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愁之夜 TROUBLE EVERY NIGHT - 【最終章】－〈天裂夜〉

一覺醒來，司徒蕊很頭痛。

昨晚，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惡夢。

長得像不會結束。

夢中，她分裂為六隻長毛女怪物，最後變成魔鬼夫人。

父母離婚、懷孕墮胎、好友自殘、戀人遇害、近親亂倫、登山迷失……

周而復始，循環不息，持續輪迴，全是夢境。

她現在讀大學第三年。

母親開門進來：「昨晚喝到爛醉，又跟浩強吵架？手機亮燈，他找你吧？」

司徒蕊茫然，拿起枕邊手機，滑來滑去。

手機主螢幕圖片是她和麥浩強的合照。

拉下訊息列，果然是麥浩強，他傳來訊息：「早安，還在生我氣嗎？」

母親勸說：「浩強是好男生，別衝動，錯過他，恐怕找不到更好。」

司徒蕊沉默，關掉手機，手放臉上，試圖理清思緒。

走出客廳，父親在讀報，奶奶在看電視，司徒蕊更加詫異。

她上網搜尋「Moonlight Crier」，沒任何結果。

她納悶，洗完澡，決定出門走走。

她來到附近一間連鎖髮廊，想修髮尾。

星期六，客似雲來，司徒蕊沒預約，等差不多一小時，才輪到她。

男店員幫司徒蕊穿上袍子，帶她去洗頭。

她恍恍惚惚，躺到洗頭椅上，閉上眼睛，讓店員為她服務。

洗完第一次，沖水，店員再幫她洗第二次。

本來沒什特別，突然，司徒蕊感到有人摸她胸部，甚至舌吻她。

她嚇一跳，睜開眼睛，幫她洗頭的店員竟變成田永泰。

他七孔流血，對她邊摸邊親。

血滴在她臉上。

這裡光明清新的裝潢，轉眼變成哥德式黑暗。

黑牆上有那對經典的金屬男女生殖器。

田永泰退開，鮮血沿著脖子往下流，幾乎染污整件上衣。

司徒蕊從洗頭椅坐起來，轉身看著田永泰，眼眶泛淚：「我很想念你。」

田永泰面無表情，眼耳口鼻仍在流血：「可惜，你還是救不到我──」

他身體瞬間爆開，血肉橫飛，殘肢四散。

司徒蕊崩潰尖叫，嚎啕大哭：「不──我求你──拜託──」

她上前撿起他一隻斷掌，放在臉頰，感受餘溫。

她呼天搶地。

──司徒蕊翻身，終於醒來。

剛剛一切才是夢境。

她成為魔鬼夫人至今六年，差不多每晚都會做同樣的惡夢。

此刻的她，膚色蒼白，除了一大把瀑布般深紫色及地長髮，渾身無毛。

兩邊肩膀、兩邊額角、兩邊顴骨，分別都長出一隻犄角，受皮膚覆蓋著。

司徒蕊跟魔鬼同床。

她用餘光看枕邊，才發現魔鬼一直看牢她。

魔鬼說：「別再做夢，夢一百遍，都不可能成真。」

祂冷笑，起身走出寢室，每走一步，他外表都在慢慢改變。

最後變成人類模樣：赤瞳青年。

衣服全黑，皮膚蒼白，Undercut Bun白金髮，擦黑口紅，塗黑甲油。

六年前，司徒蕊跟魔鬼展開了一場輪迴遊戲。

魔鬼跟司徒蕊打賭，她一定會輸，然後回到這裡，成為魔鬼夫人。

果然，一切都如魔鬼所料，六個回合，司徒蕊都掉進圈套。

第一回合：跟小男友朱國延偷嘗禁果，懷孕墮胎，受嬰靈惡夢纏擾。

第二回合：搶走好友劉愷忻的男友陸冠成，對方自殘含冤而死，讓她恐懼。

第三回合：跟補習班同學程穎芝產生情愫，被家長逼迫分手，傷心憂鬱。

第四回合：勾引生父、繼父和同母異父弟弟，破壞兩個家庭，自覺罪孽深重。

第五回合：愛上大學師兄麥浩強，獻出「初夜」，卻被甩掉，生無可戀。

第六回合：跟同學蒙澤德和岑楚妍爬山，遇上變態中年漢，惶惶不可終日。

中三、中四、中五、中六、大一、大二，六年過去。

每次，她都分裂成一隻長毛女怪物。

一部分的她，變成怪物長留後巷。

另一部分的她，重返現實世界，繼續生活。

隔天醒來，司徒蕊已被洗腦。

忘掉上一回合發生的事，迎接下一回合。

第六回合是終極回合。

那年，司徒蕊為了忘掉對變態持刀中年漢的陰影，求助Moonlight Crier。

之前，她在Moonlight Crier的手機App上對洗頭仔田永泰一見鍾情。

可惜，當她親身來到髮廊，店主卻說，田永泰已被解僱。

本想走人，她被大老闆一句話動搖。

魔鬼警告：「一旦走出這個門口，就會有人為了你，受盡折磨。」

司徒蕊明明聽不懂，卻不自覺哭起來。

為了拯救那個她根本不認識的「陌生人」，她恍恍惚惚，留下來接受服務。

抹掉夢魘，卻不見得放鬆，反而因為種種未知，忐忑不安。

她決意尋求真相，重返Moonlight Crier這條不歸路，這次已是最後一次。

當她推門進去，從此，現實世界再不會有司徒蕊此人。

當時，門半開著，店內無人，過沒多久，有人從後門闖入。

是田永泰，他準備強姦她。

司徒蕊又驚又喜。

田永泰一絲不掛，兩眼紅筋，面目猙獰，像頭野獸，衝向司徒蕊。

他壓她在牆上，狂舌吻她，不斷舔她嘴唇。

奇就奇在，此刻這面黑牆，像泡水的床墊，異常柔軟，按下去會滲水。

他撕破她衣服，扯下胸罩，揉她胸部，半蹲吸她奶頭，偶爾甚至用力去咬。

他翻她轉過來，讓她正面靠牆，再跪下來，撕破裙子，拉下內褲。

他整張臉埋到她胯下，舔她陰蒂和陰戶，用舌頭鑽進陰道，在裡面打轉。

不久，司徒蕊已濕透，微微顫抖，雙腿發軟，難以站穩。

田永泰起身扶著她，再翻她轉身，這時，喬雅和孫桐也出現，加入他們。

喬雅和孫桐都全裸，充滿獸性，四人抱成一團，嘴碰著嘴，互舔舌頭。

司徒蕊和田永泰面對面，喬雅和孫桐各自在左右兩邊。

田永泰邊舌吻三女，邊用雙手刺激喬雅和孫桐陰戶。

司徒蕊用手挑弄她們奶頭，雙姝同步濕透。

司徒蕊隨即跪下來，幫田永泰含，喬雅和孫桐也跟著做。

三女舔同一根陽具，其中，孫桐最會含，她低頭吸吮田永泰陰囊，刺激睪丸。

司徒蕊繼續吞吐陽具，喬雅就去田永泰背後，用舌尖舔他屁眼。

田永泰仰頭，閉上眼睛，呼吸沉重，專心享受她們用嘴巴服務他。

大家都進入狀態，為免前戲過長，田永泰按司徒蕊在地上，用力抽插她。

喬雅和孫桐俯伏在司徒蕊左右兩邊，抬起屁股，讓田永泰用手指摳挖她們。

三女一起呻吟，淫蕩的聲浪，此起彼落。

喬雅和孫桐移動身體，靠近躺在中間的司徒蕊，不停吸她奶頭。

司徒蕊高潮不斷，輕微抽搐，意猶未盡。

終於，榮家滔赤條條現身，他跨過司徒蕊頭部，讓她臉部夾在他雙腳中間。

他蹲下來，用陽具塞進她嘴巴，上下郁動，幹她嘴巴。

兩男三女，展現出最詭異的群交體位。

他們不斷交換位置，榮家滔和田永泰，都分別幹過司徒蕊、喬雅和孫桐。

不過，快要射時，他們都會回到司徒蕊體內，在她身上高潮。

順序是：榮家滔先內射司徒蕊，再由田永泰接力。

喬雅和孫桐，就先後跟司徒蕊進行女陰摩擦。

司徒蕊陰戶溢滿田永泰和榮家滔的精液。

精液像潤滑劑，讓兩個陰戶互相摩擦起來，特別激烈起勁，吱吱作響。

最後，大家都滿足了，司徒蕊無力躺著，其他四人圍著她。

她累極，眼皮越來越重，快睜不開。

她不為意，身體出現異樣。

全身毛髮迅速生長，短時間內，她變成毛人。

最後一隻長毛女怪物。

有人從正門進入，當然是魔鬼，他以原形示人。

祂手持利剪，蹲下來，捏住司徒蕊臉頰，撐開嘴巴，將刀刃伸進去。

「喀嚓──」魔鬼剪掉司徒蕊舌頭，鮮血湧出，她痛極大叫，漸漸失去意識。

魔鬼說：「夫人，你永遠都屬於我，遊戲結束，歡迎回家。」

祂抱她到後巷。

當司徒蕊醒來，她已變成怪物。

牠躺在地上，身邊有個無頭裸女，被榮家滔、喬雅、田永泰、孫桐合力架住。

魔鬼懸在半空，緩緩降落：「過去每年，只能跟你做一次愛，實在少得可憐。」

他慢慢逼近牠，牠想逃走，卻動彈不得。

魔鬼笑：「還好，以後，你永遠都在我身邊，我可以隨時隨地幹死你。」

魔鬼壓在長毛女怪物身上，瘋狂抽插，在牠體內發射銀色精液。

不久，牠腹部微隆，漸漸膨脹，變得越來越大，像要爆開。

有個血淋淋人頭破肚而出。

五官跟司徒蕊長得一模一樣。

只不過無頭髮、無眉毛、無睫毛。

魔鬼過去撿起人頭，裝嵌在無頭裸女脖子上，骨和肉自動結合。

這個光頭的司徒蕊，眼睛仍舊閉著，毫無反應。

魔鬼用同一個方法喚醒她：強姦加內射。

祂持續抽插，她秀髮不斷生長，髮色呈深紫，一直長到等身為止，如瀑布般。

兩邊肩膀、兩邊額角、兩邊顴骨漸漸凸起，變成犄角。

他翻她轉身，用背後位抽插，她背上隨即浮現出大片刺青。

由六個阿拉伯數字「6」拼成的花朵圖案。

花蕊是個陰戶，中心有隻眼睛。

快要高潮，魔鬼加速抽插，在這個新造的「司徒蕊」體內射精。

銀色精液流進子宮，她徹底甦醒。

他扶著她腰，她仰起臉，睜開眼睛，雙目全紅。

那抹猩紅慢慢淡化，回到黑白分明。

經過六年拉扯，司徒蕊正式成為魔鬼夫人。

此刻的她，終於想起一切，曾經抹去的記憶，全都倒流腦海。

旁邊四人，除榮家滔，個個眼神渙散，魂不附體。

魔鬼說：「歡迎回來，看清楚沒？這裡一磚一瓦一桌一椅，見證我幫你圓夢。」

魔鬼夫人起身：「你圓我夢？這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可怕的惡夢。」

「本店承載你和我的夢想。」

「你的成分肯定較多，我純粹陪襯。」

魔鬼抱著魔鬼夫人：「你很重要，你最重要，你若不在，夢想根本不能實現。」

「滅世？你要怎樣毀滅這個世界？」

「只有魔鬼夫人，才能找出藏在人間的『滅世主』。」

「『滅世主』？誰跟我一樣倒楣，注定被你盯上，終身難逃？」

「沒靈魂的處男，他肚臍到下體之間，有個刺青，跟你背部那個一樣。」

「唯有我才能識別？」

魔鬼點頭：「只有當你跟他做愛，那個刺青才會浮現。」

魔鬼夫人苦笑：「難怪你完全沒放過我的意思，原來你要一直利用我。」

「不，我說過的，我真心愛你。」

「我不在乎，既然我已回家，你是否該兌現承諾？」

「驚我走數？但找哪條數？」

「田永泰這筆帳，你當時說，我不回來，有人會為我受苦，指的不就是他？」

「對，幸虧你提醒我，不然可能忘記，我想起了，好吧，就成全你──」

魔鬼夫人屏息以待。

殊不知，魔鬼拳頭一握，田永泰身體瞬間爆開，血肉飛散。

魔鬼夫人不敢置信，回頭看到田永泰已變成一堆殘肢斷臂，極度錯愕。

她流著血淚衝向魔鬼，準備出手掌摑，卻被看穿。

魔鬼揚手，她隨即飛到半空，撞牆倒地吐血。

魔鬼瞬間移動到魔鬼夫人身邊：「身為魔鬼夫人，要敬畏我，休想造反。」

魔鬼夫人哽咽：「食言，出爾反爾，你不是說要放過他嗎？怎可以殺死他？」

「你有所不知，了結他，讓他安息，才是真正放過他。」

「歪理──」魔鬼夫人痛哭，瑟縮地上。

「往後日子，請你好好為我找出『滅世主』，不然別怪我狠心。」

「我已一無所有，你能拿我怎樣？」

「我會讓全世界都恨不得忘掉的痛苦，全部加給你，只你一人記住。」

「找出『滅世主』後，你要怎樣滅世？」

魔鬼夫人萬念俱灰：「找出『滅世主』後，即可毀天滅地？」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RNyvyxiSP

「我跟他會內射你，務求讓你懷孕，他也會中出我，讓我受孕。」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qizKPOlKJ

魔鬼夫人打量魔鬼下半身，她才想起，祂是雌雄同體。

魔鬼夫人問：「懷孕後又如何？生下魔鬼嬰兒？」

魔鬼回答：「直到『夜嬰』誕生為止，但我跟你，都不能生下他。」

「我搞不懂。」

「只有我們後代亂倫，繼續繁衍，才有可能生出『夜嬰』。」

「夜嬰何以滅世？」

「他會跟我一樣，雌雄同體，是個陰陽人魔，足以引發一場瘟疫。」

「瘟疫？讓人類絕種？」

魔鬼搖頭：「破壞上帝的設定，讓人類不再分為男或女，而是統一雌雄同體。」

「夜嬰有能力散播瘟疫？」

「他成年後，到處強姦人類，跟他有性接觸的男女，都會變成陰陽人──」

魔鬼夫人躺在地上，目瞪口呆。

魔鬼伸出右手，輕輕往下擺動，孫桐徹底陷入地面消失。

魔鬼對榮家滔說：「喬雅就交給你，隨便處置。」

魔鬼瞪魔鬼夫人一眼，轉身離開。

＊　　　　＊　　　　＊

彭天顏、唐偉庭、孫唯和溫旖旎都先後光顧Moonlight Crier。

他們跟其他客人一樣，最後違反約定，全身毛髮漸漸掉光，再被召喚回來。

所有客人，均能短暫享受遺忘的痛快，但結局都離不開被困在後巷。

基本上，一百個光頭男女，已增至將近二百個。

後巷變得越來越長，不見盡頭。

大概，痛苦也像這條後巷，永無止境。

在這裡，痛苦無邊無際，只會不斷延伸。

自從擺脫遭死屍內射的惡夢後，固定光臨髮廊的約定，已被彭天顏拋在腦後。

──這幾年，唐偉庭也因為喬雅之死而忐忑不安。

他產生幻覺，總覺得在路上被一對血淋淋的母子跟蹤。

唐偉庭認定這對母子就是喬雅和她腹中胎兒，母子陰魂不散。

他不敢求醫，只好上網查資料，找方法超渡冤魂，希望讓母子安息。

他也跟其他客人一樣，上網途中，被突然彈出的廣告吸引。

在Moonlight Crier抹掉幻覺後，他不再恐懼，就以為不再來該沒問題。

──孫桐自殺後，孫唯就跟溫旖旎分手，斷絕來往。

中學畢業，他們就沒再見過對方。

有晚，孫唯突然想起溫旖旎，就試著傳訊息，看她會否回覆。

沒料到她秒回，甚至告訴他，她也很想念他。

他們就此復合。

當時，兩人都已大學畢業，正在社會打工。

大家重新走在一起，多年過去，身心都成熟不少，但有些事永不改變。

他們的特殊性癖好還是戒不掉。

孫唯和溫旖旎花錢找來一個固定的援交少女，有空就玩3P。

那個少女才讀初中，外表和個性都長得有點孫桐影子。

這種3P性生活一直維持半年，少女情竇初開，真心愛上孫唯。

少女跟孫唯表白，卻被無情拒絕，結果，她跟孫桐一樣，跳樓自殺身亡。

少女之死，再次喚起孫唯和溫旖旎對孫桐的記憶。

一方面，他們忐忑不安，另一方面，他們還是很想玩3P。

就在上網找另一個援交少女之時，Moonlight Crier的廣告再次無孔不入。

總算找到救星。

他們希望抹去對孫桐和援交少女的心理陰影，重拾3P的床上樂趣。

最終，心理負擔消失，他們可以安心3P，享受群交歡愉。

但畢竟太滿足，他們又忘掉跟Moonlight Crier有重要的約定。

該記的沒記住，想忘的忘不了，委實諷刺。

這兩男兩女，此刻都是後巷那二百個光頭男女的一分子。

Moonlight Crier的後巷注定會越來越熱鬧。

＊　　　　＊　　　　＊

丁某時一直喜歡孫桐。

榮家滔卻故意在一次剪髮過程中，偷偷剪掉他對孫桐的愛意。

當時，為了分散魔鬼注意力，孫桐假裝喜歡丁某時。

她以為，這樣能讓田永泰有機會拯救司徒蕊。

可惜，最後一切都事與願違。

田永泰和孫桐都相繼犧牲。

從頭到尾，孫桐並非真心喜歡丁某時，她不過利用他。

但丁某時對孫桐卻無比認真，因為她，他才成功擺脫對孽戀的執迷。

丁某時大概是少數忠實顧客，持續緊守跟Moonlight Crier的約定。

畢竟，除非奴性深重，否則一般人會心甘情願受制約束縛才怪。1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vvIW2OAxt

這些年來，他都定期來這裡放下一些記憶。

但自從榮家滔抹去他對孫桐的感覺，他就顯得失魂落魄。

這種狀態，他也無法解釋，但總覺得哪裡不妥。

就在光顧Moonlight Crier的第六年，丁某時決定問個究竟。

現在，Moonlight Crier只剩下榮家滔、魔鬼和魔鬼夫人三人打理。

魔鬼和魔鬼夫人都以人類樣貌示人。

丁某時問：「不知何故，我總覺得遺失部分記憶。」

榮家滔笑答：「這很正常，此乃本店宗旨，服務見效，才會如此。」

丁某時大膽假設：「恐怕有些記憶，被你們偷偷修剪掉，而我毫不知情。」

魔鬼問：「所以你想投訴？」

丁某時為難：「問題困擾已久，我只想知答案。」

魔鬼夫人一直旁觀，默不作聲。

魔鬼說：「沒錯，你都猜中，考慮本店利益，只好出此下策。」

丁某時錯愕：「怎能這樣？那段記憶，可能對我非常重要。」

魔鬼瞬間變回原形，逼近丁某時：「為所欲為，有何不可？你能奈我如何？」

丁某時不敢直視：「無意冒犯，請問要怎樣做，貴店才肯幫我恢復記憶？」

魔鬼奸笑：「我要你從此以後屬於我，為我辦事。」

丁某時遲疑，欲言又止，沉默半晌，開口答應：「悉隨尊便，只求真相大白。」

這時，魔鬼伸出剪刀，刺向丁某時額頭，血流如注，隨即倒地。

奇就奇在，他沒死掉。

明明額頭插著剪刀，卻還活著。

丁某時躺在地上，讓魔鬼用騎乘位跟他做愛。

魔鬼說：「答應我，你會永遠屬於我。」

丁某時氣若游絲：「我答應你──」

魔鬼跟丁某時耳語：「幫我打理一間補習社，吸引年輕學生光顧。」

魔鬼促狹，加快騎乘，丁某時終於忍不住內射他。

這時，丁某時頭上那把剪刀竟自動彈開，傷口迅速癒合。

他也隨即想起對孫桐的感情。

從此，丁某時就成為Never Learning負責人，協助魔鬼尋找「滅世主」。

他已管理Never Learning六年，卻還沒找到「滅世主」。

壓力太大，他不禁在辦公室痛哭。

魔鬼曾告訴丁某時：「當你找到『滅世主』下落，我才告訴你孫桐下落。」

至今六年，丁某時還是不知孫桐下落。

這時，地板忽然傳來陣陣怪聲。

像刮黑板那種刺耳聲音。

這些年來，他已習以為常。

這種怪聲，偶爾就會傳出，丁某時從不在意。

其實，孫桐被魔鬼埋在地板底下。

＊　　　　＊　　　　＊

那年，周仲恆6歲，他是孤兒，被好心人領養。

據聞，他生父姓田，生母姓彭，生母殺死其父，然後坐牢。

周仲恆是個怪孩子。

小小年紀，周仲恆卻總對班主任說：「別妄想改變我。」

班主任無奈。

有次，班主任在德育早會介紹美國卡通《芝麻街》的新角色Julia。

班主任對全班說：「Julia是個活潑可人的小孩，但患有自閉症──」

這時，周仲恆不耐煩，拍打桌椅，表示不滿。

旁邊同學試圖安撫他。

班主任續說：「我們都有自身缺陷，但我們都很獨特，也很可愛。」

周仲恆翻白眼：「幼稚、無聊、白痴、低能，這種垃圾誰要看？」

班主任為免打斷分享，佯裝聽不見，打算課後才處理他。

她接著播放《芝麻街》主題曲。

歌曲節奏輕快，大部分同學都面露笑容，聽得相當高興。

唯獨周仲恆皺眉。

周仲恆大聲說：「老師，倒轉播放更好聽，你沒聽過嗎？倒轉播放聽聽看。」

有同學抗議：「老師，別理周仲恆，我只想聽原版。」

歌曲播完，班主任關掉投影機，命周仲恆出來，到停課室接受訓話。

班主任問：「剛剛你太失控，旁若無人高聲講話，打擾其他同學，知不知錯？」

周仲恆迴避，堅持要求：「老師，先聽聽看，倒轉更好聽，真的。」

班主任硬著頭皮用手機在YouTube找到一段倒轉版本。

聽完，她背脊發涼。

倒轉版本的歌詞竟能聽出：所有人都要死、無人活著真好、自殺、納命來──

班主任馬上關掉影片。

周仲恆問：「怎樣？是否更悅耳？這樣好聽多了。」

班主任深呼吸：「請你放學去教員室找我。」

周仲恆說：「留我堂？別妄想改變我。」

那天放學，班主任帶周仲恆到會談室：「你怎會聽這種歌？」

周仲恆答非所問：「我想跳樓──我好想跳樓──」

他站起來，嚇到班主任。

周仲恆似笑非笑：「你是否很怕我？這很合理，你絕對該怕我。」

他突然摸她胸部。

班主任怒罵：「周仲恆，男女授受不親，豈能亂碰異性身體，這會構成非禮。」

周仲恆冷笑：「你恐嚇我？你想我告訴媽媽，你非禮我？」

班主任氣結：「哼，冥頑不靈，無話可說，你媽接你放學，送你下去。」

看見母親，周仲恆立刻跑過去：「媽媽──」

母親抱起周仲恆，讓他轉過來面向班主任：「來，仲恆乖，跟老師說再見。」

周仲恆對班主任揮手：「老師再見。」

他笑容可怖，眼睛睜到最大，皮笑肉不笑。

班主任心寒。

周仲恆跟養母姓。

他養母是幾年前「仇視非處女」網友禁室培慾案的受害人周鈺汶。

＊　　　　＊　　　　＊

打烊後，魔鬼跟榮家滔把酒言歡。

魔鬼說：「這些年來，感謝你創意無限，為我提供豐富靈感。」

榮家滔說：「難得爸爸欣賞我。」

「要不是你提議，我都想不到『群交後分裂為長毛女怪物』這種點子。」

「爸爸懂的，我最熱愛另類而偏門的儀式。」

「因此，我也採用你的建議，在對面開間補習社。」

「當初，爸爸為何會撮合我和喬雅，硬湊成對？」

「畢竟喬雅太重感情，給她製造對象，才會甘心留在此地。」

主僕道別，榮家滔回到私人休息室。

喬雅被榮家滔綑綁放在此處。

此刻，她全身破洞，體無完膚。

那是一個個被尖刀刺開的傷口，密密麻麻。

榮家滔喝口烈酒，拉下拉鍊，脫掉褲子。

他用陽具塞進她身上其中一個洞，不斷抽插。

喬雅痛極，面容扭曲，但無論多痛，都不致死。

過幾分鐘，他換個洞，再過幾分鐘，又換別個洞。

半小時裡，他隨便抽插她身上其中六個傷口。

榮家滔陽具充滿血和膿。

他在第六個洞射精，拔出陽具，流出來的液體，深紅、泥黃、奶白。

曠世傑作。

榮家滔興奮若狂。

＊　　　　＊　　　　＊

趁魔鬼不在，魔鬼夫人從衣櫥深處拿出兩樣東西。

都是一些人體殘肢：一顆人頭、一根陽具。

全部屬於田永泰。

魔鬼夫人深吻田永泰首級，舔他嘴唇。

那根陽具已從肉身分離，理應不會勃起，但相當詭異，它長期處於充血狀態。

魔鬼夫人情不自禁，整根放進陰戶，伸縮抽插，樂此不疲。

她左手捧著人頭親吻，右手操作陽具自慰。

絕處逢生。

＊　　　　＊　　　　＊

自修室裡，大量中學生埋首溫習。

其中，有個中五男生，他上完整天課，再來這裡溫習，待會還要去補習。

實在太睏，剛打開課本筆記，隨即趴在桌上入睡。

醒來已6點多。

補習班在15分鐘後開始。

男生連忙收拾東西，發現課本夾著一張傳單。

補習社廣告。

校名竟叫「Never Learning」。

下面有句宣傳語：「歡迎到此補習，然後親手殺掉愛你的人，必入大學。」

男生看得入迷，若有所思。

本想丟掉，最後還是放進文件夾帶走。

趕時間，他匆匆離開自修室，路上撞到途人，手機不慎摔下。

他彎腰撿起，重新站著，隨即被周遭景物嚇呆。

這裡異常冷清，空無一人，不見天日，血月高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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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天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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