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號玩家 - 白之燼

一道藍色的閃電在灰白廢墟之中高速穿梭而行，他雙手橫抱着一位小女孩，臉上的血漬未乾，眼神似在尋找著什麼。

小女孩被蒙上灰燼的小短腿再無血色，一頭殷紅髮在吹來的熱浪中冷卻了幾分，連帶著稚氣的容顏也淒涼起來。

青光包裹著的少年向胭脂舖全速前進，他還未在這裏度過第二天，災難卻已經降臨紅色王朝。

他絕望地開口：

「老闆娘一定還在，她在等你平安的消息，一定還在……」「我還沒找狗東西算帳，也還沒給香粉的錢，他們在小屋等著我們！！」

「牠，不叫狗東西，是撲撲……」

夜色包裹著焦黑的廢墟，曾經這條街充斥著肉包的香味，現在身後滿目瘡痍的廢墟之中，喜慶的紅已經消失。

蕭逸翔扯下外衣鋪地，將昏迷的殷兒輕放布氈。他最後撫過女孩髮梢，轉身撞進扭曲變形的紅木門。

他用盡力把老闆娘搬到一處空地，搖了搖老闆娘的身軀，眼中變得不那麼清澈。

當蕭逸翔拖著焦黑軀體爬出瓦礫，殷兒已經閉上眼睛。

「皇室的萬靈藥也不能給予死者生命。」一把女聲打破沉默。

公主迎面走來，手中拿著一瓶所剩無多的金色小瓶。

蕭逸翔早該想到的，這裏的故事他早已聽聞，只不過是在江珊瑚的程式中。他平靜如水地說：「我早該想到的，朱露背後的是誰。」

小朱卻聽不到蕭逸翔的對白，只是喃喃自語：「沒有用的，角色的行為模型被刪除就必須重新編寫。」

「為什麼偏偏是紅色王朝？江珊瑚，你不是最討厭這種人了嗎？」

這裏的命運早已註定，更何況蕭逸翔不只是外來客，他更不是屬於這個時空的人，他對這裏的影響也只能到這裏了。

銀色的拉鍊慢慢顯現，銀色逐漸被拉下，小朱的外表如玩偶皮套被脫下。

一個容貌和小朱相似的女孩出現在她原本的位置，一頭繽紛彩虹暴露在現場唯一一個生者的眼中。

蕭逸翔不會忘記她，無論是作為好友，或者作為開啟新一次輪迴的最終反派。

江珊瑚。

一把截然不同的聲音道：「所以我說，這場夢也該醒了吧？」

於是，紅色王朝已經結束，畫面開始播放《朱赤淚》的開場動畫。

赤夢在房間之中用指甲雕刻青磚，上面的字十分刺眼。

「赤之者白之燼」。

畫面進入黑屏，直到虛無之中的彩虹珊瑚開口：「你的名字是赤夢。」

於是一切再次回歸虛無，可王朝的輪迴被打破了又如何？真正沒有盡頭的淚已經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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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赤淚》講述的故事蕭逸翔再熟悉不過，畢竟這是好友第一個出圈的作品。

打破第四面牆讓角色與玩家本身互動的故事在當時尤其新穎，大家都在吹捧這位遊戲界新星的創意。

但背後的赤夢，就算玩家通關了遊戲多少次，也從來不會理解他。

蕭逸翔早應該想到的，紅色皇朝的首都破損後的樣子正正就是《朱赤淚》最終決戰的舞台。

在遊戲的開頭彩虹珊瑚同時身為作者和角色，遊戲中的第一次開口卻是賦予主角新名字。

有舊名字，才會有新名字。

「在你們喜愛的遊戲中，有多少個所謂的『頭目』？」赤夢聲音沉重地問。

「三個。三頭赤狼皇、朱星群和彩虹珊瑚。」蕭逸翔低下頭回答。

「彩虹珊瑚把兩人一狗的頭強行揉在一起，於是有了第一個頭目。

死人的怨念寄宿在天燈之上，有了第二個。

第三個是最簡單的，只需要讓最惡劣的自己親自下場就可以了。」

赤夢只是像這樣輕鬆地陳述事實，但他在兩個截然不同的夢境中都擔任主角，沒有人比他更討厭每一次輪迴。

他只是握緊拳頭，用略帶憤怒的聲音告訴另一個自己一切。

「模擬出我其中一次的輪迴，應該會讓你更加明白我。」

「知道當時我為什麼沒有像你一樣選擇走向西方的黑嗎？不是不想……」許久沒有修剪的指甲輕輕刮開赤夢自己脖子的表皮。

他一邊鬆開手露出血痕，一邊淡寞地說：「是因為我不能選擇啊，逸翔。」

「我這次會毫不猶豫走向黑色，因為世界不會給呆瓜第二條路。」

赤夢眉眼彎彎地看著第二個自己，想要從他眼中找到任何生氣或者恐懼。

這世界不會給他第二條路。

他與那對姊妹之間的復仇和情仇不會有任何一方解決，就算是用最殘忍、最痛苦的方式燒盡她，也不會有任何一方感到解脫。

她到底是用造物主的身份把赤夢玩弄於掌心之中，或者用愛與憎恨編織代碼也已經不重要了。

每一分每一秒，赤夢都能感受到自己心臟裏的火在燃燒，萬萬個怨靈都揮之不散，唯有讓兩道彩虹為他們陪葬，他才能覺得好受些。

之後他大概也不會有日子可以過了。他沒有機會再吃一次肉包子，也沒有機會用任何方式紀念復仇成功。

當赤夢習慣憤怒，也才過了不夠一個世紀。

眼前的男孩眼神變動，卻不是生氣也不是憤怒。

蕭逸翔說出了腦海中浮現的那句話：「她和我說過……小赤的眼睛不應該被染黑。最後她還是把遊戲完成了。

我們沒有想過你的感受，

我替她和玩家向你對不起。」

赤夢瞳孔收縮，呆在原地。

他是頭號玩家，也是終將升起的太陽，怎麼會對這個呆瓜道歉？

「你根本不懂！！你怎麼會明白那種滋味，」赤夢跌跌撞撞地走來，又突然靦腆一笑，左手輕輕撫摸蕭逸翔心臟的位置，道：「差點忘了，你這顆太陽的光，也是向別人借的。」

江珊瑚也許真的是個爛人，但她是一個很好的朋友。抱著這樣的想法，蕭逸翔在鎖鏈綁著四肢的情況下仍然選擇擁抱。

鎖鏈劃破掌心的滋味也許真的不好受。不過和赤夢身後所站著的萬萬人相比，又算什麼？

這個擁抱江珊瑚已經欠赤夢很久了，他本應該在夜願許下的晚上得到。

「別這麼溫柔，溫柔會更痛的，痛就應該吃蛋糕。」

「吃蛋糕也治不好了。」赤夢無奈一笑。

「重要的是做蛋糕的人和陪你吃蛋糕的人。」

世界上最殘忍的詛咒莫過於溫柔。每一天都比昨天更糟糕，仍把內心深處的溫柔交給別人，忘記自己早已被割得鮮血淋漓。

明知每一次傾聽、每一次退讓都會在胸口割出裂痕。

「讓我醒來，至少帶走無辜的人。」蕭逸翔聲音地顫抖着。

他清楚知道，在赤火焚夢作用下，火焰已經不是單純的代碼，是可能殺死一個人的武器。

「不能。」

「我要對得起這些喪於那場大火的冤魂。」

焦黑指爪捏住他的下頜：「當年公主抱著我拼命跑時，可沒人給我救人的機會。」

「你每用火焰多殺一人，火場亡魂就多一個。」蕭逸翔目光逐漸變得狠毒。

「不公平嗎？」

這不是在開玩笑，這真的會死人。

「所以你要我這輩子都逃不出這場火？」

在這場遊戲中，好像沒有多少次為別人作出犧牲。

我想殺些人？可笑。這些人也有自己的生活和家人，我甚至不能為了他們停止無意義地發洩怒火，這樣的我算什麼？

墨水佬用雙手指著前方的時候，他沒有辜負徒弟的期望，完成了今天的工作。他犧牲自己最後視野的時候，一定覺得自己很帥吧。

賣肉包的大爺衝進屋子裏想要救老闆娘卻永遠留在了門框內時，他犧牲了自己的生命。

我可以做些什麼？

「原來，刀是這樣用的。」

蕭逸翔拿出了日思夜想的那把刀，眼前卻沒有想殺的那些人，這把刀也不是為了「淨化網絡」而使用。

漆黑虛空中，少年如沐春風般場起微笑，柔粉與深藍的光晕自掌心漫出纏繞刀刃。他將光刃刺入心臟，鮮血與雙色光交融爆裂，光暈幻作粉藍水母，輕柔吞噬黑暗。

大年初一，蕭性男孩以這副虛假的骨肉為引，編寫半年來最簡單的代碼。

/print("The Crimson Fades to Ashen Pa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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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禮拜考試，感覺還不錯。會繼續更新。

江珊瑚會出現在更多情節，這是我早就決定好的，但我自己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去描寫這個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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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之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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