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60‧6的召喚》 - 第七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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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的七輛馬車從皇宮的正門出發，前往的目的地「玄湖山莊」。這個山莊有如放大版的御花園，亭台樓閣的裝潢雖沒如皇宮的奢華，卻多了一份簡約清新。東邊是一座又一座的假山群，有著五、六米高，比宮中的更宏大，要是在這兒玩躲貓貓也可玩上一整天。

不明白皇上指定邀約小四同行的因由，這跟「雪梅」有沒有關係？跟雪梅有瓜葛的男人太多，愛得要生要死的商大哥、找回被關愛的寧臣、彷彿有所思念的皇上。單單是一國之君已相當麻煩，這幾天總是有種不安的感覺，就好像不日爆發。

「雪梅在宮中習慣嗎？」

皇上露出親切的笑容，這種笑意我很難介定是真是假。不過，真的很想跟皇上說一聲：請不要叫我作雪梅。

本來就不喜歡這個名字，來到琉璃國這名字更令人尷尬。

「回皇上，小的……奴婢只是小宮女，沒什麼不習慣。」

得悉同行名單出現「商琳」的名字，感覺很不自在，彷彿那晚的事再次重現，全身突然雞皮疙瘩起來。雖然晏家軍沒漏出半點風聲，但再度同場難免會尷尬。我還是不要多想，小四的身份是個小宮女，只需低調的跟著寧臣和修竹。

「雪梅在翡翠國有何特別見聞？」

「呃？」

這個問題要回答到什麼時候？

「回皇上，其實都沒琉璃國繁榮，或許是因為我……奴婢住在郊區，城中的事不太清楚。既然已身處這兒，往事不再回首。感謝皇上，百姓們都過得安居樂業。」

要怎樣討男人歡心不是小四善長的事，但對於逗長輩快樂，仍可應付得到。但皇上沿途只跟小宮女在聊天，不會覺得很奇怪嗎？我四處張望，看看誰可出手解救。

「小文，看！那邊的海棠正開得燦爛。」

寧臣一邊走到叢林，一邊向我招手。

我跟修竹同樣守在寧臣身邊，一起賞花聊天。然後跟隨大隊前行，晏將軍行在最前方，接著是皇上、阿達和幾個公公、丫頭們，還有幾個文官，包括崔大人、商大哥、江大人、霍大人。寧臣的小部隊就跟隨在皇上後方，子由亦以太子的侍衛身分而緊隨其後。

一大群文人沿路望見海棠盛放，突然詩興大發，每人隨即念起一首五絕的《詠海棠》，來到一大片的菊花林，又改以「頌菊」為題。我只能大嘆一句，小四沒文才，不會寫詩。

對我而言最佳的節目還是大家坐在一起品嚐美點，圓桌上放滿了驢打滾、豌豆黃、芸豆糕、江米藕、千絲山芋酥、綠茶狀元糕、褡褳火燒、玻璃葉餅等，還備有君山銀針、祁門紅茶，酒方面亦西鳳酒和三花酒。可惜，小四是個下人，只有站在後排侍奉的份兒。

「孤皇決定今天與民同樂。阿達，另備一圓桌在旁邊，讓丫頭、公公們一同享用點心，喝點酒水。」

「謝陛下。」

不知道是否皇上偷聽到我的心聲，還是我這吃貨的外表已被出賣，彷彿看到皇上以一副慈父的表情向我微微笑了笑。我擦擦眼睛，或許是看錯了。算了，還是先當好丫頭的份子，跟丫頭們去打點打點。

可能阿達剛才試毒時吃的太多，他沒有跟我們坐在一塊，仍舊在皇上身邊侍奉著。雖然同桌的都不太認識，我都不理，還是以吃為大前題，大口大口喝著以糯米釀製多年的紅露酒，酒香濃郁。

「小文今天心情好多了。」

修竹以茶代酒的向我敬酒。

「嗯。因為有好吃的，好喝的。」

修竹笑了笑，然後提起酒瓶為我斟酒。

這邊圓桌坐的果然是下人，喝了幾杯就猜起拳來，有的還把腳放在椅子上，真的有種想跟他們劃清界線的想法。另一邊的文化人卻在玩起行酒令來，內容又是作詩、對聯。

「修竹，你不去跟他們作作詩嗎？」

修竹笑了笑，沒說什麼。但我總覺得他一直在品評各人的詩句，只是他的自說自話我都聽不懂。

「修竹公子、雪梅姑娘，皇上請兩位一起過來湊熱鬧。」

聽到阿達的邀請，不禁有點受寵若驚，但看到修竹剛才一副樂在其中的反應，就隨他們去湊湊熱鬧去。沒想到阿達為我們準備了位置，正正就是皇上右邊的兩個空位，皇上左邊坐的是寧臣，怎麼覺得誰坐下來也不對。就在皇上開口之前，我拉著修竹，把他擠在皇上身旁的位置。驟眼看著他們三個的神情有點相像，如果說寧臣跟修竹像兩兄弟，修竹跟皇上其實也有點父子相。

「文妹子和修竹要加入嗎？」

「不……不用客氣了。小的無才，不善辭令。」

還是不要讓小四獻醜吧。

「由江某出題，有新加入的朋友，不如轉一轉玩法。以下列的引子造句：『什麼是圓圓的，什麼是尖尖的，什麼是成千上萬，什麼是萬中無一，什麼有沒有？』就這樣好吧。」

剛才聽同桌的公公們談論，聽說這個一表人才的江大人跟商大哥是同期國試入朝，商大哥是狀元，而他是探花，因為權勢事宜而成為貴族之一趙家的入贅女婿。說起趙家，不知道被商大哥拒絕的趙家千金是不是同一家族呢？

我的思緒被皇上高呼「好」而打亂。

「由江某開始吧。滿月圓圓的，灣月尖尖的，天上凡星成千上萬，劃過流星萬中無一，許願有沒有？」

「有。」

眾高呼著。我也不禁拍手叫好。

商大哥先向大家敬了一杯，接著說：「鏡子圓圓的，梳子尖尖的，妝容打扮變化成千上萬，尋覓如意郎君萬中無一，美滿生活有沒有？」

「有。」

然後是阿達，他同樣向眾人敬酒。

「鍋子圓圓的，鏟子尖尖的，各地菜式成千上萬，頂級廚子萬中無一，滿桌佳餚有沒有？」

「有。」

下一個是霍大人，他說：「酒杯圓圓的，酒瓶尖尖的，酒能忘卻煩惱成千上萬，千杯知己萬中無一，共酌知己有沒有？」

「有。」

先是全場鴉雀無聲，只有我一個回應，接著是連串笑聲。

「原來這丫頭也是嗜酒之徒，來吧，乾杯。」

好一個自投羅網，雖然我真的是個嗜酒之士，但這個情況的確很丟臉。阿達替我斟了一杯三花酒，入口清香，回味怡暢，真的很想再來一杯。

然後來到寧臣。

「盾牌圓圓的，刀劍尖尖的，出征士兵成千上萬，高昂士氣萬中無一，勝算有沒有？」

「有。」

隨後來到皇上接令。

「美人雙目圓圓的，臉頰尖尖的，裙下之臣成千上萬，匹配情郎萬中無一，意問姑娘情意有沒有？」

這一次沒有人接有，我也不敢亂說話，皇上到底是望著下一個的修竹，還是在場的姑娘，即是小四呢？沒有人回應的現況很尷尬，我只好拍手和應。

「雪梅為何在拍打雙手？」

噢！原來最尷尬的是我，拍手不是世界語言嗎？一時間為自作聰明的無知感到後悔。

「拍手……在我……小的家鄉是鼓勵、讚好的意思。」

皇上隨即拍了幾下手。

「是這樣嗎？」

我點點頭。

阿達率先帶領大家在拍手，情形有點像大學迎新活動一樣，但在場的都是超齡人士。

「小的跟殿下的令有點相近，請莫見怪。將領盔甲圓圓的，文臣筆頭尖尖的，忠臣勇士成千上萬，一代賢君萬中無一，盛世國家有沒有？」

「有。」

大家一邊拍掌，一邊說好。

「雪梅，接令。」

「呃？」

眾人把目光都投在我身上，還以為沒有我的份子，真的沒有想過什麼圓，什麼尖。

「糕點圓圓的，叉子尖尖的……再來一次。筆觸圓圓的，鼠標……等一等……卵子圓圓的，精子尖尖的……等待出發成千上萬，成功闖關萬中無一，受孕有沒有？」

眾人目瞪口呆的望著我。

「小文，恕修竹無知，剛才的話，真的聽不到是什麼意思。」

「是……性教育……不……是人類演化過程。」

「哈哈，雪梅真的很有趣。哈哈。」

皇上一邊拍手一邊笑著說，他們看到皇上這樣子，又附和地拍手。

真的很丟臉，為何我會想到這個命題，這些黃色笑話都是哥們私下最愛說的，要是讓老大和三哥聽到，他們一定會恥笑十年，可是他們卻沒法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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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玄湖山莊回來皇宮，天已黑。小微和雙兒用期待的眼神望著我，問那兒有什麼好玩和特別之處。別問我吧，剩下的記憶都是丟臉得不堪回想。

是夜，阿達來到巧靈宮，說是皇上召見我。本來我為逃避寧臣來到書房，卻被修竹帶走。我們趕過大堂，看到阿達身後還連同兩名公公，他們手上捧著兩個禮盒。

「皇上有感今晚月色明亮，特意邀約雪梅姑娘把月共飲。另外送來一顆夜明珠和一些首飾。如果雪梅姑娘佩戴這些首飾赴約，皇上定必更歡喜。」

「且慢。現在已夜深，本太子和小文都要按時就寑。」

阿達以堅定的眼神望著寧臣，用不溫不亢的語調說：「皇上只邀請雪梅姑娘一人應約。」

「我？不……只是奴婢嗎？」

「是，請雪梅姑娘盡快更衣，免得皇上久等。」

我向寧臣打了個眼色，他沒瞧我一眼，雙眼一直緊緊的盯著阿達。寧臣以雙手攔著我的去路。

「時候已經不早，小文亦要休息，把消息轉達父皇吧。」

阿達冷笑了一聲。

「皇上要邀約雪梅姑娘，殿下很大膽，竟敢不放人。奴才只怕殿下難以交待。」

阿達有種咄咄逼人的感覺，我開始懷疑寧臣一直說會保住我的能力。

「沒問題，現在去準備。」

轉身前刻意向寧臣送上一個微笑，輕輕地說了一聲：「放心。」

我不知道為何阿達也不賣太子的帳，即使阿達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太子就是太子，是在皇宮遇到的唯一繼承人。

算了，反正在皇宮裡，不明白的東西太多。

宮女服沒什麼得體不得體，反而要麻煩雙兒替我打理如雜草般的頭髮，以及配戴一兩件阿達剛才送來的飾品。然後隨著阿達來到較高處一個名為春風閣的地方，這兒不比巧靈宮小，在明亮的月色下，仍能看到花園的精緻。

遠處擺放不少花燈的地方，應該就是今日赴約的目的地。在不同色彩的花燈影照下，有如小時侯過中秋的情景，想起外婆自整月餅的情形，可惜我們四兄弟姐妹都不愛傳統月餅。

「雪梅姑娘，請。」

「嗯」

我的意識再次回到琉璃國，跟隨著阿達走近皇上身處的大圓桌方向。

「陛下，雪梅姑娘已到。」

阿達向皇上行禮，我也跟隨著向皇上行禮。

「雪梅坐吧。」

「謝皇上。」

我戰戰競競地坐下，有種伴君與伴虎的感覺，皇上總是一副和顏悅色，最怕就是自己一鬆弛，得意忘形後亂講說話。

「雪梅今天在玄湖山莊說圓圓的、尖尖的是什麼？孤皇很好奇。」

「呃？其實……都是胡說。」

同樣的問題寧臣已問過，真的很難解釋，唯有說是胡說八道。

「哈哈，雪梅真的很特別。」

是特別蠢嗎？

「皇上，為可不邀約太子？」

「寧臣沒雪梅懂得欣賞美酒。」

「是嗎？過獎。」

阿達為我們斟過枸杞酒，我捧起酒杯湊近鼻子，很香枸杞果實的味道，喝下去有陣濃濃的枸杞香氣。

「玄湖山莊好玩嗎？」

「奴婢一直在出醜，沒影響大人們的雅興嗎？」

「沒有，這才是雪梅可愛的地方。」

皇上，可以不再叫我做雪梅嗎？

「來，雪梅姑娘再敬陛下一杯。」

阿達一直在旁為我們添酒。

「聽說王妃離宮拜拜，皇上必定很悶。所以奴婢覺得殿下也很悶，不如為殿下娶太子妃？」

「此話是寧臣要求雪梅轉達給孤皇？」

「不……是奴婢個人意見。抱歉……奴婢是不是說話太直接得罪重上？」

「雪梅一心一意向孤皇說真心話，怎會怪罪於妳。」

皇上笑呵呵地吃糕點，我卻傻呼呼的呆坐著，想想自己是不是應該沉默不語。

「雪梅覺得怎樣的女人適合太子？」

「純粹個人看法，如果皇上不認同，請不要見怪。太子妃什麼門當戶對不在討論範圍，倒是覺得需要有母愛。」

「母愛？」

「是呀。因為太子早年喪母，所以找一個充滿母愛的人才可包容他。」

「雪梅也覺得太子太孩子氣嗎？」

「孩子氣……還欠些機會磨練吧。成婚後的男人多數會更踏實，奴婢相信太子會變得更好。」

「雪梅真會為寧臣著想。只可惜孤皇只剩下這個兒子。」

「陛下別傷心。」

阿達在安慰皇上，還是不慾讓他說下去。

「如果皇上不介意，不如阿達也一起喝喝酒，聊聊天吧。」

「不。奴才還要服侍陛下。」

「達公公，不要緊吧，後方還站著好幾個公公和丫頭。」

「來，阿達，一起喝酒吧。」

「謝過陛下，緊記要保重身子。阿達不嗜酒，在旁侍奉皇上已足夠。」

「皇上有見過龍揚大人嗎？」

「有到龍揚廟拜拜嗎？跟貴國的神靈廟有何不同？」

忽然被阿達反攻，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神明不是一般百姓可見，所以想問皇上有沒有見過神明？」

「神明只會透過聖女跟其他人接觸，其他人等都未必見到。」

阿達簡單直接地代答。

「聖女？就是龍女嗎？但奴婢在廟問過，他們說龍女也不會輕易見百姓。」

「貴國不是一樣嗎？雪梅姑娘見過聖女嗎？」

「這……小的住在鄉村，很遠很遠的地方呢。」

「孤皇見過龍女。」

「真的嗎？她在皇宮嗎？奴婢可以跟她見過面嗎？」

「雪梅姑娘，龍女不是外人隨便可見。」

「這……並非孤皇可安排。」

「為什麼？」

「雪梅姑娘，別以為妳是客人就可以這種口吻跟陛下說話。還不快快謝罪。」

雖然我不認為自己有錯，但也只好乖乖謝罪。

「敢問雪梅姑娘是受那個嬤嬤教導？」

「呃？」

「阿達，就放過雪梅，別影響今天的氣氛。」

「是的，陛下。」

「對不起，奴婢腦根不好，愛亂說話。恐怕有十個頭顱也不夠用。」

「雪梅不怕，孤皇不會光要妳的頭顱。」

「皇上，要留奴婢全屍嗎？」

「雪梅姑娘，再放肆下去，廿個頭顱也不夠。」

我吃驚的望著阿達，死十次和死二十次有什麼分別？

「哈哈，阿達，別鬧啦。把裡頭的琉璃走馬燈送給雪梅，以後見燈如見人，沒人敢要妳的頭顱。」

琉璃走馬燈？是琉璃國的免死金牌嗎？萬一寧臣保不了我，還有皇上的免死金牌，真好。我興奮得拍起手來。

「雪梅姑娘，妳真不受教，還不快快謝過皇上。」

「哎呀哎呀……謝皇上。」

「妳在哎呀什麼？太子這樣教妳麼？」

「不……沒有呀……跟太子無關。哎喲，皇上別笑我……哎呀……」

阿達生氣得握著拳頭，似要敲打我的頭，而皇上卻在哈哈大笑。是夜的酒會就在奇奇怪怪的氣氛散去，最後阿達命徐公公送我回巧靈宮去。

夜深人靜，房間的燈點起，我忍不住嘆了口氣。推開房門，看到寧臣正睡在長椅上，他身上蓋上被子，旁邊坐著的是正在刺繡的冬晴。

「小文，回來了。」

「別吵醒太子。」

我聲音放輕地說。

「那麼，小文先去睡吧，殿下由冬晴來照顧。」

「妳要睡就睡我的床吧，我到書房去。」

「小文？剛才……沒什麼嗎？」

冬晴欲言又止的，是不是想試探什麼？

「剛才一直被達公公教訓，從前小文言語上有什麼得罪的地方，別見怪。」

冬晴一臉錯愕，然後尷尬地笑了笑。

「怎麼會呢，看殿下跟小文多親，豈有得罪之事。」

「也不如冬晴跟太子親密。」

望見冬晴目瞪口呆的表情，我笑而不語的轉身離開。別以為小四真的很笨，我最笨的地方，只是樣子長得笨而已。冬晴是元妃身邊的人，她跟寧臣的關係也不是外人想像的淺，小四不幸，看到不該看的。他日有幸成為太子妃的可能是冬晴，不過為了寧臣弟弟，要為他選個合適的太子妃。想著想著，真的很想見識一下趙家的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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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天在房間看到一信函，雙兒說是有人托公公轉交給我。看到信函上秀麗的字跡不像是崔大人的筆跡，我疑惑的把信件拆開，署名上寫上的名字是商琳。

細讀下去，這根本就是一封警告信，或許比起當面說明更易於開口。這個應該是商琳與雪梅的故事，原來雪梅離開商大哥是因為她被皇上看上了，要跟皇上爭女人是不可能的事，所以那夜他才說多後悔沒有及早提親，雪梅才會被搶走。

就在雪梅快將成為王的女人之時，卻被擁有至高無上的龍揚大人召過去，成為了神明的專用下人，已不是皇上的能力範圍內可擁有的人，求之不得對於在位者，這是世上最難受的事。沒想到六年後的皇上對於雪梅仍念念不忘，商大哥說他在皇上眼中所看到的不只是他把我當成一個女人，更令人害怕的是成為了雪梅的影子。這是因為相同的想法亦曾在他身上出現，小四的到來，是上天對失去雪梅的補救。原來，這個雪梅和那個雪梅都是同一個人，就是那個和我有點相像的人。

前任龍女是雪梅，而六十年前的龍女是外婆雪梅，雪梅會不會像「嘉欣」等在琉璃國有極高的出現率呢？

看到這兒，沒比商大哥的提議更可怕，我的身份是宮女，是皇宮的附屬品，要完整離開皇宮一是要把自己弄病，如果要慢性中毒對於商業世家的商琳，這是不難達到，但在商大哥眼中這是迫不得已的下策。另一個是配婚，因為小四是太子的下人，配婚令都落在太子身上，不過我不明白為何商大哥也覺得我跟寧臣的關係曖昧，他說寧臣情願把小四據為己有，也不會把我配作他人。這比起當雪梅的影子好嗎？倒不如請龍女召喚我好了，盡早回家，跟這個煩惱的國度說再見。

看罷商大哥的信很屈悶，我一邊唉聲嘆氣一邊按指示把信件燒毀。但最後一句最令人擔憂，就是「一切要在元妃回來前進行。」從來都害怕什麼最毒婦人心，寧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這不只是多年來看後宮爭寵劇的看法，而是冷眼看著同學們、二姐在愛情上的小手段、為爭奪三哥的女生背後的猙獰面孔。為討好三哥而討好四妹，卻沒法得到三哥青睞卻在學校對單單打打，甚至斷絕來往的更是多不勝數，不知道是三哥不自知，還是愛理不理。到了後來，我也沒有理會，因為每一個最終都會成為過去式。

我問雙兒元妃是個怎樣的人，雙兒低著頭思量了一會，說：「雙兒不清楚，不過元妃很高貴端莊，是皇上的愛妃，朝中上下都很擁戴她。」

「皇后呢？聽說皇后早已仙遊，既然元妃那麼得寵，為何沒升任為皇后？」

雙兒抬起頭望著我，眉頭緊緊皺著。

「文姐姐，這……不能在皇宮亂說。」

雙兒靜俏俏的走到我身邊，她刻意壓低聲線，嘴唇似動非動的輕聲說著。

「文姐姐，雖說是殿下的御用宮女，但雙兒也不知道為何殿下在宮中地位不算很高，若真的生起什麼是非，也非必真的可保住。」

「妳在外頭聽到什麼？」

「外頭的話文姐姐還是不要聽，雙兒跟小微都不信姐姐是這樣的人。」

「有話直說好了，免得我死得不明不白。」

雙兒面有難色的樣子，她呼了一口氣，接著說：「他們說姐姐跟皇上和殿下都……」

雙兒臉兒紅通通，我已測想到其他人的話，來到琉璃國卻有這麼壞的名聲，我忍不住狂抓頭皮。深呼吸了一下，把心情平定過來，我要冷靜冷靜。

「謝謝妳們相信我。我對他們父子都沒……算了，反正都改變不了別人的看法。還是先說回元妃，如果這些傳聞讓她知道，我會怎麼樣？」

豆大的淚在雙兒的眼眶流出來，她嘴唇抖動。

「文姐姐，咱們兩姐妹會永遠懷念妳的。」

我目瞪口呆的坐著，一時間無言。得罪元妃的下場是死亡，幸好昨晚先得到皇上首頷送來的免死金牌，要不然小四有十條命也不夠。

「當下人的還是要在適當時候裝聾扮啞，才活得長久。」

「這話是誰教妳？」

「是刑嬤嬤教的，她對我兩姐妹很好，如養母般。不過，皇宮裡不要亂信別人，早叮囑過元妃的耳目很多，聽說冬晴是元妃那邊派過來，表面上說這兒的丫頭年輕，不像樣，其實暗地裡是要監視一切。文姐姐待我們很好，常常把好吃好玩的跟我們分享，雙兒希望姐姐可長命百歲，請事事小心，沒必要事就留在宮中，必要是裝病，裝作命薄比裝好命的活得更久，這都是刑嬤嬤教的，雙兒很笨，聽不懂，但總覺得老人家說的都是大道理。」

我握著雙兒的手，說：「謝謝妳們。」

我選擇相信她們，剩下的還有誰可信卻不自知，對於宮中是是非非修竹總是一笑置之，而寧臣近日的態度古怪，我想我沒有裝命薄的本事，卻是真正的命薄。

這兩天我都在裝病，拒絕其他人來探訪，皇上和寧臣分別請來御醫，他們都說我沒事，只是有點疲累，要多加休息。外頭的風聲我都沒理會，聽說元妃不日回家，我也愛理不理。在宮中沒事做閒著跟小微學刺繡，一不小心手指頭又多了一個針孔，手帕上的幾片色塊，有人會想像得到是花兒嗎？看著手上那個半製成品，別說送給別人，我連自己也嫌棄。

忽然在外頭傳來一陣喧鬧聲，我跟小微探出頭張望，不知為何來了一班女人，前頭的丫頭們雖然都是宮女服，但好像特別光鮮亮麗，中間站著一個年約四十高貴而有氣勢的女人，頭戴龍鳳珠翠冠，身穿琥珀色大袖衣霞帔，身旁的是一個跟二姐差不多年紀，身材豐滿又有韻味的女子，頭上戴上向日葵色的琉璃珠釵，身穿橙黃的大袖衣霞帔。

我不知道她們是誰，直到冬晴的出現。

「奴婢參見元妃、德妃。」

我張大嘴巴的跟小微交互相望，然後跑到梳妝台，打算最短的時間略略整理一下儀容。小微拉著我說病人應該留在床上好好休息，我想了想，還是依她的，裝病就要裝到底。

作為近日傳聞是皇上身邊最得寵的丫頭，我知道兩位皇妃都是沖著我而來。我和小微互相握著對方抖震的手。

「文姐姐，不怕。擁有皇上的賞賜的琉璃走馬燈，沒事的。」

小微聲音有點抖。皇上賞賜的免死金牌，會是我的護身符還是催命符，還是未知之數。

未幾，冬晴帶著一眾人來到我的房間，小微向她們行禮，正當我準備下床行禮時被元妃喊住。

元妃一臉笑容，裝出一副親切的表情，說：「生病就不必下跪。哎喲，好端端的姑娘為何會病起來？現在可好嗎？」

「謝元妃關心，奴婢已經好多了，有心。咳咳。」

「奴家和姐姐在齌戒期間聽說宮中來了一位可人愛，逗得皇上和太子都滿心歡喜，一心打算回宮後召見。但得知姑娘生病，奴家和姐姐擔心不已，特意前來探望，亦帶來一些補品，姑娘要好好保重。」

小微從兩個丫頭手上捧過兩個禮盒，我們不知裡頭放了什麼東西，即使是毒藥也非收下不可。

「奴婢謝過兩位皇妃。」

就在此時，冬晴一邊向她們介紹著我，一邊吩咐下人端來兩張椅子放在床邊，讓兩位皇妃坐下。冬晴的過份周到，叫我怎麼打發她們離開。

口蜜腹劍的話不能盡錄，一個女人就算多造作，最能騙過的都只是男人。加上，元妃的氣焰早已聽說過，對她的話更要加以分析言下之意，這短短約二十分鐘的會面，真的很累。

「小文為何戴上眼罩？這有什麼用意。」

弊了，眼鏡在皇宮已被傳作誘惑皇上的催情品，但對於總被說跟那個雪梅相似的小四，沒有眼鏡的轉而視線，會否有更可怕的下場也難以預計。

「回元妃，奴婢非琉璃國土生土長，此是外來之物，因為奴婢眼睛不好，需要戴上它。」

「原來小文從外地來？是那國？」

「奴婢來自翡翠國。」

「看到小文，令本宮想起和親在外的女兒，已一年沒見了。」

「姐姐，別傷心，新年朝會時自然能再碰面。若靜公主在那邊有太子相伴，姐姐可以放心吧。」

「元妃，請放心吧。德妃說的對，水晶國太子一表人材，公主定必很幸福。」

丫頭蓮香刻意在討喜，果然丫頭和主人同樣造作。

當想到水晶國有此古怪的公主晏二夫人，太子是怎麼樣，真的不敢想像。

「姐姐，臣妾有個大膽的提議。就是把小文認作義女，皇上和太子都很喜歡小文，亦會歡迎小文成為皇族的一份子，以後有多個女兒好好孝敬姐姐。」

「妹妹這提議姐姐沒想過，小文真的越看越伶俐，有這女兒真好呢。」

「小文還不快快謝過乾娘？」鄭嬤嬤附和著。

聽到這驚人的消息，小微嚇得差點站不穩。而我聽著這樣自編自導自演的爛劇本，還能給予怎樣的反應？能成為乾女兒，比起被立刻被幹掉是死亡時間的延長嗎？

「恭喜小文，冬晴立即命人向殿下報喜。」

冬晴向我行禮後，轉身離開。

「奴婢何德何能，難以承受元妃的錯愛。」

「小文別小看自己，難得跟本宮聊得多投緣。」

元妃忽然握著我的手，令我有點受寵若驚，即使元妃的理由越說越不合理，但我也沒有拒絕的把握。

「真不識抬舉，成為元妃的義女兒，猶如掌上明珠，是很多達官貴人的女兒也沒法得到的福氣。」

鄭嬤嬤略帶不滿的語氣說著，她們一大群人闖進來就是為了這場戲，如果我不參與，會不會比死更難受？不禁打從心底唉了一口氣，怎麼來到皇宮短短的日子，任何事的最終結果就聯想到死亡，這就是皇宮裡的人的命運嗎？

「小文，還有什麼顧慮？姐姐多麼的高貴親切，能成為她的義女兒，是福氣。小文又深得皇上和太子的喜愛，能夠親上加親，大家都很樂意。」

元妃的確很高貴，但「親切」二字跟我所聽到的版本都有出入。

「太子是奴婢的主子，而崔大人是奴婢的義父，在情在理應先知會他們。」

「元妃真有福氣，看小文多重情重義。」

「太子有小文作兄妹定必滿心歡喜，至於崔大人更好說話。先這樣作實，再揀個日子進行一些儀式，這些嬤嬤們都會教妳。」

元妃一副口蜜腹劍的表情，越想越令人雞皮疙瘩，不自覺地打冷震。元妃還以為我覺得冷，主動為我蓋被子。她越對我好，我怕下場越慘烈。

「小文長得婷婷玉立，許了人家沒有？」

「呃？」

「能得到元妃親自說媒，是文主子的福氣。」

鄭嬤嬤果然是個馬屁精，所以才能在皇宮生存至今，要是有一天小微和雙兒也變成這樣，我會覺得很心痛。

至於，說媒一事，應該是今天到來的目的。說到底，元妃害怕我會更她爭寵，原來皇上對雪梅的一廂情願，才是大家最擔心的地方。

「哎喲，可惜娘家那邊的小兄弟成親的成親，其他的還年幼。本宮想到一個人選，就是采仁王的二公子采追飛，好一個俊眼修眉、顧盼神飛的哥兒，只是有點我行我素，少爺脾性就少不了，但比咱們家太子更像樣，小文見過一定歡喜。」

元妃說得眉飛色舞，對於她的話，我奉信一句「信她一成，雙目失明」。

「采二公子真是一表人才，恭喜文主子。」

原來盲婚啞嫁和迫婚是同一回事，不理那個采追飛是誰，即使他長得比任何男明星俊俏也沒用，我只想回家。

「但……」

「小文，別擔心。采二公子真是城中數一數二的美男子，碰上可能會一見鍾情呢。」

德妃牽起衣袖淺笑著。

那人是不是帥哥與我沒關，跟帥哥在一起所承受的壓力亦曾經歷過，像我這種凡人，還是配上同國度的凡人好了。

「可惜，采二公子人仍在真珠城，要等春節時才可相聚。」

「姐姐，妹妹有個提議，倒不如在春節期間舉行大型的婚宴，大家熱鬧熱鬧一番。」

「妹妹這提議真好。」

兩個皇妃妳一言我一語，完全把我這個當事人當成局外人。距離春節至少還有兩個多月，要在這兩個多月期間完成任務，成功回家，是我唯一的出路。

要不是雙兒以我要吃藥為由，打發幾位戲子離開，我也不知道要糾纏多久。

「文姐姐真的要嫁人？」

小微淚眼婆娑的望著我。

「不知道。」

「太子會很失望。」

「呃？」

「對呀。還以為文姐姐會成為太子妃，是我們的主子。只怪我倆沒這福氣。」

我不明白她們為何有這樣的想法，我跟寧臣的關係也不如外人所想像。難聽點說句，我是他失去雪梅痛愛後心靈上的慰藉。

又過了一會，只見寧臣行色匆匆的奪門進來，他一邊喘氣一邊說：「小……文……妳要……許人……怎麼……可能……」

接著，修竹終於趕上來，他拉住寧臣，請他冷靜。

寧臣越行越近，他發瘋的走過來捉住我的肩膀，瞪著眼，彷彿變了另一個人。

「為何要這麼對本太子？嫁給采追飛這個人不會有幸福。」

「殿下，不要這樣，會傷害文姐姐的。」

「殿下，冷靜一點。」

「都是兩位王妃的主意，文姐姐身不由己。」

在場的三人都在幫忙拉住寧臣，對於皇宮的瓜葛我不清楚，不想了解，亦不想去理會，我只想回家。

「夠了，你們皇室的人喜歡怎樣就怎樣，我可以選擇嗎？除了自殺，我還可以有選擇嗎？」

小微聽罷，立即大哭起來，她撲進我的懷裡說：「文姐姐不許輕易言死，不許輕易言死。」

「小文……」修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本太子會保著妳的，妳放心。」

然後寧臣又跑了出去。我跟修竹不安心交互對望，還是決定跟隨去看看。太子在皇宮內亂跑還說得通，但下人如我們卻只能用急步前行，不一會已跟寧臣失散了。幾經打探才知道皇上和元妃正在月桂宮，但以我們的身分難以進去，修竹唯有先打通關係，從後花園走進去。我脫下眼鏡，裝作一般的宮女，跟隨著修竹前行。

原來皇上和元妃本來相約在花園賞花作樂，寧臣氣沖沖的跑來，打翻了桌上的酒瓶，皇上下令其他人等先行退下，我和修竹就在混亂中躲在假石後觀察一切。

「元妃娘娘這樣做太過份，小文是本太子的人不可亂作安排。」

元妃不屑的沒瞧過寧臣一眼。

「皇上唷，太子殿下竟在教訓臣妾。小文那麼機靈，放在巧靈宮實在浪費。今後有皇上和臣妾的痛愛不是更好嗎？而且臣妾都答應為小文配婚。」

寧臣聽罷，激動的拍打桌面，但這張是大理石圓桌，看到寧臣抖震的手，心想一定很痛。

「爭論下去都無沒意思，因為孤皇已決定立雪梅為才人。」

「皇上，臣妾不依。」

「父皇，萬萬不可。」

我不明白他們的激動，就連我身邊的修竹也聽得目瞪口呆，我輕輕的在修他耳邊問：「才人是什麼意思？」

「皇上……有意立小文為妾。」

修竹看著我張大嘴巴時，立即用手掩著我的嘴巴。

皇上，我不是你的雪梅！

「父皇，不可以。小文是屬於本太子。」

「寧臣要立太子妃，孤皇自會命人物色。」

「父皇，怎麼說也沒用，本太子和小文的關係已……靈肉交融，任父皇搶去也沒意思。」

修竹用力的捉住我，他怕我發難。任他的詞彙怎麼修飾，也不應該把我說得如此亂七八糟。

「小文請冷靜。殿下都是為妳好。」

那怎算是為我好……我哭了……我為這不由自主的命運而哭了。

「看，父子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只不過是個一般貨色的丫頭，卻在你爭我奪。六年前的雪梅已跟前太子私奔，六年後這個雪梅跟這個傻太子在苟且。臣妾勸皇上還是放棄吧，臣妾和德妃妹妹才是真正的有緣人。」

元妃訕笑的說著。

「閉嘴！孤皇是不許寧臣立雪梅為妾，情願把她打入冷宮。」

說畢，皇上氣煞的站起來，然後揮袖離去。元妃向寧臣「哼！」了一聲，緊隨著皇上離開。寧臣氣憤地頓足捶胸，修竹忍不住走出去安慰他。趁著他們不為意，我不顧一切的跑回巧靈宮。

我要離開皇宮，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收拾行裝，除了石鏈子和琉璃走馬燈，其他都不帶走。

就在我打開房門時，寧臣正正出現在跟前，我吃驚的退後了幾步。今天的寧臣比以往更陌生，我忍著眼淚，想像著離家出走的借口。

「修竹已告之一切，本太子只是為了小文。」

「我不想跟你談論，請你出去。」

我別過臉，把石鏈子和琉璃走馬燈暗中收好。

寧臣用力的捉著我的手，我幾度爭扎也不果。

「放手，很痛啊。」

「本太子不會放手，從小到大都被忽視，今後一切要自己作主。」

「放開我！」

「小文是屬於本太子的，不許走。」

「要是你真的為我好，就……放我走吧。」

淚水都堆滿在眼眶，嘴唇正抖動著。

寧臣的眼神沒有動容，仍舊是那個陌生的他。寧臣一手用力的把我抱入懷，似曾相識的情景再次出現，此時我真的很想大聲喊：子由，救救我。

「不理誰的反對，妳就是屬於本太子的。」

「放開我。」

我再次用力的爭扎著，寧臣沒有商大哥的高大，但力氣上不比他小。到底有誰可以救救我？究竟我應不應該用走馬燈敲打寧臣的額角？

還以為寧臣終於願意放開手，誰料到他突然扶住我的肩膀，用他的嘴唇緊貼著我的嘴唇，我拼命的緊閉著嘴，刻意地轉動著頭部，雙手亂抓著他的頭髮。幾經爭扎才推開寧臣，還未來得及轉身，卻被他壓倒在長椅上。

「寧臣，你想怎麼樣？你清醒一下！」

「本太子很清醒，只是一直被身邊所有人都當作傻瓜，從今以後要為自己爭取一切，即使喜歡的女人也不可以讓步。」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放開我！」

「都是為妳好。因為喜歡妳，本太子要把小文留在身邊。」

對不起，我錯了，低估了寧臣，我輸了。我別過臉，逃避他的視線，懶理淚水已沾濕眼鏡。

「你是太子殿下，我只是小宮女……隨你怎樣……但……我會恨你……我不會願諒你……」

「……」

寧臣慢慢的鬆開了手，他緩緩的癱坐在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

我擦拭眼淚，沒望過寧臣一眼，只顧拾起跌在地上的走馬燈就跑走了。我顧一切的往御花園的反方向跑，我不知出口在哪，我只想離開。想著想著，不自覺得掉下眼淚。

不知那來的大手把我拉住。

「哎呀，痛。」

「小文？」

我抬起頭望了子由一眼，隨即又低下頭來，真的不敢想像這時候的我是什麼模樣。

「發生什麼事？」

我拼命的搖搖頭，努力地止住淚水，子由，不要問，事情不如你想像。

「小文，是誰欺負妳？別怕，殿下會為妳作主。」

此時，我已忍不住，整個人已崩潰，我邊抽泣，邊拉扯著子由的上衣。

「子由……救救我……帶我……離開……皇宮……」

我淚眼婆娑的望著子由說。

子由從衣袖抽出手帕為我抹眼淚。

「別哭，回巧靈宮再說吧。」

我使勁的搖搖頭，說：「不，不要回去。我要離開皇宮。」

「怎麼可能。小文，別這樣。」

「子由，帶我走……我要離開皇宮……」

「小文，先冷靜一下。想見崔大人嗎？」

我搖搖頭。對於盡責的子由，小四的要求是無理的。

「算了，還是別跟其他人說見過我，好不好？我求求你，好不好？」

「到底是什麼事？」

「算了，不用理我。」

我從手袖裡掏出一條手帕，塞進子由的手裡。

「這手帕乾淨的，還你。以後不拖不欠。」

說罷，我頭也沒回繼續往前跑，子由也沒有再阻撓。天色已漸暗，我也不知應該往那方向跑。抬起頭來，沒看到月色，只有那閃耀著光茫的高塔，不期然被吸引過來，朝著那方向跑過去，越是接近高塔，袖裡的鏈子開始有反應，鏈子散發著微光，漸漸由石頭的模樣變得通透。

我笑了，終於跟回家的路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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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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