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辭星海 - 【第二期】第二十五週 - 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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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期】第二十五週 - 別看

季節

Oct 24, 2021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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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時候，奶奶告訴他，不要用手指指著月亮，耳朵會爛。

　　正如許許多多大人們的言語一樣，這個教誨一直被他銘記在心中，長大以後，他甚至不敢直視月亮太久，只怕這個舉動會是某程度上的不敬，會使他耳朵潰爛——甚至是招致更不幸的命運。

　　這夜，他也一如既往，躺在床上，任由窗外的月光傾瀉在臉上，而他的目光僵直地直視天花板，計算著因油漆掉落而出現的坑洞數目。

　　他沒有回頭去看窗外，那種因奶奶的言語而產生的畏懼感影響著他，讓他堅持著不挪動視線。

　　要不是窗簾在幾星期前因為太破爛而被他扔掉，此時他就能在黑暗中安然入睡。

　　不，說起來，他已經有多久沒有享受過睡眠了？

　　他的失眠症是如此嚴重，兩個月前去看醫生的時候，醫生只給他開了安眠藥的處方箋，但一顆、兩顆、四顆、八顆……即使是怎麼加重用量，他的狀況還是沒有改善。

　　黑夜是他的仇敵，但他也沒有在白天得到救贖。

　　因為黑夜似乎不曾離開過。

　　他忘了自己維持這個姿勢維持了多久，而這種度日如年的感覺——不，度秒如年——大概是源自他的病症。

　　總之，不要看月亮。

　　他的房間正在緩緩變暗。他有些喜悅的想著：月亮總該落下了。

　　但太陽升起的話，他便要去上班，而他整夜都未有入睡，現在就連動動手指也困難。

　　可是，僅僅是想到月亮落下，他就不由得鬆了一口氣。10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9NNOEM9r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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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房間變暗，他漸漸便無法數清天花板上的坑洞。但這也沒有關係，因為那些坑洞總讓他聯想到月亮上的隕石坑。

　　他只是屏息靜氣，等待黑夜過去。

　　然而，他等待又等待，卻沒有迎來凌晨的曙光。

　　房間更加昏暗了。

　　但他還是不應該去看月亮——

　　不，他看了。

　　早於自己能察覺到的時候，他的頭往右側傾斜了一點點，乾澀的雙眼一眨不眨，視線卻在微微移動，最終落在天空。

　　天上懸掛著一輪圓月。但月亮卻不是他印象中曾極力迴避的美麗銀色，而是發白的灰，甚至帶有一點綠。

　　隕石坑上愉悅生長的綠色。

　　他想起有科學家在研究的月球種植，但地球距離月亮這麼遠，他又怎麼會看見青葱的嫩芽？

　　也許是月亮在發霉。

　　有人說，黴菌是無處不在的，伴隨著什麼東西的死亡，黴菌更能茁壯成長。

　　好一個廢物利用。

　　發霉的月亮轉動著，彷彿沒有任何拘束一樣地轉動著。他看見月亮表面連綿的坑洞，還有連點成線的綠。

　　但是，某個老師好像曾說過，地球上的人不可能看見月亮的另一面，好像是因為月亮的自轉——

　　它的自轉——

　　它的自轉怎麼樣，也已經不重要了。

　　他看見綠色之中也有發白的灰。

　　發白、綠、灰。

　　骨頭、發霉、耳朵爛了。

　　都怪他直視月亮太久。

　　啊，好想安然入睡。

　　＊

　　「今（XX日）傍晚7時許，一名35歲姓王的男子被發現陳屍在OO花園一單位內，房東立即報警求助。據報死者失業一年，欠租逾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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