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拯救未來逝去的妳，我成了記憶信貸的客戶 - 《第14話：Craaazy Peeeople》（4）

我似懂非懂：「成為司憶者，要具備乜嘢特質？」

12號把玻璃碎當作放大鏡般，單眼隔著它在環視四周：「嗝——公司機密。你需要知道嘅係，具備『特質』嘅人類係萬中無一。不過凡事總有例外，因為各種原因，總有不具備特質嘅人類獲得司憶者身份。」

「既然唔具備特質都做到司憶者，咁『特質』又有咩重要性？」我質問道。

「司憶者要喺人類世界及憶界之間穿梭，頻繁進行會造成嚴重負荷。不具備『特質』嘅司憶者——嗝——就會好似燃料一樣，精神肉體被消耗直到殆盡。」12號把玻璃碎丟下地，「不過面對麻煩嘅客戶，再有能力嘅『司憶者』都會承受損傷。」

「……咩意思？」我聽出他的弦外之音。

「知唔知點解每次使用『未來記憶』時限係5分鐘？因為憶界對闖入者具有排斥性，呢股排斥性一路依靠司憶者壓制住，但當司憶者狀態不繼，憶界就會開始崩壞，造成『憶界崩塌』現象。最壞情況，會將闖入者嘅存在資格吞噬。」12號說，「客戶每次體驗未來記憶，對司憶者造成嘅負擔係好大。」

「……芊柔從來冇同我提起過……」我感到訝異，原來情況這麼嚴重嗎？

12號跳下欄杆。

我驀然又回想起今天的點滴，又陷入沉重的思潮之中。

「……頭先，我遇返佢……游海琳。好耐冇見。當拯救程雨奈呢筆交易完成後，我同佢就會永久忘記對方。係咪？」

在這個時間點重遇她。就像老天開的玩笑。

12號踱著步，然後在我側旁坐下，翹起白皙的二郎腿。

「你後悔？嗝。」他歪頭瞧著我。就像路人看街貓似的，有點好奇又憐憫。

「……我唔敢講。」

「如果收取利息之後有任何需要，客戶可以喺『觀察期』期間提出追加條款要求。」12號把玩著鎖匙，「不過提提你，追加條款嘅代價不菲，最嚴重可以收取客戶畢生嘅記憶，一滴不漏喔。」

「……追加條款？」

12號無視了我的話：「例如，你可以喺『觀察期』期間提出『延遲還款』。不過延遲繳交利息，自然會有高昂代價，所以公司唔建議喔。」

接下來，我還問了一些零碎的問題，但都沒法取得滿意的答案。

論神秘，其實12號比程雨奈及湖芊柔更甚。把我帶到外國超市，買了些用品給秋叔用，然後准許我問問題，卻給我一些模凌兩可的回答。

「你透露咁多，唔怕我周圍講？」我自知觸及了世界的真相。

「交易完成後，人類世界嘅記憶相關記憶會被收回。嗝。」12號闔上硬皮書，站起對我伸出手來。

我猶疑地握著他手，以為他要把我拉起身：「……你今日叫我嚟，究竟有咩目的？」

12號卻沒有拉起我的意思，只是露出冷峻的微笑。有一刻，我幾乎錯認他是位小女生。在月色映照下，那禎微笑像座冰山，山尖鋒利，卻不知沉澱了多少憂愁。

「你可能唔知道，159號係個傻妹嚟。」

我悶聲道：「佢嘅傻，你唔講我都睇得出嘅。」

「佢為咗達成目標，會不惜一切磨耗自己，從來唔識為自己著想。你小心佢崩壞，最終將一切事物吞噬。」12號依然握著我手，「若然如此，會令到作為監督嘅我，麻煩——嗝——非常麻煩。」

「……崩壞？」我大惑不解。

12號終於鬆開手：「送畀你，有需要嘅時候，佢自然會引領你。」

「送畀我？」

「給予你一次被我報答嘅機會。」

「……」

他又隨口問了句：「Kennesaw橙汁真係好味？」

「……好。」

「如果唔好——嗝——迎接你嘅就係Hell。」他和煦一笑，「訓喇，早抖。」

我瞧著12號走進甜品店關上了門。

我這才發現，剛才握著12號的手，握住了什麼東西。

是一把鏽跡斑斑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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