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賦予慾望的人啊 - 屠殺四

明明剛才一直還落在下風，可索香娜莫名取得了優勢，連她自己也不能明白其中原因。

她用匕首在阿爾那多的身體割下許多的傷痕，雖然力量已減弱，但仍造成不少的傷害，阿爾那多的行動已經變得相當緩慢，讓索香娜的每一次斬擊都愈加容易。

阿爾那多抬起手來，卻被索香娜看穿，在打下來之前，借匕首打向拐柄，「噹」的一聲，移開了攻擊的軌道。

接著，索香娜使出迴旋踢，擊中阿爾那多的腹部，正中紅心，他「撲哧！」的吐出一口液體。

阿爾那多的臉上佈滿汗珠，身體每一寸的肌肉都是絞肉般的痛。

「可惡！為什麼！」他憤怒的又發起攻擊，但都被索香娜躲過。

「每一次。」阿爾那多的視線浮現出矇糊，只能瞧見索香娜移動的殘影。

「你們人類都要破壞我的人生！」阿爾那多手中已經再沒握力，一下子便被打走了拐杖，拐杖繞到半空中。

索香娜趁著這個機會，將匕首刺入阿爾那多的胸膛中，可惜不夠深入。阿爾那多想用手推開索香娜，但她拔出匕首後，又再在相若的位置插入，血濺到臉上，這一次阿爾那多再了沒有抵抗。

阿爾那多跪在了原地，血液不斷流出，衣衫都是深紅色。

同時拐杖「噔」的墮到地上。

終於－－索香娜想著，後退了一步。為了勝利，她迫不得已要這樣做。

阿爾那多註視著自己淹滿地上的血液，明白自己已經輸了。

吐出鮮血，溫熱漫遊在身體。

「我……」阿爾那多還想在有力量時，說些什麼。

「我還不能死……」

他仍沒有達成應達成之事。

妻女的死亡，猶如是昨日才發生的事情。

短短幾十年的人生，他像是並沒有經歷過什麼。

為了復仇，早已忘記活著。

活著就是憎恨，後悔與悲痛。

除了這些，真的什麼都沒有……

他發現自己死前是多麼的空虛，只有臨死前那探不盡的絕望。

死亡原來是這樣的感覺，會在短短一瞬間回想起這麼多的事情。

可即使重頭再看一次，也依然是個不值得的人生。

不再值得去留戀了。

死了也無妨。

「快點殺了我吧……」

已經足夠了。

他不想再痛苦下去了。

懇求般的看著索香娜，這個終結自己的少女。

她的身形就像化為了家人的模樣。

——「你在說什麼啊？復仇？」

嗯？

——「你啊，一直都在發著什麼夢啊？」

突然處在虛白之中，聽見那把存在於過去的聲音，他拔腿就追。

——「整天都只知道想那些亂七八糟的，還不趕快過來幫忙？」

在哪裡？

年輕的自己，還有他們的模樣。

阿爾那多賣力的奔，發現自己跑得愈來愈快，身體仿佛更輕盈了，也發現手上的皺紋慢慢地消失。

他撞開眼前的一道門，熟悉的身形映入眼簾。

「我們不是一直都在嗎？」

家中的桌子，腳下走動時會發出「嘎嘎」聲的地板，還有調皮女兒在牆上畫出的花朵圖案。

「什麼……」

慄色的長髮，還有女兒那粉紅的臉頰。

都是失去的東西。

阿爾那多不禁湧出淚來。

「哎呀……你在哭什麼啊？」

「爸爸？」

淚止不住，從眼中一點一點的推了出來。

「我，我……」

八十多歲的他，猶如一個三歲的小孩。

奔波，就只會得回本來擁有的人生。

真正想要的，就是這樣，一個普通至極的生活。

不用為了恨與怒，不會因怒而發起復仇。

一生走過的路都是「背負」的痕跡。

「我啊！」

妻女都是驚訝的神情，望著名叫阿爾那多的「青年」。

「我努力過了！」

所以。

「現在我不想再努力了。」阿爾那多說：「請讓我休息吧……」

妻子走到他的眼前，一副「拿你沒辦法」的樣子，摸阿爾那多的臉龐說道：「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

女兒擁進他們之中，笑著的說道：「晚安，爸爸。」

啊。

我不用再，傷心了吧？

是呢……

因為已經不再需要了。

名為「阿爾那多」的青年，哭擁在家人的懷之中，靜待著結束的一霎那。

然後，白光蓋過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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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殺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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