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之春 - Another side-落幕的第一場春

一

在一個平常而又有點特別的晚上，我跟晴美還有陳光淇三個人一起打機，因為後者很少跟我們一起玩，這使得平凡的日常起了點變化。

可是，就在這樣特別的日子，黃晴美的遊戲水平突然變得好爛，跟蒙著眼玩沒兩樣。

雖說她這陣子培養新興趣技術下降是可以接受，說難聽點她今日的表現跟一坨屎無分別。

幸好，她也有點自知之明，一直為自己的失誤道歉，而且陳光淇意外地不俗的水平填補了她的缺口。

遊戲結束後，我馬上追問她是不是發生了甚麼事，今日整個心不在焉的樣子。

黃晴美支支吾吾地承認了，她早些在外面進行訓練時，遇到一個女生跟她聊得起勁，就跟她表白交往了。

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開啟了我心中深淵的大門。

要是說她在訓練期間，跟其他同伴聊得來，然後她們交往了，這種發展我大概還能勉強接受。

可現在是甚麼情況？她跟一個路過的女生搭訕，然後就交往了？這是甚麼鬼？

雖說黃晴美不是內向的人，跟陌生人聊得來不是不可能，可是一天時間把進度條拉到這麼遠，就很難說是正常。

即使她態度如何堅決，我心裡還是很不踏實，擔心她遇到隨隨便便的人，玩膩了就把晴美丟一邊去。

要知道她是沒有戀愛經驗的人，要是受到情傷，對她的打擊肯定很大。

我心裡甚至有點後悔，當初跨不過心裡的坎放棄了交往。要是當時直接去馬就沒有今天的煩惱了。

不過，當時決定交往的一對現在感情也好像退卻了，好久沒見過清河姐過來玩，或者姊姊過去作客了。

黃晴美怎麼想的，我實在不懂。我好擔心，熟悉的她會被戀愛腦牽走，變得越來越陌生，走得越來越遠。

也許她會擔心知道這件事的我會生氣，可是比起生氣，我更多的感受是不安。

為了搞清楚她的想法，我要求明天跟她談一談。

二

我們約定的地點，是距離我家一個車站，大圍的一間甜品舖。

之所以約在不接近我家的地方見面，是因為我不想那麼快回去，回家的路長一點能拖延時間把話聊開。

想著明天要跟她會面，我在桌上沉沉地睡死了。

隔日，差不多去到中午，一整天沒看見我的姊姊把我喚醒了。

好少見妳倒在桌上睡覺欸。當心著涼喔。

她摸摸我的頭說。不知道是甚麼原因內心竟然有股溫暖的安全感湧上心頭。

令我更高興的是，黃晴美竟然比約定的時間早到，那代表她也很著重我們的關係，想要早點見到我解釋清楚。得知她到了後我也馬上出門，不讓她等太久。

以上種種，讓我有股今天的談判能水到渠成的預感。

三

想像中十分順利，可現實卻是寸步難行。

到甜品店見到面，說了開場白後，我們一同陷入沉默，好像誰也在等對方開口。

「交往的事，妳決定了嗎？」我拿著咖啡顫抖地問，「妳真的要跟那個甚麼……作家交往？」

我明知故問，想要從她的口中聽出確切，經過深思熟慮後的答案。

沒錯，我到這刻還保持幻想，幻想那個不可能實現的反悔。

我是真心希望一切也不會變，明天還能跟晴美嘻嘻哈哈過日子。

黃晴美看著我，吞下口水後宣佈：

我對交往的事想得很清楚。我已經決定要跟詩雅在一起。

她毫不猶豫地說。她的堅決讓我有點佩服，甚至反過來有點憎恨這樣的自己，好像故意想要拆散她們。

不，不是這樣的！我心裡在咆哮。

我沒有想過拆散妳們，只是想要繼續待在晴美的身旁，像以前一樣呀！

這刻我已經焦急得思緒混亂，已經顧不了整合，想到甚麼都從嘴裡奔騰而出了。

黃晴美看著這樣的我，竟然沒有罵我，也沒有流露出厭惡的表情，只是低頭思考。

到底是怎麼樣？是拒絕還是接受？快點告訴我呀！

我已經管不到那麼多，只想要個答案，只想在她口中聽到可以跟不可以。

幸好，她沒有讓我的心懸在半空太久，一會兒她就開口了。

張雅琪，我們的關係是不會改變的！

她堅定地宣告，我的內心放鬆了一下，然後又提起了警覺。

這種宣言是不會有效力的，她只是在敷衍我。

不知道是甚麼原因，我的直覺蹦出了這一結論。

這真是奇怪，明明我心裡就是想要這結果，可當晴美把我的想法說出口時，我又不太滿意呢？

我隨便地回答她，沒想到，她意外地不耐煩起來，快手地解決面前的甜品。

我心想感慨，她的話果然不是真心話。

四

吃過甜品後，黃晴美陪我走路回去。一路上我們沒有交談，只是很配合地跟著對方的步伐走動，彷彿還是以前那般合拍，可惜事過境遷，以前親密無間的朋友現在卻是相見無言。

我們回去的路上經過工廠區，也許是平日大白天的原因，路上人流很少，也沒有踩單車的人，只有偶爾呼嘯而過的火車打破這一片沉默。

忽然，黃晴美停了下來，示意她有話要講。

「有話直講啦，這樣僵持也不是辦法，我準備好接受衝擊了。」

她平靜地說。雖然我心裡想法很多，但能化為言語說出來的話卻是沒有。

我不敢正面對她，我害怕再看見她的臉會讓我再生猶豫，放棄這最後的體面，徹底倒向心中深處的慾望。

「我想妳是真的沒有談過戀愛。」

我這樣跟她講，為了避免她不懂，我還特意轉身看著她，認真而又迅速地進行解釋。

我說，如果我們之間多了一個人還想要維持目前的關係是不可行的，很多案例能證明我的看法。

雖然嘴上振振有詞，可骨子裡卻是空洞得很，我感覺自己的大腦跟內心很割裂，完全就是兩個人。

它們衝突的不適感讓我暈眩想吐，但卻止不住嘴巴繼續說下去。

明明我是那麼想要留住晴美，為甚麼這樣想的我卻要說這種話把她親手推走呢？

搞不懂，實在搞不懂。

「張雅琪，妳到底想點？」

黃晴美從困惑到洩氣，終於生氣起來。

我也不知道啊！我內心嘶啞著。

「話說在前頭，我不接受殘酷二選一。」

她受不了直接攤牌，我好像終於有點了方向。這時，腦海中浮現了一個很奇怪的念頭。

就是那個女人不出現在我的視線內，那她們做甚麼噁心的東西我也可以裝瞎。

於是，我告訴她不要在我面前聊起那個女人的事，撒狗糧訴苦一概禁止。

也許晴美覺得我這種女人太麻煩，不想再為這件事跟我泥漿摔角，她很迅速地答應了。

雖然問題是解決了，但不知怎的，心裡的感覺十分奇怪。

五

晴美把我送回家後，我躲在被窩裡一直想，今天的我到底是怎麼了。

雖然今天是有了點成果，但完全不是我理想中的方向。剛才的我彷彿被情感完全控制，完全不是正常的自己。

為甚麼？為甚麼黃晴美的事總是讓我如此心煩？為甚麼總是因為她，我一次又一次被她牽引著？

因為她，我不敢再放言不會對女生心動；因為她，我看到了以前從沒有想像過的風景；因為她，我平生第一次動了感情，想要在她面前做個能幹的女生。

縱使我知道對黃晴美的感情逐漸變質，但我還是無法自拔，一步一步向著愛情投奔。

回過神來，我的思緒已經完全落入黃晴美的懷裡，無法抗拒的愛上了她。

黃晴美，這個讓我如此無可救藥地喜歡上的人，現在卻已是他人之伴了。

我曾想，要是我真的早點察覺自己的感情，早一點跟晴美告白，是不是就沒有今天的事呢？

答案，我也不知道。但可以清楚的是，我的第一個春天，就這樣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悄然結束了。

我幽幽的流下淚水，悼念那遠去的春天。

這一刻，我放任自己把感情把感情完全發洩出來，直到所有不捨隨著眼淚流出，不留半點餘情在心中。

順帶一提，爸爸和姊姊也不在家。這樣我才能不顧形象的徹底釋放。

有些時候內心毛毛躁的，也是趁他們不在家的時候才「釋放」。

言歸正傳，在把內心所有躁動和不捨都釋放後，我重新整理思緒，想著今天以後路該怎麼走。

四季輪迴周而復始，春天過了還有夏天，一個循環之後春天就會再來，不該浪費留戀往日的美好。

而我跟晴美的關係，也該從往日的暧昧不清中前進了。

於是，我拿起電話致電晴美，

「黃晴美，我想我想通了。」我說，「想通甚麼呀？我好睏，長話短說謝謝。」電話另一端的晴美說。

「我剛剛跟妳說的禁令廢止，妳以後儘管跟我說她的事也沒有問題！」我說，黃晴美一開始還是興致乏乏的，咀嚼一下我的話後震驚般問我是不是說真的。

我堅決地回答她，那是當然。

她又驚又喜地說，她原本還打算讓我跟那個女人交流一下，看看能不能改變我想法，現在看來不需要了。

「那是另一回事，那我也需要看看你女友是不是真的可以信任。」

我說。黃晴美笑笑說，她選好時間會再回覆我，先讓她睡個好覺再說。

「對了，張雅琪。」掛線前，她還說了最後一句，「謝謝妳，讓我相信當天原諒妳的選擇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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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other side-落幕的第一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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