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唷,小亭亭好久不見⋯⋯你脖子怎麼啦?」江臨一見徐昭亭進門,捧著茶杯快步上前笑臉相迎,卻在察覺她頸上繞了一圈絹布時臉色凝重起來。
「沒甚麼,小傷。沈大人在嗎?」徐昭亭搪塞過去,問。
江臨聽見「沈大人」這稱呼,頓時一愣:「沈大人?哦,他剛好在上面,你上去找他吧,我先去忙了。唉,這麼多人要招呼,那些人閒來無事就不要隨便來喝茶嘛⋯⋯」
徐昭亭心裏覺得她有意思,卻笑不出來。她逕自上了樓梯,敲了敲唯一關上的那扇門,輕道:「是我。」
「進來吧。」沈伯安向門外喊道。
徐昭亭因頸上的絹布猶豫片刻,終究還是開了門進去。
「好幾天沒見你⋯⋯發生甚麼了?怎麼傷的?」沈伯安旋即扔下手上的書冊,心急火燎地彈起身來,上前查看。他正要伸手碰她脖子,卻被徐昭亭側頭避開:「沒甚麼,不小心刮到。休息了幾天,你有什麼新消息嗎?」
沈伯安心知肚明,這位置和傷勢怎麼可能是誤傷,但見她避而不談,也不忍心揭開她的難言之隱,只要她此刻平安無事即可。
沈伯安這幾天都在查「已故」大皇子的前塵往事,並沒有放太多心思到母親那邊。但兩人不見的這些天,他每日都到戶部當值,若說沒有什麼新發現,倒顯得不太像話。
沈伯安只能從自己身世中篩選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來搪塞過去:「這幾天查到些許宮中舊事,感覺用途不大。我算過年曆,根據先帝時的典籍記載,當今聖上在登基前、仍是太子之時,其太子妃應是並未誕子。但只看已故大皇子年紀,在宣和元年,已然七歲。」說到「已故大皇子」五字,他的聲線不自覺地越漸細小。
「有可能是典籍被篡改嗎?」徐昭亭追問。
沈伯安搖頭:「不可能,皇家典籍都是封存戶部的,哪怕是皇帝,每次取出都需經過多重程序,查閱時亦全程有人在旁監督。況且我查驗過,並無修改痕跡。」
「那只能是,當今聖上並不是先太子。」徐昭亭話音剛落,臉色驟變。「等等。」
「怎麼了?」沈伯安如坐針氈。
「你還記得安濟坊那位大夫說的事嗎?」
沈伯安自然記得,先帝在位時,當時的太子經常到安濟坊與沈若年見面。而她辭去大夫一職不久後,正是宣和元年。
「跟母親有聯繫的並不是今上,而是已經撒手人寰的另一位原太子。」徐昭亭茅塞頓開。「所以⋯⋯趙慕卿和趙昕瀾都想當皇帝,而母親在他們眼裡都是炙手可熱,這說明與原太子有交情的母親,知道或者擁有某些東西,是讓今上能夠悄無聲息奪位的秘密。因此也能推斷,至少今上登基當年,母親還留在嬴國。」
沈伯安驚詫,當時查到這樁事滿腦子都是自己的身世,竟沒有想到這一層。「換算一下時間,母親入宮為妃的時間是這裡的宣和三年⋯⋯那好,我們繼續查宣和元年前後發生過的事,還有那個秘密,究竟是什麼⋯⋯」
易王府。
「殿下,明天就是和林小姐的大婚之日,要是再不去請旨聖上,就沒有回頭路了!殿下!徐⋯⋯唔!」在門外守了一夜的張樹忽然被人捂住了嘴。
姜時把他拉到迴廊,冷言道:「別提那個徐昭亭,殿下不會再見她了。」
「這⋯⋯為甚麼呀?她⋯⋯」
「別問了。」姜時打斷了他,逕自沿著迴廊走,瘦削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轉角。
張樹心急火燎地抓了抓頭,自言自語:「這下完了,要是明日真和那個林小姐成了婚,殿下可一定追悔莫及的!怎樣是好呀⋯⋯」
而寢室內,正在書案前坐著的趙慕恆,已經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他手裡拿著一本書,手邊還有無數的冊本堆疊成山,這些都是他幾天內讀過的書籍。
他眼眶泛紅,滿佈的血絲如一張網,蒙蔽了眼珠的清明。他的雙唇失去了血色,皺得凹凸不平的嘴皮,還有幾處裂開。幾天下來,他本來飽滿的臉頰,明顯地陷了下去,眼下的兩圈烏黑幾乎與下陷的臉相連。
案前的燈終於燃盡,恰好紙窗的裂縫滲入了第一縷晨光,他也正好讀完了手上那一本書。正要拿起下一本,外面傳來了敲門聲:「殿下,宮裏來了人,要替殿下⋯⋯準備。」張樹遲疑地道。
屋內沒有回應,張樹不好讓宮裡的人久候,只得擅自開了門,領著那些宮人魚貫而入。每位宮人手上都捧著一個木托盤,盤上均是鮮紅欲滴的衣裝、頭冠、衣帶等。趙慕恆和那些赤紅的布料打了個照面,才從書冊中抽離,恍然察覺四周多了人。
那些刺眼的紅,扎得他本就斑駁的眼眸盡顯血色,彷彿血紅盈眶。
他任由那些宮人擺布,換上了一身緋紅色長袍,與眼眶的紅不相伯仲。
趙慕恆放眼門外,涼風撫得林立的竹葉婆娑,他隱約瞧見扶疏樹影後,大門上的兔子燈籠,在微風裡搖搖欲墜。
宮門外,穿著朝袍的官吏和錦衣華服的皇親國戚聚首一堂,水流般往宮裡湧去。
「這婚禮的排場可不小啊!」一位臣子邊走,邊和旁邊人閒聊道。
那人點頭:「可不是,一般親王都只能在王府裡舉辦婚禮,可聖上卻恩准易王殿下在宮裏成婚。這可是太子的待遇,這說明什麼?說明⋯⋯」
「噓!有些話不當講的,就別講了,心裡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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