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公爵醫師．Médecins de Peste - 第 9 章：怒火

大雨瘋狂下着，黑色的天空像要崩塌般快要壓在大地上。

十多頭芬里爾躺臥在泥濘上，奄奄一息。

艾肯和艾力終把手指鬆開，針管自動收回裝置內。瓶子裡的毒素已所剩無幾，艾肯他們也已精力耗盡。

兩兄弟凝望對方，他倆冷酷的表情，都深藏在淋着冷雨的面具之下。

縱然他們知道，身為醫生用化學武器是罪大惡極，但為了生存，他們別無他選。

「怎麼樣……艾力？有……沒有受傷？」艾肯喘着氣說，他此刻已經疲憊不堪，快支持不住了。

「我沒事，哥你呢？」

「只是擦傷而已。」艾肯露出手臂上的傷口說。

「你確定不是被狼抓傷的嗎？」

「不，是我剛才不小心擦傷的。」

「那還得消毒才行。」艾力說。

「等一會兒吧。我已經沒有力氣了。」艾肯喘了一口氣，又說：「阿薩德呢？」

「他的情況還算穩定，全靠白靈藥。」

「嗯，那就好。沒事就好。」艾肯說着，從腰帶上的藥包裡，掏出一支消毒噴霧，把它噴在自己的傷口上。

就在這個時候，艾肯突然聽到身後的草叢裡傳來動靜。

兩人再一次緊握武器，但他們的體力已到極限了，無論現在撲出來的是甚麼，他們都無力反抗。

艾肯轉身一瞧，只覺一股殺氣暗藏在黑暗之中，但並不似是狼，而是人。

「甚麼人？」艾肯大喊。

但對方並沒有理會，只管向他們步步進逼。

「站着，別過來。」

艾肯再喊，他緊握着武器，蓄勢待發。

突然，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他們面前。

此人披着灰綠色斗篷，戴着一個白色的鳥喙面具，全身都包滿了繃帶，外表格外嚇人。

「馬卡斯？」艾肯驚訝地說。

知道是自己的同伴，格雷兄弟頓時鬆一口氣。

馬卡斯一直在格雷兄弟發射信號彈的位置尋找着，但始終未有發現，於是他便脫離大隊，一個人深入山林搜索。

找到艾肯他們之後，馬卡斯立即對天開槍，發射了一枚新的黃色信號彈。

黃色的信號彈代表「集合」。

克里爾少佐看到信號彈之後，立即扭轉舵盤，改變飛船前進的方向，往艾肯他們的位置靠近。同時一隊救援軍兵，從拿破崙號彈射空降，一對又一對滑翔翼，逐一降落到地面。

此時，地面部隊也趕到，負責後援工作的陸上部隊很快就來到集合地點。

一台重甲坦克壓倒了幾棵大樹，在山林間開僻出一條寬闊的大路。

緊隨其後的騎兵也勒起了韁繩，拉停他們的騎獸——「黑駱」。

黑駱是一種性格溫馴的草食性動物，外表似雄鹿，體型比馬匹大兩倍，頭上有一對似山羊角的螺旋角，全身有甲骨保護，尾巴的末端有一個骨錘，用來防衛。

黑駱是國家大醫生公會人工培植的物種，平均壽命超過二十年，主要用作坐騎和巡邏。

「我們這裡有一位傷員。」艾肯對支援部隊說。

看到自己的同伴遇到危難，軍人們紛紛上前協助，把阿薩德抬上擔架床，由飛船吊架送走。

所有軍人穿上保護衣物和防毒面罩，避免因觸碰血液而感染雷爾病毒。

正當艾肯想幫忙之際，馬卡斯突然制止他說：「你最好不要動。」

「但是⋯⋯」艾肯焦急地說：「他是我的傷者。」

馬卡斯說：「放心，托偉忠斯的福，這裡已經有足夠的支援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們。」

雷聲漸小，烏雲散去，但山林的另一端卻不斷傳來喘動，已有不少軍員被奇型種襲擊受傷。儘管他們已經努力抵擋，但仍未能夠阻止奇型種的前進。

一股烈風呼嘯而過，激起城內小平原的草葉。

奇型種極其高速地接近卡里昂的市中心。

正當哨塔上的兵員發現奇型種的蹤跡，想要發出緊急警告之際，奇型種已抵達塔上，並把哨塔兵員咬殺掉。

道爾教授察覺到血腥的味道，立馬抽弓，連向哨塔處射出三箭，可惜奇型種已經翻牆急跳，落到城牆之下。

「砰！砰！砰！」

趕在道爾之後的狙擊班試圖把奇型種擊斃，但都未有擊中奇型種。

這時，聽到槍聲的居民和遊客已經察覺到情況，紛紛疏散撤離。整個廣場突然亂成一團。

「可惡！」湯心裡咒罵。

他最不想見到的場景終於出現了。

「不要分心，首要是完成任務。」道爾教授用通訊器對湯說。

「可惡，艾肯他們在哪裡？」湯問。

「我不知道，好像跟他們失去了聯繫。」

「你說甚麼？」

「剛才他們說去支援，之後就沒有回音了。」

「怎麼會……」湯聽到後覺得很錯愕，還沒有來得及想下一步，奇型種已經進佔淨地廣場。

「啊！」看到奇型種的群眾開始尖叫大喊。

「那是甚麼？是怪物嗎？」

「是芬里爾？」

在卡里昂的居民和遊客突然看到兇惡的奇型種，立即恐慌起來。

「啊！快逃！」

卡里昂的居民已經許多年沒有見過芬里爾，也從來沒有見過奇型種，所以全都顯得驚恐失色，廣場一片混亂。

「牠來了！老頭！」湯一喊。

狙擊班再次向奇型種發動攻擊，但奇型種還是躲開了，彷彿能感知預判子彈飛過來的方向和射擊的位置。

道爾教授本以為在市集佈下天羅地網就可以捉拿奇型種，結果奇型種輕易避開了狙擊手的攻擊，跳到市集的建築物上。

而無知的人群驚慌走避，逐漸失去秩序，眼裡只剩下恐懼。

豐收節商品散落一地，節慶的掛飾旗幟一幅幅拉倒。以奇型種為中心，不斷湧出四散的人潮，有些老人走避不及被壓倒，也有商人扔下自己的貨物逃跑。

「媽媽？媽媽？」其中一個小男孩在人群中大哭。

奇型種像是有目標地搜索，當他看到這個小男孩，便立刻轉移視線，朝他飛撲過來。

小男孩沒有保護自己的意識，也看不到身後的危險，只顧着尋找失散的母親。

「咻！咻！咻！」

就在危急關頭，三支銀白色的羽箭突然飛出，猛力射向奇型種。

奇型種躲開了其中兩支，但被第三支箭射中了肩膀。

「嗚！」奇型種怪叫一聲，箭中的硝酸銀在肌肉中引起了麻痺的疼痛。

奇型種忍痛把箭拔出，憤怒地望向飛箭射來的方向，只見道爾教授站在不遠處的屋頂上，拿着戰弓，眼神凌厲地凝視着牠。

奇型種怒氣沖天，立即衝上去襲擊他。

其中一名狙擊手見狀，立即向他開槍。

怎料，奇型種下一秒突然出現在狙擊手的面前，牠的嗅覺似乎能感應到他的位置。狙擊手沒法反應，瞬間就被奇型種咬破了頭顱，腦漿四濺一地。

「去死吧！雜種！」里奧娜看着自己的同伴死去，怒不可遏。她從空中轉了一個急彎，乘着滑翔翼高速下滑，介入戰鬥。

她看準時機，在屋頂上解開滑翔翼落下，然後一個跨步，往前一衝，就來到奇型種的身前。人與獸四目交投，里奧娜在奇型種的眼球上，看到了同伴死去的樣子。

「我一定會幫你們報仇的。」里奧娜心裡一說，就拔出她的鋼劍，欲把奇型種劈死。

「鏘！」

劍光一閃，里奧娜以為砍到了奇型種的腦袋。

殊不知，奇型種竟然用單手擋下了攻擊。

「甚麼？」里奧娜震驚地望着奇型種，目光顯得更加憤怒。

「畜牲！去死吧！」里奧娜怒吼一聲，再瞄準奇型種的腳，奮力一砍。

里奧娜以為擊中目標，誰知奇型種的皮膚堅硬無比，連劍都無法刺穿。

「怎麼會？」

奇型種趁機飛踢還擊，踢斷了里奧娜的一條肋骨。

「啊！」里奧娜立即吐出一口鮮血，胸口傳來一陣劇痛，令她無法移動。

「嗷嗚！」奇型種怪叫一聲，便順勢伸出利爪，想把里奧娜一分為二。

臨危之時，湯突然從高空飛落，在空中使出一記迴旋踢，強勁地擊中奇型種的後腦。

「喏嗷！」奇型種痛叫一聲，立即後退。

牠大腦震蕩，眼前的影像分成兩面。

湯立即趁機飛身撲向里奧娜，帶她逃走。

正當奇型種想上前攔截之際，一支銀色的羽箭射穿了奇型種的右邊胸口。

「嗚嗚！」奇型種疼痛無比，胡亂抓狂，並從一座建築物跳到另一座建築物。

「原來如此。雖然普通的鋼劍無法穿透牠的皮膚，但塗了硝酸銀的純銀的箭頭卻可以。」

「老頭？」湯呼叫道，只見奇型種迅速飛奔至道爾身旁邊。

「切！」道爾教授隨即反手拉弓，兩支銀箭便從他身後射出。

奇型種在空中閃避不及，被雙箭射中了腹腔。

「嗷嗚！」奇型種慘叫一聲就倒在道爾教授的跟前。

「老頭？」湯帶着里奧娜從上空降落到道爾教授的身邊。

「沒事吧？」道爾教授轉身望向湯道。

「我沒事，但她的肋骨斷了。」湯回答。

「我還可以繼續戰鬥的。」里奧娜勉強地站起來說。

「請不要動，否則有可能傷到內臟，導致內出血。」湯說。

「我說我沒事。」里奧娜仍然堅持用自己的力氣站起來說。

「你幹嘛要這樣拚命啊？」

湯還沒等到里奧娜的回應，道爾教授身後的奇型種便站了起來。

「甚麼？怎麼可能。」湯詫異地說。

道爾教授回頭一瞧，原本應該重傷倒地的奇型種居然站了起來。

牠全身冒着白煙，身體正在逐漸復原。

「甚麼？怎麼可能。」

沒有人相信眼前的景象，只覺內心忽然冒出前所未有的恐懼。

「難道說，這怪物是不死的？」

「嗷嗚嗚——」正當他們懷疑之際，奇型種忽然對天嚎叫，嚎聲震懾眾人。

道爾教授和湯察覺到氣色不對，於是立即上前攻擊。

湯拔出匕首，想跟奇型種埋身肉搏，但奇型種閃身便避開了攻擊，然後從屋頂跳落到地面。

道爾教授見牠逃走，立即動身，飛躍到地面，湯亦緊隨其後。

此時，一位平民女子出現在奇型種的面前，她被奇型種的外表嚇怕，還沒來得及叫怕，就被奇型種伸出的利爪抓死。

道爾教授見到此情形，怒吼一聲，臉上頓然青筋暴現，立刻拔出四箭，瞄準奇型種的脊椎，四箭齊發。

銀箭既出，瞬成一線，鎖定奇型種的 C3、T3、T9 和 L3 椎骨。

湯在後方眺望，他知道這是道爾教授的絕殺秘技之一，如果被擊中，對方必死無疑。

但就在飛箭即將擊中奇型種之時，一個穿着斗篷的黑衣人出現，他雙手提着四把飛刀，把四箭撒刀擊落。

此人身材挺拔，雖然看不到容貌，但從體型判斷，應該是男性，他的左手背上有一個「Ψ」標誌。

「甚麼？」道爾教授驚訝地看着此人，他沒想到竟然會有人拯救這頭奇型種。

「你是甚麼人？」道爾問道。

但對方並沒有回答，只是咧嘴一笑，投出幾枚煙霧彈，就跟奇型種一併消失在煙霧中。

三分鐘後，支援部隊終於趕到卡里昂的中央市集。

四台坦克車駛進城門，揚起極大的塵埃。

卡里昂的居民看見軍車後，才意識到事態嚴重。

廣場上出現大量傷者，納德斯公會的醫護人員陸續趕到廣場為傷者急救和分流。

很多人仍然心有餘悸，腦裡一片空白，目光呆滯地坐在路邊等待支援。

道爾教授的心情仍未平復，他來到剛才遇襲的女死者身旁，眼睛泛紅地望着死者仍然睜着的眼睛。

死者剛死不久，手腳仍有餘溫，眼睛裡好像仍然保留着靈魂。

道爾教授不忍心把她的身體交給處理屍體的侍從，他把她抱緊在懷裡，熱淚盈眶，說：「對不起。」

湯在道爾教授身後目睹整個過程，他明白道爾教授為何難過。

大概是因為遇害者長得跟他女兒很像吧？

回過神來的時候，急救班已經提里奧娜包紮好傷口。

因為肋骨受傷，里奧娜被脫了上衣，用繃帶捆着胸部，躺在擔架床上。

「傷勢嚴重嗎？」湯問急救班的醫生。

「只是肋骨骨裂，並沒有傷到心肺，呼吸也正常，應該不需要手術矯正。」急救班的醫生說。

「那就好。」湯說。

這時，格雷兄弟也被送回納德斯公會。

「艾肯？」湯一看到艾肯便立即走過去，看到艾肯的手也被包扎起來，便問：「你受傷了？」

「嗯，只是輕傷而已。」艾肯脫下鳥喙面具說。

知道艾肯沒事，湯才放下心來。

「對了，奇型種抓到了嗎？」

湯只是輕輕地搖頭，甚麼話也沒說。

「道爾教授？」

道爾教授走過來說：「你們沒事真的太好了。」

看到艾肯和艾力平安無恙，道爾教授露出高興的微笑。

「喂！你們幹甚麼？快住手！」站在另一邊的夸迪突然大叫。

他正被一幫市民圍堵起來。

「甚麼？原來你早就知道的？」

「居然為了錢而不顧我們市民的安全？」

「太過分了吧？為何不取消豐收節的慶典啊？」

「就是啊！你還有甚麼資格當廳長啊？」

受害的市民紛紛責備夸迪。

「呃，這個……其實我也不知道啊……」夸迪急中生智，以為可以逃避責任。

殊不知，人潮中突然出現達維德的身影。

他穿着警察的制服，跟兩名壯漢警員一起來到夸迪面前說：「市政廳廳長夸迪．普法斯先生，我們警方有足夠的證據，懷疑你跟商會有非法勾結，無視國家大醫生公會的指令，堅持舉辦豐收節慶典，最終導致傷亡事故。這是大醫生公會向你發出的逮捕令，現在要把你拘押。」

「你說甚麼？」夸迪氣憤地說：「我這樣做都是為了卡里昂的市民而已，豐收節是這個城市重要的經濟來源，如果取消了，這將會帶來多大的經濟損失，你們知道嗎？」

只見包圍夸迪的市民越來越多，他們紛紛譴責夸迪的行為。

艾肯、艾力、湯和道爾教授坐在納德斯公會附屬醫院的門外看着。

夸迪最終被戴上手扣，由達維德的下屬押走。

「鈴鈴！」某個密室內的電話響了。

一個披着黑色斗篷的年輕人接起來說：「任務失敗了。」

對方聽到似乎非常憤怒，但並沒有責備年輕人。

「嗯，事情已經驚動了軍隊，我們沒有勝算的，你立刻撤離吧，剩下來的事情就交給雷恩（Ryan）。」對方說。

年輕人聽了，便回應說：「是，爸爸（Papa）。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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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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