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則：小皮球 - 第二章　童謠，何時停？

　　『乓。』

　　皮球落地後彈起，從球心中發出有些飄渺的回音。

　　王庚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因為那聲音彷彿在耳邊響起，但自己明明身在距離舞台最遠的出口處。

　　倫岡正左右張望，不知所措地看著工作人員，馬上就有幾名工作人員小跑上台，伸出手抓向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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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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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淒厲又驚恐的響起，王庚猛地抬頭望向聲音傳出的方向，只見右側二樓座位區的歌迷發生騷動。

　　而台上一名工作人員也抓住了小女孩的肩膀，然後就渾身僵硬不再動作了。

　　「小妹妹，這裡不能上來喔！你爸爸媽媽在哪裡？」

　　另一名工作人員雖然急切卻依舊好聲好氣地詢問，同時發現自己同事沒了動作，神色不解地伸手推了推對方，下一刻……

　　就驚恐地看見同事的頭顱，在自己的搖晃下，從脖頸上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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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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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倫岡正愣愣地看著從脖頸斷口處噴灑的鮮血，濺在自己身上的鮮血溫熱、腥臭又帶著一股腐敗的臭味，腦袋霎那間變得一片空白。

　　這一幕透過大螢幕轉播給了小巨蛋內的所有人，館內在經過了一瞬的寂靜後，驚恐與尖叫同時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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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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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庚也看見了這一幕，匪夷所思的畫面讓他頭皮發麻，但馬上就強行讓自己冷靜，不停深呼吸並走到牆邊緊貼著。

　　不出王庚所料，所有的歌迷因恐懼而陷入了驚恐之中，他們全部一窩蜂地湧向出口，在門前不停推擠、擠成了一團。

　　貼著牆的王庚大口地深呼吸，並奮力遠離這無數人的推擠地獄，同時他也看向被推開的出口大門。

　　大門的另一邊，王庚只看見了一片黑暗，衝過去的人們會一臉茫然地衝回會場內，緊接著又被後面的人群推進去，重複著王庚已經體驗過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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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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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勉強能移動的王庚，在人群的潮流推擠下緊貼著牆壁逆流而上，但馬上他就停下了腳步。

　　「啊、媽……媽媽？」

　　一名八、九歲的小女孩似乎是與自己母親被沖散，在人群中摔倒，不過周圍的人群並沒有任何一人理會。

　　幾步外的王庚連忙擠進人群中，一把拉起小女孩避開了人群即將落在她身上的踐踏，抱著小女孩回到了牆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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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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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擠成一團的出口傳出驚天慘叫，人群紛紛遠離了出口，王庚周遭瞬間變得不再那麼壅擠。

　　不明所以地回頭望去，只見出口望去的一片漆黑，此時變得一片鮮紅，或者該說是一大塊鮮血淋漓、夾雜著人體殘肢與器官的巨大肉塊。

　　那出口像是魔鬼的惡作劇般，被巨大又驚悚的肉塊給完完全全地堵上，即便那是一扇正常的門，也已經失去了讓人通過的作用。

　　「嗚！」

　　摀嘴忍住了差點噴湧的嘔吐感，王庚並沒有就這麼移開視線，而是強忍著不適，更加仔細地觀察著這片駭然又無理的景象。

　　出口前很快就成了真空地帶，所有的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因此王庚發現了在那不斷冒出鮮血的肉牆前，有一具屍首分離的男性。

　　還來不及對此思考，王庚連忙想起自己還抱著小女孩，連忙轉頭並伸手想摀住小女孩的雙眼。

　　「小朋友，別看！我帶妳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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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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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伸到一半的王庚停下了動作，小女孩那驚恐、無助，且令人心疼的臉龐倏地消失在王庚眼前。

　　變成了一張男性老者蒼白的臉，臉上充斥著恐懼。

　　這忽然的變故讓王庚渾身一抖，眼前老者恐懼的面龐向後摔落，在地上發出陳悶聲響。

　　緊接著腥臭且帶著腐臭的鮮血噴濺在王庚臉上，他下意識地鬆開了手，懷中小女孩直接被摔在了地上。

　　回過神的王庚猛地抹臉，低頭望去才發現小女孩已經成了一具無頭的屍體，失去頭顱的脖頸斷面正泊泊湧出鮮血，亮紅色與黑褐色混雜著染紅了地面。

　　「呼、呼、呼、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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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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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庚的呼吸因恐懼而變得急促，恐慌與混亂充斥著他，王庚死死瞪著地面上小女孩的屍體與一顆老者的頭顱，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失神地站在原地。

　　『啪！』

　　臉頰產生劇烈的衝擊與疼痛，將王庚從失神中拉回，他看著下意識給自己一巴掌的右手，又抬起左手給臉上重重打了一巴掌。

　　「呼──」

　　在這充斥著哭聲、尖叫聲與悲鳴聲的會場裡，王庚靜靜地做了幾次深呼吸，平復下急促的呼吸、也壓抑住自己那差點因恐懼而失去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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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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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像是籃球拍打的聲音吸引王庚的注意，他第一時間望向了最先出現怪異的舞台，只見那穿著紅色洋裝、看不清容貌的小女孩，依舊唱著熟悉的童謠。

　　小女孩的周圍已經沒有任何人在，只有幾具屍首分離的屍體，但王庚馬上就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

　　「她拿的……是什麼鬼？」

　　小女孩雙手赫然捧著一顆年輕女性的頭顱，那顆失去了生氣的頭顱臉上神情茫然又驚恐，此刻正透過舞台大螢幕清晰地轉播給所有人。

　　「不對……原本是顆有點老舊的黃色皮球。」王庚下意識地扶著下巴，自言自語道：「那拍打球的聲音是哪裡來的？」

　　王庚確信頭顱落到地面並不會發出如同排球、籃球之類的聲音，他目光死死地看著那詭異的小女孩，似乎嘗試著從中得到解答。

　　而王庚很快就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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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球真滑稽，吃人肉、喝人血、哥哥、姊姊、陪我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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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孩唱完了這一句後，鬆開捧著人頭的雙手，王庚不可置信地看見年輕女性頭顱如同皮球一樣，落地後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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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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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更加讓人感到詭異的事情出現了，彈起的頭顱被小女孩接住後，變成了一顆光頭的中年男性頭顱。

　　一道特別絕望的尖叫聲在會場內某處響起，王庚產生了一個荒謬又糟糕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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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頭，是皮球，萬千人頭藏一球，快找頭、快找球、皮球、人頭、滿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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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孩又接著往下唱，王庚抹了額上的冷汗，靜靜等待著小女孩下一次拍球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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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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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孩雙手捧著的頭顱變了，這次是一個青年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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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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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是一個小男孩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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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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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是一個老婦人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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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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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著眼鏡的年輕女性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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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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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著鼻環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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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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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綁著辮子的中年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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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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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頭顱只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臉上都充斥著無比的恐懼，與毫無生氣的死寂。

　　「沒有道理……不能用常識……」王庚感到一絲無力，但他依舊沒有放棄，摸著自己還沒有斷裂的脖頸，壓抑著快要滿溢的恐懼輕聲道：「想想……快想想……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一定……呃？」

　　王庚的思緒被打斷，他看著自己身前的景象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剛才死在王庚懷裡的小女孩，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但這超現實的景象讓他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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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被利刃切開的斷面，從王庚的角度來看，可以清晰地看見潔白的白骨、鮮紅的肌肉、淡黃色的皮下脂肪、深黑色的血管。

　　從斷面中不斷湧出的鮮血，早已將小女孩身上的衣物染紅，乍看與舞台上不知是人是鬼的小女孩有幾分相似。

　　王庚愣了好一會，才理解了一件事情，眼前這從地面爬起並站在面前的人，並沒有頭顱。

　　方才強壓下的恐懼，在頃刻間淹沒了王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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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皮球，香蕉油，滿地開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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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謠，還在繼續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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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童謠，何時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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