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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精神紧张地告诉他,他和他的父亲有同一个名字;他母亲在他出生之后的三年之内就去世了。他看起来真心实意地紧张,充满了犹豫的思前想后。但最终他会告诉他而终于他会知道;当那事发生的时候他几乎长...了了一口气因为他终于不用再花时间在一些等待一些他压根不感兴趣的结局上。他父亲——他告诉他,他和他有同一个名字但他们的性格丝毫不相似。你之前是否来过这里?他说没有,心里就却丝毫不能确定,因为他什么也不记得。也许动物不记得昨天的事但它们认得气味和某一天吃过的食物;它们甚至吃排泄物,而在语言不通的狂喜和手舞足蹈中人看见了动物的眼泪而动物看见了人的血和肉。他总认为动物看见的事物是不一样的;动物照镜子吗?也许照镜子这个行为损伤了你的动物性,而这样是很危险,也是很引人好奇的。“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他对他说,“那很好。”他回复——当他伸手他没有接住他的手但他说,这很好。这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我对你也有那样热泪盈眶的久别重逢之感,说道最后夏兰竟然也有些感动。他知道今后他还要听他说起很多次他的父母;他孤独的童年和青年时代。因为他的父母虽然手牵着手进入坟墓,他却孤单,羸弱,在阿尔托.席格纳斯那里讨一点吃的,既孤单又疲倦,所以,不奇怪,他一见面就将他当成了可以交心的朋友,对他说起一些从来没有也没能对任何人说起的秘密,仿佛他们之间有誓言兄弟一样坚不可摧的友爱——或者胁迫。他处在一种警戒和放松重叠的怪异状态里;他一直处在那样的状态里,自从他在荒原的山上看见一条野狗。不是狼——狼,很多时候是成群结队;那只野狗则很像他。不停地跑;它在水中不照镜子,所以它自始至终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来龙去脉而他也忘记了自己是谁。“我的名字是夏兰。”他告诉他。“我看上去....”
他一直像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优柔寡断,说话永远咽半句在喉咙里。“你看起来很年轻。”这时候他看见了镜子,于是耸了耸肩。“你看起来和我一般年纪。”虽然在那时候出于不习惯和谨慎,他并没有真的看见镜子里面,但他的反应去人了这一判断的合理性。他似乎羞赧不已,感动又困惑地告诉他确实如此。“但是请你千万不要因为年龄而对我有距离感。”他说这话时几乎抓住了他的手,但不知怎么,也许因为真的过于劳累,又或者是他说出来的话改了他内心的想法。但更可能的情况是他内心根本没有任何想法,全是空茫而冷漠的一片,因此显现出了他说的,听到过的一切而不需要一丝半点的相信。他不再照镜子,不再关注自己了;那面镜子被他放到了心里所以他也不是完全的动物,因此他话语中内心的触动和一滴眼泪随着夏兰眼睑的垂下和自怨自艾,惶恐的言语而落下,让他万分感激地抬起头来,握住了他的手:我的天。这真是,这真是....内心中一个声音说是的,你看到了。那很好——因为诚实起码不容玷污而我确实因为和你再次相遇而心有触动。他警觉而且疑惑地被他握着手因为他自己在这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涌出了那滴眼泪,好像突然之间荒原之间下起了雨,狼群不见踪影但狗自然,无处可逃。“啊,他来了——我的养父。”
他说道。他抬起头来;一个人从....走来。他说那是我的养父,我和你说过——就在刚刚。我的父母很早就死了。他是我的父亲又不是我的父亲。嘘。他说。“请不要告诉别人。其实对我来说,似乎在我父亲去世很久之后,我还见到过他一次。在北方。噢。”他听见他声音中地叹息。“我永远,永远不会忘记他的。”他说是的然后拉着他的手臂站了起来。他甩开了他的手说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忘记他,而他眼中闪耀怯弱而叹息的微光似乎回答他说一瞥的恩情,见证他背离白城堡的离经叛道;他放开他的手任由他走向前来的人影,一步一步宛如破开不再涌起的湖面。湖水不在是湖水而天空不再是天空,奇迹不被需要,天空的光明同吊灯一样空洞。他见到阿尔托.席格纳斯的时候感到心中一团火焰尖叫似地喧嚣了一秒,既而同完全死去一样沉默。他低头抚摸自己地胸口想要问询其中究竟发生了何种变故但声音已经完全消失,纯粹出于保存生命防御的机制。当他看到他的时候他就知道火焰一时熄灭是为了他不陷入过分的狂乱乃至被诱发自毁的因果所利用;而他显而易见喜欢冰冷的,不再活动的东西。那些画像和雕塑都是如此;整座城市蒸腾起混乱肮脏的热汤到他的门厅前也已经冷却了。他感到一种陈旧,带有旧日眷恋的仇恨随着他的前行一步步展开,在他的毛发和身体上划起一道道弧形。
“他很年轻...和我一样。”夏兰.席格纳斯的声音仍然歉疚又轻盈。“我们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你知道。仅仅是老得更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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