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君千歲 - 二十六、任意

穿過大殿後的長廊，便可進入蘭若寺的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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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素簡的臺階而下，一大片蓮潭映入眼簾，一朵朵盛綻的白蓮，白天見過了光，彷彿美人嬌羞般，瓣緣染上了些許緋紅，微風輕拂，柳腰搖曳生姿，在月光下，閃動著粼粼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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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佳景，沒有美酒傍身，當真可惜。」只見盛宣嘆了一口氣，看著一池白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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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然於心，又何須飲酒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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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清俊的臉龐先是一怔，隨後勾起一絲了然的笑意道：「倒是在下俗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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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多愛百花爭豔，萬紫千紅，而所謂君子，或自視清雅高潔之士，便喜這松、竹、梅、蓮之氣度與有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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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藍的眸光中映著惹人憐愛的蓮瓣，隨後，深吸一口氣，仰天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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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各花入各眼，不過是各有千秋，既是賞心悅目，又何須分什麼俗與不俗呢？」朱唇微勾，朝著盛宣淡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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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宮外遊歷的那些年，藍墨月早已看盡世間冷暖，高尚與低俗、顯貴與窮酸、重諾或薄情⋯⋯許多所謂的善惡美醜，皆在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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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違本心，又何須計較這般仔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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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能有如此見地，空任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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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聲冷冽淡漠的嗓音響起，來人呼了一聲佛號，雙手合十，朝兩人微微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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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空任已換下了法會上的祭服，一身素色的袈裟，與尋常寺僧穿著無疑，卻更透出一分超然脫俗，不染凡塵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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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法會進行時相距甚遠，此刻，藍墨月才真正端詳起空任的眉眼。神色明秀，朗目疏眉，卻也並非如傳聞所說那般浮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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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看進那對波瀾不驚的雙眸時，她目光一震，隨後便斂了斂眼神，盈盈向前一拜道：「靈安見過大師，不敢當此盛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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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仰大師禪心，如今一見，在下拜服。」盛宣亦微微行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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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心潛修，則佛道常在。」空任垂下眼簾，神色淡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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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的法事有勞大師主持，夜已深，靈安便不擾大師清修了。」語畢，向空任弗了弗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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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轉向盛宣，語帶歉意道：「謝過公子今日相邀，與公子相談，令本宮十分舒心。許是舟車勞頓，本宮有些乏了，便不在此壞公子之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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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亦覺得與王妃一見如故，自是有緣，必然能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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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俊的面容，看向女子離去的背影，臉上揚起一絲莫名閃耀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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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王妃，當真是令人心癢難耐的一奇女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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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廂房後，藍墨月便屏退了眾人，躺在床上回想方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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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刻總算是明白，為何駱景宸當初會如此三緘其口，卻又告訴自己來到此處便會知曉，因為情況當真是一言難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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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那易容做得天衣無縫，可那若有似無的雪松香氣，以及那雙她再熟悉不過的眼眸，她豈能認不出，這人人口中的空任大師，竟就是自己的夫君，堂堂當今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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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一道身著墨色夜行服的頎長身影悄然從窗外踏進，來到藍墨月的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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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門清淨之地，私會已婚女眷，大師以為，該當何罪？」身子背對著來人，有些賭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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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為夫錯了。」說罷，駱景宸的大手一把撈起躺在床上的小人兒，從背後環抱，儼然一副委屈討好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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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要不是看到自己一不在身邊，就又有人想打他的妻的主意，他恐怕也不會這麼著急著讓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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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問點什麼？」見懷裡的人沒有絲毫動靜，駱景宸出聲試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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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了要是有用，我的賞也不算白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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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墨月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能讓她知道的，他自然會說，她也沒想過要逼他，否則吻了他的那日，她早就死纏爛打地追出去問分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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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國王爺，領兵萬千的將領，她從不認為駱景宸是個會因為兒女情長而不顧大局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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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有著各自必須守護的信念和事物，而在此之餘，幸而有彼此的理解與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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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那轟轟烈烈的山盟海誓，藍墨月更喜歡和駱景宸這般，有著彼此的空間，而更緊緊相依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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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過身子，朝那熟悉的懷裡蹭了蹭道：「我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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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青風說的那兩批人，駱景宸應當也注意到了，否則也不會這麼冒險來她這，確認她的安危之餘，也多少讓她了解寺內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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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著，心中不禁一甜，隨後有些自嘲地想，怎麼自己這麼輕易就放過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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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睡吧，有我。」寵溺地揉了柔小人兒的頭髮，他的妻當真是看事情太明白，讓他既自在卻又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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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那廝之所以派人盯著自己，無非就是發現了自己可能是穆王的蛛絲馬跡，苦無證據，卻又拿捏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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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也是想弄分明他成為空任留於寺中的目的為何，不過⋯⋯這暫時，還不能讓月兒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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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另一邊，駱景宸心裡有個底，八成是那人的計畫，可唯一的敗筆就在，挑了一個不怎麼有腦袋的人來實行，倒也不足為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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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擔心，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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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讓以及有些迷糊的月兒覺得癢癢的，輕輕的嗯了一聲，便在駱的懷裡安心睡去。

——

次日，藍墨月難得起晚了，醒來時已近巳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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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白芷與辛夷替她簡單梳妝後，到膳堂用過午膳，便準備回廂房裡繼續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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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聞穆王與王妃恩愛非常，怎麼今日這蘭若寺的法事，只獨見穆王妃前來呀？看來傳聞不可盡信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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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尖酸刻薄的聲音自身後響起，藍墨月只稍稍停下腳步，並未回過身子去看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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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一杏臉桃腮的俏麗女子一搖一擺地走到她面前，微微俯下身，絲毫不見半分敬意的道：「左都御史府次女余盼盼，見過穆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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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也常聽王爺讚御史大人治家嚴謹，想來這規矩，定也是從嚴教導，可學不來的，倒也不多疾言厲色的苛求，可謂心慈。今日一見余小姐，果真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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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墨月也不惱，依舊是面帶微笑地看向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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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盼盼一聽，臉色頓時一變，一介和親用的棋子罷了，竟敢罵她沒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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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長姐可是當今睿王的側妃余緲緲，她未來的夫婿自然也會是親王之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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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眾王爺中，她唯獨對穆王一見傾心，本想著過了及笄禮，便要讓爹派人到穆王府說親，可怎知竟被這來路不明的公主搶了先機，還是正宮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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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此處，余盼盼目光變得狠毒。不過就是個擺在王府裡的花瓶，如此掂不清自己的斤兩，本小姐倒要看看，屆時身敗名裂，被王爺像破布一般休棄後，還敢不敢如此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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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擔王妃謬讚，臣女只是替王妃擔心，如今穆王府唯有王妃一人，想要為王爺開枝散葉，想來也會有些力不從心。若是⋯⋯又惹得王爺不喜，那可怎麼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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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墨月聞言，裝作一臉驚慌地失聲道：「余小姐可萬萬說不得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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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余盼盼臉上揚起一絲得意後，她接著道：「蘭若寺乃清修之地，妳一個未出閣的名門閨秀，如此關心本宮與王爺，這份心意自然是好，可傳到了別人耳裡⋯⋯好聽一點的，說妳關心皇家子嗣，踰矩失了禮數便罷了。難聽的，怕是連余小姐不守婦德，巴不得為人妾室，趕著與人共侍一夫這種話都說得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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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墨月故意將音量提高，讓附近的香客聞言，看向余盼盼的目光都帶著鄙夷。竟在寺中如此不檢點，將滿心淫靡宣之於口，真是一點教養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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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余盼盼頓時氣得臉色漲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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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定要這個誣衊她清譽的賤人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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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得先回去更衣了，余小姐也先消停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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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藍墨月恢復了往常淡漠的神色，玉步輕移，從余盼盼身旁走過，這種心思全寫在臉上的人，根本沒有讓她浪費口舌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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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離去的清麗身影，余盼盼狠狠地瞪了一眼，想到自己的計畫，她冷哼一聲。就讓妳再得意一回兒，日後有的是狼狽的時候！

——

貓卯的題外話

大爆字數了RRR∑(ﾟДﾟ)其實寫一寫突然覺得空任x盛宣也好看⋯（乾

冷情禁慾高僧x放蕩酒家公子不香嗎（月兒：妳給我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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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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