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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或許說是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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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人敵友難分,再想到過去這段時間一直伴隨再身旁,就讓人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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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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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凡道,這是他迫切想知道的。在對方身上彷彿有層迷霧,看不清探不明,這人對自己甚至沒有敵意,但是不明白,所以抗拒,因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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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過身子,並沒有正面回答。道:「凡,你有沒有過遺憾呢?有沒有過成長之後,總覺得為何當初自己那般無知,為何當初那般軟弱,如果那時多做點,是不是……會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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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他的言語,凝望著蕭索的背影,雲凡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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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憾嗎?是人總有,哪怕想要了無遺憾,又豈是一句無憾當真無憾?甚至當下決定,往往未來某刻會忽然覺得,要是當初往另一頭走又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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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或許不算遺憾,只是一種好奇,但某方面說也是一種遺憾,又有誰知道交岔路的另一端是好是壞?也許不論怎麼選擇都是一種遺憾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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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可能還是雲徹,最少雲凡有八成認為如此,正因為這句話正因為此刻的惆悵,讓他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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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時候所為的遺憾,不過是成長的基石,只有心有所憾,才能激勵自己成長,也只有如此才能繼續向前。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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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轉身過來,嘴角含笑面容卻是扭曲:「當你發現你可能可以改變一切,偏偏最後察覺什麼都改變不了時,你當如何?又該如何?這裡……究竟是讓人彌補遺憾,還是滿滿訕笑的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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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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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凡搖了搖頭,他無法解答,只是道:「那時你喚我時,我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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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別、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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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徹直接打斷他的言論,雙眼腥紅,痛苦之下,雙拳緊握,他咬牙每一個字都越發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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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逃了,應著爺爺的要求逃了,留下來只有死,是我拋棄了爺爺,拋棄這個家!哪怕是爺爺讓我走的,可當時我很害怕,我只想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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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一直知道。雲凡不清楚當下他究竟是看到了,還是因為這段記憶太過深刻,以至於他提到那處,對方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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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並沒有錯,那時你只是個孩子,留下來不過是多出一縷亡魂。」雲凡開解道,可惜陷入回憶的他並沒有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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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徹繼續道:「我一路奔逃,飲露水食樹皮,好幾次以為自己會死在野獸的手裡,卻又一次次苟活,那段經歷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哪裡,直到我在殘破的小鎮碰上了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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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與我同孤苦無依,卻是那般堅定,在她身上我看見了哀傷,也看見了不移的堅定,明明初見,她卻願意把僅有的半個饅頭給我,可那時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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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徹緩了緩,雙拳緊握:「並不安好心,原因無它,因為她是夏人,而我的父親正是被夏人所殺!因此我對她除了憤怒還是憤怒。我與她同行,不過是為了確保自身的安全,若有豺狼虎豹,她將成為我完美的掩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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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徹看向雲凡,目光閃爍不知尋求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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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忍嗎?狠毒嗎?雲凡不知,那時的雲徹不過是個娃,遭逢變故內心扭曲是必然的,華夏兩國又是水火之中,這份恨並不突兀,再者雲瑤如今健在,他卻始終飽受當初思想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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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徹苦笑一聲:「也不知幸與不幸,接連個把月,不只沒有碰上麻煩,反而遭她照顧,那時我不時想起爺爺的容貌,以及那句「授人與善。」這讓我有迷惘,偏偏那日真讓我們碰上豺狼,那丫頭居然擋在我身前,並要我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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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危及之刻,雲逍遙出現,否則我也不知道,我是否會再度逃跑,還是與她同入黃泉。往後我便打著夏人之名,屠華人之實。算是對雲瑤的一種贖罪,同樣是對慘死的爺爺一種交代。」雲徹道,目光迷離,不知看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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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靜了幾許,他才繼續道:「在此見到爺爺,明知道是假的,我卻忽然不想前進了,想……想繼續生活下去,就是扮演父親的角色也無所謂。偏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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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我又知道這是假的,有道聲音一再告誡我,你的爺爺早在你逃跑之刻就已經死了!」雲徹盛怒:「我可以繼續假裝,將這些壓抑在心裡,可……可為什麼!為什麼他們忽然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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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這裡究竟是哪裡,為何不讓執念得以完整,要這般刁難呢!」雲徹激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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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他並不篤定這是冥府,哪怕規則使他深信,遭逢這些後,規則也變得不牢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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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他,雲凡也理解他矛盾的心理,很多時候明知有假,卻又自願沉淪在假象之中,哪怕雲凡自己經歷,難道就不會與雲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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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假象並非雲徹看破,而是刻意的被打破,再聯想重置,有股念頭,雲凡不知當不當講,那就是很可能這些會每天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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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這些是什麼?」雲凡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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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雲徹苦著臉:「執念,這些是我內心最大的遺憾,同時又是我最奢望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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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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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確如他所說的,那時靈魂割裂究竟抽離了什麼?是遺憾與奢望嗎?自己同樣經歷這些,是否在這某一處,也有內心最深的遺憾,那段遺憾又會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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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該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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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徹的聲音將他拉回:「你與我不同,不該被囚禁在這!」他道,目光變得堅定:「我不知道這裡究竟怎麼回事,但是我要打破這該死的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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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雲徹橫手一握,大刀在手,越過雲凡直接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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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回望一眼屋內,雲凡隨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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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此間,對雲徹而言是最好的,如果一再經歷這些,再堅強的人也會崩潰。設置這些的又是誰?他究竟想得到什麼效果?讓靈魂痛苦能得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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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凡是萬分不解,不確定這些是黑袍所為,還是這處的規則本就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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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隨著雲徹而去,哪怕前者有所醒悟,卻依舊認為突破記憶中的高塔,能打破這層屏障,或許那是因為沒有其它辦法,只能信之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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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真是如此?雲凡可不這麼想,在他看來這裡滿滿的惡意,每一件事都在戲弄靈魂,嘲諷訕笑,不斷的激怒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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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一眼逐漸狹小的矮房,要說這邊的事情與陳昕那處有何不同,那麼就是,雲徹是這段記憶的當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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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歸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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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來之人行色各異,哪怕是服裝也各有不同,兩者一前一後入城,期間根本沒人理會,彷彿他們就是空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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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大城,不只人們衣著髮飾不同,就是建築也十分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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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高塔應是雲徹所說的出口,城尾有著碩大的太守閣,一側還有一間寺廟,剩下小建築有石制矮房,木質房屋,甚至三合院型豪華大宅,建築雖然突兀,也可勉強說是特色,但是當這些建築雜亂的穿插,就會讓人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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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來說,一間豪宅旁直接蓋上一間矮房,兩者鄉鄰,一者殘破一者奢華,所謂地段價,每個地段都有一定的價位,一般而言矮房區較為便宜,豪華區相對昂貴,這又要以集市與鬧區來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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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一兩間如此也就罷了,偏偏城中滿是如此,錯亂的房屋穿插著,集市甚至有三條相連,一旁卻又蓋著茅草屋,並豢養著家禽,讓人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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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雲徹一點也不在乎,他大步連進,筆直的朝著高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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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跟在後的雲凡追隨著他的步伐,時不時看著那些巷弄,越看越發古怪。有些小巷大片黃土,有些倆屋相連,根本貼在一起,更有幾道黃土巷弄過於寬大,可容兩輛輪車,偏偏地面滿是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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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看都像……胡亂拼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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