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心萬生 - ⟣叁. 與君共山瀾-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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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就是在等蘭煜暉這一句話。

結璘停下手上動作，又收起了扇子，臉上的笑容與靈光似乎更甚。

蘭煜暉抽抽嘴角，果真被他猜對了，誤闖鬼界或許不是他的問題…

「結璘兄，是你把我跟師妹拉進來的？」

看了眼身後，幾百歲的姑娘了，還在跟一隻鹿打打鬧鬧，這不、還上嘴咬了？

蘭煜暉覺得沒眼看，想要仰天長嘆，但餘光間又瞄到結璘，將那失態之舉給硬生生逼了回去，轉回目光，對上笑眼涔涔的結璘對他道。

「怎麼會？蘭兄，我豈是這種喜歡搞偷襲之人？」末了，語尾還帶著一些埋怨。

「你是，結璘。」這種時候蘭煜暉也不想再搞矜持了，直接按從前的習慣，直呼其名。

想想那天庭混世魔王，三殿下玉華、人稱夜君。

也不知道結璘用了什麼手段，本來作威作福了千百年，鬧得上界不得安生，直到太陰星君恰逢中秋時節，班師回天庭，這一下不就對三殿下搞了偷襲，送人家夜君下了一趟寒冰獄後……

無惡不作的夜君忽然就改邪歸正了，現在當真是三界第一好榜樣。

這事都傳到他們靈界了，想想就覺得一陣惡寒。

那廂結璘也不惱，反而笑得更開心了。

「哈哈哈！當真是阿煜回來了啊！」

不然還有第二個蘭煜暉嗎？喔這不是，還得把自己的心魔算上，這裡還有無第三個蘭煜暉才對。

「……」確認過眼神，蘭煜暉無語，又不知自己這舊識在想些什麼。

那邊結璘搖著扇子，試圖緩解氣氛，「開個玩笑嘛阿煜，笑一個？」

「星君，你我之間乃……」

「怎麼這會兒又恭維上了呢？能讓大名鼎鼎的劍尊為我辦事，結某自然是不敢當。」

哪壺不開提哪壺。

陳爛舊事又被提起，蘭煜暉大有種自己為何不爛死在秘境裡，跟那玄鳥恩恩愛愛似乎也不錯之感……

「咕咕！！！」是不是又在偷罵我！

懷中君洛殤似乎有感，伸頭隔著衣物，對著蘭煜暉的腹部就是一喙。

這邊蘭煜暉面上不顯痛苦，卻在暗地裡瞪了懷中的壞鳥一眼。

要說起這事，就得說到長春峰上一戰成名，那一劍千蓮禪的劍意盛名，劍尊由此而生——那時太陰星君結璘還未飛昇，還是個只差臨門一腳的化神之境。

也不怪對方總是喜歡這樣叫，聽在蘭煜暉耳裡總有種揶揄之感。

他們從前就愛較勁、相互叫罵，不過卻是出了名的槍口對外、護短。

劍尊蘭煜暉、天下第一美人名動三界，能往他邊上站的，在當時的靈界，屈指可數。

後來飛昇，以最年輕之姿，被天帝欽點，成為太陰星君的結璘，便是一位。

這也不怪小師妹害怕結璘兄。蘭煜暉略感疲憊地想。

罷了，繼續糾結這些，怕是耽誤正事。

蘭煜暉暗嘆一口氣，數不清這是今日的第幾次，但眼下在鬼界，周遭一片昏暗陰森，唯一的光源還得是斑斑頭上那兩盞可笑的靈火，還有人形自走靈光、結璘。

在這裡他們無法準確地分辨時間流逝，雖然等到日出，這鬼界就會自動隱去，回歸地界交錯，屆時便可順利地回到人間。

但這對小師妹來說，卻是極為不利。

小師妹和他不一樣，沒有飛昇之意，所以還未完全辟穀，加之小師妹未修煉出元嬰，沒有護體，只怕在這裡呆得越久，鬼氣的侵蝕也就愈加劇烈。

回到正題，蘭煜暉開門見山。

「結璘，你我二人也相識許久，這會兒就別再說這些無關緊要了，先不管你是如何把我跟師妹拉下來鬼界的......我就想問問，為何堂堂太陰星君，還需要我幫助？」

結璘聞言，終於收斂了臉上笑意，回歸嚴肅，冷淡的反差感，倒是與蘭煜暉不苟言笑時相差無幾。他清清嗓子，煞有其事地舉起一根食指，在空中晃呀晃。

那動作讓蘭煜暉想到了師父，每回在大殿講道時，師父也總愛這樣比手畫腳。

蘭煜暉失笑，沒有錯過結璘的小動作，抿著唇忍笑，用眼神示意他繼續。

「蘭兄可知，當今這鬼市…不，這偌大鬼界之主、是誰嗎？」

「不知，還望結璘為蘭某解惑，這與結璘下凡，來到鬼界的要務有關嗎？」這類野史傳記，蘭煜暉看得並不多。

畢竟他師父就是一本三界行走的黑歷史了，但那是後話。

即便是像他師父這本三界黑歷史，硬是吊了天帝他老人家萬年胃口，還是遲遲不飛昇，也很少說與蘭煜暉、其他關門弟子，有關鬼界的傳聞。

蘭煜暉只知，生死有別，若非命中注定，鬼界之事，斷不好插手。

「不錯，蘭兄說得是，這鬼界之主向來行蹤成謎，何時產生人選？又是何時產生交替？這些都沒有一個具體的說法......所以歷代鬼王都只聞其稱號，未聞其人、相、名。」

曾經的鬼界地處在渭水城下，那處乃大燕相頂盛名之武都，許多武神、天將，飛昇前都為此處所出。

畢竟武神、天將，出身寒嚴，若非歷經生死交關無數次，怎會從各處修羅場上生還，晉身為列仙班。

也因此，渭水城還有另一別名——「烈陽」。

因此在從前，渭水城故得烈陽之稱，又有無數武神、天將過重殺性長駐，鬼界從未在光天化日下，明目張膽現行，又何況是逢夜時，萬鬼遊蕩的，無所遁形的夜晚呢？

「結璘，你不會是有事要找鬼王吧？」蘭煜暉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蘭兄怎會這樣想？」結璘揚起扇子，神神秘秘、反問蘭煜暉。

好歹他一個不問世事，深居簡出的劍尊，鬼界的主人是鬼王，這一點還是知道的。

「你特意提起鄉野傳說，提起鬼界之主行蹤成謎，未聞其名、其鬼、其影，我思來想去——這不就是結璘有意要找鬼王嗎？」

鬼界之主，民間又俗稱＂鬼王＂。

三界之中，唯有鬼界，乃九重天殞落後，唯一留存、舊時之界。

而現今的陰府冥司，則與鬼界互為敵手。

萬鬼歸相之屬，至今仍有爭議，原因不外乎，陰府冥司引渡亡魂，輪迴轉世；而鬼界則收留孤魂野鬼，因執念無法得道之魂，修練魂體成化形，乃稱作——＂鬼＂之道。

傳聞每百年，世間窮極之惡會聚集在鬼界，歷經普渡慈航，水燈萬福，在中元最後一日，登頂化形、選出新一代鬼王。

那自然是三界如臨大敵之人。

不過話雖這樣說，蘭煜暉與太陰星君結璘，兩人加起來也快要兩千歲，這幾千年間，太平盛世，從未見過鬼界對三界造成危害。

這也不乏，許是從前渭水城陽氣、殺性鼎盛，有許多垂留青史的武神、天將庇護萬年，才未有直接的災害叢生。

「好吧，蘭兄還怪不解風情的，難得一見，結某本想好好坐下，賞風月之……」

眼看結璘又要搖起那破扇子，念起往事，無非又是什麼，在做正事前，且待小生悠悠講來、芸芸眾生。

奔波了好幾日，疲憊湧上，蘭煜暉提起一口氣差點被噎住。加之小師妹的情況刻不容緩，蘭煜暉急忙叫停，一把上前去奪了結璘的扇子，眉眼恭維帶笑。

「停、停停停——！結璘兄…不、星君，你還是快說，為何要找鬼王吧！」

被奪了扇子的結璘眉頭都要皺成八字形，似乎是很是不滿，但眼見蘭煜暉殷切催促，想想他先將人不分青紅皂白，拉入這鬼界在先，還是換了副表情，準備解釋來龍去脈。

「咳咳！那就從我下來的原因說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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