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凱撒回來後,安德烈便知道他要退場了。
他和凱撒就像水和火一樣,天生就是敵對關係,彼此不能共存。
自從凱撒重新入主宮廷後,便與亨利形影不離,亨利被他保護得密不透風。
凱撒聲稱這是為了防止再有人行刺國王,但安德烈認為他根本是占有慾作崇,他還不如把亨利鎖在櫃子裡算了。
現在安德烈甚至無法走進亨利十步範圍內,遑論有其他進展。
不過懺悔節即將來臨,安德烈認為事情可能會迎來轉機。
懺悔節是天主教傳統節日,通常在每年二月或三月舉行,而懺悔星期二是懺悔節的最後一天,這天往往會有許多大型慶祝活動。
今年懺悔節適逢神聖羅馬帝國使節來訪,沃爾西樞機主教決定在他的府邸——約克坊,舉辦名為「綠色城堡」的假面劇招待貴賓,並且正在招募演員。
亨利宣布他會參演,這是安德烈的意料中事。
以亨利的性格,絕對不會錯過這種有趣的活動,他之前因為懷孕關係被迫休養,現在自然要玩個痛快。
沃爾西動用了最好的工匠,命令他們在約克坊的大廳搭建一座華麗的臨時城堡。
這座城堡擁有三個塔樓,牆身塗成了綠色,飾以絲帶和鮮花,布置得猶如童話裡的場景。
這齣假面劇有三種角色:代表美德的八位天仙、代表邪惡的八位巫師,以及拯救天仙的八位騎士。
安德烈聽聞許多貴族子弟爭相參演,並且向沃爾西送上厚禮,他們多半是想獲得騎士角色,爭取跟亨利相處的機會。
所有人都明白討好國王是平步青雲的捷徑,博林家正是例子。
「你們聽說了嗎?我們的表兄弟馬丁和馬修‧薜頓也會參加假面劇呢。」喬治對兩名兄長說。
「他們是誰啊?」馬可用懶洋洋的語氣問,「我們一大堆表兄弟,我都記不清了。」
「他們是安妮姑姑的兒子。」喬治提醒他,「據說他們還獲得諾福克舅舅的資助,看來他對安的進展不太滿意,打算讓其他人取代他呢。」
安德烈哼了一聲,諾福克向來精於算計,表面上拉攏博林家,私底下卻提拔別人,兩頭押注。
「他們被安排了哪兩個角色?」安德烈問。
「愛情騎士和忠誠騎士。」喬治回答,「很明顯他們想贏得亨利的愛情,並且強調自己的忠心。」
「那我們也要快點搶個好角色,不然就只能當邪惡的巫師了。」馬可說。
「不用搶了。」喬治悶悶不樂地說,「沃爾西已經把巫師角色塞給我們,八成是凱撒下的命令。」
安德烈知道凱撒在想什麼,凱撒沒有阻止他參加假面劇,反而「大方」地送了他一個壞巫師角色,分明是想讓他在大眾心裡留下邪惡的印象。
「那就完了。」馬可兩手一攤,「只有騎士才可跟天仙跳舞,看來亨利要落入其他人手上了。」
「那倒未必。」安德烈眼裡閃過一絲光芒,「我有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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懺悔星期二當日,亨利先是跟帝國大使共晉午餐,之後便退席離開。接著由凱撒和沃爾西陪同大使,在大廳欣賞「綠色城堡」假面劇。
穿紅衣的主持人用浮誇的口吻朗誦一首詩歌,講述在某個遙遠的王國,八位擁有美德的天仙因為拒絕壞巫師的求愛,被囚禁在綠色城堡裡。
八名品德高尚的騎士聽聞這件事,決定義不容辭地拯救他們。騎士們必須經過重重難關,打倒邪惡的巫師,才能抱得美人歸。
隨著鼓聲響起,一群風姿綽約的白衣仙子現身,每個人的衣服都繡著一種美德,觀眾紛紛大聲喝彩。
當仙子們登上城堡的塔樓後,接下來出場的是穿黑斗篷的壞巫師,每名巫師都代表一種罪惡,觀眾對他們發出陣陣噓聲。
壓軸登場的是由紅衣主持人帶領的八名騎士,每名騎士都穿上金縷衣,各自象徵一種高貴的特質。他們風度翩翩地對眾人鞠躬,觀眾亦報以熱烈的掌聲。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Q6gJVpzdK
所有演員都戴了面具,故此無法知道各人的真正身分,當假面劇結束後才會一一揭曉。
當禮炮在屋外炸響後,騎士們發一聲喊,向城堡衝鋒,並且用他們的武器——橘子擲向巫師,巫師們則用李子進行還擊。
城堡塔樓上的天仙們笑得花枝亂顛,向搏鬥雙方拋灑花瓣,並用玫瑰水把他們潑濕。
一番「激戰」後,騎士們攻陷了城堡,象徵「自由」的騎士對象徵「危險」的巫師說:「你們要輸了,快投降吧!」
危險巫師微微一笑,用低啞的嗓音對自由騎士說:「哪怕亨利國王親自前來,我也不會投降。」
之後巫師俯身對騎士耳語,騎士聽後點點頭,露出一抹了然於心的微笑。
最終正義的一方獲勝,巫師們被迫退場,騎士們牽著天仙們的手,帶領他們走下塔樓。
之後騎士和天仙在舞池排成兩列,準備雙雙對對地跳舞。
接著主持人命令演員脫掉面具,當自由騎士露出真面目時,眾人都大感意外,那居然是亨利。
他們認為亨利是Omega,天性柔弱,自然是擔任被人拯救的角色,沒想到亨利選擇成為騎士。
那些花大錢買來騎士角色,打算跟亨利共舞的人可謂血本無歸。
正當樂師準傳演奏舞曲時,所有窗簾忽然被拉上,蠟燭亦同時熄滅,大廳陷入了黑暗,觀眾發出了驚叫聲。
當大廳重拾光明時,亨利已經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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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不見了!」「國王在哪裡?」「有人看到亨利國王嗎?」
侍從和侍女們在約克坊裡四處尋找亨利,忙得焦頭爛額。
凱撒臉色鐵青,下令眾人徹底搜索,並且封鎖宮殿的各個門口,連一條狗都不准出去。
明明國王失蹤是頭等大事,凱撒卻發現博林家兄弟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便猜是他們在暗中搞鬼。
四下一看,安德烈‧博林也不知所蹤,這讓凱撒更肯定他的想法。
凱撒猜得沒錯,這一切都是安德烈的計畫。
他預先跟喬治和馬可說好,讓他們幫忙關閉窗簾和弄熄蠟燭,營造漆黑的環境。
之後安德烈在假面劇中途把他的計畫告知了亨利,提醒他逃跑的時機。
當大廳陷入漆黑時,安德烈立刻拉著亨利溜了出去。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DN6snH0lV
安德烈早為亨利準備好替換的服裝——一條樸素的灰裙和一頂黑色長假髮。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xV2LTbDUH
上次亨利微服出巡扮成千金小姐,這次得換個造型,以免被人認出。
當亨利把衣服換上、戴上假髮,再往臉上抹點灰,瞬間變成了一名幹粗活的女僕。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UCuEPnibB
之後亨利和安德烈趕在約克坊被封鎖前,混進了一群幫工裡頭,成功從廚房的後門逃出了宮殿。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0phxWKTWU
兩人離開約克坊後,再度扮成一對表兄妹,去倫敦市遊玩。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WDalowwO8
「我們去史密斯菲爾德吧。」安德烈提議。
「那是什麼地方?」亨利好奇地問。
「那裡平時是個肉品市場,既有牲畜買賣,也有屠宰場和售賣肉類的攤販。」安德烈回答,「不過今天應該有點不一樣。」
二人還沒去到史密斯菲爾德,亨利便聞到了一陣甜香,不由得精神一振。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rRuvC4Z4b
「好香!那是什麼味道?」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47cWsWeOm
「你很快便知道了。」安德烈神祕一笑。
來到史密斯菲爾德,亨利本以為會看到一大堆動物和血腥的畫面,然而映入眼簾的卻是慶典般熱鬧的景象,到處都是攤販,而且大多在售賣一種食物。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XrCK5jV9H
「老闆,給我兩份煎餅!」「好的,香噴噴煎餅兩份!」「這邊要三份!」「沒問題,熱騰騰煎餅三份!」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b2GnrHdRH
每個人都在享用煎餅,吃得津津有味。有些加了果醬,有些加了水果,有些加了鮮花,讓人目不暇給,簡直就是春天的盛宴。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Q2AVE9jMq
「原來是煎餅!」亨利笑著說,「我早該猜到了。」
懺悔星期二是四旬齋開始前的最後一天,從明天開始便要進行為期四十日的齋戒,期間禁止進食肉類、蛋和奶。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1MGSYuMbF
因此在懺悔星期二,家家戶戶都會把廚房裡的蛋和奶用光,最方便的就是做煎餅了。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HrGymyM4K
此時一名身材壯碩、臉色紅潤的中年婦女突然攔住了亨利,熱情洋溢地問:「嘿,妳要參加賽跑嗎?」
「賽跑?」亨利問。
婦人沒有多作解釋,馬上往他手裡塞了一隻平底鍋,裡面還有一塊煎餅。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QMn76kXpZ
「這是……」
亨利還沒把話問完,婦人便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像是拖著一袋麵粉般把他拖到了起跑線,還笑瞇瞇地鼓勵他:「加油啊,小娘子!」
這裡擠滿了拿著平底鍋的選手,上至滿頭銀髮的老婆婆,下至編著辮子的小女孩,全都是女性——除了亨利。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KMGc7mzvn
她們均是鬥志高昂,有人甚至邊拋鍋邊熱身,顯得遊刃有餘。
亨利手裡抓著鍋子,手足無措地站在起跑線,一臉「我是誰、我在哪」的迷茫樣子。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ZrjueQHoJ
那個婦人原來是賽跑主持人,只見她站在一隻木箱大喊:「各就各位,準備——起跑!」
在眾人的吶喊聲中,亨利渾渾噩噩地跟著其他選手跑起來,中途不小心把煎餅弄掉,撿起來後又繼續跑。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vl9SAveiy
此時突然有隻豬闖進了跑道,於是賽跑又變成了抓豬大賽,但最後亨利還是不可思議地獲得了第一名。
獎品是任吃煎餅,亨利無語地看著那座煎餅山,心想自己怎可能吃得完,於是把它們讓給一群圍觀的孩子,孩子們歡天喜地的接過去了。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8MbsE2Ahl
亨利氣呼呼地回到安德烈身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剛才像個傻子般拿著平底鍋滿街跑,還差點被那頭豬絆倒!」
安德烈聳聳肩,微笑著解釋: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hzJaRjg7R
「聽說從前的某個懺悔星期二,有個女人只顧著做煎餅,忘記要上教堂。當她聽到鐘聲響起時,這才一邊拿著平底鍋,一邊跑去教堂。後來這成為了一項傳統,而且只限女人參加。」
「我才不是——」亨利說到一半,想起了他現在是「亨莉埃塔」,於是改口道:「算了,那其實還滿有趣的,我們接下來要玩什麼?」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TY6dbthlT
這天他的節目超乎他想像的豐富,除了賽跑還有足球比賽。比賽不限人數,所有人分成兩隊,目標是把皮球踢進對方的龍門。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N1qK7mPxm
參加者清一色都是男性Alpha和Beta,個個高大高壯,手臂比他的腿還粗,但仍無損亨利鬥志。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H8XR0vlK8
「我也要踢!」亨利宣布,決定要讓他們見識Omega的厲害。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QxmHC5YjM
比賽開始了,大家都想方設法爭奪皮球,粗暴地互相拉扯推撞,有如小型戰爭。很快便有一名少年被打斷了鼻子,滿臉鼻血地退場。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UXbTjlo2K
亨利速度很快、動作靈活,穿著裙子都能一路過人——當然在旁邊保護他的安德烈絕對功不可沒。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jQPGSK1IH
之後亨利因為用力過猛,不小心把皮球踢破了,幸好大會準備了好幾個,於是比賽得以繼續進行。
亨利和安德烈跟著大夥兒追逐皮球,跑過街道、河流和田野,弄得灰頭土臉、滿身泥濘也在所不惜。
雖然最後他們的隊伍輸了,但還是玩得很盡興。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ZjsQCl8zv
比賽結束後,亨利還豪氣地掏錢請大家喝啤酒,結果皆大歡喜。
亨利意猶未盡,到了深夜依然繼續玩樂,並且拉著安德烈參加街頭舞會。
在月光下,亨利與安德烈翩翩起舞,樂此不疲地跳了一支又一支。3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M0N4awCB0
他暗暗希望日出不要來臨,那便可以一直玩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