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演武場因為冷姮娥在地上復刻出鄒五《天衍論》中的其中一張圖後,冷姮盈先是心神像受到牽引,但身體卻又被無形之力反彈後,最終甚至被一股神祕的力量震懾住靈魂而昏倒後,已經過去了三天。
大公主冷姮馨以及冷姮盈的至交陳亭綺二人輪流守著昏迷不醒的冷姮盈,最令她們感到不解甚至有點恐懼的是,御醫來檢查後竟看不出有任何的異常,完全查不出為何冷姮盈至今持續昏迷的原因。
冷尉緹麗和冷姮娥在此期間也來過幾次,也都露出擔憂之色,尤其是冷姮娥,她曾幾次再到演武場中,與一直在演武場的主教共同研究地上的刻圖。
「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比肩,六八為足,五居中央」
冷姮娥看著手上的《天衍論》呢喃唸道,她看向主教,問:「主教大人,你可否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過去曾有聽過,但未曾深究過」主教搖頭:「若在下沒有記錯,此段話應該是出自洛坎國其中一支流派的學說」
「洛坎國?」冷姮娥將眼神轉向手中的《天衍論》:「確實,就是連這本書也是來自於洛坎國,若是這樣一想,倒也不為過,看來是需要找個了解洛坎國國內對於『馬維尼教』的各種學說的人來解析」
說著,冷姮娥笑了下,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起狄康武以及玉蕊兒,隱約間她覺得她的方向並沒有錯,而且冥冥之中,她認為狄康武與此事脫不了關係,而這種直覺加上冷姮盈的狀況,她的心裡相信手中這本《天衍論》絕對藏有秘密和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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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所有人眼中陷入昏迷的冷姮盈,其實正在經歷一段不僅是她自己,更是所有人都無法想像的歷程。
就在她那天眼神朝地上的刻圖輕輕一瞥的瞬間,她立即感覺到一股很強的力量從那張圖的中央透發出來。
這股強勁的力量直接穿透冷姮盈的肉體,直擊冷姮盈的體內的神魂,但很奇怪的是冷姮盈的神魂一點都沒有反抗這股力量的意思,反而是主動親近這股力量。
最初這股力量先是鎮住了冷姮盈的神魂,而在這股力量察覺到冷姮盈的神魂並沒有反抗後,便鬆開了冷姮盈的神魂,並且自顧自地在冷姮盈的眉心內部摹繪出一個術法陣。
隨後這個術法陣便在冷姮盈的體內出現一陣青色的光芒,接著這個術法陣浮現出一座橋。
而就在同時,冷姮盈的神魂也被這股青光照拂,接著從一團魂光化成了一個小形的冷姮盈人身形狀。
這個從魂光化成的冷姮盈像是受到那座從術法陣化出的橋牽引,她自動走上橋去,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另外一頭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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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那座青色的橋後,冷姮盈感覺自己似乎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在這個世界她感覺到一股令她感到窒息的壓迫感。
這種壓迫感或許她過去不熟悉不清楚,但如今的她卻是再熟悉不過,殺戮的緊張感、血腥的刺鼻味、嘶吼的殺伐聲,這裡是戰場。
一個極為龐大且恐怖的戰場,就是過去那場被人們評為世紀之戰的洛坎國與驪昌國之爭,都在此時顯得微不足道。
「殺啊!」
一聲震撼人心的嘶吼,從冷姮盈眼前衝過一支鐵甲重騎,冷姮盈順著鐵騎衝過去的方向看去,她頓時感覺到頭皮發麻。
那邊有一頭大到幾乎與一座大山一般的巨獸,牛頭人身,但卻有著一對虎爪,並且更是一雙粗壯的象腿。
巨獸拿著一根巨棒,這根巨棒粗的猶如一根撐天柱般,巨獸朝著那之重甲鐵騎揮動手上的巨棒,奮力砸落。
「結陣!」
那支重甲鐵騎的隊長高喝,隨即身後的鐵騎們紛紛舉起盾牌,一道又一道的光芒出現,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張巨盾。
「砰!」
撐天柱和巨盾撞擊的瞬間,激起了相當狂烈的力量波動,向四周襲捲而出,就是冷姮盈也不禁向後倒退。
那支重甲鐵騎中有許多人也在這股力量波動中被炸開了,而那頭巨獸則是向後倒退了幾步,手上的巨棒則是斷裂成兩截。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身影飛起,是那支重甲鐵騎的隊長,他手持一桿巨形騎槍,並且就在他飛身衝起的瞬間,那桿騎槍也在變大。
「噗嗤!」
騎槍貫穿了那巨獸的牛頭,但那名隊長卻也同時被那巨獸咬斷了下半身,兩敗俱傷,敵死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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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姮盈那雙美麗的不可方物的桃花眼在面對眼前這景象時,不禁瞪得又圓又大,然而她眼前的這些,卻僅僅只是一個小角落。
戰場太過浩瀚無邊,隨時隨地都有生命在傷亡,旌旗滿天的同時也是遍地,兵刃之間的撞擊和閃爍更是不絕,術法與術法的對衝抗橫更是無所不在。
此時此景,已經完全超乎了冷姮盈對於戰爭的想像,曾經她以為那場自己偷偷上陣的那場戰爭就是最為慘酷冷血的戰爭了,但眼前的景象卻遠遠超過她的想像。
眼前的戰爭,簡直就是世界大戰。
「害怕嗎?」
忽然一個聲音在冷姮盈身後出現,這讓冷姮盈瞬間渾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寒毛更是根根都豎立了起來,她肌肉剎那緊繃的讓她就是轉頭都顯得格外僵硬。
在她身後出現了一個頭上戴有一個純銀的海棠花頭飾、並以一條孔雀綠色的絲帶將紫色長髮綁起一綹馬尾的絕美女子。
女子身上穿著一件孔雀綠的開襟襦衣,並加上一襲西子青色的大袖衫,配上同樣是西子青色的長裙,腰間綁著一條豆蔻紫色的腰帶。
她既有美艷的動人的神韻,但卻同時具備著優雅的氣質,姣好的身材在衣裙的襯托下越發的出彩,一時之間彷彿就是她的一次呼吸都像是曇花綻放一般的叫人心醉神怡。
但就這麼這麼一名絕世無雙的女子出現,更是讓冷姮盈感到恐懼,她身處於戰場中,但這女子的神色卻是如此的淡然,最主要的是女子突然的出現,讓冷姮盈下意識的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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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輕輕一笑,這一笑就連當今是上美貌可排上前十的冷姮盈都有點發癡,上一次有這種感覺的,還得是初次見到玉蕊兒的時候。
一想到玉蕊兒,冷姮盈心頭忽然猛然一顫,不知為何她突然有一種感覺,眼前的這名女子與玉蕊兒竟有些許的神似,不是指外貌的神似,而是由裡而外給人的感覺。
女子輕步移動到冷姮盈身旁,看著眼前的世界大戰,又一次問:「你怕嗎?」
「你不怕?」冷姮盈反問。
「我怕」女子說:「我想沒有誰是不怕戰爭的,就算是天生好殺生之輩,面對這樣的舉世大戰,都會感到恐懼的,因為這是生命的本質」
「你經歷過?」冷姮盈問。
女子點點頭:「對,我經歷過」
冷姮盈震驚地看著女子,這樣看上去,女子頂多就比自己大上個幾歲,可以說女子現在正處於所有女孩子一生中最美麗的時期,但她卻說她經歷過這樣的大戰。
「你什麼時候經歷的?」冷姮盈又問。
「很久以前了」女子幽幽地說,雙眼中更是有種緬懷過去的惆悵。
但冷姮盈在聽到女子的答覆後,卻是一陣頭皮發麻,難不成眼前這名容顏絕世無雙的女子是仙女又或是妖怪?
「恐懼是生命的本質,但同時,掠奪也是生命的本能,所以才會一直有戰爭」女子又說。
冷姮盈看著女子,女子轉過頭,也注視著冷姮盈,然後說:「所以說,其實並不用因為生命本質而對『掠奪』一事感到虧欠或是不齒,生命本就是多樣的」
「你想說什麼?」冷姮盈感覺自己有種被女子看穿心思的感覺。
女子微笑:「『掠奪』即是競爭,如果我將『掠奪』換成競爭,那是不是在你心中,就沒有那麼大的抵觸了?親愛的,這世道本就不是非黑即白,有時候白便是黑,黑也能是白」
冷姮盈怔怔地看著紫髮女子,女子又接著說:「你想想,獅子捕兔,對兔子而言,是獅子對兔的『掠奪』,但對於獅子而言,卻是牠與飢餓或是另外的猛獸的『競爭』,所以你說,『掠奪』和『競爭』,本質意義上是有相近之處的,只不過區別就在於立場」
接著,女子又轉頭朝戰場看去,並且她抬起手,伸出一根指頭指向倒在地上的牛頭巨獸以及滾落在一旁只剩下半截身軀的隊長屍身,她問:「親愛的,你說他們是在『競爭』活下去的機會,還是在『掠奪』對方的生命?」
「痾……這……」冷姮盈答不上話,最後只能小聲地說:「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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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點了點頭,她纖細的手輕輕一揮,兩人的腳底下瞬間有一圈紫光,接著從她們腳邊紫光圈延伸出一條橋,橋的另外一頭很遠,冷姮盈看不見。
女子向前邁步走上橋,她回頭,微笑著說:「上來一起走走吧」
不知為何,在聽見女子開口說出的話的同時,冷姮盈感覺到自己有一種無法拒絕女子話語的感覺,而且在她回過神時,她才發現她自己的身體已經行動了起來,她已經走上了眼前那座散發著紫色光芒的橋,並來到女子的身邊。
女子微微一笑,向前走去,冷姮盈跟在她旁邊,兩人走在橋上,卻一直能聽見橋下方那些來自世界大戰的聲音,甚至有時候還會有飛箭或是術法衝上來。
但在冷姮盈感到恐懼的同時,卻又發覺無論是飛箭或是術法,都像是虛影一般地穿過紫色光橋,甚至女子的身軀。
冷姮盈驚詫地看著女子,女子微笑道:「你想問我,下面的戰爭到底是真實的,還是虛假的,對嗎?」
冷姮盈點了點頭,女子又說:「那我也想問你,你和我以及這座橋,是真實的還是虛假的呢?」
被紫髮女子這樣一問,冷姮盈頃刻間便感覺到一個頭兩個大,在隱約間,她知道此時此刻的自己並是原本真實的自己,她清楚記得自己昏倒在演武場中,並且在自己的神魂凝聚成她之形時,她亦有所感。
當下的自己,應該只是自己的神魂,但問題來了,她能感覺到一切,五感盡有並且可言可動,甚至還能思考,這樣的自己,難道會是虛假的嗎?難道就因為只是神魂所凝聚便要算是虛假的嗎?
冷姮盈停下了腳步,用她的桃花眼盯看著女子,女子跟著冷姮盈也停下了腳步,冷姮盈問:「我若為真,與我說話的你,是否也為真?」
女子笑著說:「你的確很聰明,相當具有慧根,我才輕輕說了一句話,就可以讓你思考到這般程度,親愛的,你很不錯」
被這樣突如其來的誇獎,冷姮盈顯得有點不好意思也有點不知所措,她臉頰上頓時染起了些許的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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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尋自我』也是生命的本質,所以當你思考你是否為真實或是虛幻的時候,那便觸及到了生命的本質」
女子看著橋下的戰爭場景,她接著又說:「在這些參與戰爭的生命眼中,我們或許是虛假的,因為他們觸碰不到我們,同時也看不到我們,所以他們會認為我們是虛假的,但你與我是虛假的嗎?你能言能聽能看能聞能嗅能動,一切生命的真實特徵你都有,只因他們看不見你、觸碰不到你,你就是虛假的嗎?同樣的,換句話說,他們看不見你、觸碰不到你,所以他們就是虛假的嗎?」
冷姮盈愣愣地望著女子,從最開始,女子的話語都讓冷姮盈感覺太過玄妙,而且這些理論聽上去很神秘,但又相當的現實,這讓冷姮盈更加對眼前這女子感到忌憚。
女子笑了笑,對冷姮盈招了招手,便繼續向前走,冷姮盈也跟著向前走,走了沒多久,女子又開口說:「也許你還沒有真正想明白,所以我想先說說我自己的理解,每個生命在追尋自我的同時,其實也是在追尋這世間的真相又或者說是一個規律,無論是『掠奪』還是『競爭』,又或者說是『真實』和『虛假』,都是生命的本質,也是這世間的本質,在互相悖離的『相剋』屬性之間,其實也隱藏著一定的規律和道理存在於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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