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淵默【向菱ｘ祁澈】 - ＃７６

一路上，他的話很少，她思來想去找不到合適的話題，於是也靜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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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偷偷抬頭，看著少年輪廓俊朗的側顏。他鼻梁高挺，唇很薄，睫毛很不合理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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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側瘦削，桃花眼漆黑得像一頭獸，連不笑時也帶著鮮活的少年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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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有些出神了，她居然不自覺心跳加速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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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趕緊移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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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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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某處路旁，一棟灰白的大型建築物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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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起來了，是南雨綜合醫院，這地方她只來過一次，是整個島上唯一一間有規模的西醫機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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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應門自動開啟，醫院的大廳寬敞潔淨，一排排擺放著金屬鐵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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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逕直走到服務櫃檯去，向菱跟在他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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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小波生病這事，她從剛得知此事時就挺掛心的，小女孩的身體似乎從以前就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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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們走到服務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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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櫃台裡年輕的工作人員問道：「探病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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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探過去向他報了病房號碼，整個過程熟稔俐落，彷彿相同的事情做過許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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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在電腦上一邊打字，一邊確認著念：「六零三病房的祁小波，女性，流行性感冒……患者是未成年，家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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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她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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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重就輕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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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似是瞄到檔案上的戶口資料，服務人員稍微怔了怔，尷尬說道：「……好的，左轉直接上樓就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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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病房打掃得很乾淨，潔白而一塵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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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乾淨的氣息籠罩，有五、六張白色病床靠著牆整齊擺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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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眼看到躺著睡覺的祁小波，小女孩沒什麼睡姿，手裡還抱著金色捲髮芭比，睡顏看起來安穩而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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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大眼睛閉闔著，呼吸發出淺淺的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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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認識的時候，向菱以為祁澈這種人的妹妹會很可憐，但其實一點都不是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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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小女孩沒吃過苦，和其他的孩子一樣，會跟要好的同學打打鬧鬧然後手牽手去公園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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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個有玩具、有乾淨衣服、有熱飯吃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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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會有人陪著去醫院，哭也不會被罵，長到六歲，都沒真正挨過打、沒挨過餓，沒被罵「你怎麼那麼沒用」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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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向菱才知道，祁澈把祁小波保護得很好。她是他用全部力氣護出來的普通孩子。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MEvgTGM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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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邊掛著點滴，床頭擺著一瓶退燒用的糖漿藥水，還有藥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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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呆怔的看了半晌，忽然覺得鼻頭有點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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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那麼小的孩子，才六、七歲吧，卻病得要躺在醫院裡好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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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眼，看向床頭，順勢看見那名正在剝開藥盒包裝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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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站在不遠處，就和她隔著幾步路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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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沒看她，姿態漫不經心，用足尖隨便踢上床頭櫃的底層抽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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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語氣急促，音發得有些重，帶著焦躁：「所以你這幾天不去學校，就是因為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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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病床旁的床頭櫃抽屜裡找到另一個藥罐，聽見她的話，略微抬了抬眼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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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用鼻腔發了個「嗯」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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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不是真的不想和她聯絡，也不是想敷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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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們之間有個巨大的誤會，她以為他不喜歡她，他以為她不在意他，而且刻意保持著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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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局面就成了現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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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以後，兩個人並肩坐到病床旁較窄狹長的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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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椅又硬又乾癟，看起來只是給病患家屬暫時休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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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用手指慢吞吞絞著衣襬，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道：「那……你今天怎麼突然回學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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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氣有些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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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甚至不切實際的默默希望，他是因為她的緣故才不再逃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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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眉眼微垂著，目光裡看起來空蕩，沒有特別注視著什麼地方。就像是看著一個不存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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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沒有像往常那樣抬起眼來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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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一下，少年才回答道，「你不就是來催我回學校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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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泡泡一般不堪一擊，她的小心思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他給戳碎了——她希望他回學校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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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話音裡帶有一聲氣音似的淺笑，很輕很淡，像是某種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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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有些理所當然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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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是冷硬的牆，少年半仰身子微微靠著，那張好看的面龐笑得極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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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角勾著，笑意卻未達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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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可是沈中奕不也勸你回學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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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沒回答，卻輕笑出聲，還是那樣又淺又輕的聲音，悄悄落進她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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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的小孩睡得很熟，沉眠時嘴角還彎著略微的弧度，像是陷入了香甜的夢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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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晚還要去打工啊？」她無意識盯著小女孩的睡臉，如此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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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才抬眸，漆黑眼珠向玻璃珠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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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問了一句：「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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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不行。」向菱詞窮了下，「但是，你會不會……過得太累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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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來沒有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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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知道他也許有一段難以觸及的過去，生活或許是她無法想像的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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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並不代表她不能參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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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說，你看起來有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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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他身側，低著頭，很明顯是垂頭喪氣的模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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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少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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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像在表示「我知道了」似的平淡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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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不是完全傻子，他當然知道在這種時候，自己他媽的不應該只回一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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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真的想不到可以說其他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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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小波生病，她知道了肯定會擔心也會生氣，會質問他怎麼沒照顧好，然後強行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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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比起這個，她應該沒那麼在意他去不去學校、上不上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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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知道，原來連他這種人，總是走在破爛小鎮的巷子裡的人，也會被人在意得亂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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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並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尤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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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從時間的縫隙裡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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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邊的座椅扁硬，高度略高，少女坐在那裡晃蕩著腳，身上披著藍白的校服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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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她突然說道：「你怎麼敢敷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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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想有什麼不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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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字一頓的輕聲喊他名字，像是刻意放慢了速度，咬著字尾一般，「祁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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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其他病人都在休息，他們倆說話的聲音不大，甚至有些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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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注意了一下周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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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她突然伸出纖白修長的食指，指尖湊近他，直到點上少年眉宇間的那道舊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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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動作有些過於唐突，導致兩人似乎都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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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接戳了戳那個舊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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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沈中奕說，這是那次墜海時被礁石刮到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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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也是，她看見祁澈一直以來都活得放縱墮落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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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湊近過來，臉龐距離他的極為靠近，呼吸交錯，幾乎是貼著彼此，說話時能把熱氣呼到對方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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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在那樣的距離，她聲音帶笑：「當時一定很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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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性子其實很高傲，對方脾氣又不是普通的倔，她想他服從，所以不自覺就靠得越來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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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瞳孔一縮，本能的否認道，「我沒說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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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說啊。」她笑著打斷，笑容明亮，彷彿天真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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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看了一秒她的眼睛，然後別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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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乘機說：「你這個疤，挺不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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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置可否的輕輕嗯了一聲，毫無語氣，像是不把這事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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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確實醜陋，不過他並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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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痕現在已經褪成了淡褐色，不仔細看便無法發覺，眉骨上方就像是蟄伏著一斜兇惡猙獰的毛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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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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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非要把自己搞成這個糟樣子，還不肯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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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就把話說得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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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句都透著我很在意，可是這樣的在意，卻尖銳得足以刺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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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他早已千瘡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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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便退後了，少年卻反過來湊近，壓低嗓音，唇角甚至勾著淡淡的笑意：「……我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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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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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覺得像他這樣的人，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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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故意唱反調，話音卻有些心虛：「你明明就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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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語尾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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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音淡漠到危險，遙遠得毫無起伏，像無機質的機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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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極了。」聲音很輕，他發現自己居然也開始學她強詞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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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澈覺得此時不能再靠近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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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心臟要炸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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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說，沈中奕之前告訴過我，你小時候身體比祁小波還要糟。」她一口氣說完，沒什麼停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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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病的不是她，受傷的也不是她，少女卻覺得眼睛發乾，喉嚨繃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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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歛眉看著她，彷彿在等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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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幾乎沒有保留，「而且你小時候……沒有錢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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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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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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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有一次還差點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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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都是事實，似乎沒什麼好辯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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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破罐破摔的想，自己這樣好像還挺招人討厭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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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乾淨味道瀰漫在房內，周邊布置毫無生氣，病床慘白而潔淨，小孩沉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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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覺得眼前的視線變得灰濛濛的，水光似乎有了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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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前朦朧，面前的少年霧得看不見了，遙不可及，像是來自另一個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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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嗓音破碎而發乾，從喉間慢吞吞地的擠出一句，「你也可以不要那麼溫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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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麼一定要委屈自己讓祁小波過得那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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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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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可以聽見小孩的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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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以沉默作武裝，她卻用話語作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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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著她眼眸，平淡的說道：「……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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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菱大概知道自己正在無理取鬧，而且她好像連鬧的資格都沒有吧，或者其實她有，但她沒空去思考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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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眶要徹底熱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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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嗓音破碎而發乾，大腦短路，只能憑著直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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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媽……再逞強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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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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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站起身，奪門走出冰冷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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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７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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