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橡果與白玫瑰 - 地獄行-1

利納瑞安使用印記回到地獄，到塞魯諾面前。

惡魔還是金髮少年的模樣，手上拿著圖紙。

「你做得比我預想得好，還送我們一頭紅龍。」

「我要的情報有頭緒嗎？」他不想聊那些。

「還不錯，範圍從幾千顆石頭縮小到幾十顆。要不你也來找看看？我會跟你同行。」

利納瑞安同意。

塞魯諾打個響指將兩人傳送到地獄火山前。

「眼前所見沒有插上旗子的石頭都還沒檢查，我們是依照你給的外觀特徵，一個一個把時間倒回去看她經過的是哪一顆石頭。怎麼？你在看火山嗎？」

大火山散發熾熱紅光，輻照視線範圍內每一處。地獄的天空是黑色，唯獨被這股熱能照耀。

「這火山可以說是你們的太陽嗎？」利納瑞安問。

「太陽？算是吧，但這〝太陽〞不會晒傷我們、只會直接烤焦或時不時噴一些岩漿隨機燙死一個倒楣蛋。」

「它噴發的頻率是多久一次？」

「不知道，它高興噴一下、不高興也噴一下。」

「被隨機燙死的人多嗎？」

「多了去，懶得算。」

一路上利納瑞安問各種問題，他沒來過地獄，什麼都想多了解一點。

而塞魯諾收下了他的二十萬人祭大禮，看在禮物情面上盡量滿足他的好奇心。

「話說這次見到你好像不太一樣阿，氣質的部份，你是不是放下了什麼負擔？有什麼好事嗎？看起來沒那麼心事重重了。」塞魯諾聊道。

「之前的氣質很沉重嗎？」

「像全世界的重量都壓著你。所以你和這位獨眼巨人小姐是什麼關係阿？」

「她是我妻子。我在小時候就認識她了。」

「什麼？」塞魯諾轉身面向利納瑞安，「你小子和惡魔通婚？」

「這在地獄也禁止嗎？」

「想跟誰結婚沒有限制，但大家為了生下更強的後代都會擇優對象。」

「我不是為了這個才跟她在一起的。」

「呦，是這樣嗎？你們古人類只要小心行事、注重保養，想活多久都可以。獨眼巨人最多能活600年，再怎麼愛也就陪你那下子，像你這種資質的人還是找同族女性，至少能永久共存。對方只能再活幾年，你的收穫和付出配得上嗎？」

「叫我去找同族伴侶的話我已經聽膩了。」

「門當戶對是什麼知道不？你們差距太大，根本不配。我猜一樣的事她也勸過你吧。」

「你的禮物我已經給了，廢話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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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納瑞安和塞魯諾分頭尋找，他們沒有距離太遠。

前者仰望火山和山體熔岩，觀察四周，這裡是大火山山腳下。

大地龜裂、寸草不生，只有一顆顆巨岩杵立。

娜米拉曾獨自望著這片景色。

所以有件事是他出賣人類也要來確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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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塞魯諾朝他喊一聲。

利納瑞安看走向他。

「我找到了。」塞魯諾擋著什麼東西，「你要有心理準備。」

「這是？」他推開塞魯諾，看到巨岩邊緣靠著一塊石頭。

這個物體像石頭又像乾枯樹幹，有種不可名狀的詭異。

利納瑞安蹲到石頭旁邊，心中想著娜米拉。

觀察到某一刻，他屏住呼吸好像意識到什麼。

驚訝慢慢變成悲傷，充滿自責，「身體都斷了。…這裡是手吧，還有脖子…頭也掉了。」

像樹幹的石頭是一副失去四肢的風乾軀幹。

軀幹脖子還留有一雙手骨緊貼著，頭部可能是時間太久而斷裂，脆弱的四肢也是。

〝胸前〞隱隱能看到做為衣服的結痂皮膚，形狀一模一樣。

「一個人死在這，沒人給妳收拾…原來我們本就不該相遇嗎？」他跪在軀幹前，抬頭才發現巨岩表面黏了一層東西，是她的翅膀被烤焦黏在上面，她想走也走不了，在火山面前慢慢被烤死。

「她的頭在這。」塞魯諾在那副軀幹附近找到能吻合脖子的石塊。

「娜米拉…。」利納瑞安接過石塊，「怎麼會？為什麼？這種事為什麼會找上妳？」他輕輕抱著風乾石化的頭，「妳又怎麼找到我？」

塞魯諾無法與之共情。

他和利納瑞安只是一場交易，而娜米拉不過是地獄每天都在淘汰的弱者之一，是生態循環，稀疏平常，一如太陽從東邊升起。

不過他通過讀心窺探記憶，發現利納瑞安在地表認識的娜米拉不是冒牌貨，她也是真的。

那這具屍體是怎麼回事？

塞魯諾很好奇，他靠近觀察屍體被風乾石化的肌理，乾癟、脫水，「熱死的。死因和大火山脫不了關係，但她沒有變成焦炭。」

「這個真的是她，所以我們相遇時，她已經是〝生死疊加〞狀態，否則解釋不了她怎麼和我相遇。這就是為什麼母親的詛咒對她沒用，只有她能碰到我…二重身…那時有什麼大事件嗎？」

惡魔靈機一動︰「有可能是那一天嗎 ? 500多年前大火山爆發過，整個地獄裂成現在四份，火山灰殺死很多弱小惡魔。」

包括娜米拉，火山灰蓋過她的身體，剩下軀體硬化成雕像。

利納瑞安看著懷裡的頭，想到愛人真實的臉就在這層石頭下。

「我要把它搬走，不能讓她一個人在這。」

塞魯諾沒有意見，幫他抱起地上軀幹。

身體和翅膀連結的骨骼、肌肉全部脆化，根本沒連在一起。

利納瑞安伸手撫摸巨岩表面那層組織，「她的翅膀成了石頭的一部份。」

「你連那個都要帶走嗎？」

「所有能找到的一分一毫都不能留下。」

利納瑞安把頭顱交給塞魯諾，拿出小鐮刀，試著把岩石表面的翅膀〝薄膜〞刮下來。

一旁的惡魔感到不可思議。

什麼決心讓他接受不成比例的回報？這傢伙剛剛才獻祭了二十萬人和一頭紅龍，現在卻在鑿石頭。

就算妻子變成這副破破爛爛的樣子，他也沒有表現一絲厭惡和放棄。甚至沒有浪費時間痛苦流涕、發洩情緒，專注眼前該做的事。

人類真有趣。能為了小事動輒殺死對方，也可以為在乎的人辦到任何事。

「那麼大的翅膀就剩這些。」刮下來的都成碎末碎骨，被利納瑞安收在皮袋子裡。

「你要把這些帶去哪？」

「先離開這裡吧。」

塞魯諾打個響指，場景更換到一間圖書室。他把軀幹和頭顱放在大書桌上，轉身去找檔案。

「這裡紀錄了地獄所有代表性事件，500多年前火山爆發一定也有。」惡魔在書架前說道。

利納瑞安看著娜米拉的死亡證據，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就是他想驗證的事--- 在確立關係那晚，她的話是什麼意思？娜米拉在這裡發生過什麼？

而現在最糟糕的猜測被證實，鐵證在前，利納瑞安的心痛得揪在一起。

這時候在家裡等他、從小到大朝夕相處的娜米拉，實際上是〝生死疊加〞二重身。

出於強大生存慾望，極少數死者會在〝條件符合〞情況下，生成一個沒有意識到自身已死的分身。

娜米拉的〝條件符合〞，就是火山爆發的自然異相加成。

理論上分身與本尊沒有差異，所以自火山爆發後，世上就存在兩個娜米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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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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