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S 血緣者《災厄之子》 - #18 遺書（完）

今天一早，小毛依舊頂著陰鬱小雨的天空出了門，裘德洛跟莫迪蘭已經不見兩天了，班也不見蹤影，她心底始終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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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前還遇到了難得早起的留里克。「小毛，今天會晚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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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前幾天都在聖所待的很晚，所以留里克才這麼問吧！小毛沒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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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應該還好了，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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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就......羨慕妳有一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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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居然也會為這種事情煩惱？』小毛在心裡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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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我可以幫你問問看，不然報紙上也有人在刊登招人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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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毛不明究理的提供了各種管道跟建議，但留里克此時已經有些心不在焉了，因為有件昨天晚上就該公佈出來的事，他還沒有說，離他們走後的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他擔心信的內容一旦公佈，會發生他最不希望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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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是不是沒在聽我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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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啦！我還好想繼續睡喔！晚上見啦！拜拜！」留里克隨便找了個藉口，一溜煙跑回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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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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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小毛來到了聖所，開始了一天忙碌的工作，披甲師在這裡總是非常的忙碌，替居民解決一些疑難雜症外，他們都還會有自己的專項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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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宗的還屬生與死的相關研究，甚至還有人提出「巨人解體論」這種絕對會被打入異端學說的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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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季浦風在研究的，是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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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從五、六十年前就出現的魔獸，展開的一系列新興研究，而季浦風目前主要的研究方向，是屬於「魔疫」的範疇，這也是大多數研究此類項目的人，最早接觸的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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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毛目前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取下魔獸身上的腫瘤後，將其以防腐劑保存，以供季浦風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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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忙，是因為獵魔人最近的收穫頗豐，每天都有數十隻要處理，聽他們說是因為即將準備過冬，因此魔獸的活動範圍增大，攻擊慾望也上升，搞得附近人煙稀少的村落人心惶惶，不得不多請他們來幫忙保護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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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中午時，獵魔人開始一個個上門，小毛會先跟季浦風一起，將魔獸身體堆在一邊後，才開始解剖、取腫囊，專注的兩人根本沒意識到時光飛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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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啊！」一個不注意小毛一刀劃傷了自己的手指，血液滴到了正在處理的一顆腫囊之上，瞬間發出一陣劇烈的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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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對不起我⋯⋯」藍光消逝後又恢復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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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浦風的表情被面具遮住，但他此刻異常興奮，這腫囊第一次出現如此劇烈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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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血讓它產生反應了！妳再滴一次看看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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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可以啦！但⋯⋯」小毛將自己剛剛被割傷的手指展示給季浦風，卻是光潔而毫無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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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抓著小毛的手湊到眼前「妳⋯⋯妳沒讓其他任何人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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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毛迅速癒合的傷口，讓季浦風的口氣突然嚴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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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沒有⋯⋯」除了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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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先去休息吧！這最後一隻我來處理，等等要告訴妳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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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我沒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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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去吧！妳中午也沒吃，我桌上的麵包先拿去充飢，我一會兒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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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的命令不好違抗，小毛只好悻悻然的離開實驗室。披甲師的辦公室，總是多少瀰漫著消毒水的氣味，長時間下來，通常會連帶著聖所都是這個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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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脫下面罩坐在季浦風平常的位置上，看著桌上的麵包卻一點食慾也沒有，她無神的望向眼前發著呆，淚水突然就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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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了呢？」她一下子慌了起來，沒來由的想哭嗎？她不懂，到底為何傷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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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裘德洛家裡，無疑是她最安穩的日子了，有遮蔽風雨的屋子，沒有人要冒著風險才能飽餐一頓，現在連大家的毒癮都算是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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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心裡卻時不時的就揪在一起？這段時間真的發生太多事了，她完全沒有時間處理在這個過程中，留在心中的痕跡，那些積蓄的情緒趁著這時的空檔，一下宣洩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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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妳還好嗎？」季浦風不知何時走了進來，語氣中，多了一些輕柔，小毛緊張的擦乾了眼淚，也許這是每個堅強孩子的共同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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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喜歡被人發現自己脆弱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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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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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浦風盯著小毛看了好一會兒，決定不追問，直接進入主題「裘德洛在我這裡留了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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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放滿書籍跟研究檔案的木櫃邊上，翻找了一下「哦！就是這個，申請了半個月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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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小毛面前的，是一疊資料，她稍微看了幾張，全都是領養證明，有漢彌頓、艾洛、歐斯、留里克、露娜、還有她自己，所有人都有了一個正式的姓氏「尤格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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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小毛驚訝的摀住了自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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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前一任領養人的資格還未被註銷，所以班的申請並沒有通過，季浦風如此對小毛稍稍解釋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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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大家都叫妳小毛，所以不知道幫妳取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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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時間無法在眾多情緒中擇一反應，整個人有點處在「空白」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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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師傅幫妳取一個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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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震驚中的小毛，點了點頭，她現在感覺自己的心情像是海浪一樣忽高忽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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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倫娜如何？巨物盛典裡的第一天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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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毛激動的抱住了季浦風，頻頻點頭「對我來說，你們，才是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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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浦風「稍微」對這個反應嚇到，畢竟與人如此接近，他從來沒有適應過，每次被喝醉的法蘭抱住，他都會有大約一個月的應激反應，是說一般人也承受不住她的抱法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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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毛⋯⋯哦！現在要叫泰倫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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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倫娜的情緒逐漸緩和之後，季浦風輕輕將她推開「妳們所有人簽過名之後，我再幫你們回件，這個證明就會正式生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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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回去會讓他們簽名的，謝謝師傅！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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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客氣，我只是幫送文件罷了，裘德洛看起來，很喜歡妳們，」此時他話鋒一轉問起了剛才的狀況「是說⋯⋯妳知道自己跟別人不太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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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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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能問問妳是從何處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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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泰倫娜糾結了一陣，她感覺自己身體在發抖，本能的抗拒回想她的來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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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舒服的話也不用回答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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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師傅，我是⋯⋯從洛倫風巢逃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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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季浦風打開他辦公桌的抽屜，取出一條象徵重生的聖物，「這是凰棲琥珀，質地不好，但足夠幫妳省掉一些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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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浦風替她戴上後，又再次告誡她千萬別讓人發現她的身份「尤其看到劍鞘的人絕對要躲開，他們對待災厄之子，可是毫不留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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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兩人又說了一些孩子們的情況，她聊起了昨天那個來訪的高大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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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佐大概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些孩子們的眼神就像是，你在餵食一隻陌生的流浪動物，牠們百般的不信任你釋出的善意，只想要搶奪你手中食物那樣的眼神，出現在這些臉上依舊帶著稚氣的孩子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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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來之前，里佐完全沒有料想到，自己會被擋在門前，尤其帶頭的那個男孩，他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站在所有人的身前，他堅持要再三確認對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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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里佐，山峭獵魔團的團長，從披甲師那裡得知裘德洛大爺這裡的狀況，就想辦法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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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那麼輕描淡寫，我心裡還想說，這東西是能「想個辦法」就能拿到的嗎？」小毛這麼告訴季浦風，當里佐得知小毛心裡的想法時，他暗自苦笑了一番，這可是賣了他好大的人情，才拿到的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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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認識爺爺，怎麼認識的？」帶頭的金髮男孩問道，當下里佐感覺到他的猶豫，以為是來自於他對於陌生人的不信任，但後來才知道，那時的他對於自己的立場，不是那麼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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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最後跟那個看起來年紀最小的，銀髮小女孩確認加熱兵器的研究後，總算是願意讓我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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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里佐知道金髮男孩叫漢彌頓後，他就像在測試藥劑的真假似的，搶在第一個注射。

直到他開始頻尿跑廁所後，他才願意讓其他人也施打，里佐一面注射並解釋用量、副作用之類的事項，另外又觀察屋內的狀況，小毛則很用心的在記下他的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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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叫漢彌頓的金髮男孩，從廁所回來後就不斷地打量里佐，他淺嚐了一口小毛遞來的茶問「裘德洛大爺，最近有什麼行事古怪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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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揉了一下鼻子，這地方總有些什麼讓我感到不對勁，小毛說了父子倆前陣子的神秘行徑，加上他們不告而別至今未歸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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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在確認里佐是季浦風的朋友後，她也更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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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不是！我真的不覺得我長得很可怕耶！到底哪裡那麼不相信我啊？」里佐在聽完季浦風的轉述後，頹喪的坐在主人的辦公椅上，自怨自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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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在透露對那失蹤的三人感到的擔憂，季浦風承諾會幫著找人後，泰倫娜就帶著文件，離開了聖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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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裘德洛的屋子，就看到留里克在門口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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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今天也沒比較早嘛！」留里克埋怨著，他可是有很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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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不就回來了，」泰倫娜安撫著他「我有個好消息要說，快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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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愣了一下，也急忙跟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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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倫娜召集大家，公佈了他們都是尤格納家的人後，最激動的就是露娜了，她重複了好幾次「我有爺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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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是最能表達她此次心情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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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孩子則感到有些陌生，他們都被養成了時刻衡量得失的習慣，畢竟流浪了太久，他們都快不記得，有一個「家」，是多麼重要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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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留里克手裡還攥這一個重要消息，他站了起來，手裡舉著那封莫迪蘭離開前給他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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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種豁出去了的感覺，這是泰倫娜剛才的消息給他的強心針，也許成為一家人，能夠阻止最後大家分崩離析的結果，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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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到了這一刻，他依然希望此時大門被推開，莫迪蘭三人會走進來，那麼他就可以不用告訴大家信裡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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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沒有，他已經多等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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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迪蘭在寫信的時候，沒有太多想法，也沒有揣測未來，他其實以為裘德洛會跟著孩子們一起，聆聽這封信的內容，當然還有不應該出現在他們身邊的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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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留里克依然沒有能夠將信唸出來，他將信交給了泰倫娜，信的內容在她逐漸哽咽的聲音下揭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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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是已經不在了，但也別急著擔心你們要何去何從，裘德洛會繼續照顧你們，你們就安心在這裡住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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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德洛奔跑在漆黑的巷弄，遠離身後絕望的火光，他完全無法揣測莫迪蘭的想法，對這個結果既失望又震撼，同時又無法確定，彭格的爪牙會不會企圖追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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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簡單的人，曾經我以為我一生就如此渾渾噩噩的過下去，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件我願意為之努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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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了車子旁邊，爬上先前莫迪蘭讓班躲藏的地點，但他不在那裡，只留下用來遮蔽的斗篷，他找不到班，裘德洛必須儘快逃離，紅樓被炸掉可是足以驚動整個薩爾市的警備隊的，到時出路被封鎖可就真的逃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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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遇見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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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的在街道暗處繼續尋找班的身影，在怎麼樣也至少要帶他回去，但一切都來不及了，他聽到喧鬧聲逐漸在這片安靜的民居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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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現若是自己無視你們的遭遇，就彷彿我背叛了那個，因為誤殺弟弟而感到極度崩潰的自己，所以我幾乎沒有考慮太多，就擅自決定了替你們開拓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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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德洛落寞地回到車上，他甚至無法為這個失敗的計畫做出任何的總結，不能在這裡逗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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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抱歉！沒能即時將所有人都帶出來，請你們不要互相責怪，如果你們想找一個怨恨的對象，就衝我來吧！我想，我該為這件事承擔最大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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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輛停在民居區的紅色貨車，在一陣劇烈晃動後，像是永遠的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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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希望你們都有個自由選擇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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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倫娜唸完了信，頹然坐下，這一切有什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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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不出來除了他們回到火幫，幫大家拿到中和劑以外可能性，莫迪蘭死了，她不認為另外失蹤的兩個人會有什麼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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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一、兩個月，這個擁擠的空間，曾經上演著歡笑吵鬧，有時還會出現針鋒相對的父子拌嘴的情節，如今只剩下壁爐的火焰噼啪燃燒，跟無盡的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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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紀錄在冊的國家身份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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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寧可拿來換回這三個人的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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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找他們！」漢彌頓站了起來，男孩子們一個個氣勢洶洶，除了留里克，他說「你鬥得過那些大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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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任何計畫跟情報嗎？」留里克沒有抬頭，甚至沒有看漢彌頓一眼「如果我們不能好好珍惜他們留給我們的心意，那他們的犧牲不就更白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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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害怕，可以別跟來！」漢彌頓有些咬牙切齒，他想，如果現在行動，也許還能挽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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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可以都坐下嗎？」泰倫娜壓抑著自己「留里克說的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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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漢彌頓想說服大家，但被她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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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以前的那個漢彌頓來帶領我們，那個凡事謹慎、步步為營的漢彌頓，」泰倫娜的聲音在顫抖，天知道她此刻有多麼需要哪怕一個冷靜的人，來分析接下來該怎麼辦「你做得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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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看向了漢彌頓，那炙熱的眼光，飽和了悲傷，混雜著不安與惶恐，還有一絲盼望，一時間，所有犧牲的同伴好像都回到他身邊，他們在鐘乳洞那熱烈的營火下，討論著度過每一次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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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彌頓深呼吸了一口氣。

「幽暗的深淵，綻放著死亡的花朵，氤氳霧氣將指引你的靈魂，走向彩虹河畔，在下一班擺渡人的船隻迎接前，請記得聞一下花朵的芬芳，你只有忘卻痛苦，不再執著，放下一身浮塵才上得了船，聖巨人已在瓦亨阿倫為你準備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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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幽幽的默念禱詞，就像父親那樣，他總是說「死亡不代表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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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幾天後里佐等人在歐洋港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裘德洛，他們甚至不知道他怎麼逃過一劫的，但再也沒人看過他有任何笑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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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後，他回到了工作上，露娜則正式成為了裘德洛唯一的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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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男孩子沒有再嚷嚷著要去報仇什麼的，但泰倫娜知道他們沒有放棄，甚至連厭世的留里克都加入他們，而泰倫娜也默許他們的行動，因為大家都相信，班一定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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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遺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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