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三尺泥 - 第四十三章

入春後天氣漸暖，紀府後院那幾株海棠開得正盛，侍女們趁著夜色，常喜歡坐在院中納涼、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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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粒屎這幾日夜裏練功，白日倒沒怎麼鬆懈，凡是輪到他當值，巡夜總是走得最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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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子時剛過，他與王猛在偏廊交接。王猛年紀比三粒屎大些，但也大不了多少，說話爽快，平日兩人值夜總算合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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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邊打著哈欠巡視，一邊聊些市井坊間的閒話，正說得起勁，忽聽前院方向傳來一聲響聲——像是花盆打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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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粒屎眉頭一皺，朝王猛一擠眼，低聲道：「你往西邊繞，我從牆後包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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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猛點頭，拔出腰間短棍，腳步放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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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迅速分頭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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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粒屎繞過假山，沿著青苔濕滑的小徑悄無聲息地前行。他目光如鷹，盯著前方那道牆角的黑影。那人一身夜行衣，動作雖然快，但步伐有些散亂，顯然不是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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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瞅準時機，壓低身子，悄悄靠近。那黑影正要落地，卻不知身後早有虎視眈眈的眼睛盯著，三粒屎一個箭步竄出，手肘猛地抵住那人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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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那人慘叫一聲，身子向前踉蹌幾步，剛要回身掙扎，三粒屎已一腳踹向他膝窩，直將他壓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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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不甘心，手掌一撐地面，猛地翻身，竟從懷中掏出一柄短刀，刀光一閃，直刺三粒屎的腰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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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粒屎右手一擰，反手抓住他的手腕，重重往地上一拍。那人慘叫一聲，短刀脫手，滾落在石板上，發出一陣清脆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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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待著！」三粒屎膝蓋壓住他的背心，一手反扣脖頸，力道之大，那人連動都動不得，只能悶哼著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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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遠處的王猛也動了手。他的目標正從牆角竄出，見形勢不妙，拔腿就跑，王猛那能放過，提著短棍衝上去，劈頭蓋臉便是一頓狠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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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不敵王猛的蠻力，被打得抱頭鼠竄，剛想翻過花壇逃跑，卻被王猛一把拽住後領，生生拖回地面，摔得灰頭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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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還想跑？」王猛把他壓在地上，重重一拳砸在後背，打得那人直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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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兩人合力制服這兩個毛賊時，牆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三粒屎目光一沉，果斷翻身而起，朝那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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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穿著夜行衣，步伐矯健，沿著巷子一路狂奔，目標直指後門。三粒屎的腳步卻更快，風聲擦過耳邊，影子在牆壁上拉長又縮短。他看著前方那道黑影，雙腿發力，躍過一排花壇，直直掠過假山，與那人距離不過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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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毛賊似乎也察覺後方急追，猛地一個急停，反手揮出一把暗器，寒光閃閃，直襲三粒屎面門。三粒屎眼神微凝，身子一縮，雙腳蹬地，半空中猛地翻身，衣襟擦過刀刃，險之又險地躲過那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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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落地時一個側身滑步，瞬間拉近距離，一拳砸向那人的後腦。那人被打得踉蹌幾步，卻不肯認輸，掏出匕首又刺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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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粒屎冷哼一聲，左手擋住來勢，右手迅速探出，抓住對方的手腕一扭，只聽「咔嚓」一聲，那人慘叫著手腕脫臼，匕首無力地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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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三粒屎準備將他制住時，院門忽地一開，紀小姐身穿便衣，提著燈籠走了出來，後頭跟著碧瑤與芙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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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她目光冰冷，淡淡掃過地上的幾個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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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粒屎抱拳，氣息微喘：「小姐，抓到三個小毛賊，還差點跑了一個，不過被我逮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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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小姐秀眉微蹙，看了一眼地上的賊人，忽道：「還有一個呢？可跑不了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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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猛喘著氣道：「只怕已經翻牆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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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只聽東廂一聲清脆，大約是瓷器被碰倒了。紀小姐眉頭一挑，忽然拔腳就跑，提著燈籠就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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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粒屎一驚，連忙緊跟其後，王猛還在後頭喊：「小姐！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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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小姐腳程極快，裙擺掠過青石板，竟然能跟上前方逃竄的黑影，那人回頭一看，大吃一驚，立刻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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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小姐冷哼一聲，提氣一縱，竟然凌空飛起，右腿掃過對方膝蓋，那人一聲慘叫，撲通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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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粒屎不敢怠慢，迅速衝上前，一把將那人按倒在地，手腳迅速綁緊。四個賊被綁在一起，哭喪著臉求饒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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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小姐輕拂袖口，面色冷淡：「敢偷我府上的東西，膽子不小。報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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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猛笑道：「小姐出馬都比我們都快！這回算是圓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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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粒屎卻暗暗心驚。這幾個毛賊看似無組織，但動作頗為默契，顯非臨時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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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在其中一人懷中搜出一張手繪地圖，正是紀府佈局簡圖，還標了倉庫與銀庫的位置。他沒聲張，只悄悄藏好，打算回頭交給紀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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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小姐似乎察覺他的異樣，朝他微微一點頭，目光中似乎有些欣賞和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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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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