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諳潛影之靈 - <1-19文明之隙>

監視任務看似麻煩，熟悉後其實異常單純。

每日裡，集會所能觀察到的行動相對固定，分別是清晨與黃昏的兩次大型聚會，海德里歐往往只需要關注這兩個時間段的變化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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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國歷972年3月12日

連續三日，早晚兩次例行禱告會，無異樣，每次約有數量六千的鎮民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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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國歷972年3月15日

連續三日，早晚兩次例行禱告會，無異樣，從民眾口中得知此地名為馬拓懷恩，並多次提到名為狄更斯的神使。

正在尋找是否有雷同的地名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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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國歷972年3月18日

連續三日，早晚兩次例行禱告會，無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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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國歷972年3月21日

連續三日，早晚兩次例行禱告會，無異樣，

科索莫．汙芒，竟然是馬拓懷恩的主宰者，民眾禮拜掌權者這種事，讓我聯想到邪教，但邪教不應該是以地獄中的超凡存在為崇拜對象嗎？

每一次聽見祈禱，我都感覺渾身不對勁，視覺與聽覺受到干擾，這就是父親所謂的主場嗎？

父親大人聽完報告，只要求我今後避開主觀描述，陳述眼見的事實，並沒有打算透露多餘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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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國歷972年4月29日

連續三日，早晚兩次例行禱告會，無異樣。

馬拓懷恩地區的結婚風俗，只能在每年選定的日子裡操辦，傍晚時，衛士要求新人明日在廣場集合，城裡的貴人要行使服伽權，這個陌生的名詞，一直都明確的寫在公告板上，具體的意義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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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國歷972年5月2日

前天，城門首次在眼前打開，一條細碎白石碾壓鋪平的大道，在濃蔭裡筆直通向不知名遠處，幾個所謂的貴人，在所有人整齊劃一的俯頂膜拜中，從門後走出，隨後用一種挑剔的眼神，檢視起廣場上的新人夫妻。

隨著一男四女走入門內，被拆分遺留的準丈夫或準妻子卻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好像伴侶被選上是什麼天大的榮幸。

戴維覺得這五人有著長相好看的共通點，詢問父親大人這該不會是類似初夜權之類的糟糕玩意。

父親雖然沒聽過這個詞彙，卻能了解他的意思，也認可了戴維的說法，並說這些被選者接下來一年間的表現，將關係到能否成為城內的選民。

我本能覺得這是一件不好的事，但對我的疑問，戴維只表示從生理學的角度，還不方便為我說明，這種敷衍人的態度令我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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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國歷972年5月26日

傍晚，看起來純樸的鎮民押著一群人前來，他們有的是盜匪，有的是遊商，從隻言片語分析，鎮民誘騙或是綁架了他們，作為獻給使者的禮物。

衛士對這些人的到來早有預期，打開了城堡大門，接著能看到一頭兇悍嗜血的雙頭巨狼，被謹小慎微的僕役牽引著走向廣場，雖然只是隔著水晶，也能深切地感受到那頭魔物的危險性。

直到牠們滴著口涎的下顎，將綁的結結實實的那些人一個個吞入腹中，我才反應過來，所謂的使者就是這頭主宰的寵物—狄更斯，而禮物則是每個季度都要上供的祭品。

飽腹後的狄更斯環顧四周，趾高氣昂地翹起青色的長尾，轉身回到門內，人民喝采著看向這一幕，同時更加高聲呼喊起科索莫的名諱，彷彿這樣的行為能在未來得到祝福與恩典。

不，恐怕他們就是這麼覺得的，因為這正是他們被教育後，應該要有的樣子，純樸與愚昧，祈願與暴行，原來只是一線之隔。

……

我再次詢問父親科索莫到底是誰，馬拓懷恩究竟在哪，父親還是搖搖頭不回答我，似乎只有我知道得越多，父親才願意跟我說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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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國歷972年6月4日

連續三日，早晚兩次例行禱告會，無異樣。

在努力的觀察下，偶然發現數隻虹冠鷲在空中翱翔的身姿，這種鳥類按習性，只棲息在高盧半島以南的區域，連落葉城這邊都很少見，仔細想想，這裡的居民口音，很接近法比歐南部的鄉音，難道馬拓懷恩就在王國邊境附近嗎？

沒想到這樣的法外之地，有可能離我們家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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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國歷972年6月28日

連續三日，早晚兩次例行禱告會，無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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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國歷972年8月21日

監視以來的第二次祭品上供，這次找來的是幾個流竄到附近落腳的流民，他們之中有老有少，像是攜家帶眷遷移的窮人，被哄騙可以加入這個集鎮，然後被反手綁起來。

狄更斯吃掉了哀嚎的人與抱著孩子的婦女後，不停歇地來回梭巡，表達牠對食物不夠的暴躁不滿，牠跳到了石階上又連續吃了幾個人，才盡興返回。

我眼睜睜看著惡獸噬人，看著鎮民們雖然害怕，卻不抵抗。

……

能夠收服這樣的魔獸，做到這樣徹底的統治，科索莫的可怕和惡質超出了我的想像。

父親告訴我，即使力量差異巨大，民眾還是會漸漸對同樣身為人的統治者，生出僥倖與懈怠，而在馬拓懷恩，飼養非人的惡獸，只為了更好地強化主宰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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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國歷972年10月29日

連續三日，早晚兩次例行禱告會，無異樣。

鎮民們結束了一年的農忙時期，離去前興致勃勃討論起秋後的豐收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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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國歷972年11月1日

連續三日，早晚兩次例行禱告會，無異樣。

豐收祭將在三日後舉行，屆時會舉辦鎮上的角鬥賽，表現優異者將得到成為衛士的機會，這是遠比一般選民還要高尚的榮譽，科索莫也會在當日出席與民同歡，聽說是一向的慣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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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國歷972年11月1日

豐收祭開始了。

總共四支隊伍按鎮上的不同區域劃分，角鬥賽採用亂鬥的方式舉行，過程激烈但不血腥，看得出所有人都是全力以赴，今年沒有脫穎而出的超凡者參賽，勝負是未知數。

比賽到了一半，科索莫現身在城牆上的特等席，民眾立刻高聲崇拜，歡呼聲像疫病傳染給廣場裡的所有人，連賽場中的參賽者也不約而同停手表達恭敬。

那個人坐下後，只是揮了揮手，場中的聲音便停止，回到原先比賽的狀態裡，展現其充分的統馭力與人民的認可。

科索莫是個臉上塗有油彩，頭頂插有羽飾的男人，他的眉眼下垂，有些年紀，背後披著長擺及地的毛皮，顯得強勢又野性。

科索莫的身旁有數位貼身服侍的妙齡少女，穿著裸露的舞服幫他斟酒搥背，他的心思沒放在比賽上，可能是對這種低等級的互毆感到無趣，只是旁若無人地飲著酒。

當我正細細觀察科索莫時，只見他舉起手中的酒杯，輕鬆隨意地對著空中敬了一下，那個方向正對著我，科索莫充滿陰狠與桀傲的眼睛，透過水晶與我對視，我幾乎以為他真的在看我。

但毫無疑問的，他知道有人在看！

他知道有人在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他甚至知道，理應隱藏的極好的，監視水晶的副眼位置！

在我愣神時，比賽結束了，衛士宣布了還站在場中的隊伍成為勝利者，並搬出了意義不明的巨大天秤和囚籠。

勝者的隊伍先是連同身後觀戰的長者抱成一團歡慶，之後幾位老人家逕自走上了巨大天秤的一側，另一側則是不斷被侍女添加的一盤盤美食佳餚。

當天秤等重的時刻，這些珍饈將被賜給勝利者盡情享用，而表現最優異者還能加入衛士的行列，反觀敗方隊伍的長者唉聲嘆氣，排成一列走進囚籠中，被衛士鎖死在內。

科索莫看完無聊的比賽與儀式全程，打了個哈欠，隨著他臨走之前留下的手勢，狄更斯飛撲而出，興奮嗷嗷叫著吃掉了天秤上的老人們，與另一端開始大快朵頤的勝方隊伍形成強烈對比，徒留一地血跡殘渣。

囚籠中的長者只是默默坐著，享用美食與敗方隊伍無緣，成為祭品也與敗方隊伍的長輩代表無緣，他們只能囚禁於此處等死，並同時羨慕地望向這一切。

我終於知道，這裡的老年人，為什麼這麼稀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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