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princess
她将要离开Le Chateau Blanc时企图找纳西索斯告别,却连下了三天雨。原本只是路难走的问题,她站到门口,瞥了一眼门口的雨便萌生出往回走的念头。雨天让她想起十四岁前仿若前半生的草地:走过雨季便是马克西米利安与贝茨维尔的居所,她性格里有一种孩子似的索取性,那种献身似的爱说到底竟然是装出来的。雨季的结束原本是奖赏,当这奖赏无缘无故被收回去后,她突然就没了兴致。她于是给纳西索斯发电报,告诉她三天后她来见她;三天只是随口一说,她未曾想到雨正正好下了三天。暴雨天气突然让她彻底清闲下来,于是她也忍不住赞同一下艾莉莎的说法:她自打过继给了她,就知道她不近人情,以至于她说她是个古怪的公主脾气,也再没往心里去。但难道不古怪吗?晴天时她买埋怨太阳天晴;雨天时她埋怨云霾来的天雨。这年轻人还习惯不了人最常做的失去。
她难以认清艾莉莎是马克西米利安的妻子,一是因为她头发灰白,脸上也不再有光泽,她已经是个真真正正的老人;而马克西米利安永远是那幅青春年少的样子,他身上虽然没有少年意气幼稚的傲气,却带着一种天真的迷恋,所以她即使认了艾莉莎为祖母,却从来没从她身上回忆起马克西米利安的一丝半毫。来Le Chateau Blanc的前一年,无论看到谁她都忍不住流一两滴眼泪,因为正如人是这端世界的一部分一样,构成她灰绿色世界的全部都是马克西米利安,如今失去了她让她又哀伤又愤怒;她们互相不喜欢,每当她看到她时倒突然失去了哭的念想——自然而然,当房间内只有她俩时,她像是把一切感觉都失去了。诚然,她有时也反应过来,她是马克西米利安的妻子,他们有一个叫莉丝贝特的孩子(说不定还有夏兰,但马克西米利安说夏兰不是他的孩子,看着他的时候时常带着一种慈爱的怜悯),而莉丝贝特和一个男人又生下了她,所以她和她之间也一条血缘的脐带,致使她清晨经过她房间时心里的声音跟她说:这也是你的家人;深夜回房间时那声音又变卦了:她让她感到怪异,每当她将她和马克西米利安的身影摆在一起,总使她心烦意乱。
夏兰之所以觉得她像个公主,并非因为她的仪态举止,他因为心底柔软又重视家族,就连贝茨的表情在他看来都一种可爱;虽然这种可爱和马克西米利安眼里的可爱并不是同一种,而贝茨虽然偶尔觉得感激,也从未受用于这种情感的浇灌。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光彩照
人的:十五岁之后,直至她童年真正的离开,她花了许多时间凝望纳西索斯精致小巧的脸,一方面是因为她若不说话令她想到马克西米利安,而哪一个过路人会否认纳西索斯真的是个美人呢?她确实是很美的,她因此能放松心情;她知道,公主其实和外貌语言,乃至于四肢都毫无关系,那不过是一种血缘的头衔。但何时开始这权力的头衔下还有爱神的一份耕耘呢?(她觉得他肯定会觉得很有趣):夏兰竟然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用他特有的,断断续续的语调解释他所说的公主来自她的命运。她听了之后简直哑口无言,事实是否如此呢?她的故乡,诺尔的身躯确实令人瞠目,但她依然察觉到其中闪烁其词的担忧。雨停的清晨她在书房找到那本叫公主的书,翻完了那个怪异的故事,不禁嘲笑夏兰的杞人忧天:那不是她呀*。
她决定听完艾莉莎给她讲的故事就去找纳西索斯:她年轻时臭名昭著,改嫁多次后嫁给了马克西米利安,这样的人物竟然也忍受不了对方怪异的性格。她切下自己的手指,将那人暴揍一顿后带着女儿离开了Le Chateau Noir。由于她讲述的语调如此波澜不惊,贝茨维尔直到离开也没能想象出她究竟怎样打他。她因为还是太爱他,艾莉莎对他隐忍的痛恨也难
以触动她的真心:她经过那条轨道去见纳西索斯,却觉得见到她也好,见不到也好;結果竟并无所谓。走在海面上,不知怎么总是天晴,她几乎以为在海中看见了纳西索斯的影子,下意识就想去拖拽她。对于这一无心之举,并不是因为她不忍心看水中的奥菲莉娅顺流而逝,纯粹是因为她在海中看起来如此自由,几乎令她妒忌。她对纳西索斯的依恋实在太过轻盈,几乎随手可断,如果那天她们进入一个废弃的花园,说不定还会再长久一些,
但她到底还是看见了那幕幻觉:她漂流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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