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潔」二字意外觸動了聶舟的心弦，他沒有猶豫地伸手接過卡片，眼角不經意瞄到對方帶着螢光綠的姆指指甲。
「總裁的指甲顏色怪特別的。」聶舟隨口道。
「不、不小心沾到顏料……」柏得温馬上把手收到背後，免得引起王子的不悅。
聶舟說完這句就沒有再理會柏得温的手指，他快速地掃了一遍上頭的字，沒得出甚麼訊息，便把卡片翻過來。
卡片的背面，印上了樂怡清潔公司出售的產品，每一樣東西，聶舟都熟得很。
是樂樂清。
聶舟半垂下眸掩去裡頭的笑意，他就說，鳩怎會不趁這個機會聯絡自己。
「本殿下的社交宴就連洗廁所的人也可以進？」聶舟抬起頭，帶上怒意的目光望向守衛，道：「揍這人一頓然後再扔出宮內，現在動手。」
「我、我不是洗廁所的——嗚！」柏得温驚恐地揮動着雙手，試圖讓王子殿下放棄對他訴諸暴力的行徑，可聶舟並沒有理會對方，見守衛遲延不敢執行自己的命令，他就自己一個人動手。
「殿下——饒命呀——不要踢……我、我會離開的……」
聶舟一腳踢在總裁的腰側，把人弄跌倒後便開始進攻對方的屁股，那裡肉厚經得起打，柏得温
連連尖叫，卻因着聶舟含金的身份而不敢反擊。
「離開？」聶舟故意大聲道：「你甚麼身份，皇宮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你把我放在哪裡，花園嗎！」
「不、殿下誤會了，我沒有不敬的意思——呀，痛、好痛！」
「叫，還好意思叫——你即管大聲叫，你叫破喉嚨也沒有人會來救你！」
「請停手，殿下，嗚嗚……」
「我的手沒動過，停甚麼停，倒——」
「這是怎麼一回事！」
突然其來一把嚴肅的女聲插進來，聶舟停下仗勢欺人的戲碼，抬眸望向臉色黑得有如煤炭的若拉和洛易寧，輕挑道：「正如你所見的那樣，夫人。」
說完，他還諷刺地朝若拉行了個見面禮，打完一個普通人卻又對貴族行禮，把主星那種看不起其他星體的作態發揮得淋漓盡致。
「你還記得我教你的禮儀！」若拉夫人冷聲道，今天是宴會，沒法帶她用慣的鞭子過來，不然她早一鞭過去了。
「當然記得。」聶舟掃了一眼同樣以不滿目光注視着的洛易寧，輕笑道：「夫人只是教我應對主星貴族的禮儀，對於這個身份以外的人，我愛怎樣就怎樣——這也是主星人一貫以來的做法不是嗎？」
「強詞奪理！」若拉夫人的語氣變得更冷，的確，聶舟所言沒錯，主星貴族怎樣玩弄其他星體的人，只要不鬧出事，其他人是不會理會更別說跳出來指責，但被對方如此直白說出來，她怎樣也要否認。
她一個眼神示意，守衛便馬上識時務地以檢查傷勢之名帶走了柏得温，外人離開之後，若拉夫人才惡狠狠道：「西瑞爾殿下，這事完全不能接受，我會上報陛下，同時要求把你關押直到認錯為止。」
聶舟不在意地笑了笑，還道：「那可以順便把那班守衛關押嗎，明明我叫他們打人，他們卻跑來找你，如此不忠心的下人，革職也不為過吧？」
「殿下！」洛易寧忍不住開口：「你所做之事實在有失弗倫奇皇室的風範，陛下已對你百般容忍，你不要再錯下去。」
「錯？」聶舟慢慢收回笑容，小聲呢喃道：「對呀，我是因為錯了才失去你，這一次不能再錯下去了……」
一場用來露臉的社交宴，就在聶舟動手打人的醜聞中作結，雖然若拉夫人下令了封口令，但小道消息還是不脛而走，傳到彷彿人人都在現場親眼看見似的。
作為當事人的聶舟，在事後翌日就被禁足，只是禁不到三天，他就交了篇讀《赫伯特·弗倫奇政治思想學》有感的論文出來，還主動提出要親身向柏得温道歉，洛易寧大受感動，便親自向赫伯特求情。
赫伯特不用腦子想，就知他的好兒子終於振作起來重新搞事，便順着洛易寧的求情解除了禁足，只是那篇據說是聶舟親筆所寫的文，他出於好奇心還是要來了過目。
聶舟足足寫了三頁紙，而把每行字句的第一個字連起的話，就會變成一句很有意義的字句。
「垃圾赫伯特食屎啦屌你老母。」
赫伯特看了沒有怒，只跟若拉夫人說了句「他兒子的禮儀還需要加強」。
聶舟接下來會迎接怎樣的水深火熱他暫未知道，為了親身向柏得温道歉，他跑到了樂怡清潔公司的總部，叫總裁丟下工作出來聽他說句「對不起」。
那天聶舟看似兇悍，實際卻沒用上多少力，柏得温也當自己倒霉被醉酒鬧事的王子纏上就算了，一聲抱歉聽畢，他已經嚇得差點要把整公司的產品抬出來，讓對方當作伴手禮帶走，幸而聶舟很有理智拒絕了這個瘋狂的舉動，柏總裁左思右想，便提出讓王子參觀他們最受歡迎的品牌——樂樂清的生產線。
於是兩個人連同下屬保鑣來到了工廠區，和自己信息素極為相似的味道傳入鼻裡，聶舟想到曾經有人說過要抱着芳香劑睡覺，心裡就絲絲抽痛，但一張臉卻淡淡無奇，誰也看不出他在悔恨甚麼。
在工廠區繞了一圈，柏得温便帶人去了研發部，近年樂怡已經不滿足於稱霸浴室清潔用品，廚房那邊也在積極開發，坦白說聶舟對此興趣全無，可當他看到一個綠頭髮的開發人員時，他的興致忽然就來了。
「貴公司接受度很高，居然可以讓員工把頭髮染成這個顏色來上班。」聶舟指了指實驗室裡頭的員工，對柏得温道：「不過我覺得男性頭頂帶綠，左看右看都不是好意頭。」
後邊的下屬聽得出聶舟的打趣，有些忍不住笑出聲來，然而柏得温卻臉色漲紅，目光羞得不敢抬起只敢盯着地板：「不會發生那樣的事……不會的……」
聶舟神色一僵，柏得温愈説愈小聲，最尾那句「我們柏家很專一」幾乎是氣音，但還是一字不漏傳到他耳裡。
他剛剛聽到了甚麼？
那個綠頭髮他不會認錯，肯定是祖迪沒錯，但祖迪和柏得温……還以為那天在宴會見到的那抹螢光綠是暗示，結果只是自己兄弟在對象身上宣示主權嗎？
等等，還是說祖迪犧牲肉體勾上這位柏總裁來救自己——但不對，以他認識的祖迪不會有這樣子的犧牲。
所以他們真的是搞在一起嗎？
「那個綠頭髮是Alpha？」聶舟吸了一口氣，穩了穩自己滿心的八卦慾，才故意道：「因為自家Omega跑了才染成這樣？」
「不是，他是Beta，他來的時候頭髮已經這個顏色，這是他的特點！」柏得温快速反駁，但反駁之後他對上聶舟調侃的眼神，這才意識到對方剛才是在試探他。
「既然這麼有特點，那我就以王子的身份來警告他不要讓你頭頂也變綠。」聶舟朝柏得温一個下屬看了一眼，那人立馬滿臉笑意去把祖迪帶過來。
下屬都是人精，聽到柏得温和聶舟的對話哪會意識不到甚麼，突然知道了這麼大的料，個個都是忍不住的瞹眛，自然也沒有人覺得聶舟把人叫來有甚麼問題。
「柏總裁、西瑞爾殿下。」祖迪被叫來時一臉誠惶誠恐，那種被上司突然召見的不知所措，在他身上發揮得淋漓盡致。
「你在這裡做了多久？」聶舟看了祖迪一眼，他們不能相認，那唯有把戲演下去，在字裡行間暗示要給對方的情報。
「來了一個多月。」祖迪配合地回答。
「一個多月……」聶舟瞄了柏得温一眼，調笑道：「還挺快手。」
柏得温的臉紅上更紅，聶舟眼裡卻閃過深意，他試出這總裁不是鳩的人，既然不是鳩的人，那為甚麼要借這間公司、借這人的手來接近自己？
是想以樂樂清來吸引自己注意嗎？
不，找一個清潔用品公司總裁去皇宮參加宴會，這事本身就招人眼光到極點，不用赫伯特，隨一個人看也會覺得有問題。
但這麼有問題的事，鳩卻做了出來。
這裡一定有甚麼，是鳩必須借這間公司來合理化的。
「柏總裁説欣賞我做的香水。」被聶舟點破戀情，祖迪不但不害羞，還大方承認：「我們之間便有了交流。」
「香水？」聶舟心裡咔嚓一聲，他才剛想着鳩想幹甚麼，祖迪已不說廢話直入主題，但身邊到底有其他人在，因此他道：「馬桶味香水？」
「不。」祖迪搖搖頭：「早在十年前，我們公司不斷收到意見書，提議用芳香劑的味道來調香水出售，我覺得這個意見不錯，就着手開發。」
「意見書？」
「對，是個男Alpha提議的，看地址他住在馬陵。」祖迪笑了笑：「十年風雨不改天天寄過來，他對我們公司也算是真愛。」
「……沒想到貴公司也有粉絲。」聶舟的嘴角抽了抽，心裡的絲絲作痛卻再一次的纏上自己，對樂樂清芳香劑如此執着的馬陵男Alpha，他剛好認識一個。
除了洛易寧又有誰。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rWMpQKxSO
---
聶舟：好，你想怎麼救我？
祖迪：不，是想介紹我新男朋友給你認識
聶舟：那……你想好怎樣救我了嗎？
祖迪：給你說聲「加油」？
ns18.217.185.57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