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旅途 - 06

　　馬車上，沉默的氣氛讓赫爾特大氣也不敢喘，平日對他苛刻的店長就坐在自己面前，這不免讓赫爾特的精神緊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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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長大概很討厭我吧。』赫爾特如是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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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會這麼猜測也並非毫無原因，店長平日裡雖然表不苟言笑，然而面對其他人時總會好好地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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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這個準則在面對少年時消失殆盡，對待赫爾特時總是多了許多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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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看不慣少年是靠著走後門才得到職位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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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爾特越是盯著窗外，心中愈發篤定，不幸的是自己也無法替自己伸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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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前段時間，其實赫爾特的身體狀況非常差，常常與藥片及藥水為伍，直到最近才好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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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爾特是黎明之神的信徒，外加上是個孤兒，才能得到黎明教堂的補助，這才能活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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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等身體穩定下來後就能脫離宗教類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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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爾特不自覺晃著自己的雙腳，並數著這種被半限制的日子何時才會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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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工作外，能夠離開鎮上的機會可說是寥寥無幾，且在層層限制下，赫爾特可說是兩點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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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或許也是赫爾特對於工作不上進的原因，本能的想反抗這不公平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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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間，馬車急煞，赫爾特險些往前撲倒，幸虧店長閃得快，否則他也會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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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快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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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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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爾特剛下車後，看到與小鎮呈鮮明對比的村莊，明明只隔幾小時的路程，兩番景象卻天差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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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愣著做甚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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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爾特急忙趕上店長的腳步，順帶好奇地看向四周，就在接近村莊時，兩人看到遠方有個人影匆匆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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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好啊，今天真是個好天氣，讚美黎明，」來人朝著赫爾特兩人行禮後小心問道，「請問兩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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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好，我們是來調查遺跡的，這幾天暫時麻煩村長了。」店長繼續介紹道，「他是我的助手，叫做赫爾特，需要甚麼協助都能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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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讚美黎明，真是太感謝你們了。」村長雙手交扣胸前，帶領兩人進入村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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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途，赫爾特發現陰影處總躲著人，不知道為什麼不出來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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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讓赫爾特有種自己是個稀有動物的錯覺，讓他有些不自在，然而店長就在前面，也沒辦法做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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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兩人到達村莊中唯一的旅館後，數道強烈的視線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櫃台前三雙小眼睛明目張膽地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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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三位小孩緊盯著赫爾特仔細地瞧，似乎想看出甚麼端倪，直到收好錢的媽媽出聲制止這才一溜煙的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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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未搞清楚情況的赫爾特在店長的喝斥下只能跟緊對方的腳步，來到方才訂好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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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晚點先去遺跡附近走一圈，明天再進去，」店長隨意坐在靠窗的藤椅上，朝著仍在放行裡的少年說道，「之前的探險隊都只有在上層探索而已，這次我們要進到中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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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燃香菸後，店長緩緩吸了口這才指著右方的椅子示意赫爾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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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長，遺跡裡面有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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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爾特有些遲疑地提出自己的提問，因為沿路上赫爾特見到的人，除了眼睛外都蒙著厚厚的布料，且少數人的走路姿勢也有些奇怪，就像腳上裝了彈簧般搖搖晃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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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赫爾特提出這個問題時，店長盯著少年思索了幾秒才移開視線，有些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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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說你直覺敏銳嗎?還是對另一個世界的東西特別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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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店長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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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沒什麼，」店長將還未燒完的菸頭捻熄，把被扯遠的話題拉回來，「主要是遺跡裡殘留的神蹟作祟，讓附近的人產生異變，就像你看到的，有人甚至只敢躲在暗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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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們要處理殘留下來的……神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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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長輕笑了一聲，笑聲中參雜著些許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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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沒這個能力，我們只是負責探路的，其他事情會交給黎明之神的高層或是主教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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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我以為借沙漏是為了處理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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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用來保命用的。」店長隨後將一張地圖地給了赫爾特，「這是目前為止的地圖，明天之前記好路，明天之後負責畫新地圖，其他時間是自由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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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赫爾特乖乖回應後，忽然想起自己剛才的疑惑，「對了店長，神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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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爾特最後獲得一記白眼作為答案，便被趕出房間外，任由少年怎麼敲門都沒有回應，而這陣吵鬧聲同時也引來了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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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前被趕跑的孩子正偷偷躲在樓梯口觀察著赫爾特，然而樓梯口實在太擠了，三人不免爭吵起來，引起少年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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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你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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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爾特蹲下身與三人平視，沒想到他們卻分別抓住少年的雙手及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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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真的沒有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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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隻手都滑溜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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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疤痕，也沒有多一隻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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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到底在做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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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隨驚呼聲的是輕微的晃動，在樓梯口胡鬧的人，最後都難逃跌倒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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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在跌落前，赫爾特將三位小孩護在懷裡，除了自己之外，沒有人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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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差點就以為自己要去見黎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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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爾特躺在樓梯間喃喃自語，悄悄浮現的飢餓感被小插曲搞得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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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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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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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爬得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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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小腦袋瓜在赫爾特周圍悠晃著，雙手仍不忘繼續抓著少年，這讓赫爾特有些煩躁，忍不住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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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滾開!」此話一出，赫爾特立刻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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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三名小孩呆呆地望著赫爾特，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讓赫爾特罪惡感驟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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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哭，不哭，我、我帶你們去買東西吃，不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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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聽到可以買東西吃，眼前的三位小孩硬生生將眼淚鱉回去，深怕自己因此沒糖可吃，並拉著赫爾特往大街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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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三人熟練的樣子，赫爾特深感自己肯定被眼前這幾個小惡魔騙了，在內心默默為自己點根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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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下個月還有一個禮拜，應……應該還撐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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