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晚上數名保皇派的區議會候選人受襲重傷,暴風雨吹襲香城政壇,區議會的勢力分佈再度變化,而策劃是次行動的首腦,正站在獅子山上觀賞夜景,城市燈火一覽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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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保皇元老色變的身影,在月色照拂之下,似帶有那麼一點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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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曾經深信不疑的所謂正道,卻沒為這城市帶來過片刻安寧,多荒謬,當年的圍剿卻讓我們明白了真理,終於認清真正該做的事,今晚只是一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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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成功,卻犧牲了翔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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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不是犧牲,你忘了小翔的抱負嗎,我們的理想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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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出生在另一個時代,他或許已憑自己的力量實踐抱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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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我們,還不夠強嗎?若果命運眷顧他,終有一天他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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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禎的臉上流露著不忍與內疚,從她遇上游翔的那一刻起,她或多或少已預知了這一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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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與強大的敵人作戰,就必須捨棄道德考量,否則在議會之中如何角力都只是空談理想,一天仍在遊戲規則之內,終其一生都走不出棋盤的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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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這一步是有實效的,保皇一族被殺個措手不及,選戰前都只能忙著收拾殘局,殊不知掩眼法的背後仍然是掩眼法,真正的圖謀依然還未有人洞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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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七道人影來到了端木禎背後,他們畢恭畢敬朝端木禎背影垂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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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宗主之命,所有目標皆已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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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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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聲線響起,別轉身的端木禎雙眼散發異光,寒如冰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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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之後,保皇和同民的目光都會放在受襲的幾個地區上,在他們互扯後腿時,就是你們奪得議席的最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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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七人已跟隨端木禎八年,他們各自潛伏在不同黨派及地區之中,並且錯開了那幾個受襲候選人的選區,就算保皇一族想破腦袋都絕對懷疑不了他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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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同民、四人保皇,七名端木禎的心腹將從這一屆選舉開始打入議會,而在七人之下,尚有十名影武者,在不同選區以獨立候選人名義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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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十年前遭受圍剿,生還的端木禎成立了秘密宗門,並招收了一批門人,每一個都甘願為她的理念赴湯蹈火,隱密籌備多年,宗門終於到了展現榮光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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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漠閣崼神功已經過時,他們一派所練的,乃是破盡天下武功的失傳絕學,讓「拉布」重現武林,只是為了誤導世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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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踏足陽光之下,宗門的名號都不將為人所知,就像游翔是區議會選戰部署的「表」,作為宗主的端木禎,亦終將以刺眼光芒吸引所有人的追查,助宗門繼續在暗中實踐真正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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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射刺目之光,襯托黑夜長影,秘密宗門「朧」由宗主到每一名門人,都可以為了計劃能隱秘執行而隨時犧牲自我。各人接下宗主端木禎的命令,月色之下身影沒進山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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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犀利的端木禎看著七人遠去,眼神倏忽變化,神色再現柔和,她眺望彷彿沒盡頭的高樓群,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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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可有再與游翔相見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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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大學山腳的運動場外,聚集的學生們目擊了動魄驚心的一幕,雷宗與游翔低語幾句,然後突然發難,一拳將游翔轟至百米外,只見滾倒地上的游翔已是奄奄一息,甚至無法辨明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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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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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群中爆發怒吼,幾道身影不顧一切衝回球場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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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身受內傷的數人悲怒交集,黃非庸不理傷勢加劇,強行催谷功力朝雷宗撲去,陳帆林、程子嵐等亦是同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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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宗看著大學裡的殘局,心情正因連番失算而煩燥不已,然後怒髮衝冠的黃非庸不斷迫近,臉上表情果然充滿黃家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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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家的人真令人煩厭。」雷宗冷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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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做二不休,雷宗運起功力,準備出手收拾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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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爾半空刮起一陣勁風,懾人的威壓如猛獅怒嚎,連雷宗都不禁心中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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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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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宗與來者短兵相接,拳頭對撞爆發震耳悶響,雷宗渾身一震後退兩步,只見落地之人兩鬢斑白,臉容如忿怒尊般裂眥嚼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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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非庸亦從未曾見過哲武系的教學主任如此憤怒,這夜校內留下的師長絕無僅有,想必保皇一族必是做過一番調查,卻算漏了偶然留在教學樓挑燈夜讀的隱世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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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學主任上了山查探後,方發現學生們正聯群結隊趕往山腳的運動場,然而待他趕到時,卻已來遲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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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是一擊,雷宗便知道這高手非是易與,而今晚之事已成爛賬,再糾纏下去只是浪費時間,於是他深吸一口氣,臉上表情回復一貫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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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翔承認與暴徒組織有關,卻依然頑抗並使用暴力,電光火石之間,不得已之下我方採取了最低限度武力,如果現場人士堅持要包庇暴徒不肯散去,我只好通知有關當局徹底搜查校舍。」雷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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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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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學主任完全沒理會他說甚麼,迎面一掌便劈向雷宗,夾帶氣勁如大刀劈石,雷宗皺起眉頭,霸拳與之正面互轟,運動場中彷如星球相撞,內力稍低者頓感氣悶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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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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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宗大喝一聲,所有黑衣人如潮水般離開,幾名立法會議員同時夾擊教學主任,將之迫退後擁簇雷宗沒進人群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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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憑教學主任一人,功力再高都難以追殺數名保皇元老,何況他尚有更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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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非庸、陳帆林、程子嵐等跪在游翔身旁,躺在草地上的游翔臉無血色,氣若游絲如風中殘燭,教學主任雙掌按住其心胸小腹,欲輸送真氣為其療傷,未幾卻滿臉悽愴撤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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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翔……游翔他……」程子嵐淚目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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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他及時以一口氣勁護住心脈,待救護車來了馬上送院,能保住性命。」教學主任心如刀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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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非庸看著教學主任的臉,感覺到他避重就輕沒把實情全部講出來,只見教學主任長嘆一口氣,眼角已泛現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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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海破碎,終其一生,無法再修練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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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武生劇震,就算只是旁人,聽見這悲報皆心碎欲絕。對練武之人來說,最可怕不止是失卻武功,還連帶被摧毀了他日東山再起的可能。就在這一刻,在場的幾名一年級生都狠發惡誓,此後將與保皇一族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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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久安默然看著這一切,他心中同樣悔疚難當,所謂的中庸第一人,竟然連保護一名學弟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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怵目驚心的一夜以各人的震怒、淌淚、悚懼作結,保皇黨的肆意暴行令公眾嘩然,縱使言論混雜,保皇一派欲製造不同聲音混淆視聽,但對其選情確實是毀滅性的打擊,原本偏向中立的遊離票全部傾倒向同民或獨立候選人,許多地區頓時出現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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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風起雲湧的時候,區議會選舉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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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的選舉由選民的票數高低決定當選人,而在選戰的世界,這票數亦是通往議戰廳的入場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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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區議會之中,為議題爭持不下的情況亦屢見不鮮,因此,香城每一區域都設有小型議戰場地,讓區議會每月舉辦議戰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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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舉獲勝的當選人將代表其區域出戰,例如運輸署該先批發哪一條巴士新路線,各區議員的戰果便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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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議員的角色除了為代表地區爭取權益外,本身亦是維繫地區的橋樑,在觀賞議戰過程中令居民產生歸屬感,對政黨鞏固選票也有極大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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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現時立法會議員有很多都是地區出身,從小小的社區議戰一步一步積聚支持者,最終打入立法會。區議會相對簡單的投票機制對立志投身立法會的武者來說,絕對是最佳的磨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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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的投票依序進行,即使保皇一派動員百方,老人院、境外居民、一屋十三姓等等怪票出盡,點票過後,中立地區的選票全部觸礁,許多甚至輸給從未聽聞過的無黨派獨立參選人,選情前所未有地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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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只是地區性的議會,輸掉議席意味著地區滲透工作將變得艱鉅。正所謂成王敗寇,保皇失意之時正是同民大肆慶祝的時候,今屆的勝利可謂出人意表,尤其今年許多政壇新秀都取得出色的票數,民主盟中常委李偉逵笑逐顏開,慶功宴上不時親熱地摟住一眾新任區議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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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不枉我找來蒼拳來指點你們,果然沒有令我失望!」李偉逵喝得滿臉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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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住的幾個都是重點培育的政壇新世代,年輕人初出茅廬便取得卓越成果,自然亦難掩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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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你呀,立海還特地跟我說鍾離燁那小子功底很扎實,真不愧是嘯風劍宗的入室弟子!」李偉逵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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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離燁笑得燦爛,他是嘯風劍宗這代入室弟子之中最早投入政壇的一個,出身貧苦的他憑著過人天賦獲得了破格取錄,後來更在短短六年裡顯現驚人的進境,兩年前加入民主盟後,很快便成為了最受重視的新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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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朗的性格永遠都掛著讓人印象深刻的笑容,非常適合拉攏地區選民的支持,尤其沙田區的選民年紀較輕,如無意外鍾離燁很快便可累積票數為進軍立法會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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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氣氛歡欣熱鬧,另一邊建民黨的總壇卻是一片死寂,雖然票倉選區力保不失,但大部份中立地區的結果都慘不忍睹,只有寥寥幾區的候選人憑實力險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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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位藍田新任區議員,以高票力挫同民的候選人,第一次參選便有如此好成續實屬難得,而她來自政壇世家,無論家世、武功和外貌都傲視同群,因此縱使黨內氣氛緊張,仍有元老不忘恭賀戴浩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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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浩遙一頭爽朗短髮,英眉靈眸盡顯巾幗威風,她看著元老們全被召去開緊急會議,相信今次雷宗的過失將造成黨內地震,更高權力肯定會追究是次選舉災情,未來保皇一族的勢力亦將出現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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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正是難能可貴的機會,只要乘上順風,不消幾年便可能擠進權力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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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家向來重男輕女,待戴浩遙的弟弟畢業之後,家裡肯定會傾盡資源助他打進政壇,所以她必須善用這段時間,為自己鞏固好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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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她和鍾離燁都不會忘記,自己身負「朧」的真正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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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