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辦公室在地府上 - 變6

又是牛、雞、豬，和生菜，就不能換點新口味嗎？我將火種熄滅，食物在煲內保溫，等玲綠醒了才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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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所事事地來回踱步，用力摘走一朵白花，把它的花瓣一片一片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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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躺在花朵上滾來滾去，又會在地上撿走幾塊平滑的石仔，把它們疊成一個小石柱。沒錯，就是如此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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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玲綠快點醒來，起碼有個人陪我聊天解悶，但同一時間又希望她可以好好休息，畢竟整晚都在集中精神開車已經很辛苦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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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並不着急前往「雷」的演出，因為越早到達目的地，就意味着越早結束這次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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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可以不用上班，四周圍遊覽，而且回到家後，又會隨時被玲綠拉去夾角灣，到時候就真是無計可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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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個旅程拖得越久，對我就有越大的得益。而且「雷」是到不同的地方巡迴演出，所以說不定我們每一次停下來，距離目的地會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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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瞥一眼玲綠身處的地方，她仍然熟睡中，其實只不過才一個小時，但我已經悶得快要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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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失去睡眠也不是件好事，你以為會有很多時間去充實自己，但其實只是多了時間去當一個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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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屁股坐在花朵上，掃視着四周圍，既然有這麼多的鮮花，倒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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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裏浮現出新的想法，我吃力地採摘着地上顏色鮮艷而芬香的花朵，擺放在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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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車尾箱找來一個透明的碗（不是玻璃），以及一個石造的搗碎器，將花朵放在碗內按壓、攪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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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要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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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水箱裏取了點水、倒進碗內，果然不出我所料，碎爛掉的花葉混雜在一起，變成一灘混濁的泥漿類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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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外觀非常嘔心，卻異常芬芳，合上雙眼去聞，好像在吸玉黍螺，令我的鼻子和腦袋瞬間精神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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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有本雜誌曾經提到，用甚麼蒸餾法，便能榨取花朵的精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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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不太清楚需要用到甚麼器材，唯有憑自己的感覺和邏輯思維，去實驗這個榨取植物精華的蒸餾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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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杯代替試管，盛載著不同顏色、香氣的液體，雖然看上去跟市鎮上的香水有點差距，但就品質而言不會相差太多，想不到我也有製造香水的天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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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細心檢視杯裏的混濁液體，再重新調節材料的比例，可能要多加點水去沖淡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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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香水我會放幾片花瓣進去，這樣會令人覺得是很自然的花香，不會形成嗅覺衝突，不過似乎沒有幽鬼嘗試過這種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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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有杯香水的香味太平淡了，應不應該多加幾片花瓣呢？否則這味實在過於普通，加了花瓣就可以聞到兩種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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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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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欸！為甚麼這個世界上沒有香水是同時散發兩種香味？既然如此，我要成為第一個造出兩種、三種、甚至更加多香味的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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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煮甚麼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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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嚇得我差點撞倒桌上的杯碗：「為甚麼妳每次出現都是沒有丁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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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還是第一次遇見像你那麼膽小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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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又是人間的奇怪觀念，以為幽鬼不會被任何東西嚇到，教育方面的問題我就不辯論了，根本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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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還在煲裏，妳先把它們撈上來吧，我待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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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應聲離開，我看着天空，原來已經是下午時分，根據雲層的顏色可以輕鬆判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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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拾好桌上的碗杯、器皿，原來我搬了這麼多東西出來，現在要逐一扭上蓋子，小心翼翼搬回車尾箱，花費了不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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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預料過自己竟然會用幾個小時來研究香水，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時間過得好快，得到了一份滿滿的成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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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把所有物品都放回車上，我拍走手上的灰塵，然後搬出一張木椅到火爐旁邊，準備好好享用我的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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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我的食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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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去撈上來吧，又不是沒有手。」玲綠捧著她的食物，一邊把它吹涼，一邊若無其事地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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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那麼久，還以為妳會順便預備我的那份，沒想到妳竟如此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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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扮演軟弱的一面，希望玲綠大發慈悲，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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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多了，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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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不是跟我相處太久，所以越來越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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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原來你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性格很差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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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啦是啦，拜托妳大人有大量，幫我把食物撈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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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扁著嘴搖搖頭，拒絕我的請求。我無奈拿起盤子，走到鐵煲面前打開蓋子，用湯勺在裏面撈來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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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裏頭甚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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撈了一會兒也只有熱湯在裏面，似乎真的是空空如也，難道是被玲綠吃光了嗎？正當我疑惑之際，玲綠笑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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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你的，你的午餐在這裏呀。」她遞出手上那盤食物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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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那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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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吃完啦，你執拾了那麼久，我剛剛睡醒又覺得很餓，所以就先開餐囉。」玲綠笑說：「嗱，我可是沒有被你差勁的性格影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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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笑着接過盤子，她這種小孩子般幼稚的行為，真是令人不知道該是好氣還是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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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受着熟肉的臭味，辛辛苦苦完成這頓午餐，或許吃多一點便能麻痺自己的味蕾，這樣以後就不用怕煮熟的食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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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要一直盯着我用餐啦，很餓嗎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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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呀，我只是在想剛才的畫面，原來你認真做一件事情的時候，也是挺帥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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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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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玲綠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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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羞得連忙避開她的視線，突如其來的讚美讓我一時之間無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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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迎來一段比較尷尬的沉默後，直到我完成了自己午餐，陪玲綠一起去清洗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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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手上的水珠和清潔劑，開始又按耐不著我們幼稚的心，玩弄手掌上的泡泡，又把水撥向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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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幼稚是貶義詞，但可以令洗碗這類沉悶的工作變得有趣起來，這份稚氣對於我們而言，不是更加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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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的皮膚都起皺了，我坐在五彩斑斕的花朵上，剛才的打鬧，對比此刻平靜而舒適的花海，再配上柔和的天色，實在太愜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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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把剩下的碗碟放回營車，然後坐在我身旁，陪我一起發着白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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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你有想過要幫自己取個名字嗎？」玲綠歪頭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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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嗎？還真沒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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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我幫你改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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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她的笑容中夾雜着少許狡猾，果斷拒絕：「不行啦，妳一定會起一些又醜又難聽的名字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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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就這麼不信任我嗎？那你取的名字又有多好？說來聽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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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該會改『夜神月』啊、『龍崎』之類的，感覺帥氣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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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玲綠當場大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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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人會用動漫角色幫自己起名字的？而且你還是活了數百年的鬼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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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又有甚麼高見呀？」我交叉雙臂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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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真的想了很久，關於你的名字。」玲綠用期待的語氣說：「不如你就叫『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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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甚麼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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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首是水、旁邊跟了中文字的零，通常水在人間都是看為潔淨、沒有瑕疵的意思，所以你大概明白這個名字的含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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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請不要向我灌輸人間那些無謂的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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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對我露出鄙棄的眼神，說：「哼，那你別用這名字了，浪費我的一番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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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故意裝出開心的表情，但其實心裏覺得這名字挺不錯的。雖然我不懂名字背後的意思，但至少聽上去也很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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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不知道是否玲綠的烏鴉嘴，才剛講完甚麼水啊、潔淨甚麼的，天色便迅速轉黑、並且下起雨來，似乎有意把我們趕回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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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玲綠十分狼狽地把外面的傢具、帳幕、水煲全部搬進車尾箱，計劃今晚連夜開車，預料在天亮的時候可以到達前方的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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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個小鎮只是一個中轉站，還不是「雷」的演唱會地點，不過我跟玲綠想法一致，演唱會甚麼的根本不在乎，最重要是旅途上所經歷的一切和獲得的快樂，這才是旅行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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