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市民，天亮請睜眼（血月篇）（米勒山谷狼人系列03） - 第六晝：雪月（1）消滅狼人圖蘭

第六晝：雪月（1）消滅狼人圖蘭

Jun 16,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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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微微閃動著銀光的冰之結晶從天上飄落，宛如一小塊冬天的碎片，悄然降臨在米勒山谷。

漸漸地，一塊碎片化作了億萬塊碎片，為這座山谷帶來了百年不遇的嚴酷寒冬。

米勒市的一天往往是由「天亮請睜眼」這個電視節目開始。

在這個大雪紛飛的冬日清晨，美女主播如常地出現在電視牆上，口齒清晰地進行新聞報導。

「各位米勒市的市民早上好，昨晚是平安夜，沒有……」

「打倒狼人！」「撤回滿月之夜！」「拯救緩衝區同胞！」「奪回停戰之牆以西國土！」「消滅狼人圖蘭！」「市長瀆職，勾結狼人，下臺謝罪！」

數十名示威者在電視牆下方高舉著標語和橫幅，並且叫喊口號，聲浪大得幾乎連電視的聲音也被蓋過。

路過的人雖多，但是理會他們的人卻很少，除了是因為天氣太冷，人們都不想在街上多作停留外，亦因為他們對示威者倡議的事情不感興趣。

對於市民區的居民來說，狼人和滿月之夜都不足為患，那是住在緩衝區的人才要掛心的事。

雖然在十月底發生的吸血鬼入侵狼人圖蘭事件，曾經引起熱議，甚至一度傳出會再次爆發戰爭。

但由於沒有新的進展，大家漸漸地便失去了興趣，繼續把重點放回日常生活上。

比起遠在停戰之牆以西的狼人，市民還是更擔心觸手可及一切，例如房價、物價、工資等等，甚至連十二月底的跨年演唱會的討論度也比狼人來得高。

據說大會邀請了「Born in Blood」作為壓軸嘉賓，讓樂迷們興奮不已。

此外還有另一個熱門的討論話題，那就是早前有匿名者上載影片到網路，內容是疑似副市長的人在雪狼救世福音教，代市長發表感謝講話。

這段影片讓不少政客見獵心喜，並且以此大肆攻擊劉畹芬市長，大家都說她下臺是早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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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二十七歲男子步出地鐵站，迎著刺骨的寒風走在街上。

這名男子頭髮呈鼠灰色，左腳微跛，走路時一拐一拐，從他寒酸的衣著看來，他的生活必定相當拮据。

他的手臂戴著鮮橘色的臂章，由此可見他是來自緩衝區的居民。

男子來到一間高級百貨公司外面，穿著筆挺制服的門僮遠遠看到他，便已露出了一副不屑的表情，像是在說「憑你也想進來購物」。

男子並不介意門僮的態度，而且他也不是來消費，他繞過了百貨公司的正門，來到後方的建築工地——這裡才是他的目的地。

這間百貨公司正在進行擴建工程，現已進入最後的階段。

男子來到工地後，看到工頭被一堆人圍住，似乎在爭吵著什麼。

「上頭說要刪減人手，我也沒辦法。」工頭苦著臉，「我明白大家的難處，可是裁員這種事不是我能作主的……」

工人們都在鼓噪，不過他們也知道這怪不得工頭，只能大嘆自己倒霉，同時為接下來的生計發愁。

「啊，寧遠你也被炒了，從明天起別再來啦。」工頭囑咐跛腳男子。

跛腳男子的真身是一名狼人，狼名叫圖熱甫，在人類社會使用的名字則是寧遠。

寧遠在高中時失去了母親，接著投靠了顧逸庭，在雪狼教世福音教做事。

在狼人建國戰爭爆發後，他亦有為戰爭出力，但在狼人圖蘭建立後，寧遠就被投閒置散，顧逸庭似乎也忘記了他，對他不聞不問。

寧遠和南宮樹同為顧逸庭的學生，顧逸庭明顯地更重視後者。

畢竟南宮樹是可汗和種族英雄，而寧遠只是個無名小卒。

正如在高中時代，南宮樹是校園男神，寧遠卻是被排擠的邊緣人，兩人不對等的關係從來沒有改變過。

於是在狼人圖蘭無所事事的寧遠，又渾渾噩噩地回到人類領土。

寧遠雖然已經老大不小，但是還沒找到人生方向，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以普通市民還是狼人的身份活著。

按道理，身為狼人就該待在狼人圖蘭裡，可是寧遠對狼人圖蘭沒有多少歸屬感。

他從小在人類社會長大，留在人類領土會讓他更自在。

——圖熱甫……活下去……圖熱甫……

母親的遺言猶在耳邊，他是活下來了，但是之後呢？

工作丟掉了，寧遠便從市民區回去居住的緩衝區。

緩衝區的居民要進入市民區必須有充份的理由，如今寧遠被解僱了，除非再找到一份在市民區的工作，否則他以後都別想去市民區了。

市民區的公司偶爾會去緩衝區開招聘會，招募一些居民當廉價勞力，再髒、再累、再危險的工作都會被搶破頭。

有些人把到市民區打工視作偷渡的好機會，到了市民區後就躲起來不肯離開，然而一旦被發現便會遭到遣返，累犯者甚至會被處死。

由於殘疾的關係，寧遠找工作老是碰壁，地盤工人這份工作也是排除萬難才找到的。

現在他失業了，本就沒什麼積蓄的他，這個冬天恐怕會格外漫長。

回到緩衝區後，正當寧遠要回家時，一對母子的身影映進了視線。

那名母親看似三十歲左右，兒子則是未滿十歲。

天上雖然下著鵝毛大雪，但是兩人的衣衫都頗單薄，那孩子還冷得不住發抖，讓人看了心生憐憫。

那名母親手裡拿著一疊類似傳單的紙張，正在逐張往牆上貼，她的兒子則是幫她在紙背塗漿糊。

寧遠雖然不好管閒事，但也忍不住去看那些貼在牆上的紙張。

那是一則尋人啟事，印了一名男子的大頭照，下方寫著姓名、年齡、身體特徵等資料，列在上面的失蹤日期已經是一年多前了。

寧遠端詳著那張像素不太高的黑白照片，隱約覺得那名男子有點眼熟。

「媽媽，我們把這些貼完後，爸爸一定會回家的。」兒子堅定地對母親說。

「嗯……」那名母親隨口回應，似乎精神恍惚。

仔細一看，她的神情極其憔悴，還沒踏入老年，頭髮便已開始花白，但要是好好打扮，想必是位美女。

那名母親貼完一面牆後，繼續去貼其他地方。

此時她的鞋帶鬆開了，她的兒子說了聲「媽，我幫妳綁」，跪下去幫她把鞋帶繫好。

透過朦朧的雪幕看去，這對母子的容貌彷彿改變了，變成了少年時代的寧遠，還有他早已逝去的母親。

母子的身影在雪中漸漸遠去，寧遠在原地佇立片刻，也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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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救命啊！」

深夜時份，緩衝區某幢公寓響起了一道迫切的呼救聲，聽起來是個小男孩。

如果是平時，再怎樣也會有一兩個人去看發生了什麼事，但今晚是滿月之夜，所有人都不敢踏出家門半步，以免葬身狼腹。

「救命啊！我媽突然倒下了！」男孩逐家逐戶地拍門求救，急得哭了出來，「求求你們，救救她吧！」

在滿月之夜，所有政府單位均被勒令停止運作，連救護車也不能派遣，無論撥打哪個求救號碼都不會有人回應，直到天亮為止。

公寓裡沒有任何住戶對男孩施以援手，逼不得已下，男孩跑到大街上求救。

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放眼看去只有白茫茫一片。

雪花不停地從夜空飄落，地上的積雪足足有一尺厚。

男孩在雪中逆風而行，夾雜著細小冰粒的雪花像刀片一樣刮著他的臉。

「救命啊！誰來救我媽媽……」

男孩高聲呼救，可惜沒有人幫得了他，反而惹來了不速之客。

黑暗中，一匹棕狼循聲尋來，綠中帶黃的眼珠閃動著不祥的精光。

狼的毛皮有兩層，禦寒性極佳，連零下四十度的低溫也能駕馭。

此外結構特殊的腳掌使他們在積雪上亦能健步如飛，不怕肉墊會被凍傷。

棕狼在積雪上悄無聲息地前進，漸漸來到男孩身後，當男孩察覺到的時候，他距離死神已剩下一步之遙了。

當棕狼張開血盆大口撲過來的一剎，男孩只嚇得全身僵直，並且絕望地閤上眼睛。

下一秒，他卻感到一股強大的風壓從身邊掠過，再次睜開眼睛時，映進眼簾的是兩匹激烈地廝殺著的狼人。

「這隻人類幼崽是我先看上的！」棕狼咆哮，「你別跟我搶！」

跟棕狼激戰著的狼人擁有灰色的毛皮，雖然他其中一隻後腿半拖在地上，但身手仍不失靈活，而且攻擊力極強。

隨著一聲淒慘的嚎叫，棕狼宣告敗北，捲起尾巴逃走，在雪地留下了長長的血跡，而灰狼僅僅受到輕傷。

這匹灰狼正是寧遠，他是出來覓食的，卻聽到一道有點熟悉的求救聲，趕過來後發現正是那名跟母親在街上貼尋人啟事的男孩。

「沒事了……」

寧遠一邊說，一邊走向男孩，卻在男孩眼裡讀到了強烈的恐懼。

在男孩的角度看來，寧遠跟棕狼沒有分別，都是想把他吞噬的怪物。

「你……你別過來！」男孩尖叫著踉蹌後退。

「我不會吃你的。」寧遠回復成人類的姿態，「你媽媽……她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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