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煙火燦爛 - Choosing is an act of courage - - 12. 停電與週末 (下)

星期六的早上，我從床上醒過來。拿著床邊的手機一看，只是早上八時半左右，該起來吃個早餐，再預備朗誦練習。我推開房門，看到真木在客廳的沙發上認真地看著書，此時她也察覺到我醒了，於是把書本放好，走到廚房準備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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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想我弄早餐，吃加熱食品，還是想叫外賣？」真木打開冰箱，問道。

「哦？竟然可以選擇真木做早餐呢，那我可不客氣了。」我走到沙發上並坐好，說道。

「嗯，雖然我比較想叫外賣。」真木從冰箱裡拿出食材，一邊準備，一邊喃喃道。「既然你提出的話，那就只好做早餐吧。」

「好的好的，謝謝真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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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留意到茶几上有本厚重的書。封面只有簡單的五個字 —《存在與時間》。隨手翻開了那本書，發理裡面被字跡工整，卻又密密麻麻地被標註和筆記填滿，偶爾還畫上圈圈或劃線。而在每個章節完結的那頁旁邊，真木都會用鉛筆寫下些簡短的思考。我有些驚訝，這麼深奧的書，她竟然能看得這麼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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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翻了幾頁，我把書放下，並靠在沙發上，不自覺地看向廚房。真木還在專心地準備早餐，她沒有注意到我在偷看那本書。不久後，真木端出來兩碗熱騰騰的麵，並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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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了，你看看怎樣。」她擦了擦手，再坐在我對面。

「謝謝啦，我相信你的能力。」我拿起筷子，隨口問道：「對了，真木。你喜歡看這種深奧的書嗎？茶几上的那本《存在與時間》……感覺很難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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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到我的問題，微微一愣，似乎在斟酌怎麼回答。然後她輕輕笑了笑，也拿起了筷子，回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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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這本書，不是因為它『深奧』，」真木語氣很輕，像是在解釋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情。「而是因為它讓我思考『時間』這件事。」

「時間？」

「嗯。」她的目光落在桌角的那本書上，接著說：「很多人都覺得時間是線性的，是從過去走向未來的一條直線。但海德格認為，時間和我們的存在是緊密連結的。我們的每一個選擇、每一次行動，都是在時間的流動中完成的。時間不是單純的過去、現在、未來，它是我們『存在』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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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筷子，望著她，心裡突然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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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對我們來說並不是無限的。」真木的語氣依然平靜，但她的目光看上去卻又如此深邃。「我們每個人，都只有有限的時間，這段時間裡我們會遇到不同的人、不同的事。如果我們總是沉浸在過去，或者一味地等待未來，反而會忽略現在。這就是為什麼，我覺得這本書讓我受益良多。」

「有限的時間……嗎？」我的心突然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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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限的時間……她說得那麼理所當然，卻讓我想起了自己正在面對的三年半「重生生活」。她該不會是發現了什麼了吧。我嘗試低下頭，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繼續吃著碗中的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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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不會覺得時間是無限的？」我試探性地詢問。

「當然不會。」她回答得很乾脆，抬頭看著我，微微笑了笑。「正因為有限，才讓每一刻都重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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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像是一聲無形的敲擊，輕輕拍在我心頭。

有限的時間……是啊，我的時間也是有限的。自從重生後，我知道有個「目標」需要去完成，但我卻記不起來那究竟是什麼。好像有一個無形的目標在前面等著我，但它從不顯現，我也無法觸及。我對真木的感覺，這份莫名的好感，和這些又有什麼關聯嗎？還是說，這只是一個普通的情感，和那些模糊的未來毫無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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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頭，心裡一片混亂。有限的時間……但我到底應該做什麼？我應該如何利用這段時間？

「嗯……」我低下頭，隨意地應了一聲，試圖掩飾心中的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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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沒有再多說什麼，起身收拾了桌上的碗盤，動作依然那麼優雅而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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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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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早餐並收拾好餐具後，我們兩人開始直奔今次合宿的主題 — 練習朗誦。真木坐在沙發上，向我示意可以隨時開始後，便認真地看著我。我亦按著這幾個月的經驗，在她面前開始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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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陽光從窗外灑進來，逐漸從早晨的清涼變成溫暖。每當我念完一段落，真木便會停下來給我一些建議，或是指正我的發音或語氣。我們的對話時而專注，時而輕鬆，屋子裡迴蕩著我的朗誦聲和她短促的指導。這樣的節奏持續了好幾個小時，隨著時間推移，我感覺到自己在不斷進步，雖然疲憊感也逐漸累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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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正午，我們稍作休息，吃了些簡單的午餐。午餐後，我們繼續完成下午的練習。真木依舊專注地聽著，偶爾會點頭示意，或是輕聲糾正我的錯誤。她的指導使我在每一遍練習中都能發現新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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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朗誦比賽，我挺有信心的。畢竟這幾個月內已經掌握好準確的發音，觀摩別人的朗誦技巧，從而知道正確的節奏和情感表達。再加上真木的指導及建議，我相信就算沒有較前的名前，至少也能得到滿意的分數。當然名次也重要啦，為校爭光最少能得到一個優點，在成續表上可是多麼亮眼呢。雖然對於「只有三年半時間」的我來說，那只不過是一個裝飾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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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換個方式說，我並不太在乎能否為校爭光。我在意的應該是遵守約定，希望能與真木下一年再一起去看煙火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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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亮而有力的聲線，仰揚頓挫的節奏和感情表達，再加上適當的動作，理應沒有太大問題；然而真木的眉頭皺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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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感覺不對。」聽畢，真木抱起雙手，認真地看著我。

「怎麼了，哪裡不對呢？」我感到奇怪，詢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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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沒有立即回答我的問題，反倒是從沙發上站起來，圍住我慢慢地走了一圈後，再走到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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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為誰朗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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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誰？」面對真木拋下的問題，我感到不解。我下意識地別過頭，閃過她的眼神回答。「那當然是為了比賽吧？」

真木輕輕地搖頭，目光變得更為深沉。「不對，你並不是為了比賽而朗誦，而是為了某個人而努力，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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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為此辯解，但此刻的我卻說不出一句話，即使我繼續垂下頭，但總感覺逃避不過她的目光。

「為什麼我知道，是因為你在朗誦的過程中展現了一種「刻意向著誰表達」的感覺，而這個表達並沒有呼應文章內容，反而看著像是為了心中在想的某個人表達的感覺。」真木沒有責備，只是平靜地說著。「一直以來，你想讓『某個人』看到你的努力，想讓他們滿意。然而人生並不只有取悅他人的一途，更多的是你應該要為了自己而努力。因為你所做的事，你所付出的努力，其實『某個人』都一直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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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自己……」我在消化真木所說的話，口中喃喃自語。

「再來一次吧。」真木走回沙發旁，坐好後便向我示意重新開始。「不是取悅任何人，而是為了自己，你應該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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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的話有如一面鏡子，將我的內心照得一清二楚。她說得沒錯，從過往到現在，我每做一件事，總會想著「別人會怎麼評價我」，或者是「別人會滿意我嗎」。但真的在為自己努力嗎？我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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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試著放慢一些節奏，不要急著表現出情感，而是感受每一個字詞的重量。」真木拿起了一根香煙，點燃著，說道。「記住，讓你心中的感情自然流露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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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重新站直身體，開始緩緩朗誦起來。這一次，我不再急著去打動誰，而是專注於自己所說的每一個字。我感受到自己聲音的力量，感受到這些字詞在空氣中回蕩，彷彿它們不再只是為了某個人而存在，而是為了自己。當我再次朗誦完畢後，我感受到了一種不同以往的輕鬆感。這一次，我並沒有刻意去迎合誰，而是選擇讓自己沉浸在每一句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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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感覺怎麼樣？」真木依舊平靜，徐徐呼出一口煙霧。

「嗯，感覺比剛才好多了。」我坐回沙發上，也拿起了一根煙抽著，再回想我剛剛的表現。

「那就好。」真木靠後在沙發上。「那麼，剩下的就是星期一加油囉。」

「嗯，這幾個月也謝謝真木的教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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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兩人累得靠在沙發上放空，而我順便瞧了一眼客廳的時鐘，現在差不多到下午六點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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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真木，我們要不要看看晚餐吃什麼？我可不想動了。」我伸了個懶腰，感覺腿都有些發麻。

真木側過頭看了我一眼，隨手拿起手機。「嗯，那你想吃什麼？」

「隨便，不要太油膩的就行。」

「那就點壽司吧，輕鬆點。」她迅速在手機上操作著，然後把訂單遞給我確認。我瞇著眼看了看，點了點頭。

「吃壽司不會太有罪惡感。」我笑了笑，隨後真木也輕輕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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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完外賣後，我們兩人又陷入了短暫的放空狀態，直到門鈴響起，外賣終於送到了。我們把壽司擺在餐桌上，簡單地分好後就開始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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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真木拿起飲品，向我碰杯。「那麼，我就先預祝你星期一比賽成功。」

「謝謝啦。」我回敬真木，嘴角帶著笑意。「如果我可以拿得前三名，你會按照約定，下年也會和我一起去看煙火大會，對吧。」

「當然，這是承諾。不過……」真木欲言而止。

「不過？」

「老實說，那天我只是隨口說的，畢竟想給你一點動力嘛。」真木放下了筷子，尷尬地歪了下頭。「正如我下午說的話，我更希望你為自己而努力，所以只要你盡力的話，就算你沒拿到前三名，我也會陪你一起去下年的煙火大會。」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嗯，我會證明給你看，我是為了自己而努力的。」

「那就好，畢竟我也有點期待來年的煙火大會了。」真木繼續從容地吃著壽司，微笑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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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隨著晚餐接近尾聲，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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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真木。是說今天晚上你就不要再睡沙發了吧。睡沙發對腰部不好呢。」我試探性地詢問真木。

「這個不容你決定。」真木臉色變得沉重。

「可是……」我本想說點什麼，但看到她的表情，話又卡在喉嚨裡。

真木勉強地笑了笑，卻也沒有解釋什麼。「真的沒關係，我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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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氣聽起來輕鬆，但我總覺得她在刻意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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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我們倆也算是半段朋友關係吧。如果只有師生關係的話，我想你一定不會給我在你家借宿，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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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沒有回應，只是默默地收拾餐具和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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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朋友家玩太晚要留宿的時候，都是和我朋友睡在床上；兩個女性朋友之間睡在床上，可真沒什麼大不了。也只有兩個人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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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繼續沉默，並開始擦拭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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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一點你沒有打算給我商量，那麼我就給你一個不容你拒絕的條件，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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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停下手上的動作，問道。「還在還要跟我談條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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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做惡夢，會睡不著，這下子可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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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沒有立即回答，她把毛巾拿到廚房洗好，掛起後再回到我面前。然後徐徐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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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是想我睡回床上而編的鬼話。但既然你這麼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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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飯後，我們兩人各自在做自己的事情。真木繼續閱讀書本，而我則拿起手機，隨意地打開社交平台瀏覽。在看著社交平台的期間，我突然想起了什麼，於是我打開了管理局的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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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畫面映入眼簾，剩餘天數剩下1048天；通知欄裡依然只有管理局早前發送的幾條信息。然而，當我的視線落在那個煙火圖案上時，我卻呆住了。原本應該是白色的煙火圖示，現在竟然隱隱透出幾分顏色 — 像是被點亮了，卻又不完全點亮。我記得在煙火大會前，那個圖示一直都是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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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我的「目標」是需要看三次煙火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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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單純是看煙火大會的話，那可不就簡單了吧？正當我這樣想的時候，我偷偷地瞄了一眼真木。她繼續專注地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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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真木注意到我在看著她，問道。

「沒事，發呆而已。」我趕忙關掉程式。

「奇怪的家伙。」真木合上書本，再看了看時鐘，發現已經快到十二點了。「時候不早了，那就休息一下吧。」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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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倆走到睡房，真木簡單地整理床鋪後，我們兩人各自躺下，再背對著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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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的空間不算大，但對兩個女生來說還不算擠。然而我感覺到真木為了拉開距離，刻意把自己的身體擠到床的最邊緣位置，感覺上如果她還把身體再多挪一分的話，便會直接掉下床。我想真木應該能搞定的，所以並沒有多想，而選擇閉上眼睛,準備入睡。突然間，我感覺了真木那邊傳來了動靜。我緊張地轉過身，發現真木有三份一的身體都在懸空，稍微放鬆身體的話就，就肯定要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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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啊……真木，你這樣肯定要掉下床的。」我忍不住提醒真木。

「不用管我。」真木抖著，低聲地說道。

「所以說，你真的要這樣睡嗎？」

「我有我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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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解地看著真木，但是她的身體卻一直在抖，像是在做一種無謂的平衡感挑戰一般，真在令人難以理解。我再嘆了一口氣，決定親手結束這場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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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你聽我說，好嗎？這樣真的沒必要……」我伸出雙手捉住真木的身體，真輕輕把她拉回來。

「嗯？不是，我……」真木身體僵住了，緊張地說道。

「夠了，別再那麼辛苦了，好嗎？」我順勢抱住真木，而她的身體始於緊繃著，似乎在作抵抗，但我始終不肯放手。「雖然不知道理由，但我理解你希望保持距離。只是也不需要那麼遠的距離吧，我又不會把你吃了。」

真木並沒有回應，然而這麼近的距離下，我感到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甚至還感到她的身體有點發燙。雖然她好像還想再掙扎，但最後還是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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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回來床上，感覺好點了嗎？」

「太近了。我們應該要保持距離……」

「別再那麼拘謹了，好嗎？這裡是私人地方，又不是學校。而且我們是朋友，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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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沉默了一會，再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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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應對你。」

「那就別應對了，給我睡。」我還是沒有放開真木，生怕放開後她又繼續睡到床邊去。

「那可以放開我嗎？」

「不要，算是我怕做惡夢所以要找點東西抱緊，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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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沒有再說話，而我開始聽到她的呼吸聲逐漸變得平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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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段時間後，正當我準備放開手轉身入睡時，真木叫住了我。

「知惠子，你還沒睡吧？」

「嗯，怎麼了？」

「我想起了一件事。」她停頓了片刻，深呼吸了一口氣，再開口道。「那天煙火大會，我說過『你是穿浴衣最好看的人』，對吧。」

「是的。」

「那麼，你知道這句話的另一個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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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我想起了那天與真木碰面的那個時候。那時候真木穿了一套全黑色的運動服來參加夏祭，還說是因為方便活動，這理由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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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有了心上人之後，我才穿浴衣吧。」
「哦？冷酷無情的真木先生也會有心上人嗎？」
「會是誰呢？那肯定是穿浴衣最好看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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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所以說她的心上人是我？雖然有點高興真木願意跟我分享她的感受，但現在我還是有點不確定自己該如何回應這份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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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抱歉。」我心虛地回應真木，雙手不自覺地緊緊抱住她。

「不是你的錯，就不要道歉。」她的聲音聽上去感覺有點失望。「我隨口問問而已。」

「吶，真木，要不我們就來個約定吧。」我湊近真木的背面，繼續抱緊她，說道。「如果來年的煙火大會，你還是對我抱有這種感覺的話，那說到時候對我再說一遍那句話，好嗎？」

真木沒有回答，只是嘆了一口氣，捉住了我的手。我甚至能感覺到她身體有點抖。

「不作聲的話，我就當作你答應囉。」我任由真木捉緊我的手，並把頭貼住真木的後肩，輕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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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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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我被鈴聲吵醒，然後下意識地拿起手機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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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請問是瀨戶家嗎？」我認出了電話另一頭的聲音，那是公寓管理電。

「嗯，是的。請問是什麼事嗎？」

「那就好了，剛剛按了門鈴發現沒有人應門，所以我就想著致電給你。我想通知你有關早前的電力問題已經修復好了，現在大樓恢復了電力供應。之前造成了你的不便，實在非常抱歉。」

「沒事，我去朋友家玩了，所以不在家。電力恢復了那就好了，也感謝你的通知。」

「好的，那我就先掛線了，祝你有順心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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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掛上電話後，走出了房門外，發現真木好像不在家。「難道是出去買早餐了吧？」我一邊想著，一邊隨意地打開電視打發時間。既然今天我家的電力恢復了，那就該順便收拾一下行李吧。當我正打算站起來，我聽到「咔嚓」一聲，再看見真木推門進內，手裡還拿著兩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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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那就吃早餐吧。」真木走到餐桌旁，放下兩袋膠袋，再從膠袋中拿出了一些盒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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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有點擔心昨天晚上的事影響了真木，然而今天的她看上去和平時沒有兩樣。也沒有再想太多，走到餐桌面前坐下，開始享用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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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這裡是牛奶和糖，你有需要的話就自己加吧。」

「好的，我只要牛奶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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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加了一份牛奶到我的咖啡上，並沒有加糖。畢竟從以前開始，我覺得咖啡加糖後的味道總感覺有點奇怪。攪拌後，我喝了一口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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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加糖的咖啡好喝嗎？」真木拿起了吐司，咬了一口。

「好喝，咖啡就不應該加糖的。」

「不加糖的咖啡嗎……」看著桌上的咖啡，她猶豫了一下。

「以前小時候，我家人都會這樣教我喝沒有糖的咖啡 — 覺得太苦的話，就在心中想著一絲令自己能感到甜密的事物，例如是一顆糖，或者是一個人之類的，那喝下去的話也不會感到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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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我說完，真木直接拿起她手上的咖啡喝了一大口，然而下一秒就像是嗆到了一般咳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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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真木你沒事嗎？」我拿起了紙巾遞給真木。

「我沒事……咳咳。」真木接過紙巾，整理好自己，說道。

「那個，喝不到的話不用勉強啊，你還是加點糖吧！」

「不用，我就說這咖啡一點也不苦！」說罷，她就把剩下的咖啡一灌而盡，然後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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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眼前逞強的真木，突然間腦海裡有一個很熟悉但卻又模糊的身影，這一刻與她重疊起來。在以前，某個地方，我好像有遇過這個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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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失態了。」

我和真木異口同聲地說出了同一句話，分別只是她正常地表達，而我是輕聲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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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我一定能喝不加糖的咖啡。」

我又和她異口同聲地再說出同一句話，這次她一邊說，一邊拿著紙巾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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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我要說什麼？」真木留意到我的情況並感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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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沒，我猜的。下次你一定能喝不加糖的咖啡呢。」我別過頭，耍著手，想要打個圓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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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猜的嗎？當然不是，那是我剛剛蘇醒的一小部份記憶。這句話所發生的時間和地點，我完全沒有印像。但我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段記憶中，那句話肯定是真木所說的。

但還是不對，明明我只接觸了真木幾個月而已，但她竟然會出現在我上一個人生中的記憶裡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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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發呆了。下次要是我能喝沒有糖的咖啡，你得答應我一件事。」真木看著我想得入神，於是敲了敲我的腦袋，說道。

「可以是可以，但答應什麼？」我爽快地答應了，但還是好奇要答應什麼。

「現在是秘密。」真木故作神秘，繼續吃著吐司，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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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完成了早餐之後，我和真木說明了家中電力已經恢復一事，並準備於今天下午回家。話雖如此，我們兩人還是把握時間再做了一小段朗誦練習，為明天的比賽作最後準備。

不知不覺間，時間已經來到了下午。真木在做家務，而我則收拾好行李，換好衣服後便準備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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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謝謝你，真木。這個週末可以來你家進行訓練，實在太好了。」我禮貌了彎了一下腰，向真木表達道謝。

「不用謝，記得今天早點休息。」真木站在一旁，裝在毫不在乎的樣子。

「嗯，那我就回去了，再……」我轉過身穿好鞋子，準備離開。然而下一秒，我發現真木突然從後緊緊地抱住了我。

「真木？」

「昨晚的事……抱歉。」真木把頭埋到我的肩膀上，像是做錯事的小孩般，低聲地說道。

「不用道歉啦，這真的沒什麼。」我沒有回頭，只是輕輕笑了，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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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沒有放開我，我嘗試輕輕握住她的手，希望她能感到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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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是你的錯就不要道歉。』這是你常說的話吧，這次換我對你說了。對了，昨晚我說的約定，你還記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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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沒有回應，把我抱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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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明年你還是這樣想的話，記得到時候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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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點頭表示明白，然後慢慢地鬆開雙手。我轉過身，對她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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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明年見？」真木稍微低下頭，問道。

「明天啦，明天還要參加比賽啦。」

「嗯。」

「當然，約定可不能忘記哦。明天見！」我俏皮地看著真木，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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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站在原地，用手輕輕擦過自己臉上的淚痕後，看著剛離開的知惠子，露出幾分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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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停電與週末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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