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陵黑沙領域那個隱蔽地標,他媽、和洛易寧他哥的存在位置。
他知道在哪裡了。
聶舟用上全身的力氣,才勉強壓下渾身的激動和怒氣,以一張平和淡泊的臉把故事書還給Omega,再以和平常一樣的速度回到自己宮殿。
一回到去,聶舟再也忍不住,目光看到一個雕塑擺設,就直接忍不住把它用力扔到地上。
哐啷——啪啦。
雕塑撞擊石板,再發出響亮的碎裂聲,聶舟看着一塊塊亮白的外潻露出灰暗的斷層,只覺得自己和眼前這碎片般,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明明這麼簡單的事,他居然拖到現在才看穿。
即便西亞何等厭倦赫伯特,在自大自戀Alpha眼中,西亞才是他認定的伴侶,他很多的言行,都在暗示這名花心種馬心底進駐了誰。
自穿過黑洞回到過去後,他不止一次懷疑,赫伯特會放過自己,是因為西亞臨逝世之前,託付艾莉莎的對象,是他、而不是身為艾莉莎父親的赫大帝。
這成了赫伯特心底的一根針。
他人都到了芬羅,卻在最後關頭被人截胡,而徧徧那人還是他未來的兒子,出於不甘、也出於好奇,他便故意放過年幼的自己,來看長大後的那個到底何德何能,可以入到了西亞的眼。
還有,信息素的控制。
赫伯特是以自己的信息素去掩蓋被控制者本身的信息素,這種裹上裹的手法,和西亞的《王子的鑽石》簡直是如出一轍。
西亞、甚麼都是西亞。
他還真有臉把自己當成西亞筆下的王子。
聶舟氣得用力瞇起眼,他真的發自內心覺得,他媽當真瞎了眼才會喜歡上赫伯特,還心甘情願沒名沒分地替他生孩子。
孩子。
聶舟忽然一怔,那個Omega肚裡的,是新的弗倫奇王室成員、也是新的……王位繼承人。
即便現在還在母親肚子裡,但不難想像,孩子出世之後,好不容易平伏的主星勢力劃分,又會再一次的亂起來。
所以,這便是查慎急着勾搭自己的原因?
腦海裡浮出宴會那天查慎的提案,當時他還在想,一個有權有勢的公爵背着赫伯特,企圖和自己聯手,不、是把自己當成扯線木偶推上去那個位置,是想當攝政王,還是結束弗倫奇的統治?
都不是,原因比他所推斷的還要簡單。
聶舟轉身步出宮殿,找上守在門口的侍衛,理所當然開口道:「剛才我遇上的Omega是哪個家族族的?」
侍衛想也不想就回了一個貴族姓氏,明明沒有跟在聶舟身邊,他們卻精準回答出問題,可見王子殿下的一舉一動都被盯得緊緊的,根本沒有私下偷幹甚麼的空隙。
聶舟聽了那個姓氏就禁不住失笑,果然如此,他聽洛易寜說過,查思雅渣過那家族的一個小Beta,之後無論查慎做甚麼,那邊的當家都會站到對立面打擂台。
有着不利自己的母家,難怪查慎去急着找同盟了。
只可惜,有艾莉莎在搞局,能頂替赫伯特的,絕不會是他聶舟、也不會是未來即將出世的孩子。
聶舟在侍衛打量的目光重新步回屋內,他已經有些急不及待,想看看艾莉莎到主星後會搞出怎麼一場腥風血雨。
……才怪。
聶舟看着眼前的艾莉莎,花了好久才艱難地從喉嚨擠出聲音:「……這是打算幹甚麼?」
拿着雞毛掃的艾莉莎挑起眉,一副她沒做錯的口吻:「我明天就要走了,滾開,讓我先打一頓出出氣。」
「殿下……」
洛易寧的聲音在自己弱弱響起,聶舟側頭瞄了一下難得會躲在Omega身後的Alpha,嘆了一口氣還是把人推出來:「易寧,為了亞克蘭,你犠牲一下。」
「甚麼為了亞克蘭,我說過你敢辜負小咕我就不會放過你,還敢讓我的小咕受槍傷,看我不抽死你!」
見洛易寧脫離了聶舟的保護,艾莉莎重新舉起雞毛掃,黏上雞毛的木幹子揮得颼颼作響,每一下都朝着Alpha攻去,可憐的洛中將不敢抗拒芬羅女王,但光是一下打下來,皮膚馬上變紅瘀血也跟着冒出來,因此他只能含淚滿屋逃避,他一跑艾莉莎就追,啼笑皆非的追打場面就這樣上演在眾人眼前。
聶舟壓下心底的無奈,轉身拿出王子的威嚴,對跟在他後頭的一幫侍衛道:「你們甚麼也聽不見,甚麼也看不見。」
侍衛馬上反應過來,回道:「自然,我們甚麼也不知道。」
簌啪一聲,雞毛掃劃破空氣擊中洛易寧的屁股,當事人發出一聲慘叫,聶舟聽了眼角直抽,再命令道:「你們有多遠就滾多遠,我不需要你們裝成不知情,我是說你們真的不知情。」
侍衛快速互望了一眼,確實,洛易寧的慘叫聲此起彼落,他們聽足全程,還真有點怕會小命不報,便道:「我們會在宮殿最外圍戒備,沒有人會在裡頭。」
聶舟也沒想他們會真的消失,點了點頭,順口道:「去準備治療艙。」
侍衛離開之後,聶舟才重新打量一下眼前的鬧劇,心裡卻是在悲鳴——艾莉莎女王陛下,你是不是忘了來亞克蘭的最主要目的?
事情是這個樣子的。
在商量不下於千萬次後,艾莉莎終於在昨天來到了亞克蘭主星,對外的說法是,芬羅女王親自來亞克蘭帝國破冰,來談論一糸列雙方在各方合作的可能性。
為了騙倒外人,她只會留在主星三天,頭兩天真的是在談正事開會,第三天她就會離開,但私下,赫伯特等人皆知,她是親自來送一瓶西亞生前用過的香水、以及由芬羅宮殿畫師畫下的西亞肖像,以換取聶舟離開主星的權利。
根據赫伯特早前給出的暗示,要帶人走可以,但只准帶走聶舟,洛易寧必須留下。
艾莉莎試探了多次,在不能把母親的遺物全部拱手讓人的情況下咬牙答應,然而赫伯特收了東西,卻又沒有徹底答應放人,他只是破例容許對方借宿皇宮,盤起手隔岸看戲——就放你進來,看你如何帶走你想要帶走的人。
聶舟近不了艾莉莎的身,只能默默等待對方找上自己的機會,可他等了一天,她沒來;等到了第二天,她終於來了,卻是拿着雞毛掃在他的宮殿追打着洛易寧。
他剛才進來,看的就是這麼一副絕美畫面。
想也不想的,他插身進去阻止,可艾莉莎那副非打不可的樣子讓他心悸,他可不想,這位大姐覺得個不爽,決定要來個一對二雙打。
這麼一想,他果斷犠牲了洛易寧,還故意加了句「為了亞克蘭」,他很清楚,在被控制的情況下,他的洛中將聽到這句後,面對多麼絕望痛苦的追殺也會咬牙忍下來。
……辛苦了。
耳邊又傳來洛易寧的求饒聲,聶舟在心裡默默替他加油,艾莉莎打人真的不留力度痛得上天,這也是為甚麼,他即使在馬陵長大也長出一副善良正直的品格——當然,這是艾莉莎單方面的說法。
洛易寧被艾莉莎虐打的新聞,很快便擺到赫伯特枱前,頗時他正在觀賞西亞的肖像畫,眼眸裡頭全是迷戀和懷念,連向來剛硬的神色,也少有露出了幾絲唏噓。
「無聊。」
聽到了匯報,赫伯特的目光沒有離開肖像畫,只是淡淡開口擱下了一句:「她覺得這樣,就能順便帶走一個躺在治療艙不會出聲的人?」
「可能她是真的想抽人。」一邊另一把淡漠的男聲響起,只是他比赫伯特的更顯得沒興趣:「她不是一向很寵西瑞爾殿下嗎?」
「也就是說,她想抽我但沒這個能耐,只能退而期次抽個能抽的。」赫伯特終於收回觀看肖像畫的目光,改望向房間的另一名男子:「你的意思是這樣麼嗎,查慎?」
「這是陛下的判斷。」神隱了一段時間,查慎還是散發着頹喪的氣息,頭髮也跟着花白了不少,然而看事情的目光還是依舊精準:「但上頭說西瑞爾殿下在一邊搖着小旗跟艾莉莎女王吶喊加油,可能他們兩個都是在拿人出氣。」
「讓人盯緊艾莉莎的團隊。」赫伯特命令道:「明天他們離開時,只准他們多上一個人——別在這裡動手,到機場、讓他們自以為能在我眼皮子下搞到事時才動手。」
「陛下我眼下還在……」
「你知道你自己在跟我要求甚麼,而你也很清楚,要讓我改變主意要怎樣做。」赫伯特沒有理會查慎不堪一擊的抗議,打斷道:「你不給出誠意,別指望我會答應考慮。」
「……我明白。」查慎忍下口中的苦澀,嘴上卻迅速組織出明天的計劃:「明天我會派人在機場攔截,也會安排記者,芬羅女王企圖拐走亞克蘭王子和其未婚夫,這事足夠引起轟動——至於宮殿這邊,我也會讓人監視,確保是兩個人一塊離開。」
「很好。」赫伯特點點頭,但也道:「我也不想強人所難,你在休假就不要特意出面,明天和恩雅聊聊吧,你也很久沒跟她通話吧。」
「是,謝陛下恩惠。」
「不過我前幾天把事情告訴了她。」赫伯特沒有理會查慎瞬間變得死白的臉色,逕自道:「你可以好好想想,能跟她『聊』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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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知來:聽說你搖着小旗對艾莉莎喊加油?
聶舟:對,只要我堅定站在艾莉莎那邊,她的雞毛掃就不會掃向我
洛易寧:QAQ
聶舟:別裝了,我見到你偷偷塞了那本垃圾書在衣服底下當墊子
洛易寧:(小聲) 對,幸好我有不止一本
聶舟:……
洛易寧:(小聲) 但屁股那裡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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