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哈漾】向黑夜訴說 - 航線目的

　　我看見夜空，自己站在廣大的水面上，水反映出天上的樣子讓人分不清楚自己是站在夜空上還是陸地上，甚至連時間都感覺不到。

　　曾想起進入過時間之流時的時候也是如此，黑山君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這樣的世界，說這是我內心中時間之流的樣子。

　　然而現在我所看到的地方是時間之流內嗎？我不認為，在這裡沒有任何人阻饒我或對我索取代價，我只是靜靜的在這等待著甚麼。

　　水面漸漸出現漣漪，是我的腳步讓水面開始產生震動，是時候該走了。

　　在這思考夠久，也逃避夠了。

　　我想回去，想要去找他。

＊＊

　　最初不是為了帶來災難才出現在每個地方，只是單純感覺到寂寞。

　　不明白神為何將他創造出來，他遊走在廣大無邊的世界，不管變成甚麼樣子，怪物、妖魔、動物甚至是小孩，儘管他的生命可能是沒有盡頭的，他也希望能有誰能陪伴著，讓他短暫的遺忘掉寂寞，然而最後他待的地方都會出現黑暗。

　　久而久之，他成為惡、成為詛咒、成為陰影。

　　卻沒人知道他曾為此哭泣，為此感到絕望，所以他流浪到大海上，在一望無際的海面上他只能讓孤獨陪伴著自己。

　　就算抬頭望著星空，那些星子太過遙遠，他也只能想像著或許在那裏有個世界是能接納他的，或許有許多陰影都是向他一樣不小心從那兒墜落到這，有一天會有人來迎接他。

　　一直以來都如此安慰自己，趴在海面上看著海照應個夜空，彷彿置身在一個不可思議的空間，他也分不清天空和陸地，連時間都感受不到。

　　或許孤單是他生存在這世上的宿命。

　　直到有一天，這個海面改變了，出現在他面前是比他更為巨大的海龍，甚至比他更早出生的她，他聽聞過她的事，聽聞過她的歷史，受到各種生命尊重和景仰。

　　「帶著大軍的她或許是為了這片海域的安寧來討伐我的。」那時候確實只能這麼想，他已經被驅趕夠多次了，或許這次遇上比他更早出現在這世上的神獸是他的末路。

　　「這是一種解脫吧，出生以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死亡。」

　　突然覺得好像明白神的用意，那種豁然的感覺讓他感到可笑，而眼淚也因此落下。

　　「我受夠所有生命的驅趕，也受夠逃走了，或許死亡就是我的宿命。」

　　『我們不會驅趕你、也不會殺你。』

　　原本低下頭來的陰影將頭抬起看著巨大的神獸，那句話是他從出生以來第一次聽到。

　　『這時代已經沒有人知道過去的世界是甚麼樣子，然而過去的我也是孤單一個，沒有多少生命出現在世界的日子特別痛苦。』

　　『我一直在看著你，我認為會哭泣的你並不是單純的惡，而這世界中會流淚、會流血的生命都有可能是我的眷屬，若現在的生命不接納陰影，那就讓我被稱為生命之母的利維坦接納你的存在。』

　　那時候的他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感謝，想要直接撲向神獸又怕輾到那些大軍，忍著那股衝動，他好想哭、好想找一個適合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感謝。

　　像是知道他的困擾，利維坦化為人類女性的樣貌對著陰影伸出雙手，同時陰影立刻讓自己變成一個人類的孩子，哭著衝進利維坦的懷中。

　　這也是從他出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的擁抱。

＊＊

　　等待是一個讓人感覺到漫長不安的事情，我們所有人在海上漂流了一整個月，到目前為止有不少人因此動搖甚至有人打算離開，他們沒有夜妖精的耐性和忠誠不可能無緣無故等著沉睡的人醒來，然而茲恩出面告知他們這艘船其實正往著某個地方移動，若不是船長的意志是不可能安全的讓船漂流，雖然妖師大人現在失去意識，但他執著於完成自己的使命才會讓我們這群人在海上不受到任何攻擊，此話一出很快地就消除他們的不安。

　　「但是我們要去哪？」提出問題的是畢維斯的搭檔，南納。

　　「這我們原本也有同樣的疑惑，只不過我們已經知道目的地。」茲恩指著夕陽垂落的地方，那裡仍舊是一望無際的地平線。

　　「再過不久會到采巨人的島上，不過現在是無人島不需要擔心。」

　　「就算有一兩隻采巨人也沒什麼好怕的。」

　　「話不是這樣說的，烏圖。」

　　「……總之那座島上過去也不是屬於采巨人的，在那裏有隱藏著地下都市也是一座巨大的空城，曾經是伏水一族的居住地，到那裏我們會重新整裝，但是只要我們離開船就要有被敵人襲擊的心理準備。」

　　烏圖的第一句的抱怨讓下面的人感到震驚，然而他們聽到後面所說的更是驚訝，在近代的他們都知道那座島已經被證實為無人島，是一座普通的島嶼，巨人消失後是沒有任何其他生命居住過的島嶼，更不要說沒有任何人發現烏圖所說的地下城。

　　「茲恩，看來沒人知道那裏有個地下城？」

　　「看起來是如此。」

　　只是茲恩知道那座城市從以前就不是秘密，但是為何現在的人都不曉得，他一直以為有狩獵團不斷的去討伐巨人都是為了進入那座島中尋找寶物，過去他和烏圖早就對擊倒采巨人興趣缺缺，所以並沒有特別了解狩獵團的目的。

　　就算如此，三百年前采巨人消失後也應該有人發現那座島的祕密才對，眼前的那群人卻沒一個知道，甚至連身為超過三百歲數的鬼族貴族南納都不知道。

　　「被隱藏起來了？」烏圖靠近茲恩到他身旁小聲地問。

　　「或許，到那裏我們應該會知道甚麼。」

　　現在也不用去思考這件事情會去那裏一定有原因，茲恩看著上船的伏水一族沒有任何疑惑和猶豫，他和烏圖知道那裏曾經是某個水族的居住地，看來過去那裏是必然的。

　　「先擔心我們的小主人吧。」精靈轉身就用手勾住獸王族的手臂，毫不掩飾地在所有人面前表現出親暱，只不過這舉動很快就被畢維斯伸出手來將兩人推開制止。

　　「我說，能不能收斂一點，以前都沒看過你們這麼囂張，烏圖你該不會屈服了吧！」畢維斯看著旁邊的獸王族對他翻白眼，接著烏圖嘆口氣對檔在他面前的人點點頭，夜妖精不可思議地看著獸王族明顯的表態。

　　「茲恩？」夜妖精轉頭對另一位養育過自己的精靈詢問，而對方則是笑得相當燦爛連回答都不必回答，誰看了都知道答案是甚麼，夜妖精差點要被那笑容閃瞎。

　　「……恭喜喔。」

　　畢維斯忽然覺得莫名的尷尬，他短短的說完話就想逃走，卻一把被茲恩抓住。

　　「我還有事情想問你和你的搭檔，其他人先解散吧。」

　　聽到這話畢維斯和南那都顫抖了一下，而其他人則是迅速地逃離現場，彷彿已經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且明白不能淌這趟渾水。

　　「該算的帳還是要算清楚，我記得我說過別亂加入鬼族的對吧？小畢。」茲恩的笑容相當燦爛的，和方才閃耀的燦爛完全不一樣，那是一種蓄勢待發要殘虐的前兆，茲恩面對著畢維斯並用著以前親暱的稱呼，夜妖精除了驚嚇的垂耳顫抖外甚麼也做不了，另外鬼族的南納則被烏圖客氣地搭肩要他節哀。

＊＊

　　在船長室的哈維恩似乎聽到甚麼聲音從外面傳來，他停下來手邊的工作想再仔細聽聲音的來源，不過他聽清楚聲音是某個同類的淒厲哀鳴後決定不給予理會。

　　再次他又低頭繼續研究手中的文件，然而他感覺到在這房間出現了熟悉的氣息，夜妖精又抬起頭來，果不其然看見一黑色的野獸趴在地上用琥珀色的雙眸盯著他看。

　　「怎麼了嗎？」他的詢問並沒有馬上得到回答，只看見牠低頭枕在前肢上繼續看著哈維恩，而正要繼續自己的工作時，陰影才開口說話。

　　『他以前也是這樣做事。』

　　「是嗎？」

　　『你們有些地方很像，感覺你會做同樣的蠢事。』

　　哈維恩有點意外陰影會說這種話，然而他也不知道陰影所說的蠢事是甚麼，陰影也沒多說是甚麼他一下子又把話題轉了方向。

　　『你知道采巨人為甚麼消失嗎？』

　　「我不知道，他們就突然消失。」

　　『因為沒必要待著。』

　　「你是指他們在這是有目的？」哈維恩看著陰影認真地的聽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對阿，那裏會有地方容得下這艘戰船，我們的封印曾經到處移動，是為了躲避一些妄想控制我的人，那座島只是其中一個。』

　　野獸像隻大貓依樣伸懶腰，然後用後腳抓抓自己的耳後，把自己所說的話當作跟哈維恩閒聊一樣。

　　「但是移動這麼大的封印不可能沒有人發現。」

　　『你太小看伏水一族，我們可是每隔幾百年就移動，一直以來都是他們在處理封印的問題，只是他們並不是妖師一族無法控制我的力量破壞封印，最後還是得靠妖師。』

　　「為甚麼選在這裡？」

　　『這問題真是問重點了，這艘船用來當作封印後移動變得容易曝光，要藏匿這麼大的船並不容易，所以伏水一族船藏在那座島中並讓采巨人保護這艘曾經打敗他們的船，讓船徹底消失在人們面前。』

　　「我們將會到封印最一開始的地方嗎？」

　　『會的。』

　　他們曾經居住的地方，原本以為是個能安居的地方，卻在這裡失去最重要的人，看著所愛的人們都受了傷，甚麼都無法做的陰影只能以破壞其他生命來表示自己的悲痛。

　　『最初的封印地是第一代副船長定居的地方，我的本體也藏匿在那裡，將我一分為二減輕利維坦的負擔，順便一提這是我自己的請求。』

　　「……。」

　　那是何等痛苦的事情？哈維恩無法想像一個被稱作兵器的牠居然有這樣的舉動，思考與感情早怎麼看陰影都是一個獨立的生命，不論黑白的他們卻稱呼牠為兵器。

　　『任何生命對比自己強大的事物都相當懼怕，所以才會反抗。』彷彿讀到哈維恩的心思，陰影才如此回答。

　　『你也害怕吧？漾漾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隨時都可以拋下身邊的人去達成自己的目的，漾漾卻沒這麼做，還是帶著你們。』

　　「……確實。」這點他無法否認，他確實曾這麼擔心過，然而看見妖師虛弱的樣子他把這點完全拋到腦後。

　　「我是明白有些事情並不是一個人就能完成的，他會留下我們絕對是需要我們的力量，我們一直以來的使命就是替妖師導讀黑夜，我們會確實地完成自己的使命為妖師鋪路。」

　　「並且，能包容我們和你的妖師，他所要完成的使命不都是我們最大的願望？」

　　陰影發出笑聲，像是小孩的聲音似的，接著說出的話卻無情地打了夜妖精。

　　『以前利維坦包容我的存在時，我以為世界就會改變，但是沒有。』

　　「我無法確信我們是否真的能改變世界，然而不做出任何抵抗是不會有機會改變的。」

　　『確實是，雖然你無法使用利維坦的力量，但我小部分的力量能借你使用。』

　　牠好像就是要告訴他這件事情才會說這麼多，而事情達成後陰影便起身離開船長室，哈維恩不知道他會去那裡或著在哪裡看著他們，到目前為止他只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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