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期詩情畫意之瞎七八談－題目：以愛之名 - 【極短篇】愛情，江與天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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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短篇】愛情，江與天

Apr 23, 2022

271

5 Mins Read 1,482 Wor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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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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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雲遮月，江水連天；輕舟如葉，渡江行天。

　　扁舟之上，微火襯著女子單薄的身影搖曳著，蠟油為那微弱火光供給生命，但那燭苗就算拚上性命奮力燃燒，也燒不穿深沉的夜。

　　女子就著火光，看著遠方的江水與天連成一線，同樣深沉的黑，彷彿沒有界線。也許生死之間，便一如這江與天。浮幻夢間般的人生，若是沒有一點光芒區隔生死，那麼活著也就跟死了沒什麼兩樣。

　　而她人生中的光芒，早在那一夜便已經消逝在她死去親人的空洞雙眼中。

　　她至今仍舊忘不了那一夜，戰火焚遍她的家園，馬蹄踏破她的故鄉，而她只能眼睜睜看著死去親人以空洞雙眼回瞪自己的的情景。

　　即便已經過去一個月，她仍舊無法習慣她已是無家可歸之人的事實。

　　也不知船夫是眼力好，還是深諳水性，亦或是對這一帶熟悉，只見他瞇起眼，道：「這一帶水流較急，不過咱們順流而下，很快便到鎮上。」

　　船夫撐著桿，推著舟，女子望著眼前黑壓壓一片的景色，一時也看不清水流是哪裡湍急了，只知道船夫技藝高超，手上操控的輕舟在這江水之上，半點不晃。

　　「想什麼呢？」

　　女子順著聲音望去，看著那男子彎著腰在她身旁坐下。男子雙手湊著提燈裡的燭火取暖，見女子望著他，便又將身上的大衣脫下，要她披上。「這裡不似南方，入夜後氣溫驟降，小心別冷著了。」在女子披上大衣的期間，那男子又扭頭看著船尾的船夫撐著桿，還一面悠哉地吹著口哨，便隨口道：「那船夫這麼冷的天還能裸著上身，真是羨慕他那一身渾厚內力啊。」

　　女子看著他一臉欽羨，知道他是真的嚮往。

　　「你之前說你積蓄不了內力，這話是真的？」女子將整個身子縮進大衣裡，雙手抱膝讓自己成了顆大球，又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瞅著面前男子。

　　那男子聞言，臉上明顯閃過一絲陰鬱，不過很快便又堆起笑容，原本臉上的那抹憂傷，倒是讓暖黃火光給洗去大半。

　　「半點不假！」男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乾笑道：「心脈盡斷，別說練功，就是尋常老百姓照著這裡打一拳我都扛不起。」

　　女子知道他這話中隱瞞了一些事情。關於這男子背後的身世，絕非只是心脈斷了這麼簡單，而這男人也絕不是一身毫無功夫，否則也不會出現一個月前男子從千萬大軍中救下她的一幕了。

　　「所以，妳在想什麼呢？」男子再次詢問道。

　　女子沉吟著不知該如何回答。見她久久沒有回應，男子倒也沒催促她，只是笑著臉靜靜烤火，偶爾再為提燈裡的燭苗添些燭油。

　　沉吟了許久，女子才終於開口。

　　「我只是在想，我與這江和天有何不同。」

　　「嗯？」男子摸不著她話中含意，只能嗯著聲。

　　「小姐是覺得……這墨色的天，彷彿像是融入了江水一般，若是江中魚兒就這麼游上了天，那該如何是好吧？」

　　未料道出她心中所想的，竟是那立於船尾的船夫。那船夫睿眼深沉，漆黑的像是要融進天色，卻有隱隱藏著某種光亮，也許正是這光亮看穿了女子心中所想也說不定。

　　這回輪到女子嗯著聲。

　　船夫一席話說得極其隱晦，男子卻仍舊反應過來，興許是想起了女子的身世，男子一拍腦袋，唉呀了聲。「這話說的可真對，這江與天混濁不清，都要分不清界線了。魚兒要是就這麼糊里糊塗上了天，那可不好。」

　　男子這麼說著，不知從哪取出了一顆玻璃小珠，交到女子手中。

　　「這是？」

　　「我老家出產的玩意兒，妳把它投進江裡看看。」女子依言照做，一旁男子還不忘出聲提醒。「記得丟遠些啊。」

　　女子使盡全力將那顆玻璃珠擲遠，就看那小球飛進黑夜裡，消失不見。

　　「好像什麼也沒發生啊？」

　　「再等等。」男子笑著要女子別急。

　　倒是那船夫看出了些許端倪。「哦，你這玻璃小球不簡單啊。」

　　女子不知那船夫是看出了什麼，正想開口詢問，話語卻讓爆炸聲響給蓋過。

　　只見前方的江水讓絢麗煙火炸出了無數水花，直衝而上的銀樹宛如倒著打的雷，在原本漆黑的夜炸開了花，為蓋滿畫布的墨漬增添了繽彩。男子隨手打出更多玻璃珠，不一會兒更多絢爛花火在夜空綻放，看得女子眼花撩亂。

　　短暫剎那的一瞬，劃分了江與天。

　　浮幻夢間般的人生，若是沒有一點光芒區隔生死，那麼活著也就跟死了沒什麼兩樣。

　　但若妳的生命是不見色彩的黑，我願做那點亮一切的光。

　　女子淌著淚，挪著身子依偎到男子身旁。她雖沒了家，但現在她找到歸處了。她將頭枕在男子肩上，輕輕道：「你不必擁有渾厚內力，你還有我。」

　　船尾，船夫看著相依偎的兩人，笑彎的眼吹著哨，撐著桿的影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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