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黑的氣息並未消失,它們還是怨靈不錯,可是卻有著超乎尋常的理智行為。
它們做出蹲下的姿勢,觸及弓端壓緊的黑物,然後肉眼不可見其蹤影了。
而後一組接一組,同樣照做一模一樣的舉動,它們從沒多看這些活人一眼,專注在這個舉動上,一點一點減少怨靈的數量。
看得出整個過程要一段不少的時間,裘比儘快養精蓄銳,恢復的力量用來繪製出新的傳送門。好在事情解決的第一時間,立刻回到對岸會合其他人。
然後,關於解釋這種勞累的活,就讓另外三人講解吧!
將要連接至定位點的傳送法陣卻突然產生搖晃,從微顫的程度演變成劇烈晃動,十分不平穩的空間魔法令她無法堅持下去,放開手抹平她虛空畫上的痕跡。
「怎麼了?空間魔法竟然發生這種異樣,有什麼可能的原因?」夏塵天看清這一幕,自然也是感到奇怪,偏向她低聲詢問這個突發狀況。
裘比捏著下巴,說著出她覺得最有可能的原因:「空間魔法應該是受到這麼近距離又龐大數量的怨靈影響,導致建立在冰川的傳送不穩定。」
理由極為符合現實情況,她卻感覺內心不太放心,連眉頭都不自覺地深鎖了。
夏塵天並沒有移開視線,看著她苦惱的樣子,伸出手撫平她的眉間,溫和地問說:「在煩惱什麼?」
「總感覺......無法放下擔心。」裘比誠實告訴他,沉吟一下接著說:「明知道空間魔法有諸多因素會影響到穩定性,我也察覺出最有可能的原因了,但是我心裡越發加重不知從何而來的擔憂。」
「沒事,我們等下拉著他倆迅速趕回去。妳也能先聯絡那邊的人,詢問一下實際情形吧!」
裘比微笑,回應說:「你說得對,我先問問看,才不會加劇無來由的擔憂。」
至於唯一的人選,他們兩個心知肚明。裘比不免覺得自己隱約的感覺完全出錯了,這傢伙不會再亂吃飛醋吧。
靈魂契約的另一端卻好像被強行阻斷,她怎麼呼喚緣義都沒有一絲反應。
而她剛想開口,一下子沒關注的怨靈彷彿褪色了,裘比不由得驚訝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數以百計的靈體褪去怨恨之色,潔白如初的模樣,許是代表了捨棄身為精靈時的種種執念,才可有如此純淨的色彩。
它們並非全數留在這裡,應該僅有部分而已。它們的低下精靈高傲昂首示人的頭顱,姿勢擺出臣服之態整齊劃一。
精靈語空靈的響徹此地,大意是在感謝新一任的精靈王擁有高尚可貴的特質,願意不計前嫌讓它們了結仇恨。
並且,它們感受到了當年的精靈族錯在哪裡,它們所欠缺的是什麼......
怨靈之力瞬間壓制住單個的殘魂執念,那個寄宿在精靈王弓內的魂魄將與仇恨留在此處,它們得以擺脫永存深淵的命運。
大部分的殘魂無力支持到這一刻,剩餘留下的魂力是為了貢獻給眼前的新王,為了彌補它們曾經的怯弱。
葉仲星舉高這把弓,裘比幾人順著柔和的光芒看向散發輝煌之光的弓與箭。
純白的魂力化作最純粹的信念融入精靈族的寶物之中,不屬於與神交易供奉的命樹,而是專屬於精靈的寶物。
夏塵天見狀,也情不自禁地垂頭,嘲笑他的自以為是,「原來冥冥之中早已有最適當的安排了,我卻只想到微弱的光芒能取代真正的精靈與生俱來的靈魂之力......」
「確實,不可能。」
裘比聽著他的輕言低語,心臟似乎能和他有同樣的痛感,她緩緩地握緊他的手,這種感覺她何嘗沒經歷過。
自認為的有可能,不一定會按照自己的想法來。這就是每個生命的一生裡,皆有體會到的感觸,差別不過在於或多或少、或深或淺。
「在我心裡,你是最耀眼的那個人,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裘比轉過臉,望進他的雙眸,黑曜石般的眼中從很久以前就裝載著她的身影,她相信這抹倒影能直至她消失的那一刻為止。
當她的時間停止的時刻,她也能永遠靜止不動了,亦可稱作永遠,沒錯吧!
譚軒霧完全沒側耳傾聽過,他非禮勿聽貫徹到底,所以夏塵天剛要說話的那瞬間,他猛地跳起來還哇哇叫著,將半精靈的話音徹底掩蓋過去。
「葉少主,它們不但自行淨化了,還為了你自願奉獻,主動化為那七支箭的能量!」
對於他而言,小小年紀就可見到常人難以看見的事物,譚軒霧從有記憶開始各種靈異畫面都見識過,在他的印象中,怨靈唯一的動力僅有它的怨恨,強行除去又或者完成心願後,怨靈應當消散不復存在。
偏偏他在世人眼裡的地獄裡,見到的強大怨靈居然能聽見生前的話語,甚至傳達到只有仇恨的心靈內,然後返回變成純粹的靈體。這在他過去的十多年生活,是件不可能會發生的事。
他卻有幸見證了這種不可能,譚軒霧興致高昂,幾步小跑扯著精靈的衣角,意圖打破砂鍋問到底!
葉仲星緩了下,收起驟然低落的情緒,他搖搖頭,說著事實:「它們聽懂了神之使者的歌聲,我把它們憎恨的目標擺在眼前了,在七色箭矢的阻攔之下,它們知道唯有確定復仇對象才可了卻執念,於是拚盡一絲希望也要找回理智,通過七色箭矢的守護完成它們等了好久的唯一願望。」
「也許正是這麼一點的變化,它們一部分的魂力並沒有立即消失,反倒為如今的精靈族付出最後的力量,才讓我得以掌握這七支箭。」葉仲星做出指揮的動作,吸收族人純潔靈魂的箭矢完全聽令於他了,乖乖回到箭囊當中掩下十分絢爛的光彩。
譚軒霧眼冒星星,還有未道盡的探知欲。葉仲星敏銳的察覺不對,眼神直接看向那裡。
只見原本站得好好的裘比,忽然間倒在冰冷的地面,離最近的夏塵天極快蹲下來扶起她顫抖的身體,發現了她脖頸浮出詭異的痕跡。
三人圍著雙眼緊閉的少女,仔細看清浮現的痕跡是何東西,光芒並不刺目反倒令人感到一股溫暖之意,天藍色和淺青色相互輝映,像是不知出何原因的重要反應。
裘比咬牙忍耐靈魂受到重創的反應,要牽起血緣家人的靈魂感應要比別人簡單一點,她默默地執行不可說的準備,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暴露。
現在沒空管這些瑣事,裘比強撐起眼皮,看清楚靈魂之印的圖案跟色彩,她用盡力氣抓著夏塵天的手臂,朝他的耳朵說出刻不容緩的急事:「小天快回去,帶我回對面,我爸媽...出事了......很嚴重,很急迫!」
「快點,會來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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