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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弧（三）

張羨青

Mar 22, 2021

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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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石蕾向阿楓分享這件事時，阿楓因而鼓起勇氣，向「同類」求愛。

*

「你唔會睇唔起我㗎可？我係lesbian。」石蕾問。

「唔會。」我說。

我沒有任何的價值取態，只想知道故事主人公的近況。

*

石蕾和阿楓交往了兩年。

除了見不得光，其他與正常情侶無異。

石蕾的家人沒有信仰，但是，仍希望她能正常地生兒育女——已不要求她出人頭地，但求不要做出有違世道的事，女子與男子結婚生子，應該就是最好的歸宿。

石蕾哥哥說：「男仔同男仔打茄輪，好嘔心囉。」

他們在看電視，一節有關同性戀情侶的專訪，哥哥如此說，父母也和應。

母親嘆息：「點解佢哋兩個男仔，唔正正經經搵返個女仔拍拖呢？要同男仔一齊。」

石蕾不耐：「佢哋都係正經拍拖㗎。」

父親搖頭：「有礙觀瞻呀，咁樣行出街，幾難睇。」

哥哥說：「係囉，你天生有碌嘢，就係要插入去人哋下面㗎，天生㗎嘛，而家兩個男人棍撞棍，好唔得囉。」

「你呀，點解唔見你帶女朋友上嚟㗎？」

「忙吖嘛，再講啦。我都想畀你哋見吓佢。」

石蕾哥哥的書桌，明明放了有關LGBTQ的傳單及飾物，他的鎖匙扣更是畫了一道彩虹，有字寫着「不一樣都一樣」；石蕾有一刻認為，哥哥是支持同性戀的，和保守的父母不同。

怎知，他說，只是路過了一個性/別組織，認為它所派發的宣傳物很美麗。父母因此鬆弛了繃緊的面部。

僅此而已。

石蕾失望，以為一屋簷下，至少有與她一起長大的哥哥，能夠理解她。

她想，應該不能被家人知道的。

偏偏，她的很多同學都認識哥哥，並且喜歡帥氣的他，她因而膽怯，不敢告訴身邊的人。

*

「我唔怪屋企人唔接受嘅。」石蕾的眼睛紅得似能滴出血來。

「但係你依然唔好受，係咪？」

她含糊地「嗯」了一聲：「我只怪我自己。」

*

阿楓的家，則信奉天基教，所以家人才會送她就讀天基教中學。

阿楓早已從中學領教流言的可怕，她深刻反思，年少的信徒尚且如此討厭同性戀者，何況是年長而信奉多年的父母，自然知道他們都不會接受她是同性戀者。

他們只有她一個女兒啊——

怎麼可以是不正常的呢？所以，阿楓從來沒有說。

「芷楓，唔好亂咁識人吖，可以拍拖，但唔好太信個男仔，唔一定係好人嚟㗎……」

母親對她日常碎唸，她有衝動，想向最親近的家人分享她的愛人：石蕾姓甚名誰、外型衣着、性格內心，阿楓都想向別人炫耀，她有一個那麼棒的女朋友，而她是被愛的。

家人當然愛她。

但是，有時愛，並不代表理解。

從來，正常人，都很難理解不正常的人。

確實，有些天基教教會認為，就算不鼓勵同性戀，也願意接受同性戀者作為一個人。然而，有很多教徒以信仰之名，搖旗吶喊，極力反對同性戀，因為其違背上主之意。

阿楓無力，同時，她理解、明白。

她很愛很愛石蕾，但是、因此，她無法愛自己——

因為她，也是一個天基教教徒。

曾經她恨自己的目光總向女生投射，曾經她自責於自身不正常，曾經她感到憤怒，為何自己基因中的亂碼如此編排，而這，別人卻說，不能容許。

包括，其實她從小到大也知道，那是不可以的。

她的心是錯，她的身是錯。她有隆起的胸部，卻迷戀有下陷陰部的女子。她的愛是錯，她天生就錯。

她的感情，從來沒有對的地方。

她不虔誠，背叛了自己的信仰。她捨棄了成長路上天基教的教晦。

她越愛石蕾，她就越不愛自己。

她她她她她。

阿楓很感謝石蕾愛她，她們攜手走過一段段校園中的山路，崎嶇不平，但是仍努力向前。

如果石蕾從未放手，阿楓至少能夠相信，自己也有一些美好的特質，值得被愛；在她背叛了教條之後，還能被深深擁抱，從而安撫她自責愧疚的心，她就能名正言順地牽着愛人的手，告訴自己她的決定沒有錯，無非，也是想要愛。

如果，石蕾從未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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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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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海上生明月（一）

#3 海上生明月（二）

#4 海上生明月（三）

#5 海上生明月（完）

#6 互相成就

#7 互相成就（二）

#8 互相成就（三

#9 互相成就（四）

#10 互相成就（完）

#11 未完弧（一）

#12 未完弧（二）

#13 未完弧（三）

#14 未完弧（四）

#15 未完弧（五）

#16 未完弧（六）

#17 未完弧（完）

#18 無肉無求（一）

#19 無肉無求（二）

#20 無肉無求（三）

#21 無肉無求（四）

#22 無肉無求（五）

#23 無肉無求（完）

#24 步步驚心（一）

#25 步步驚心（二）

#26 步步驚心（三）

#27 步步驚心（完）

#28 1，2，3——笑！（一）

#29 1、2、3——笑！（二）

#30 1、2、3——笑！（三）

#31 1、2、3——笑！（四）

#32 1、2、3——笑！（五）

#33 1、2、3——笑！（完）

#34 速愛速決（一）

#35 速愛速決（二）

#36 速愛速決（三）

#37 速愛速決（四）

#38 速愛速決（五）

#39 速愛速決（完）

#41 今夜星光燦爛（一）

#42 今夜星光燦爛（二）

#43 今夜星光燦爛（三）

#44 今夜星光燦爛（四）

#45 今夜星光燦爛（五）

#46 今夜星光燦爛（完）

#47 特別的你（一）

#48 特別的你（二）

#49 特別的你（三）

#50 特別的你（完）

#51 你的離開只是愛（一）

#52 你的離開只是愛（二）

#53 你的離開只是愛（三）

#54 你的離開只是愛（四）

#55 你的離開只是愛（完）

#57 零：信者得愛（一）

#58 零：信者得愛（二）

#59 零：信者得愛（三）

#60 零：信者得愛（四）

#61 零：信者得愛（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