此後不久,薑尚青從大洋洲返回,與麥娜爾等人匯合。
這時的薑尚青已經身負十倍於前的詛咒,人格越發分裂,行為也更加荒誕。
【追求者】們並不知道他到底經曆了什麼,只是看見薑尚青日漸消瘦,大夥都很是擔心。
薑尚青因為之前的夢境經曆茲事體大擔心泄密,未向麥娜爾等人直接告知關於瑪利亞夢境和被詛咒的事兒,而是配合瑪利亞小心翼翼地每次只拉一名【追求者】進入夢境。
進入夢境後的【追求者】會像薑尚青一樣經曆一番,情景卻又各不相同,在反複嵌套的夢境中,瑪利亞很隱晦很小心地試探每一個【追求者】是否自願接受集訓。
若願意,瑪利亞會給他一個夢境意識連通密碼,方便下次進入群體夢境。
若不願意,瑪利亞則會通過嵌套夢境進行記憶覆蓋,讓【追求者】在醒來後忘記夢中所發生之事。
這期間發生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情況,在阿瑞姆族少年巫師小緹阿庫阿魯進入夢境後,因為擁有強大的心電感應能力,他很快便識破夢境,卻並未拆穿瑪利亞,直到瑪利亞詢問他的意願之時,他只淡淡回了句:“夢境很逼真,可惜你並不是我兄弟,甚至連男人都不是,你的真身在南半球,對嗎?”
瑪利亞當時就動了殺機,准備在夢中就了結小緹阿庫阿魯,萬幸的是她在動手前強行接入了薑尚青的夢境,在詢問薑尚青意見之後,小緹阿庫阿魯才得以保全性命,不然的話這位阿瑞姆族少年巫師真的會睡一覺就把自己給睡死。
最終,進入夢境參加集訓的【追求者】有薑尚青、麥娜爾、緹阿庫阿魯、赫萊爾、羅錚、秦九朝和伊藤倉介等七人。
緹阿庫阿魯因為之前在夢中的驚豔表現,深得瑪利亞欣賞,在薑尚青的撮合之下,緹阿庫阿魯成功拜瑪利亞為師,由瑪利亞親自傳授夢境和戰鬥能力。
麥娜爾也由瑪利亞親自教導,不過不像對唯一的關門弟子緹阿庫阿魯那麼上心,而是放到了立體雪花結構的多重複合空間中去曆練,那個空間很特別,薑尚青曾感受過,“暈車想吐”是他對那些空間的印象。
立體雪花結構的多重複合空間非常適合麥娜爾曆練,因為她的“或然世界”某種程度上與多重空間有異曲同工之妙,在此曆練再合適不過,也能事半功倍。
赫萊爾和羅錚在夢境中由瑪利亞麾下的第一猛將、絕對心腹鄧靜靜指導,鄧靜靜這個名字乍聽上去應該是位女子,但實際上是個男的,你以為他會是個肌肉猛男,但又錯了,鄧靜靜又瘦又矮,身高一米六,體重也就百來斤,禿頭,大腦門兒兩側頭發有些長,經常一甩一甩的,還戴副金絲眼鏡,那模樣,簡直就是個猥瑣中年大叔。
雖然鄧靜靜看上去很猥瑣,普普通通,人畜無害的樣子,可如果誰把他當普通人,那麼往往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最擅長無限制綜合格鬥,自創了一套拳法,名叫“瘋狗格鬥術”,憑此拳術,他得到一個外號——拳皇。
“瘋狗格鬥術”到底有多瘋,它不會跟你講原則、講招式、講套路、講禮儀、講規則。它的招式和鄧靜靜人一樣不是那麼好看,很猥瑣,還每一擊都伴隨著得了狂犬病的瘋狗一般的嘶嚎。它出手便直擊要害,絕不拉稀擺帶,能插你眼睛絕不扇你巴掌,能踢你下檔絕不踢你大腿,能抹你脖子絕不插你肩膀。
只要鄧靜靜一動手,對手會立馬感覺到猥瑣男變成生死大敵,那種既定勝負也決生死的必死之心,著實不負瘋狗之名。
三人相聚第一日,鄧靜靜就送了赫萊爾和羅錚份大禮——板磚。
赫萊爾和羅錚看著這份禮物完全搞不懂什麼意思,思慮間,鄧靜靜手拿板磚嚎叫著一磚將赫萊爾拍倒在地,羅錚還沒反應過來,又被一板磚給幹趴下。關鍵是這板磚就是普通的紅磚,接連拍倒兩位當世強者後板磚竟然沒斷。
二人頭上均頂著個大包起身,鄧靜靜只淡淡說了句:“今天第一課,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松警惕,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秦九朝是科研人員,瑪利亞在夢中為他單獨造了處空間,在這裏秦九朝可以模擬各種實驗,通過夢境嵌套,模擬實驗能快於現實中數十倍的時間得到結果。
伊藤倉介最大的特長是制定戰略,他在夢境中主要的訓練內容是下圍棋,對手則是他自己。沒錯,就是兩個一模一樣的伊藤倉介面對面下圍棋,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下棋。
最慘的莫過於薑尚青,他在夢境中不但沒有人教導,反倒是各種各樣的神像和性感美女圍著他轉,他一邊追求神聖,一邊受到美女引誘,看得到得不到的那種引誘,那真是活生生的折磨,直讓人吐血的折磨。
他真的要瘋了,或者說已經瘋了,強烈的人格分裂沖擊讓他精神萎靡,不管是在夢境中還是醒來的現實中,身體機能一天不如一天,僅僅過去兩個月,體重直線下降,瘦得像筆直的竹竿一樣。
夢境中,維納斯和阿芙洛狄忒看著薑尚青連連搖頭,期望變成了失望,失望變成了無望,無望變成了絕望……
阿芙洛狄忒操控著薑尚青面前的那些魅惑女子動作更加妖嬈了,“姐姐,你說現在這情況到底是我們的詛咒太強了,還是這小子太弱了?”
維納斯百思不得其解,道:“不知道啊!鐵不練不成鋼,要不……把詛咒再加大一些試試?”
原來,十倍詛咒還不是最強詛咒……
華夏京都郊外,秦城監獄中,李修緣如往常一樣盤坐在大院內凝視著前方高牆,他的視線越過當前時空,依舊在看著不知處於何時何地的一株將開未開的白色小花,這小花很小很小,竟長於古銅色金屬之上,它無根、無葉,僅有一枝嫩白色細莖拖著小花,它不與世間種種爭奇鬥豔,就那麼安然地掛在金屬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綻放。
突然,李修緣收回視線,起身走進監獄長辦公室,向遠在東遼省海寧縣的大悲寺打了一個電話,而後又向黔州省銀沙縣的三才觀打了一個電話。
幾天後,麥娜爾等人焦急地圍在薑尚青床前,看著只剩下皮包骨頭的薑尚青,個個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
他們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麥娜爾也曾問過薑尚青原由,可這家夥硬是沒好意思說出口。醫生也換了一撥又一撥,什麼檢查都做了,就是找不出病因,更別提治療了。
百感交集之時,敲門聲響起。
羅錚把門打開,沒想到來人是秦城監獄的李修緣師傅、東遼大悲寺的妙善禪師、以及黔州三才觀的長晶子道長。
簡單客氣兩句,李修緣師傅等人來到薑尚青床前,看到昔日活蹦亂跳的青年變成如此鬼樣,心中咋舌不已。
妙善禪師雙手合十對眾人道:“我等正為這小友而來,時間緊急,我們要立刻帶他離開。”
薑尚青在這時醒來,得知李修緣師傅等人來意後,想到自己現在這種情況能回華夏也挺好,就算是死也死在了故土,便爽快地答應離開。
路上,薑尚青向三人如實告知受到詛咒之事,三人深知情況嚴峻,商議之後決定帶薑尚青去一個地方。
他們一路輾轉,先是乘飛機抵達華夏京都,長晶子道長單獨帶著薑尚青來到了京都白雲觀,白雲觀號稱全真龍門祖庭,相傳全真道祖為王重陽,他主張儒、釋、道三家合一,“全真”即有全三教之真的意味。王重陽道長收了7個弟子,世人稱為“全真七子”,其中一位是丘處機,也是全真龍門派的祖師。
相傳在公元1219年,成吉思汗西征,途中遣排使者召丘處機道長覲見,1220年秋,邱處機率弟子從山東萊州動身,先後經過蒙古、新疆、哈薩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等地,最終在1222年初夏到達阿富汗的興都庫什山與成吉思汗會見,丘處機道長以天下生民為己任,隨即勸說成吉思汗須止殺,常對其言:“要長生,須清心寡欲;要一統天下,須敬天愛民。”
1224年初,丘處機道長回到燕京,住天長觀,也就是今天的白雲觀。
話說長晶子道長把薑尚青帶到白雲觀後隨即要求立馬閉關,還給了兩部經典給薑尚青,一部是《太上元道真經》,一部是張三豐祖師的《大道論》,道長語重心長地說:
“人之思慮不一者,元炁皆銷散,陰魄盛矣。你在孩童時期為救同伴可冒著生命危險引開歹人,在克德拉克國時為避免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敢與實力遠甚於你的‘根’組織拔刀相向,寧願身死也不去違背自己的心,而今身受詛咒,心中善念猶在,又有諸多德行在先,有德方能載物,有德方能承道,所以今天我將兩部經典傳你。”
“在修正自身這條道路上,定功非常重要,特別是偏重於修性而忽略修命的類型,如若定功不夠深厚,在身體與心裏層面容易不協調,隨著次第的深入,身體和心裏都會發生潛移默化的變化,如果身與心的發展不協調,還常常漏丹,容易走火入魔,你現在的情況就有這個傾向。”
“偏重於修命而忽略修性,容易癡迷於神通術法,這本也沒什麼錯,個人的興趣與自由意志選擇而已,先輩曾說:有德無道終得道,有道無德終失道。若是無德者徒驅符遣咒以幻惑人心,他日夜叉來逼,命系無常,此時用符不效,用咒不靈,道果安在哉?”(最後一句見《跋道法會同疏後》)
“同時還要記住,表達欲望是一回事,成為欲望的奴隸又是另外一回事。控制住肆無忌憚的欲望是你當下的第一要務,而欲求制欲,勤殺機者,靈靈刻刻有慧劍在手,外欲乍乘,急須就起殺機,勿容縱意,久久純熟,對境無心,即可行反本歸根之道。切記,鎖心猿,栓意馬,靈靈刻刻持慧劍在手,當打立打,當殺立殺,絕不姑息!絕不拖泥帶水!!”
三天後,李修緣師傅和妙善禪師帶著薑尚青又轉機來到聖藏自治區,接著換乘火車,再乘坐中巴來到一個邊遠小鎮。
在小鎮上休整一天,備足必要物資,三人徒步進入附近的原始叢林。
一連走了三天,最終在處怪石嶙峋之地停下。
這裏到處聳立著各式各樣的奇形岩石,它們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卍字圖案,卍字正中間矗立著八尊佛像,八尊佛像圍成一個圈,圓圈內地面有平整的石板鋪設。
每尊佛像都高幾十米,極為莊嚴。
李修緣師傅告訴薑尚青這八尊佛像是八大明王像。
所謂明王像,是指佛、菩薩受大日如來令,降伏諸惡魔時而變現轉化出的威猛忿怒形象。據《真偽雜記》卷說:“明者光明義,即象智慧。所謂忿怒身,以智慧力摧破煩惱業障之主,故雲明王。”
八尊明王石像分別是:
降三世明王
石像三面六臂,上二手一手舉山形物一手持鞭,中二手當胸作智拳印,下二手持劍。明王濃眉豹眼,怒發上沖作火焰狀,由額部發出毫光一道,於其頂現降三世明王本身金剛手菩薩像。石像頂部刻有梵文:“降三世明王金剛手菩薩化。”
大威德明王
石像三面四臂,上右手持金輪,上左手舉印,下二手當胸。怒發上沖。其本身像文殊菩薩站於毫光中。石像頂部刻有梵文:“大威德明王文殊菩薩化。”
軍荼利明王
石像二面四臂,上左手持環,上右手托一菩薩,下左手捧缽,下右手持摩尼珠。石像頂部刻有梵文:“軍荼利明王虛空藏菩薩化。”
大輪明王
石像三頭六臂,上二手一手持蛇一手執扇,中二手一手持金輪一手有蛇纏繞,下二手當胸。石像頂部刻有梵文:“大輪明王慈氏菩薩化。”
馬頭明王
石像三面四臂,赤裸上身,上二手一手持環一手持葡萄,胸前二手捧物已殘。明王正面頭頂火焰,頭發上沖。中部現一馬首,並從其左額飛出毫光一道,上坐觀音菩薩本身像。石像頂部刻有梵文:“馬頭明王觀世音菩薩化。”
無能勝明王
石像三面六臂,上左手持環,上右手持蛇,中左手捧如意珠,中右手持物已不可辨,下二手當胸。石像頂部刻有梵文:“無能勝明王地藏菩薩化。”
不動明王
石像三面四臂,上二手作拳狀,下右手扶腹,胸前一手塞於口中,嘴咬其指。明王目瞪如鈴,獠牙上立,怒發上沖作火焰狀,大有怒不可遏之勢。從明王額部發出一道毫光,光中現其本身除蓋障菩薩。石像頂部刻有梵文:“不動明王除蓋障菩薩化。”
步擲明王
石像兩面四臂,上二手托印或舉金剛杵,兩臂有蛇纏繞,下二手當胸。石像頂部刻有梵文:“步擲明王普賢菩薩化。”
薑尚青正觀詳著這些石像明王,晃眼看見妙善禪師隨手撿起根木棍走向自己。
妙善禪師二話沒說就將薑尚青帶到明王石像圍成的圓圈中間,再讓他盤腿坐下。“我問你,是誰在追求神聖?”
“是我,我在追求神聖。”
“啪!”不顧薑尚青身體虛弱,妙善禪師狠狠一棍打在背上。
“是誰在毫無節制地縱欲?”
“是我,我在縱欲。”
“啪!”前胸挨上一大棍。
“是誰在受詛咒?”
“是我,我在受詛咒?”
“啪!”又挨一棍。
“是我!是我!是我!開口閉口都是‘我’!‘我’在哪裏?不成器的東西!”
“我……我坐在石像中間。”
“啪!”又挨一棍。
“‘我’在哪裏?”
“我坐在石像中間。”薑尚青顫抖著說。
然而……
“啪!”又挨一棍。
“真是個不成器的家夥,上次在大悲寺還能說出一句‘青山原不動,浮雲自來去’,怎地現在退轉到這般地步,我再問你,神在哪裏?魔又在哪裏?”
“不知道。”
“啪!”又挨一棍。
“善在哪裏?惡又在哪裏?”
“在心裏。”
“啪!”又挨一棍。
“心在哪裏?”
“不知道。”
“啪!”又挨一棍。
“守戒在哪裏?破戒又在哪裏?”
“不知道。”
“啪!”又挨一棍。
“聽著,接下來你就在這裏參三句話,什麼時候參透,什麼時候出山,我和修緣師傅在附近為你護法,參不透,你就死在這裏吧,骨灰我們會帶回你老家。”
“第一句:隨順事緣不掛它,生死涅槃等空花。”
“第二句: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
“第三句:實相無相,無我實我。”
兩位師傅走了,留下虛弱的薑尚青獨坐石臺,棍棒擊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得很。
盡管已經三十多歲,可還是忍不住掉下眼淚。
漸漸地,他意識開始渙散,一頭栽倒在地,暈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他夢到八位明王將自己護在中間,兩道強烈的詛咒想突破而入,卻硬是無法突破明王周圍的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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