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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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崔大人靜靜的走到我的房間,他問我打算在琉璃國逗留多久。我支吾以對,其實連自己也很想知道答案。大人笑了笑,輕輕的摸著我的頭。
「每個人也有自己應該要幹的事,趁還年輕、有力氣,去追求吧。不要到老了才去後悔。崔某相信,小文離家也有自己的原因。崔家的大門為妳而打開,要逗留多久也沒問題。不過,要是有一天小文要離開,定必要跟崔某道別。這一點明白嗎?」
我點點頭,拼命地止住淚水。崔大人不要對我太好,到回家那天,只會更依依不捨。
大人把一個跟三根手指差不多大小的木簡交給我,這小木塊上刻了幾片塗上白漆花瓣,那是什麼玩意?
「這是琉璃國的身份證明,只要拿著這木簡,就代表是琉璃國的子民。當然沒有如晏少將的白色琉璃配飾般名貴。但有了它,小文可自由出入,隨時可以回來。」
聽到大人窩心的話,忍不住流出兩行眼淚,我偷偷抹去眼淚,接過大人的木簡來看,背面以秀麗的字體刻上「文雪梅」三個字,這是小四在琉璃國真真正正專屬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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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聽過宓雪梅或是姓宓有關的人嗎?
「沒聽過。」
這三個字是大部分人的答案,有時懷疑這個姓是否存在。但是,婆婆就是宓雪梅。連跟該姓氏有關的情報也打探不到,或許宓家只是該城市的過客,真正的根是在另一地方。要是擁有隨意門就好了,可以輕易回家,但這扇門必需能劃破次元的分隔。越想越覺得連日來發生的事情太不可思議。
與其在崔府呆坐,倒不如外出打探,即使受著奇異的目光也沒法子。期望能夠打聽到有關龍女的消息,早日完壁歸趙,早點回家。
當想像報章的一小格刊登上失蹤女子文雪梅,定必令這個爛名字曝光,越想越令人不寒而慄。
我提起布包,戴上大圓的竹帽子,隱隱約約把眼鏡遮掩住,減低眼鏡的受注目程度,準備在瑠瓈城來個一天自由行。
商級住宅區、廟宇、商店街和花街之外,瑠瓈城的其他地區沒有我的跡印,我想了想,決定先往城的最南端出發。
在城南也有一個城門,跟其他城門一樣,高掛著「瑠瓈城」的牌匾。原來在這兒也有個小市集,種類沒商店街那麼多,店子的裝潢簡樸得多,如果商店街那邊是市中心,這個小市集勝在包羅萬有,什麼也不缺。
在城南左穿右插,發現了一個小山坡,我好奇的走上去。萬里無雲,天高氣爽,還略帶一點寒意,秋天也是登高的好時候。沿路拾級而上,滿是衣衫襤褸的人,他們的衣服破破舊舊的,有不少縫補多次的痕跡。走到山頂,發現滿是簡陋的房子,只用一些木材禾草建成,令我懷疑房子能否經得起風浪,繁榮的琉璃國背後也有如此隱惡揚善的貧民區。
這樣慘不忍睹的事,應該讓像寧臣這些富貴人家了解一下,而我還是及早離開。
沿途下山,總覺得有點渾身不自在,猶如被跟蹤一樣。我假裝好整以暇,忽然來個轉身,怎料身後竟然出現一個長髮披肩、膚色慘白、身穿白色長袍的小個子跟隨著我,我嚇得立即拔腿就逃。無論我走到小市集或城門口,那個人仍遠遠的跟隨著我,猶如冤鬼似的。我慌張得連忙拿出木簡飛奔出城,頭也不敢回,只顧一口氣飛奔外出。
哇哇~~~~~哇~~~~
我不幸的誤中陷阱被倒吊在樹上。
「救命呀!救命呀!」
我大喊了兩聲,腦充血似的快要撐不住。是誰設下的陷阱,我不是野豬,快放我下來。
我跟地下的距離差不多有六呎,暈眩了。突然,繩索斷了,在眨動眼眸的剎那間,我好像浮游在半空中。不知那時那刻從哪兒走出一個救命恩人,那人緊緊抱住我的腰,然後成功著地。我吃驚的盯著那個戴上黑色闊圓大帽子的人,細看他的五官,我不禁皺眉頭。
原來,他就是那個眼罩怪。
「在下跟姑娘素未謀面,為何流露如此目光?」
「謝了。你就是琉璃七怪中的眼罩怪,都是你害的,害我變成代罪羔羊被抓。害我變成跟你一伙的怪人,都怪你。」
眼罩怪笑了,我不知道有什麼可笑。
「姑娘為何要戴上眼罩?想成為在下的伙伴麼?」
臭美!小四不是眼罩怪,說了很多很多篇,眼鏡有別於眼罩,是有鏡片的。我氣得一手摘下他的白色眼罩。
我驚訝得掩著嘴巴,他根本不是《歌聲魅影》的男主角,那個眼罩根本是用來擋桃花,眼前的根本是禮服幪面俠,雙目又圓又大、眼若秋波、睫毛濃密修長,他的眼睛好像收藏了很多故事,充滿了神秘感。
「姑娘,請把眼罩還給我。」
細看之下,倒覺得寧臣是他的稚氣版,或許有朝一日,寧臣就是這個模樣。
「為什麼要戴上眼罩,這不是更張揚嗎?」
「這跟姑娘無關。」
他鐵著臉,一手取回眼罩,再重新戴上。明明已被我看見真面目,還有戴上的必要嗎?
「既然讓姑娘看見,在下只好……」
看著一臉認真的他,難度他要殺人滅口?我驚慌得立即抱著拳頭求饒。
「大俠饒命!其實小妹一時情急無意冒犯,下次不敢。就看在大家是黑白眼罩人的份上。」
「好。姑娘要替在下保守祕密。」
祕密?是不是不要張揚他的長相?當想到他的眼罩或許是用來擋桃花的時候,我忍不住掩著嘴巴笑了。知道了,我是不會告訴其他人,好有可能他是為了逃婚。
「眼罩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眼罩哥哥?」
「如果你不告訴我,我只好叫你做眼罩哥哥。我是眼鏡妹妹啊!」
眼罩哥哥忍不住笑了出來,我也跟隨著笑。
「妳這個人真有趣。在下是賽清秋。」
「小妹叫小文。」
看著這個氣色跟晏子由相近的賽清秋,怎麼看來似是被奸人所害,家道中落,最後更淪為獨行俠的眼罩哥哥。想著想著,不禁發呆。
「大白天在發呆。怪不得一個女兒家好端端在城郊誤中陷阱。」
「這……都是在城裡被鬼嚇倒。」
「大白天遇鬼,更是奇聞。」
我嘟嚷著,這個真相怪異得很,說出來也自覺沒趣,只好轉個話題罷了。
「如果清秋哥哥沒事要辦的話,可不可以帶文妹子到處逛逛?」
「妳不怕在下是壞人嗎?」
咦?我沒想過這個問題,至少,出手相救小四的人心地應該也不壞。
「妳不懷疑在下是別有用心?」
「我打聽過真正的眼罩俠是個俠盜,至少我相信。我亦錯收不少的報恩回禮,除了吃的已消化了,其他也沒收下,要吐也吐不出來。」
清秋瞇瞇細眼,微微一笑。
「在下沒打算收取報酬,也不打算追究,即使如此,就當是人家的一番心意。請問文妹妹想到哪走走?」
「我想到一個看到皇宮的地方。」
清秋狐疑了一下,接著問:「為何想窺看皇宮?」
「在皇宮外看不到什麼,要走進皇宮又不可能,只想眺望一下,滿足好奇心。」
其實,我最想找出龍揚和龍女的所在之地,好歹了結心事,早日回家去。
清秋回頭一看身後的小山丘,他想了想,然後吹了一下口哨。不一會,遠處有一匹棕色毛髮的馬兒跑過來。
「要從高處眺望瑠瓈城,最好的角度是龍泉山山腰。往龍泉山的路程蠻遠,騎馬會省時點。文妹妹會騎馬嗎?」
我搖搖頭。
清秋先把戰戰競競的我扶上馬背,幾曾辛苦才成功上馬,幸而馬兒乖乖的沒有發難,小四還算安然。但沒如清秋般輕鬆,似是驣雲駕霧的跳上馬鞍,坐在我的後方,手握著韁繩。
「首次騎馬?」
我點點頭,用力的扶住馬鞍。
「不用怕,飛兒很安全。」
初時,坐在飛兒背上有點心驚膽跳,但清秋的安全騎馬技術,令我十分放心,還可以張望一下沿途的景色。
不一會,已經來到山腰。要是以小四雙腳走上來,恐怕太陽已下山。俯瞰著整個瑠瓈城池的版圖,不禁嘩然起來。原來,龍揚廟宇就在城中央;左後方的一個個的別院,不知那個是崔府呢?在城的北方佔據著三分一的建築群看來就是皇宮,從陽光照射下發出閃閃光輝的是琉璃嗎?
想不到從外面看起來只有高高的城牆的宮殿,原來是那麼宏偉堂皇。人家說沒去過長城就等於沒到過北京,依小四來看,沒到過皇宮,就是枉在琉璃國。
趁清秋餵飼飛兒的時候,我立即拿出手機,拍攝多張瑠瓈城的地圖,我想,我以後不會再迷路。
「清秋進過皇宮沒有?」
「沒……沒有。」
雖然他的身手不錯,但要潛入皇宮應該不容易。可惜,崔大人又不肯帶我進宮,他說除非我想當宮女,否則也不可能進宮。就算小四扮作男生,正直的大人也不願意把我偷偷混入宮中。
「不知道龍揚和龍女在哪位置呢?」
「小文竟敢直呼神明的名字!」
「這……親切一些……我錯了,是龍揚大人啊。呵呵。龍女不知在哪?」
「為何對龍揚大人和龍女特別感興趣?小文是何許人?」
清秋的語氣和氣色略有轉變,雖然故作壓抑,但仍可感覺得到。或許是小四的問題太突兀了,應該怎麼辦才好。
「其實……小文是從很遠很遠的國度前來,為的是幫婆婆了結心願,她年輕時曾受到龍女的恩惠,但因為年老而未能出遠門,只好由小孫女代勞。但在揚龍廟多次求見不果,加上戴上眼鏡都被視為異類,最後還是被趕走。」
這個故事半真半假,小四不會裝可愛,但裝可憐的演技還是有的。
一雙水注注的圓眼,跟皺起眉頭的清秋對望著。慢慢地,他解開了鎖得緊緊的眉頭,或許已相信了我的話,也可能是覺得我這丫頭沒威脅性吧。
俯視著皇宮的每一處,中間最大型的建築群應該是外廷相議國事的地方。後方有好幾座石山,幾處花園亭台的是後宮。最後方閃閃發光的大圓石台,可能是祭天的地方。而那忽近忽遠,在陽光底下散發著淡綠色光的高塔,猶如直上天際的天梯,也許是觀星台。
「皇宮的觀星台?才三五層,也沒高如天梯般誇張。小文,到底看到什麼?在大白天總會看到人家看不到的東西,我勸妳還是早點回家休息。」
可能是小四老眼昏花,又可能是陽光的反射,總不能叫自己承認大白天撞鬼。我也不知所言,一時無語。
「咱們差不多時候回程。」
還是由清秋打破沉默。
「日落前還不下山,城門就會關上,小文就回不了家。」
臨行之前,也不忘摘幾朵鮮花作手信。然後隨清秋騎上飛兒來到城門外。
「清秋哥哥,你住在城外?」
「在下無根的四處流浪,隨風而行。」
「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明年春暖花開之時,有緣的總會相見。」
我蹙起眉心,原來清秋除了武功了得,耍太極也是專家。他的意思我摸不通,到底是後會有期還是無期,我也不知道。要是明年的話,我不想再看到他。回過頭來,他已瀟灑的跳上飛兒馳騁去,我只好拿著手機拍下他的馬上英姿,又不能跟寧臣說他跟眼罩怪有幾分相似,真沒趣。不過,看到手上的鮮花跟手機內的相片,今天的收獲還不錯。我心滿意足的踏著興奮的腳步到城南門去,排在回城隊伍的龍尾,我在衣袖裡找尋木簡,但不果。我嘗試在衣領、包包徹底的搜查,但仍然查找不到。我使勁的跳了幾下,只有一些泥巴從身上丟下來。
天啊!沒有木簡,我回不了城。城門的兵哥兒死也不肯讓我進城。他們說只認木簡不認人。隊伍的人群全都進城,只有小四一個被留難著。
「我是崔顥大人的客人,晏少將、商大人、蔡公子的朋友。」
「我老子是當今聖上!」
我皺起眉頭,要是找不到木簡,小四便要留宿在外頭。經過多番苦苦的哀求也無功而還,只怪小四跟城內的兵哥兒關係太差。我只好依著沿路四處找尋遺失的木簡,它就像護照般重要。沒有了一班大人的關照下,小四已變得亳無特權。
天色越來越昏暗,鳥倦知返,小四本已滯留在異鄉,現在連臨時的居所也歸不得,又不可能拜託兵哥替我傳話,清秋又不知往那裡去。
我嘗試吹吹口哨,「咇──」不過小四是不會吹口哨,連找飛兒幫忙的法子也沒了。我再次踏著沉甸甸的步伐回到城門前,城門卻已緊緊的閉上。難道注定要露宿野外?沒有晏子由的保護、沒有修竹的料理,今晚是個很難熬的晚上。大人會不會誤以為小四出走,擔心我的安危而四出找尋,為何小四每次也要讓大人費心。
正如小四每次出外露營也是先斬後奏,每次也把阿母的話當耳邊風……
忽然靈光一閃,想起《神鵰俠女》中小龍女曾於蜂翼刻字,「我-在-絕-情-谷-谷-底」,今有小四在石頭上刻上「文-在-城-門-外-滯-留」。不過,幾番努力下,我只能把石頭拋在城門上,原來要越過幾層樓高的城牆是不可能的。
「混帳,小丫頭竟敢攻擊城門守衛。」
城牆上穿上盔甲的守衛怒氣沖沖的指責著我。
「沒有沒有,我只是飛石傳書。」
連飛石傳書也失敗了,我乏力的癱坐在城牆下,包包裡的食物早已被我跟清秋吃光,飢腸轆轆的,莫非今晚要生吃野菌?我仰望天上的半月嘆了一口氣,輕輕地哼著《但願人長久》,期盼可以千里傳音。可是,已經不知哼了幾回。依之前於龍泉山上所看,瑠瓈城跟其他城鎮也有一段距離,是夜,小四極可能要留宿野外。
不行!小四是不可以跟飛禽走獸、蛇蟲鼠蟻共寢,我猛然跳起來….走到城門前拳打腳踢的大吵大嚷,最好驚動守衛,先把我抓著城裡再想法子。
「劈劈啪啪」夾雜小四的大叫大嚷,城門上的守衛生氣得走來走去,有些更拔起武器相向。我不理會,最好快點把小四抓進城。
城門終於打開,從城門隙縫看見兩個可惡的守衛,隱約在他們身後看到一輛馬車,或許是因為馬車上的大人物要出城,才會開啟城門。
可幸的是,從車廂裡走出來的就是他們。
「聽到城南這邊很吵,沒想到真的是妳?」
「小文,為何要留書出走,崔大人很擔心妳。」
「文妹子出走也應該先跟商大哥道別。」
我茫然的抓住頭皮,完全聽不懂他們的話,我沒有離家出走,本來打算在城裡逛逛,卻被怪人嚇得跑出城外,最不幸的是遺失了木簡,以至進不了城。
齊瑟把木簡遞給我。
「還以為四兒一走了之,連木簡也不要。沒想到老爺連木簡也為妳準備。」
「謝謝你們替我找回,到底在那兒發現?」
「那為何妹子要留書出走?」
什麼?我並無留書,又談什麼出走?還以為可於晚飯前回來便不用交代,怎知會發生那麼多支節。
「這本書又算什麼意思?沒想到四兒的字跟我同樣難看。」
齊瑟從車廂中取出一本書,那本書倒十分眼熟,好像在崔府中看過。
「咦?」
我瞠圓大眼的掩著嘴巴,那本不就是小四日記嗎?我欲哭無淚的望著他們,原來他們都已經看過。日記是私人的東西,就算是網上的部落格也可預設給那些人看,我根本沒批准你們去翻閱。
過份!我一手搶回我的日記,無奈的垂著頭,緊緊的抱住日記本。日記裡的全是小四的心事,怎可以讓他們去看,再者,我的字體歪歪斜斜,多失禮。以後,要改以毛筆寫火星文。
「崔大人見小文遲遲未歸,情急之下才進房間看看有沒有留下線索,當看到留書的內容,令大家相信小文留書出走。」
「哼,沒想到四兒倒認些字。不過,錯字太多,連大人也有看不明的地方。」
我雙手接著太陽穴,暈眩極了。連崔大人也看過。他們真的很無知,怎會有人留下厚厚的日記簿出走,要留的也只有幾頁的書信,根本是找個借口窺看小四日記,怎麼也讓我覺得赤裸裸的站在他們跟前。
「是商大哥不細心,怎麼會看不出妹妹思鄉之情。別逞強,別再對人歡笑,背人垂淚好嗎?」
什麼?小四的確是有幾次欲哭的衝動,不過真的沒有強顏歡笑。
「別騙人。看妳的留書也被淚水化了幾頁。」
我立即打開手上的日記一看,這是茶漬,是小四的冒失而成,我從未哭著寫日記。我緊緊的鎖起眉頭,別再討論,別再問。
為何小四會如此不幸……
「文妹子,可否讓大哥問最後一條問題?」
我敧斜著頭,噘著嘴,要是再問下去,我一定會翻臉。
「商某想知道妹子跟子由之間的祕密是什麼?我問子由,他只是別過臉。」
我跟晏子由面面相覷,我苦笑了一聲,唯一令我慶幸的是,我沒有具體把事件寫出來,只把它寫成為我跟晏子由之間的祕密。我的嘴巴微微向左邊勾起,再把食指貼著嘴唇。
「無可奉告,因為是祕密。」
晏子由的臉卻紅如蕃茄,商大哥卻露出失望的神情,他嘆了一口氣,把手搭在晏子由的肩上。
「在下認輸了。沒意料到子由賢弟跟文妹妹的關係如此親密。」
我蹙起眉心,疑惑的望著商大哥,他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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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小四嚷著肚子餓,但為何來蓮花樓這煙花之地晚膳,這必定是商大哥的主意。我一邊盯著他,一邊跟隨大家到二樓的客房去。我嘟了一下嘴,一個女兒家跟隨一班男人來到這煙花之地,算什麼意思?
齊瑟跟晏子由臉兒泛紅,齊瑟仍會好奇的眼波不停轉動,反之晏子由眼球緊緊的盯著商大哥的後腦,這就是不好女色的表現嗎?
看著商大哥跟蓮花樓的媽媽相熟程度,應該是熟客。要帶前面兩位兄弟來見識見識,但用不著把我帶來吧?
來到廂房坐下,我坐在商大哥跟晏子由之間的位置,簡直是徹頭徹尾的凹字。
商大哥把菜譜遞給我。
「這兒的菜挺好吃,請妹子隨便點。」
是嗎?商大哥是別有用心,來到蓮花樓是為了吃美食,還是吃胭脂?是菜式吸引,還是姑娘吸引,答案呼之欲出。
我瞧了瞧菜譜,鮮有的沒看價目就隨意跟伙計點菜。忽然身邊來了一個擁有愛美神導彈的姑娘來為大家斟酒,她一下子把大家的線視轉移,晏子由臉兒微微泛紅的別過臉。至於,商大哥跟齊瑟這些低等動物,還是算了。
我噘著嘴,交互盯著愛美神跟商大哥。
「你是為了打擊我。」
「商某沒有這個意圖。」
「但有這個效果。」
我忍不住偷望她的身材,小四在古裝的Mix & Match的掩飾下,變得更平平無奇。
「小文姑娘,奴家是小燕啊!先敬妳一杯酒好麼?」
那個小燕竟然整個人湊近小四,別靠過來,我怎樣看也不像一個男生,小燕的視力真有問題。忽然她拉著我的手,硬把我拉起來,商大哥更幫她一把,把我扶起來。
「小文,來。奴家有話要跟妳說。」
我皺起眉頭回望眾人,然後無奈地跟隨小燕來到廂房,雞皮疙瘩的坐在床邊,她卻一副含情脈脈的樣子,真令我倒胃,妳要知道小四是個喜歡男生的女生。
「滿是臭男人,女兒家的心事怎能說出口。小文妹妹,有什麼想說的也可告訴小燕姐姐。」
小燕姐姐?她或許比我還小,別被我這張娃娃臉騙倒。我輕拓一下眼鏡,終於明白來蓮花樓的目的,可是,青樓女子的體貼,我想只在男人身上見效。小四不習慣跟陌生人訴心聲,所以才有「過份冷靜的小四」的稱號。
「小文可有意中人?」
我皺起眉頭,是誰的提問?
「沒有。」
「看妳眉頭緊緊,有煩惱嗎?」
「有。肚子餓。」
「有不如意的事嗎?」
「這個……至少,不愁衣食。」
「小文……」
算了,小燕。還是結束這個話題,沒填飽肚子,我什麼也不想說。我又回不了家,妳又幫不了我,其實我們真的沒什麼好說。不過,假若妳有什麼想訴說,也不妨告訴我吧。
「奴家的事沒什麼要緊。」
小燕強裝笑意,看來有心事的是她。
「我全名是文雪梅,小燕應該不是妳的本名吧。」
「奴家……小燕……何素貞。」
看來,我們已經踏出成功的第一步。對了,素貞,妳要慢慢告訴我,轉變成為小燕這身份的經過。我知道這一段過去很苦、很痛,要訴說出來也不容易。不過,不用怕,因為有小文好好的陪伴著妳,今天妳要努力去跨過人生最痛苦的回憶,要把心中的刺都拔出來,來一個浴火重生。
我的開場白已經說了,之後的戲就要素貞來演。
「奴家本來是珊瑚城人士,跟江郎青梅竹馬,大家早已認定對方是命中注定。江郎為人好學,他發奮圖強,努力讀書,他說過會帶著素貞衝出珊瑚城。為了江郎可以專心讀書,為了他可以安心應考,素貞每天也辛勞地工作,打掃做飯織布,把錢辛辛苦苦省下來給江郎作旅費。但是,江郎卻一去不返。我好不容易才來到瑠瓈城,得知他高中探花的同時知道他將成為趙家的乘龍快婿。江郎竟然不肯跟我相認,我的心已死。在萬念俱灰下到蓮花樓掛牌選花魁……嗚嗚……昔日的素貞已經不存在……只剩下小燕的空殼……」
又一個遇人不淑的悲劇。雖然小四沒有強勁的臂彎,但也可借給妳。不過,個子比她更小的我,卻成為了她的熊寶寶,被素貞緊緊的抱住,真的很有壓迫感,我快喘不過氣來。怪不得男人都喜歡身材豐滿的女子,被她抱著,有種軟綿綿的感覺。
我的衣袖被她豆大的淚水沾濕了,素貞,妳真傻。
「妳知道嗎?女人要學會好好保護自己,妳要活得比那個混蛋更好,比任何一個人更愛鍚自己。如果自己也不愛自己,誰來愛妳?」
「嚶嚶」的抽泣聲夾雜著著凌亂的腳步聲。
「文妹子,哭了出來是不是舒服一點?」
我以僅有的活動範圍轉動身子,蹙起眉心望著後方的商大哥,當他們看到被安慰的竟然是素貞的時候,也不禁顯出錯愕。
「好了,別哭了。從今天開始,要好好愛惜自己,把臭男人的錢都儲起來,早日離開蓮花樓,重新開始,只要妳肯努力,就會有千千萬萬個可能。」
素貞把我從懷中扶起來,她用手絹擦拭淚痕。
為何戀愛真的猶如吃巧克力,甜蜜過後總會有苦澀味。
「小文,謝謝妳。小燕沒事。今後的路奴家知道怎樣走。」
看見她的臉上露出笑容,我握著素貞的手。
「為慶祝小燕,不是素貞的重生,我們到外面喝個夠,費用都算在商大哥身上。」
「……」
我回頭瞧瞧商大哥,他面有難色的按摩著太陽穴,我對他微微一笑後,牽著素貞到外邊坐下。素貞難為情的跟我低著接耳的說,她把妝都哭花,要先補補妝再招呼客人,我望著她,笑了笑,其實天然的她就已經很好看,素貞欣然地笑了。
「謝謝。來,讓我為大家斟酒。」
看見素貞生氣起來,我也欣然地接過酒杯一飲而下。
「既然氣氛多好,今晚就要不醉無歸。」
「文妹子別把大家都灌醉。」
我嘟了一下嘴。酒還是會喝,就這兩杯算了。
豐富的晚餐享用完,跟素貞在蓮花樓的大門正式分別。門外正停泊了兩輛馬車,齊瑟和我跟著商家馬車回去。時候不早,大人卻在大廳等我們回來。
抱歉,要大人擔心,小四沒有出走之意,只有回家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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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已拍下瑠瓈城的平面圖,怎麼還會在宮庭迷路。無論怎樣放大圖片,也不知道現在身處何地。袁叔叔到底去了那兒,怎麼跟剛才的路有點不同,究竟出口是在涼亭的左邊還是右邊?我苦惱的抓著頭皮,小四竟然在宮中借洗手間的回程中迷路。
經過幾次探路,好不容易才找到近似的後門,但卻不見了袁叔叔,他到底去了那兒?
「別呆站在哪兒!快跟著來。」
一個長滿鬍子,身穿灰色大衣的男人怒氣沖沖的喝斥著我。
我嘟了一下嘴,無奈地跟隨那男人越過橫門,來到一個小庭園。橫門上鑲有紫色的琉璃花紋。我好奇的四處張望,花叢裡的海棠花正開得燦爛,樹上的葉子也染黃,是告訴我已步入初秋。
在小庭園裡面還有十來個少女,她們看來還未成年。男人把我推在少女群內,我皺起眉頭,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橫門外人聲沓沓,一個又一個年青小伙子經過,他們是不是被送進宮參加選拔?我瞧瞧身邊的少女,她們都掛上憂心忡忡的的神情,讓我意識到將有不快事件發生。我左顧右盼,有意轉身離去,隨即被男人及土兵們阻攔住。
男人強迫我跟少女們走進一間房子裡,他立即關上了門,又命士兵要好好把守門口。房裡站著兩個自稱嬤嬤的女人,還有幾個穿上米色裙子的小女生。除了她們,房間就只有十來個屏風,十分奇怪的佈置。
那個服飾較精緻、身穿淡黃色長裙,配上磚紅色腰帶,頭上更戴上琉璃珠髮簪的嬤嬤揮動手上的羽扇。她咳了兩聲,似是有話要宣佈。
「請每位姑娘走到屏風後,把衣服脫下,宮女們會為大家檢查。」
身邊的少女們靦腆的垂下頭來,走到屏風後,隨即,屏風頂上陸續掛上一件件的衣飾。只有我獨個兒瞠圓結舌的站在原位,每次離開宮殿也要用這方法檢查有沒有偷竊嗎?
忽然,身邊來了兩個小女生,她們強行把我拉到屏風後,我奮力地爭扎著。其中一個女生在我耳邊說:「這是每個人的必經階段。」
我才不依,還沒有好好參觀宮殿,不要受這種侮辱。我拚命地捶胸跺腳,為求把她們甩開,不一會增加了兩個女生加入戰團,還強行脫去我的衣服。外衣很快已經失守,我拚死拉著褲子和襦,再失守就會見到褻衣內褲了。小四是個良家婦女,怎可在琉璃國失守。
「咚」木簡從衣袖裡跌出來,年青的嬤嬤走過來,拾起地上的木簡,面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文雪梅姑娘竟是崔府的人。」
我點點頭,木簡上只有幾片花瓣,我不知道她是怎樣知道。
「菊花花瓣圖案是王上御賜給崔大人,讚揚他為人品格高尚。所以這幾片用琉璃鑲造的白菊花花瓣,就是崔府的代表。」
我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這片小木塊藏有這麼多道理。也是因為這片木簡,她們停止了剛才無理的行為。我立即整理衣衫,再穿起被脫去的裙子跟外套。
「曾聽說崔大人收養了一個奇怪的娃兒,原來就是當前戴上眼罩的小姑娘。」
我噘著嘴的整理衣服,看來我要開辦一個名叫「如何分辦眼鏡跟眼罩」的課程。不過,說到被崔大人收養一事,我卻沒有聽聞過。據嬤嬤大人所言,外幫人要拿到琉璃國的木簡只有三個方法,一是跟琉璃國子民成親,二是賣身為奴,三是成為某人家的養子女。我取回嬤嬤手上的木簡,望著手上的木簡,原來我跟大人已經是一家人。
「我不明白獨善其身的崔大人為何把養女送來當宮女。」
我吃驚得張大嘴巴,怎麼糊里糊塗被送去選宮女。
我猛然搖搖頭,說:「我不要當宮女,我只是跟袁叔叔送貨時迷路,要離開宮了。」
「妳把後皇宮當成什麼地方,進得來這個門口,就不容易走出去。那管妳是那大人的養女。」
嬤嬤大人跟大人結怨嗎?我才不要當宮女去服侍其他人,在崔府我也不愁衣食,貴氣公子商大哥、寧臣的侍女我也不願去當,那管是王皇上皇后。但嬤嬤大人沒聽進去,反而命下人把我的衣服脫去。我慌張得呱呱叫起來,夠了,還是自己來。我噘著嘴走到屏風後,心裡想,難道小四真的要當上宮女麼?
忽然腦筋一轉,想起了古裝戲的演員很喜歡用手指弄穿紙窗來偷看,我也照著辦來看看外頭的情況。我不禁掩著嘴笑起來,原來窗外並沒有守衛把守,小四就可以偷偷爬窗出走。不過,光有屏風作掩飾也不夠,以小四的身高要爬出窗外,實不容易。
為了自己的幸福,一定要爬出去。我拚死抓住窗框,用力把身子一翻就跌在地上。
「呯」的一聲,把在場的,也把外頭的守衛吸引過來,我只有立即爬起來拚命地奔跑,不知道身處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出口在哪兒邊,只要面前有路,我就跑過去。可是,小四不是賽跑冠軍,繼續下去,只會被他們捉住。後方「咕咚咕咚」,我也不敢回頭看看有多少名守衛跟著來。忽然看見前面的小叢林,我想也不想就鑽進去,以我的身型找個地方躲起來,比起拚命的逃跑更有把握,至少,把衣服穿好才是妥當。
待守衛們離開,我才敢探出頭來,小心翼翼的走出來探路。要是在這兒遇上崔大人或商大哥也好,他們會想辦法把我平安送出宮殿。不過,幸運之神沒有眷顧我,竟然讓我遇見晏將軍,腦海忽然閃過他那目露凶光的眼神,我不禁顫抖了一下。
左顧右盼也看不到任何可以躲藏的大樹,我只好推開身後宮殿的扇門躲進去。我靜靜的把門關上,轉身一看,房間盡是一座一座巨大的書架。我靜靜的在書架與書架之間穿插,這有如標準游泳池般大的空間,都好像沒有人,我也加快步伐走到另一邊的門前。外邊沒有聲響,死寂一片,我靜靜把門打開一道裂縫,窺見那宏大得令人嘩然的宮殿。我靜悄悄的溜過去,走到殿內,中央位置迄立六根半透明的琉璃柱子,全都是黃色,又近似金色的燦爛,柱上刻有青龍的圖騰,青龍身上的麟片用上青綠色的琉璃。在後方兩根柱的中央,有一個以青金石造成的天壇,天壇上有一張黃金色半透明的龍紋椅子,莫非眼前的就是琉璃國國王的龍椅。我驚訝得掩著嘴巴,我終於見識到真正的「琉璃」國了。
此時,外邊傳來咕咚咕咚的腳步聲,我輕輕開啟門蓬,瞥見外頭一群穿上朝服戴上冠帽的男人向這邊走來。我慌張得抓著頭皮,我還是逃不開宮殿,只好躲回書房,低著頭祈禱,希望不會被發現。
不一會,宮殿了堆滿了幾十個男人,他們就分別坐在兩根柱子之間。以他們的裝束來看來,右邊的是文臣、左邊的是武將。還是待這個宮殿的儀式完結才找他們想法子離開。
「琉璃國國王采政皇駕到。」
一把雄厚的聲音喊出來。接著是一群數人整齊的腳步聲,我緊緊的掩著嘴巴,雖然希望目睹琉璃國國王的真面目,但更想平平安安的回去,我心裡哼著歌兒,好讓自己冷靜一下。
這個會議很漫長,不知道待了多久,總覺得是渡日如年。先討論邊城的治安問題、今屆的會試安排、新年的賀宴節目……我睏得打起瞌睡來,比起中學時的校長的訓話更達催眠的效果。我-快-要-睡-著-了……
「咚」我竟然睡著了,更一頭敲在書架上,幾本書厚厚的書正好掉在頭上。頓時,我的睡意全失,取而代之是對於生命危在旦夕的恐慌。
外頭寂靜的,是會議完了麼?
忽然,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踏踏的腳步聲。可是,書房內沒有可躲藏的地方,還未想到下一步如何自處,眼前已出現了一個身穿灰黑武士服的巨人,他約有兩米高,身型健碩粗獷,他提起關刀莫名奇妙的望著我。我慌張得掩著嘴巴,喊不出聲,只顧不加思索的轉身往前跑,卻一手被抓住了。
「賈將軍,請把疑犯交給在下。」
巨人似的賈將軍跟後方穿上白武士服的將軍交互眼色後,一手把我攆低就轉身走了。而眼前的白武士竟然是晏子由,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他向我打了個眼色,命令身邊的俞昇領著我離開。
一路上,他倆沒說什麼,神色凝重得使我不敢作聲,默默地穿過幾座大平房,拐了不知多少個彎,穿過一個亭院,外頭有幾個正在打掃的丫頭。走進其中一個平房裡。正房炕上橫設一張炕桌,桌上放著書籍茶具,靠東壁面設置青緞靠背引枕。此時,修竹慌慌張張的進來,他額角上滿是冷汗,邊抹汗邊跟兩位少將交代什麼什麼。他們離開後,修竹神色凝重的走到我跟前,輕聲地吩咐了幾句。
「小文,由於事出突然,即使什麼原因也好,闖入皇宮都是大罪。」
他們怎麼會認定我是闖入皇宮,這完全是個誤會。
「但無論怎樣,小文的身份已曝光,以崔家養女的身份入選宮女,卻在中途逃跑,要不是小文眼罩的特徵明顯,晏家軍那邊也難以盡早確定是小文。要是讓小文落在其他人手上,朝中或有大臣會對崔大人大造文章,而小文亦會受刑。坐牢又好,痛打幾十板也好,小則元氣大傷,重則使生命受威脅。現在這個方法,未必是最好,但對大人和小文的傷害減到最少。只要小文願意留在宮中……」
「我不要當宮女!」
我忍不住喊出來。
修竹吃驚得連忙掩住我的嘴巴。
「不……在皇宮上不得大呼小叫,這兒規矩很多,一不小心命兒不保。即使崔大人也保不了身處後宮的小文。但妳可以放心,咱們的主子,即是小文之前遇過的蔡公子,真正身份是當今太子。所以,從今以前千萬別直呼其名,即使頑耍也不行,一旦走漏半點風聲,頭顱不保。」
怎麼越聽越恐怖,無論如何也是身首異處,只得一死。
還沒找到龍女,卻成了宮女。莫非應驗了大人的話,不當宮女,不能留在皇宮。這是完成任務的第一步嗎?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修竹苦口婆心的叮囑我。然後,我跟隨著修竹在宮中行走。走著走著,來到不知名的宮殿。我凝起眉心看著坐在房間裡的人,怎麼又是那幾個嬤嬤。
「在宮中最講究的是禮儀,見到嬤嬤為何還不叫人?」
較年青貌美的嬤嬤跟我介紹,她姓紀,身邊那個胖胖的是鄭嬤嬤,宮女之首的女宮就是今天那個氣焰的炎大人。我無奈地依著指示一個一個地稱呼。
「怎麼,姑娘終於想通,要當宮女麼?」
我無奈地望著修竹,懇求他幫忙打發那班嬤嬤。小宮女拿來一套米色的服裝,就是跟她們的一模一樣,換句話,我就是跟她們一樣的宮女。我換過衣服,好好把商大哥送給我的衣服包好。之後,繼續聽嬤嬤們的訓話,而修竹待在門外等我。
「妳叫什麼名字?」
「小文。」
「果然是個俗不可耐的名字。」
我蹙起眉心,小文是別名而已。
「妳要知道,琉璃國宮庭分開兩部份,政治辦工的地方是內廷,而我們的工作地方是後宮,沒有官階的宮女,包括妳,是嚴禁進入內廷。宮女每天的工作除了照顧主子,還有宮中一切雜務。而妳,看來第一件任務是要學習禮儀和儀容。」
鄭嬤嬤向我冷笑了一聲,我忍不住嘟了一下嘴。
「噫!妳剛才嘟嘴就行為很要不得,多失禮。」
我稍稍深呼吸了一下,嘗試把怒火吞回,再勉強擠出笑容。
「小文今年多大?」
十八。隨便說個年齡好了,反正天生娃娃臉就是擁有謎之年歲。
「呵呵,十八歲。好命的也嫁人,怎麼來當宮女。小宮女都只是十三至十六歲進宮,小文的例子可真特殊!一般宮女工作至二十五歲就退休,如果工作表現好,主子會把她們留在宮中;而有官階的女宮的工作年期會更長。」
我皺著眉頭,不禁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早就應該告訴人家我的真實年齡,要不然三年後就可以好好的回去。
與其說回崔家,倒不如回文家。那時小四就一去不返,看她們幾個婆娘可拿什麼法子。
過了不知多久,終於熬過了嬤嬤們的訓話,我行屍走肉般出來,她們似要把我的精力都吸過來,我已經很累了。然後,步履蹣跚的跟著修竹走著走著,雖沒有心情,但也希望認得住這段路,對於認路挺差的小四,這的確不是容易的事,真的很想拿出手機來拍攝,如果有GPS、Google Map就更好。
越過不知名的拱門,來到不知名的宮殿,走到不知那一間房間。修竹先敲敲門,再把門推開。果然他們全都到來。崔大人和商大哥身穿深藍色的官服,寧臣一身紫色的裝扮,最令人意想不到就是跟前的小子,竟是當今太子,不日,他就是國王。
大人淚眼婆娑的走過來握著我的手。
「小文,以後要乖乖留在宮中,崔某會請修竹幫忙照顧妳。」
我瞠圓大眼的望著大人,為何要留在宮中?
「大人請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小文。」
「小文和崔翰林,放心。以後小文就是巧靈宮的人,沒人敢欺負她。」
為了讓大人放心,只好裝作若無其事。從來沒服侍過別人,在家有如小姐般的小四,今後也不知怎辦。唯一要做的是盡快把鏈子還給龍女,只好請大人替我在崔府拿來。我想,以大人跟寧……太子的關係,小四還是擁有一些特權。
「文妹子,以後要乖乖待在宮裡。妳知道嗎?今天的事態有多嚴重,能保得住妳,多得子由的機警和太子的權利。商大哥和崔大人也不能輕易進來後宮,日後相見也不容易。」
「晏某反而想知道小文是怎樣避過守衛偷進來,還有是從那一個城門進來的,要是是晏家軍出錯,今後必然要加倍操練。」
我不是偷進來的,這是誤會。不過,依他們的眼神來看,竟然全都以為是小文的任性,自食其果。我苦著臉一五一十把今早代替生病的美美媽媽幫忙送貨到宮中,因為人有三急而在宮中借用茅廁,之後就迷路,再也找不到袁叔叔。接著,糊里糊塗的被拉去選宮女,幾經辛苦才逃跑。要不是途中碰到子由的恐怖爹爹,我也不會鑽進宮殿裡,也不會有之後的事。唉!想不到最後還是注定成為宮女,還要被幾個嬤嬤取笑。
難道,這就是小四的命……很不甘心。
「當聽到晏家軍說走失了的宮女是戴上眼罩,就知道是小文。」
對。我就是那個苦命的宮女,明明已經逃走,最後卻改變不了命運。
我走到大人的跟前,向他作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以感謝他一直以來的照顧。
「大人,感謝你對小文的關愛和照顧。崔府沒有小文呱呱叫,大人跟齊瑟也樂得清靜。大人在宮中辦事,也不要忘記抽空來看看小文,謝謝你把我當作養女看待。」
大人眼眶充滿了淚水,臉上流露出滿意的笑容。
「好好。崔家的小文已經長大,今後在宮中要好好工作。不會怪責大人擅作主張把妳認作養女嗎?」
我刻意睜開大眼,為的是止著淚水,同時以微笑代表悲傷。
「大人比我的親生爹爹更優秀,能夠當大人的女兒,是我的福氣。」
但這個父慈女孝的場面維持不了多久,因為眾人也有要務在身,不得不先行退下。下次下次再相見,又會是什麼時候。默默地目送他們離開後,我轉身望著寧臣,稍稍深呼吸了一下。
「寧……不,太子。我……其實不會做的事太多,你可以先說明一下我的工作範圍嗎?」
寧臣忽然站起來,他走到大門前,拍了兩下手。其後,走來了四個小宮女。率先進來是個長髮的冬晴個子瘦削,有著安穩的感覺,看著從後的三個對她恭恭敬敬,她看來似是這兒宮女之首。雙馬尾樣子楚楚可憐的叫小微,結上單馬尾的孖生姐姐就是雙兒,她們同是只有十五歲的小妮子,看著一對孖生姐妹稚氣未除的樣子,很有童工的感覺。而後方那個昂首進來的麗雯,有點高傲。她們幾個也是負責照顧太子的起居飲食,而外頭還有幾個奶媽、嬤嬤、小廝和打掃的丫頭,連同我跟書僮修竹,足足十來人。太子果然有著不同的氣勢,怪不得有著少爺的氣色,他比起商家的少爺,算是像樣。
「以後小文姑娘就是巧靈宮的人,專責本太子的消遣娛樂,其餘的事還是拜託妳們,包括照顧小文的起居飲食。」
她們唯唯諾諾地答應。
「不用吧。小文又不是小孩子,自己照顧就可以。」
「麗雯麼?不用那麼煩,直接叫麗吧。」
「怎……是的。」
「其實也不用……」
「不。就這樣安排。妳們快去準備,本太子今晚要為小文舉行歡迎晚宴。」
看著那個雀躍的主子,我這個非一般的宮女,怎麼看來似被包養似的。還有,麗那雙帶有恨意的眼神,寧臣一下子已為我樹敵。
小四由今晚開始就留在巧靈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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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果然是與別不同,連帶我這個宮女的房間也瑰麗得多,一廳一房的間隔。客廳中央放置了一個小圓桌,左邊倚靠窗戶的茶几,前方還安置一張鋪設毛毯的長椅,右邊放了一個用金線繡上鳳凰圖案的屏風。睡房跟客廳以簾子相隔,簾子也以金線縫製,橫樑上刻有玫瑰花圖案。睡房的中央放置了一張大床舖,足夠我跟二姐在床上翻滾。左邊還有一個大衣櫃,可惜衣櫃半空置,只有商大哥送的粉紅色裙子、多套宮女服裝。右方的屏風背後是一個大浴盆。屏風前還放置了一張梳妝台。
多得謝雙兒和小微為我準備的熱水,讓我可舒舒服服的浸浴,比起在崔家又要自己打水、燒水,還得在水涼之前洗澡。原來在古代要享用熱水洗澡,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懶洋洋的躺臥在大床上,真的非常寫意。「咯咯」的敲門聲,原來是寧臣的到訪。我好不情願地起來,走到客廳迎接他。只見披上紫色斗篷的寧臣滿臉笑容的走來,要不是他是我的老闆,小四必定會把這個夜訪的男子攆出去。
寧臣施施然的走到長椅上坐著,我蹙起眉心走過去,不自覺抓著頭皮,怎麼覺得這獨處的情景很不自然。
「寧臣……不,太子要喝茶嗎?」
「如果小文習慣喚作寧臣就不用改口,反正現在只有我們二人。」
我就是怕太習慣直呼其名,要是在其他場合我也改不了口,那麼我就要跟腦袋說再見。
「小文……妳會否穿得太單薄?」
衣衫單薄之說,以這國度來說,只穿中長的窄袖長袍,下身束上及膝褲子,或跟穿吊帶熱褲的沒分別。寧臣轉身起來,脫上去斗蓬後,再披上我身上,我拒絕不果,也只好罷了。
不會招呼別人,泡茶技術差勁,沒想到讓寧臣噴出茶水,頻頻說著:「好苦。」
「小文,泡茶不善長就交由丫頭們去做。快,過來替本太子鬆弛筋骨一下。崔大人說過小文的按摩最能令人忘卻煩惱。」
大人真的很過獎。
「小文的按摩技術師從何人?」
眼波轉動的思考著,應該算是無師自通兼熟能生巧吧。
寧臣忽然站起來,我疑惑的望著他。他卻以堅定的神情回望著我,無故地點了一下頭,就走進睡房裡。他竟然跳上我的大床上,我嚇得瞪著眼。這到底算是什麼意思?
「長椅睡得不舒服,小文,過來繼續按摩好嗎?」
我苦笑了一下,真的只是按摩?我噘著嘴,爬上大床上為寧臣按摩,看著他的背部,我很有跳上去踩背的衝動。
「哇!真的很舒服。對對對,腰對上的位置可以用力一點嗎?」
從前,小四的手主要是用來敲鍵盤,怎麼在琉璃國卻用來為男主人按摩。
「那天,本太子喝醉的晚上,小文唱的是什麼歌?很想再聽一篇。」
我不記得。有點醉意哼唱的歌曲也不會記在心頭,隨意點一首算了。
「彎彎月光下 我輕輕在歌唱 從今以後不會再悲傷
閉上雙眼 感覺你在身旁 你是溫暖月光 你是幸福月光 」
到底,小四的幸福月光在那兒。想著,也不禁苦笑了一下。
「嘰里嘰里」的磨牙聲響起來,原來寧臣已經睡著。《月光》對於他來說,也是一首催眠曲。我替他蓋好被子,靜靜地坐在床邊。被寧臣佔據了床子,很不甘心啊!
我不願意跟一個男生獨處在房間一整夜。唯有選擇離開房間,隨便找個可睡的地方去,睡在地上也不要緊。
點起了火摺子在巧靈宮中摸索著,越過了小的庭園,遠處看到巡邏的白軍服的土兵,或是晏子由那幫的,我隨即拐向另一方。又在不遠處的房間中還看到微弱的燭光,我好奇的走近,從窗縫中看見還在埋頭苦幹的商大哥,我拉開窗子,把頭探進去。
「商大哥,你比起那個太子更勤力,他已經呼呼大睡,你卻加班至不能回家。」
商大哥望過來,露出訝異的表情。
「文妹妹,你還未睡?外面天氣涼,快進來吧。」
我扶住窗框,努力的爬進去,然後在房間的長椅坐下。房間滿是書櫃,而他坐在旁邊的書桌,看來這是他的工作間。
「為何不從正門走來,反而爬窗進來?」
望著他疑惑的表情,我尷尬的笑了笑。我怕繞過圈也會迷路,還是爬著來直接一些。商大哥走過來關好了窗戶,俯身問:「想著大哥?」
我搖搖頭,連聲說:「不是啦。床舖被佔了,所以小四是夜沒地方睡喔。」
「原來殿下找文妹子來陪寢。」
商大哥別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好嗎?事實明明不是這樣,我也不想被人家說成這樣。
「宮女就是主子的資產一部份……不過,文妹子不用擔心,殿下對妳多好。」
我淚眼婆娑望著商大哥說:「我不要當妾,更不要在琉璃國終老。」
「小文,要不要喝茶?」
我點點頭。剛才小四泡的茶太苦,連自己也不願品嚐。意想不到隨便找個人的泡茶技術比我好得多,甘香味醇,十分好喝。
我拿起茶杯,好奇的走到書架旁,隨便拿起本書,靜靜的坐在長椅,輕倚窗框,望著窗外的月光。不過,「呼呼」的風聲大大影響了我的雅興,我只好關上窗子,伏在長椅上的茶几睡著。
混沌之間聽到一些聲響,我微微張開眼簾,跟前湊近一張臉,我頃刻瞪大圓眼。
「商…大哥,你在幹什麼?」
商大哥立即退後幾步,別過臉去。
「憑晏少將之意,為商大人準備夜宵。」
外頭的下僕為這尷尬的場面打破悶局,商大哥後來表示是想近距離看清楚眼鏡,我雖不相信,亦不好意思在跟前說什麼。我悄悄的躲起來,不讓外頭的士兵看到,由商大哥應門和接過夜宵。
「子由為商某準備夜宵已是奇事,這樣的夜宵更是怪怪。全都是借花敬佛。」
看著碟上的紅豆餅和金平糖,不禁有點發呆,原來剛才被晏子由發現了。星星狀的金平糖真令人懷念,怎麼成了小四被欺負後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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