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訂婚書生嘅出軌故事》 - 袖口鈕

我提着外賣和鍾美嘉在太古城商場內兜兜轉轉，穿過一個不起眼的出口走到了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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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太古城屬於本港十大屋苑之一，感覺寧靜雅致，但畢竟歷史悠久，聞得到陳舊的味道，實在看不出為何這裏的樓價值千萬，大概昂貴在看不見的安全以及高質素的鄰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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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踏進鍾美嘉的家，首先映入眼簾是很久沒見過的柚木地板，接下來是一部鋼琴，層架上放置著金色笑面佛，餐桌的旁邊是一大個紅酒玻璃櫃。她家屬於典型中產家庭的感覺，原來她在這樣的環境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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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前的我，倘若身處只剩下兩人空間，必定會立刻抱住鍾美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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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你諗都唔好諗呀！』我告訴自己。此刻我內心偷偷搖頭，試圖竭止邪惡的念頭萌生。少抱一次，身上不會掉肉。要抱的話，回家把江柏琪抱個夠。可是兩者的感覺豈能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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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無表情地將外賣放置於餐桌上，逕自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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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美嘉坐在我的對面，拆開膠袋，將刀削麵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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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倆有共識地不說一話，共進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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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無論說些什麼，也對不上氣氛，因此沉默是很自然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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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我們把整個刀削麵都吃完了，還是沒有說上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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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美嘉叫我上來她的家就是為了一言不發地吃麵嗎？當然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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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想跟我說些什麼？明知故問我為何對她冷淡？想再次確認我們之間的關係？反正無論她想說什麼，我都想要逃避。理性讓我遠離誘惑，可是在感性的層面根本不想出此下策，我無法面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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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查看手錶，時間為下午二時，心裡默念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便要離開。撐住！好好道別，別再身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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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歷好一段時間的沉默後，鍾美嘉率先開口：「我講過，我唔係一啲好麻煩嘅女仔，所以你唔洗咁驚。我明白㗎，呢啲關係總會突如其來開始，又毫無先兆地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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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續道：「希望你同我親口講清楚，我唔想以不明不白嘅方式就咁完結。我需要一個儀式嚟表示關係嘅結束，就當作係對我最後嘅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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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不出再見，心軟又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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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唔住。」是我告訴你對你認真，卻又率先拋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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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美嘉深邃的眼睛凝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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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個就係你嘅選擇？」她問：「你係咪唔再鐘意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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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係。」我不想鍾美嘉誤解我討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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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乜嘢我地今日傾晒佢，我以後唔煩你。應承我，一如以往，對我誠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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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美嘉說話語氣雖然溫柔，卻感受到她內心帶著一絲倔強和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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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覺得你麻煩阿。同埋，我對你不嬲都誠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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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弄得如此情緒化的是我，我怎樣能夠責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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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你講我知，你係以咩心態去做依個決定？點解你鐘意我，又要遠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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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唔鐘意你，我就唔洗諗咁多嘢。」我回答：「問題就係太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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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唔明呀，鐘意唔係更加想同我一齊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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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唔係兩個人講一句鐘意，就可以解決所有問題。我有未婚妻你一直都知。我求咗婚，對佢有承諾，亦都有責任，佢係未來會同我一齊行落去嘅人。我覺得出軌都要分主次，要識得返屋企，唔應該喧賓奪主，搞到家破人亡。趁未泥足深陷，仲有得救，我地應該控制吓呢段關係嘅距離，唔好再繼續沉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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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係想喺有限嘅時間入面擁有你，從來無諗過破壞你同未婚妻嘅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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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關你事，係我問題。原來我同時根本Handle唔到兩個女人，鐘意到好動搖。我以前從來無質疑過自己對佢嘅愛，即使父母朋友勸我唔好咁早求婚，我都當佢地耳邊風得啖笑。到上次同你去完西九，我唔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考慮悔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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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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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預感繼續同你一齊，到最後會同佢分手。我好怕呢件事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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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或者你未婚妻都係，點解一定下下要諗分手？點解唔可以搵到一個折衷啲，大家都接受到嘅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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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事本來就唔啱，只係我地不停搵好多藉口去合理化件事，呃自己偷食係無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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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係愛你。」這是鍾美嘉初次說愛我：「我唔想再經歷失去嘅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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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搵新嘅男朋友，我地只會有過程，唔會有結果，呢個前設大家一早就知道。愛我？其實你愛我啲乜？會唔會係我地過份神化咗對方？其實，即使我地無咗對方，都一樣會愛其他的人，唔係真係咁特別。我真係唔明，我有咩嘢係值得你朝思暮想咁辛苦？我地口中所謂嘅愛，其實好廉價，只係貪戀滿足嘅慾望，亦唔想為呢段關係付出啲乜嘢代價。其實我同你啲Ex無分別，都係人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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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唔係咁諗㗎，我地可以搵個大家都舒服嘅相處模式，繼續行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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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你唔係一般SP關係咁阿，只有1同0 ，無中間㗎。」幸福的時候快活上天堂，冷淡時穿梭可怕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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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都選擇咗出軌，點解你唔可以為咗我行多步，再嘗試吓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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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講咗，我仲想同佢結婚，一齊走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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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掉返轉講，因為我嘅出現令你審視到同未婚妻本來逃避緊嘅問題，可能你地真係唔適合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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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選擇悔婚分手，再同你一齊，過多幾年後我又出軌，咁你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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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由始至終都支持開放式關係，只要我地相處融洽，根本唔會存在出軌樣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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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地係以出軌嘅方式開始，你先會咁講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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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係，係我接受咗世界上無100%專一嘅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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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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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達成共識的我們陷入一段尷尬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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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難做，那是一個我心靈難以負擔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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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成功阻擋鍾美嘉攻勢，已經是林書生的一大進步，至少我嘗試了為江柏琪多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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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依個係你堅持嘅諗法，我會尊重你。」鍾美嘉看到我的堅持，只好讓步說：「我會盡快搵個男朋友，唔會再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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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讓人不悅，但我無權批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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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俾到一個理由我繼續，我都會返嚟。」鍾美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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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為下午三時，我是時候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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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夠鐘走啦。」我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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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感謝自己為見面設定時限，以至我能借回家為理由逃離這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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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沒有結論的議題上，繼續互相消耗對方根本沒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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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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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美嘉從房間拿了一件白色恤衫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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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埋走。」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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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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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你成日著白色恤衫。」鍾美嘉說：「下個禮拜聖誕節，諗住買俾你做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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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我有點猶豫，到底自己應不應該接收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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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想見到佢，眼冤。」鍾美嘉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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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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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之後都唔會再約，你咪當留個紀念囉！」鍾美嘉惱羞成怒：「又話要返屋企，夠鐘啦，快啲走啦！陣間遲到又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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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搖頭長嘆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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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和鍾美嘉說聲多謝或再見，便離開了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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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回到車上，我忍不住發洩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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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鍾美嘉送給我的白色恤衫拼上身，厲害，尺寸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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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質地非常柔軟，是外國品牌，價錢大約是她兩天的薪金，比江柏琪買給我的昂貴，選的很有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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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送我禮物，入侵我的生活，討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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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更換了方形的袖口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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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除衣服是由鍾美嘉送贈，客觀上我同樣喜歡這件衣服，她真的很細心，有留意到我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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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書生！！想點呀你！！好攰呀！！點解人生咁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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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找的相士真靈驗，桃花貴精不貴多，再多便會變成爛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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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求上天把讓我痛苦萬分的桃花運減一減，轉讓給有需要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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