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無法知道雨天的青蛙在哭》/《雨天、未悉蛙鳴》 - 狐嫁編-十六回：朝顏(上)

那一天只是巧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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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完成某單工作後回廟之際，忽然有把陌生的聲音傳進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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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死去也沒有人會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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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別了，青蛙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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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瞬間，不知為何，視界突然染上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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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一切事物全失去色彩，彷彿世界被抽取了一切顏色一樣；人和建築的線條則不斷扭曲交纏，視界內的事物變得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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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了眨眼，視界突然回復正常。但以為是錯覺的下一秒則重新進入那個單調的世界。猶如舊式電影機故障，眼前的世界不斷從兩種的色調之間閃退，強烈反差使瞳孔傳來陣陣刺痛，於是趕緊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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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跟隨著閃爍，全身皮膚傳來刺痛，閉上眼使我產生全身毛孔正在不斷流血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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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所感到各種的不適，似是某種的警告。連由亞種能力出現的尖刺們也受到刺激，不斷想在顯現於手臀上，左手皮膚漸漸變得凹凸不平，肌肉不受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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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而異樣也被街上的人所察覺，不斷投來可疑的目光，使我逃進了後巷，確認四下無人後便將尖刺一次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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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任由身體握有主導權，手臂上的尖刺如失控般一口氣拉扯着肌肉，產生激痛的同時，所顯現出來的刺也尤其細長，最奇怪的是，全部指向了我的四點鐘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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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改變方位，尖刺也指定了那一個方向，就跟太陽花一樣，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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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雖然費解，不過亦選擇了前往視察。雖不斷嘗試按捺內心的不安，不好的預感卻一直拂之不去，總感覺隨著時間過去，體內也正在流失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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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宛如比血液更重要，一直在體內存在、支撐自己的某物正在消逝。既使身體漸漸無力的同時，也向腦袋伸手取走甚麼一樣，使意識開始恍惚，腳步也漸漸慢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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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的是身旁有一輛救護車的經過，閃爍的燈光和警鳴聲使我回復清醒；不幸的是同時使我趨向不安，只好使用能力在大廈間穿梭以加快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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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車所前往的方向與我正在奔向的是一模一樣。直至目擊人群，確信事件發生後，反而使情緒變得穩定。在人群之內，警方用藍白膠帶形成封鎖線，不少的群眾正在封鎖線外圍觀著，掏出手機拍照的亦大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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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請讓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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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中奔走讓我比救護車更快到達了現場，亦慢慢擠上了人群的前排。眼前正是數名警員正向地上的血跡搜證，封鎖線後立着一個淺藍色的長型帳篷，恐怕裏頭是一頭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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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讓一讓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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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穿西裝的男士輕輕的將我推開，漸漸其他人也像紅海般分開為他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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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下意識的道歉，並讓出路來。那位西裝男士光明正大的跨進了眼前封鎖線，被其他警員問話後，他便表露出證件，之後便與警員一同走進了那個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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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獲取情報，集中精神將接收到手機的閃光和快門的咔嚓聲抹去，閉目以聽取內裏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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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的確是我校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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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剛才那個西裝男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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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答後，現場便有另一把粗獷的聲音問道：「那她有沒有在學校遇到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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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確成績是好，但我記憶中她的性格比較孤僻，也沒有朋友。」西裝男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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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即是沒有被他人害的可能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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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因情緒問題自殺而已。這個年代也真是的，年輕人一點抗壓能力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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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我便記下「無可疑」吧，這些小事不用我們特別跟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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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隨便，反正只是隻沒有用的稀有種而已…連他人也打不成一片的「公主病」，食之無味。」假使在死者前，西裝男輕浮地嘲諷後，嗤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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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話的我，則憤怒的睜開了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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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樣子連自己並不清楚。不過可令圍觀者及眼前的警員退卻，保持了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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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死者的不敬，久違的氣湧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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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我想跨向封鎖線的時候，兩名警員馬上上前攔截，用力拉着了我的兩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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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別衝擊封鎖線！」「給我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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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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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顯現出少許尖刺，把他們直接嚇得把手鬆開。趁着這個空檔，我闖進進了那個帳蓬，打算大罵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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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男士和警官看見我的步入後表現得十分震驚。然而，進入後我卻失去了剛才的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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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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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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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刻，潛藏於記憶中的黑影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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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雲大社……遇見的巫女……櫻花樹下……帶有燦爛笑容的那位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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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一直陪伴著我的任性巫女大人，現在變成了一具身穿校服，亳無血色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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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奈…」在不知覺間，臉頰早已濕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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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無聲色、擅自從眼睛裡流出，內心還未有跟上，波瀾未成，因此面無表情，正如一個壞掉的木偶。隨後數個警員衝進帳篷，聯同把我拉出並壓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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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反抗，也無力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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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頰被壓在地上摩擦，隨著被擦破而出血的皮膚，為剛才流下的眼淚為臉頰添上了另一份痛楚，眼淚滲入傷口，感覺涼爽的同時亦十分刺痛。這時救護車終於趕到，停下響鳴，將在屍體運走並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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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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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人離開帳篷，那位帶著手套，衣袋有本小筆記，有着粗獷聲音的警官大叔之蹲下向我說道：「臭瘋子…所以我才討厭這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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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增加我們的工作啊！下次便到警局「招招」你！！」他怒吼道。西裝男露出一個萬事解決的爽朗表情，再說：「那我先回學校了，要是有消息再聯絡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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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那表情，空虛在空殼不斷迴響。慘叫聲如湧浪，波瀾終究迫近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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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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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這小子為何力量這麼大！」「快來壓住他！！」再多的人馬也再壓不住這股悲憤。在擺脫人疊人後，我將西裝男攔下問道：「…你是甚麼？老師嗎？還是社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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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是甚麼，那就可以這麼輕易判斷一個人的死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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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死因絕對不是你們說一句「無可疑」便可以放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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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位輔警…」他向我展視證件，並答：「我可不知道你說的「無可疑」是甚麼……你有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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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給我在裝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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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你又有甚麼證據呢？你是她的熟人嗎？」他待理不理的語氣說道，但亦確實使我頓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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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個時代與她沒有交接，因此我的話則無法作為理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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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證據的話便别說三道四了。滾吧！」粗獷大叔亦上前附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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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有工作，請讓開吧。」西裝男拍了拍我的肩膊，並繼續打算離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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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了一個學生為何還能這麼冷靜的？」我捉緊他拍着我膊的手，而他為了避免被其他街坊聽到，在我耳邊細語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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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碰我…要死是她選擇的，關我屁事…。」就這一句，徹底地觸碰到逆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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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世界的聲音從此收縮，他之所能夠擺出一副愛理不理的態度，因為只當作那是工作，痛楚並不切身；而這邊是至親，因此情緒上有如此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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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他卻突然假裝着無奈和無辜，自導自演的叫喊着：「喂，我打份工而已，不要煩我啦！你們快攔住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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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一聲號令下，一旁的警員使用能力一湧而上，四足步行、揮着尾巴，向我伸出利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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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周圍群眾的煩躁再傳達不進耳朵，只默默喃出一句：「夜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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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中，最美的櫻花據說是原於人血培育；同樣地，最醜惡的櫻花也是源於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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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一片片的利刃接連撕開他們的皮肉，瞬間使街道血流成河，使大道上陷入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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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們也好…」「全部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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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聲音，眼裏的世界早已只淨下黑白，連血肉也分不清。看著早已遍體鱗傷的西裝男，那刻的自己卻沒有任何的猶豫，打算完結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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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我的存在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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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她的現在，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已沒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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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切破滅掉也已沒有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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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褻瀆了亡者，但不用向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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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黃泉向她道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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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蛙繚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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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眼目擊接連倒下且皮開肉綻的警員們，群眾意識到不對後慌忙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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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彷彿混入驚慌的腳步聲之中，一聲熟悉的鈴響從遠方傳慢慢傳來。隨著衪的步伐一步一步接近，在下手的一刻把我從事發街道拉到另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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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是一片的竹林，陽光從竹與竹葉的間隙中滲透，照耀在身上。被陽光照耀下，臉上的傷口也刺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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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手吧，小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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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正是稻荷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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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離那個世界，對於色彩和聲音的感覺漸漸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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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嫁編-十六回：朝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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