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裔之子：神擇巫者 - 70—10：為藩籬所困

70—10：為藩籬所困

Nov 4,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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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老大……你也太有效率了吧。搜捕員剛剛跟我說你們正在交戰，結果我過來就結束了。」

　　崁柏特帶隊來到現場，正好看到癱瘓在地上被反綁的獸人，灰蒙和奈恩娜已經在收隊準備回撤了。

　　「只不過是處理區區一頭異獸，還需要磨蹭多久？我還多觀察了一陣子，想看出它跟那些東西有哪裡不同。結果四肢構造上也一樣，頂多只差在多了點思考能力吧。」

　　「蛤？還有能思考的異獸喔……不對，所以這傢伙真的是異獸？那他怎麼跑來南境的？」

　　崁柏特上前端詳著癱瘓不動的獸人。仔細一看，確實跟他過去見過的那些東西很像，都是一副混雜著動物和人類的模樣。

　　「怎麼連異獸也能變成魔神教徒的一員……他們是怎麼跟它好好對話的？」

　　「它不只是一員，還是個幹部。天知道那些傢伙是怎麼辦到的。」

　　灰蒙朝他應道，看了眼被第一分隊押送過來的罪犯——兩個魔神教徒的通緝幹部，以及那個昏迷的逃犯。

　　被傭兵拖行過來的柯塞特和卡莉莎，發現連希格德也失去了意識被制服，沉鬱的臉龐更是絕望。

　　「就只有這些傢伙了嗎？他們在城裡還有沒有其他埋伏的同伴？」

　　崁柏特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斜眼看了一下默默站在隊員之中的米瑟。灰蒙也在下一刻注意到了他，詫異地開口。

　　「米瑟？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米瑟心虛地避開了團長的目光，崁柏特代替他回答，一派輕鬆地說。

　　「老實說，是剛剛啦。我們剛好在街角撞見，所以就一起走過來了啦。」

　　灰蒙沒打算聽信他的鬼話。

　　「我聽你在放屁——哪來這種巧事，還剛好穿著我們的裝備。米瑟，你老實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米瑟終於抬起了頭，神情沉重地答道。

　　「團長是希望聽我說謊……還是說實話？」

　　灰蒙納悶地皺眉，理所當然答道。

　　「還用得著問我，當然是實話。」

　　米瑟又接著說。

　　「實話說了你一定會生氣，還是要說嗎？」

　　灰蒙走近他，端詳了眼他沾著血漬的金髮和受傷的額頭，答道。

　　「你說說看，我再視情況決定要不要生氣。」

　　在附近交代隊員事情的奈恩娜，忽然注意到和灰蒙交談的身影是久別的米瑟，錯愕地止住了話，認真傾聽他們之間的談話。本來在後方待命的克多倫看到他和兩個被捕的巫師會幹部，也詫然靠近。

　　「我這段時間在其他地方認識了一些朋友……是你不會喜歡的人，我想幫忙他們，結果失敗了。事情始末就是這樣。」

　　米瑟壓低著目光，坦然說完了回答。他的話雖然簡短，但已經足夠讓灰蒙明白事情經過。他深嘆了口氣，臉色複雜地沉默了許久，才再次開口。

　　「朋友？……你當那種傢伙是朋友？那想必你也已經沒打算回來了吧。」

　　灰蒙的聲音流露了失望。米瑟沒有回答他，什麼話都沒說，彷彿是默認了一般。他本來以為孩子會試圖辯解，解釋他不會為了那些人輕易離開我們這些夥伴，結果他沒有。灰蒙不由得心灰意冷。

　　「你告訴我，米瑟勒斯，在你的眼裡……我們算得上什麼？」

　　靜得幾乎冰冷的話，卻扎得米瑟的心刺痛不已。他已經做了心理準備，知道自己的作為肯定不會被團長原諒。可是，當面承受他的質問與失望，卻遠比自己想像得還要來得痛。他張開口卻說不出話，反倒是眼淚先滑了下來。

　　「對不起……」

　　好一陣子之後，他才擠出沙啞的聲音。

　　「我只是……想要盡力幫助善待我的所有人。母親教導了我，人有『以善報善』的觀念……但她從未教導過我，在人類內心的藩籬之間行走的方法。我怎麼走也走得不好，造不出和你們相似的藩籬，找不到自己在藩籬間的立足之地……」

　　他把憋在心裡的話全說了出來。像是說給團長聽，也像是說給在場的巫師會幹部聽。

　　「我想把你們待我的善意，同樣帶回給你們，想把你們都納入藩籬之內……可是這種作為卻只有惹得你們不快，讓藩籬裡的所有人受傷。我已經盡了全力，還是做得不好，讓你們失望，對不起……」

　　他發啞的話裡滿是挫折。

　　人類之間為什麼必須如此區分敵我，把彼此視如仇敵……明明你們在我的眼裡並沒有如此不同。他總是困在疑問之中，永遠找不到問題的解答。

　　魔族的社會裡，不存在猶如人類社會一般，基於立場不同產生的敵對與隔閡。所以他無法理解，沒辦法用像人類一樣的隔閡去看待彼此。

　　他終究學不會做個人類，只會落得受他人厭惡的下場，就和過去一樣毫無長進。也許他本就該遠離所有自己珍惜的人，才不會反而傷害了他們。

　　只剩下孤單一個人也沒關係，所有人都能夠好好活下去就足夠了……他寧可選擇愁惱自己，這是最小的代價了。

　　即便如此下定了決心，米瑟的胸口卻還是疼痛得難耐，止不住淚水。他硬是壓抑住情緒，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團長要開除或是逮捕我……我都會接受。」

　　灰蒙默然無語。他嘆了口氣，眉頭深鎖。

　　「……你不要跟克多倫亂學這句話。」

　　崁柏特噗哧笑出了聲，旁邊的克多倫默默迴避了他投來的目光。灰蒙把手抱在胸前好一陣子，才無奈地出聲。

　　「唉，我實在拿你這小子沒辦法……怪你也不是，不怪你也不是。」

　　崁柏特接話道。

　　「沒關係啦，老大，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本來就不該用一般人的邏輯去理解他嘛。而且你不覺得剛才米瑟講的話很有哲理嗎？人類內心的藩籬——哇塞，好哲學的說法，值得我們深思耶。」

　　「就算我不怪他……塔瑪爾那邊的人也——」

　　灰蒙正打算回話，忽然被一陣聲響所打斷。那是遠處傳來的爆炸聲，他警覺地往聲音方向看去，發現城鎮廣場的方向竄起滾滾濃煙。在場的其他幾個搜捕員和衛兵隊員也頓時看傻了眼。灰蒙匆匆轉頭發問。

　　「克多倫！那是怎麼回事？」

　　駐守師沉默地聆聽一陣子，如實答道。

　　「應該是衛兵駐所的位置發生了爆炸……廣場那邊的駐兵一片混亂，火勢很大，駐所整棟都被吞沒了。」

　　他把衛兵隊交談的內容整理做轉達。灰蒙忍不住咒罵。

　　「我操，又是魔神教徒幹的嗎？他們還有幹部藏在鎮上嗎！？」

　　聽到他們的談話，柯塞特向旁邊的卡莉莎投以疑問的目光，但她也以眼神表達自己不知情。

　　全身癱瘓又被牢牢綁住的獸人，連眨眼睛也做不到，可是他仍然意識清醒。

　　會是誰做的？難道是瑪蒂娜嗎……為什麼偏偏挑這時候出手，她只會被抓而已啊……

　　希格德橘黃色的瞳孔收縮，盯著幾步外的傭兵團長和米瑟勒斯。他不由得對自己信任的同伴感到悵然失望。

　　米瑟……你這小子，嘴上說你當我們是朋友，要以善意回報我們。這就是你的做法嗎？

　　我把同伴託付給了你……你怎麼能夠什麼都不做，眼睜睜讓大家被抓……就結果來說，你還是選邊站了啊……

　　你選擇讓傭兵團的人活下去，然後拋下了我們……不是嗎？

　　虧大家這麼照顧你，就算你跟柯塞特、卡莉莎他們不怎麼熟就算了……伊塞頓可是把你視作自己的弟弟一樣看待欸……因為知道你跟你的鳥朋友愛吃煎肉餅，還擠出時間帶你去逛城裡的市集，就怕你一個人出門會碰上危險。他還說過，你完全不懂得怎麼跟皮料商人談價錢，所以他花了不少時間慢慢教你不要被商人唬弄的方法。

　　他這麼真心待你，你就這樣把他的命給交出去……交給那些獵手嗎？

　　希格德不禁感到心情惆悵，無聲地深嘆了口氣。

　　「安斯頓團長，塔瑪爾指示你暫且停留原地，別把罪犯帶回駐所廣場。然後派出第一分隊去調查現場，其他人留下來看緊那幾個罪犯，防範任何可能的來襲。」

　　搜捕員幹部轉述了一旁的白鹿告知自己的話，灰蒙很快答聲。

　　「知道了，你過去吧，崁柏特。奈恩娜，你把人集中起來，叫一些部下上去制高點待命。」

　　兩個隊長很快應聲答覆，各自執行了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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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鹿移動到了發生爆炸的駐所現場，瞠目結舌地注視著徹底被猛烈大火吞噬的建築物。

　　塔瑪爾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好不容易設置好的捕貓籠毀於一旦，看著它在烈焰之中崩解坍垮。

　　他本來計畫好，要把捕獲到的那幾個幹部放進去，拿來釣出更大的獵物——如今全都毀了，又得重新花時間來蓋新籠子。

　　去他的！我現在哪來的餘裕！

　　白鹿氣憤得跺腳，發出沉沉悶鳴聲。

　　這到底是誰幹的！？幾十個巫師，竟然沒有任何人注意到施術者，就這樣讓他放了火就消失無蹤，混蛋、混蛋，盡是些沒用的混蛋！

　　塔瑪爾怒火中燒地在心裡咒罵。他往現場待命的幾個獵魔者幹部下達了命令，要求幹部率人去把城鎮裡外全部仔細搜查清楚，並且指示衛兵隊把駐守師留下來控火，免得讓火勢延燒向旁邊的商街。

　　巫師的力量阻止不了烈火吞噬駐所。短短十幾分鐘，整棟駐所已經不堪火勢逐漸傾斜，轟然垮落而下。

　　鋪蓋而來的濃重煙塵中，夾雜著許多一閃消失的模糊人影。本來被役靈術禁錮在建築內的怨靈全都掙脫了出來，讓塔瑪爾看得心浮氣躁。

　　巴特萊鎮長肯定不久後就會差人抱怨，怪罪我們商會把荷莉鎮搞成了一座鬼鎮。真該死的——讓我還得浪費力氣派守信使收拾殘局。

　　白鹿氣餒地怒嚼著牙，腦海裡忽地浮現一個被自己所忽略，很適合處理這項情況的角色。

　　——阿墨！過來！

　　他在意識裡叫喊，黑色獵犬的身影隨之現身於白鹿的身旁，興奮地搖著尾巴。

　　主人叫我？

　　工作？

　　——沒錯，工作。你去把這座鎮上遊蕩的怨魂全都吃個乾淨。要是祂們跑進了人的身上，就把祂們給拖出來吃了，懂了嗎？

　　聽懂！

　　吃光！

　　白鹿交代完祂之後，隨之消去了身影。再度獲得主人關注的阿墨，開心地吠了幾聲，也一閃消失了身影，開始忙碌起祂的工作。2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eNaycmQ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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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勢持續了一小時左右才逐漸平息，把駐所原址燒得只剩下遍地焦渣瓦礫的平地。萬幸的是，這座建築沒有直接與其他房舍相接，加上在場巫師的努力控火，沒有讓火勢延燒起來。否則不只相鄰的商街，恐怕整座荷莉鎮都會跟著付之一炬。

　　本來塔瑪爾會選在這個僻鎮、這個建築設置籠子，就是為了要讓損害降到最低。免得讓他的金主產生和商會合作抓捕魔神教徒會「倒賠」的印象。所有在追捕過程產生的損害，也會一律由聯貿商會賠償。

　　但就算商會再怎麼資金充沛，也沒那麼多預算全砸在這裡。他們的本業是經商貿易，不是當獵手。絕大多數的資金都耗在了物價調控、商道修繕、管理貨幣流通……等各類商業繁務上。

　　所以想要替獵魔者爭取資金，還得花時間額外向各國政要商談。他得設法用魔神教徒對經商與國家安全的危害做論點，說服他們投資獵魔者組織。

　　好不容易花上不少時間力氣爭取到查諾國王的大力支持，結果他卻又忽然性命垂危的病倒。

　　蘇坦尼洛實在有種諸事不順，每件事都在跟自己反著來的霉運感。

　　難道是我太急躁了嗎？沒有把細節處理得足夠透徹嗎……？

　　就如同此時此刻，他才抽空關注了荷莉鎮現場一陣子，處理好了大火的事態，正想去探探那個回到阿爾特傭兵團的「薩羅」，就聽到門後的大臣高聲要求他們報告國王的治療狀況。

　　哈爾匆匆找藉口應付了他們，大臣還是堅持要進房確認情況。蘇坦尼洛心情疲乏地嘆息，決定回到旅館再繼續處理這些事務。他終止施術，收起了鹿頭骨面具。

　　「沒關係，我處理完畢了，讓他們進來吧。我們差不多可以離開了。」

　　他闔上了大皮箱朝哈爾說，轉頭叫秘書收妥所有物品，離開了房間，獨留沉沉熟睡的國王於床鋪上。

　　房門闔上的瞬間，亞當斯公爵隨之現身，一臉從容地靜坐在加格里恩的床邊。

　　「一介人類而言，你算是個不錯的造浪者了……蘇坦尼洛。只不過東方大海偏偏捲來了一陣高於你的浪潮，你又能奈何呢？我們人啊……要懂得明察水流，順勢而行，才不會處處碰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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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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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10：為藩籬所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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