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60‧6的召喚》 - 第三章

《600‧60‧6的召喚》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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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窗邊的五塊小石，不知不覺已在琉璃國逗留了五天，有如渡日如年般。消失了五天，老爸阿母一定很擔心，不知道外婆怎樣跟他們提起。

我要回家……

從前去旅遊，最久也不過是五日四夜，琉璃國雖然古色古香，但小四始終有屬於自己的地方，我所修讀的專業，在這兒壓根兒沒有發揮的機會，別怪齊瑟常說我是笨，有些事情好像在印證我是個廢材。

這兒是外婆的故鄉，但已離開了六十年，要探親尋宗也不是容易的事。下一步，應該怎麼辦？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vkfXHqoO

在崔府，自有了秦箏這擋箭牌，齊瑟才沒有一大清早踢門，鬧著要我打掃地方，還罕有地問我想吃什麼早點和午餐。要是有一天會遇上秦箏，我定必會幫他美言幾句。

不過，要是有這一天，那就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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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飯廳，看見齊瑟已準備好二菜一湯，簡單的蛋花湯，配上炒豆角和土豆絲，我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崔大人不是官員嗎，大宅雖簡潔，但也算是建在豪宅區內，是齊瑟這算死草拿了甜頭嗎？

不過，無論地獄廚神煮什麼，也不像樣。我的確是這樣認為，所以對於過鹹的豆角已見怪不怪。

「大人對你煮的東西沒意見嗎？」

「老爺為人親民，不會計較吃什麼山珍海味，簡簡單單的小菜最合他的心意。妳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只是覺得味道不對，你不覺得太鹹嗎？是不是清悅跟秦箏不在，令你們味覺也出現問題？」

齊瑟啞口無言，他停住了，把筷子放下。

「妳在說什麼？」

這回到我慾言又止，酒後吐真言的事沒人有告訴他，也沒理由告之是偷入他房間獲悉的，要是大人知道也有損我的形象。

只好顧作神秘地說這是女人的直覺。

「大家就算扯平。」

齊瑟不懷好意的笑了笑，再次起筷，還裝出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本來這些菜色已不對胃，當看見他這副嘴臉，更令人倒胃。

「扯平什麼？」

齊瑟的嘴角忽然向左邊勾起，斜睨著我，刻意壓低聲線。

「除了老爺，沒告訴其他人。昨晚四兒跟晏少將幽會。嘿嘿嘿。」

我嚇得瞠目結舌，揮動著指頭，氣得咬牙切齒。

「你……你跟蹤我！齊瑟是個變態佬！」

齊瑟激動得拍了一下桌面，我吃驚得差點把碗筷甩開。

「胡說！本大爺對四兒一點興趣也沒有，只是老爺擔心，才免為其難去看看四兒有沒有到處搗亂。嘿嘿……怎麼見到妳跟晏少將混在一起，差點以為自己看錯。明明聽說晏少將不好女色，我現在明白了，原來他己拆穿四兒男扮女裝的真相。」

齊瑟不懷好意的眼神再次出現，我立即揮動右手，卻被他擋住了。

「同一次的錯誤不會再發生，早說了四兒是男生。看，多粗暴。」

我氣得用力的踩了他一腳，他痛得整個人彈起來。

「下次除了要保護臉部，還要當心你的腿。哼！」

那個晏子由好不好女色也跟我無關，至少也證明不是個人魅力問題，而是晏子由真的是個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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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回頭望他一眼就拂袖而去，反正昨天向大人討的零用還在，決定獨自外出自行用餐。

望著手上兩個銅色的圓幣，不知道價值多少，隱約記得上次跟齊瑟買菜時，用了一個銅幣買下一斤菜心和半個南瓜，然而又用了一個銅幣買了一塊比臉還要大的排骨，兩個銅幣至少也夠吃麵條和點心吧。

忽然有一黑影在身邊略過，剎那間手上的兩塊銅幣不見了。我瞪大雙眼，吃驚的大聲喊。

「停住！你這個小偷別跑！還我錢來。」

眼見小偷越跑越遠，既然沒法拉近之間的距離，人急生智下脫下球鞋向他摘過去。雖然擊中目標，但沒有高跟鞋的攻擊性，小偷只是稍稍遲疑了數秒，隨即又脫下另一隻鞋。不過，還未拋出，已看見遠處的小偷撲通倒地。我跑過去的同時，卻不小心踩到香蕉皮滑倒，整個屁股坐在地上，真的很痛呢……

稍稍定一定神再站起來，看到遠處從小偷秘旁走出兩個人，竟然是晏子由跟俞昇。我面色一沉。

「快把這人帶走。」

「遵命。」

隨即俞昇把小偷雙手扣著帶走。討厭的晏子由卻不識趣地走近，從指間露出兩塊銅幣，我立即伸手搶過來，不情願地說了聲：「謝謝。」

「晏某有事要辦，文姑娘要小心請別四處亂跑。」

話一說完他就轉身離去。我還沒解讀他的話，意思是怕我到處惹麻煩嗎？我生氣得頓足起來，才發覺還未穿回鞋子。

抬頭一看，發現前方站著一個跟齊瑟差不多年紀，身穿栗色華服，頭戴襆頭，下穿雲頭錦履，腰間掛上一個深茜紅的小褡褳，看來又是一個紈絝子弟。他手上竟然拿著小四的球鞋，露出一副驚為天人的樣子，的確球鞋在這國度是未來之物。

「喂，這是我的鞋子，還給我。」

他看看我，又看看球鞋，忽然間傻呼呼地笑。

「果然很特別，不是這個世代之物。」

少爺不懷好意的笑著。他面如敷粉，唇紅齒白，擁有一雙會說故事的眼睛、一雙會訴說情感的眉梢，就是那種多情萬種之輩，把他歸納商琳之類也錯不了。

「姑娘的鞋子顏色跟物料也很特別，跟主人一樣。不如……出個價格替妳買下。」

我瞪了他一眼，連忙走上前，打算一手取回鞋子，卻被他避開了。

「不行。我只有這雙鞋子。快把鞋子還給我。」

「不然交換也可。」

隨即，少爺彎下身子脫鞋，後方的小廝立刻走過來阻止他。

「我不要。我的鞋子你穿不下；你的我也不合穿。別鬧著玩，你剛才沒看見晏子由少將嗎？我跟他也算是相識一場，你不怕……」

「哼。商府從不用賣晏府的帳。」

少爺面露不悅，一擺出一副心高氣昂的樣子。

他提及的商府，是不是跟商琳同一家族？

「你認識商琳不？」

「是家中三愚兄嗎？那俗物不值一提。」

少爺耍耍手，露出不屑的樣子，就像我不屑三哥四處把妹一樣，原來多情的商大哥同樣被弟弟嫌棄，我忍不住抿著嘴笑起來。

「送姑娘一雙新鞋交換不？」

「不行。即使拿你腰間的玉佩交換也不行。」

少爺忽然拍了一下手掌，大讚什麼好眼光。

「在下商瑛，未請教姑娘的名字？」

「小文。」

「小文這名字太普通，襯不起妳。姑娘可有字？」

「字？」

「看眼罩奇特與整個人的氣色，就『括括』吧。」

看著他得意洋洋的樣子，我氣得雙手抱胸。

「不許替我亂改名，括括這個名不好聽。要改你先改名為『哼哼』，好不？」

「『哼哼』果然是個好名。簡單而響亮，好。本少爺以後就叫哼哼。」

「瑛少爺這個不行……」

「不。叫我哼哼。」

「是的……哼…哼少爺……」

小廝一邊無奈地喊著，一邊盯著我。

「瑛…哼哼少爺，時候不早，要上書塾。」

商瑛恍然大悟的拍一拍額角，他走過來握著我的手，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行為嚇了一驚，也來不及反應。

「沒機會跟括括詳談，下次吧。括括有空記得來商府找本少爺。後會有期。」

說罷，他邊揮動著手邊向著前方離開，小廝緊緊的跟隨商瑛，也不時以厭惡的眼神厲著我，真冤枉。

怎樣商家的少爺沒個正常。

終於擺脫了兩個麻煩的男生，我大搖大擺的走進商店街，只要不是光顧那些裝修豪華的食店，兩個銅幣應該足夠。就如正路過兩層高的翠華樓，看來不是小四能用膳的地方。

忽然隱約聽到一絲呼喚，我隨即轉過身來，但沒看到什麼異樣。身後卻突然發出巨響，嚇得我整個人彈起。然後，身邊圍了很多途人，我才醒過來回頭一看，地上只剩下滿地泥巴和碎片的破盆栽，原來生死之間只相隔一線。途人們都大呼我走運，就連我也忍不住呼了一口氣。

差一點又再一次客死異鄉。

後來，有個自稱是劉公子的小廝說少爺要賠罪，我便跟隨他走進翠華樓，那個劉公子有點眼熟，不過臉蛋普通，我沒法記起在那兒遇過。但基於餓鬼上身，懶理什麼，只管吃吃吃，總覺得在琉璃國是與吃有緣。

滿桌子堆滿食物，實在令人興奮。四神湯、米血糕、什錦金瓜盅、奶湯蒲菜、炸松子魚、雞火煮干絲……

沒讓爺們送我回府，道謝後轉身離去，繼續我行我素。沒想到回家才是惡夢的開始，不知是齊瑟的地獄菜還是豐富的午膳，竟成了拉肚子的兇手。由下午至第二天下午，整整一日，稀飯也不敢吃。即使崔大人請來大夫，吃下些苦茶，最終也一拼瀉下。

聽到齊瑟的嘲諷也無力反駁，小四真是命苦……

到了第三天，身體漸漸好過來，就這樣在琉璃國已逗留一個星期多。

病了幾天，沒吃什麼好東西，看著齊瑟拿過來的稀飯，禁不住皺起眉頭，嚷著要外出吃飯。

「四兒不怕死麼？」

「自古以來沒聽說有人拉肚子而死，即使死，也要當隻飽鬼。」

「看妳像個小孩似的，怪不得老爺也猜想四兒是逃婚出走。」

齊瑟的語出驚人令我打翻了稀飯。

「沒這回事。我……因為有任務在身才未能回家。」

「笨手笨腳，什麼任務用得上四兒，注定會失敗。」

齊瑟一邊清潔一邊抱怨著。

「喂，我請你吃飯，走吧。」

「常常說沒錢的四兒，那來閒錢？莫非拿了府中物去典當？還是不知那來的勾當騙回來？」

我用手指輕按著太陽穴，為何齊瑟腦子裡我都不是個好東西。我身上僅有的兩枚銅幣是大人給我的。

「哼！你的話真難聽，我決定不請客。」

「四兒器量真淺，本大爺不敢吃，怕妳下毒。」

我賭氣的哼了一聲，便轉身離開。

病人就是那麼任性，不做家事，只待人家來照顧。齊瑟以至大人跟我沒瓜葛，用不著留下這個陌生人，我卻不知不覺在琉璃國變得任性起來。

還是應該打探一下有關龍女的事，好讓自己快點回家。但首要是找一間像樣的食店吃點東西，再朝著廟前街的方向出發。

大街上人流也不少，閃過迎面而來的手推車，避開潑水的大嬸，碰碰撞撞間卻不自覺來到一小巷，前面正坐著一個披上黑布的人，我深呼吸一下，裝作什麼也沒看見，靜靜的轉身。

「姑娘，別怕。在下來為妳指點迷津。姑娘近日是否諸事不順？」

一把很低沉的聲線傳來過，似是一個老婆婆。我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這就是琉璃國的迷暈黨嗎？我沒錢，還是找別個。

「並不為錢，是為了警戒姑娘，要不然即將大禍臨頭，更會禍給身邊的人。」

我苦笑了一聲，已應驗了。沒什麼比不清不楚的流落異世界更可憐。

「妳知道怎樣才可見到龍女嗎？」

「龍女？這個……」

「既然妳也不知道，那算吧。」

「龍女不會隨便接見普通人。我現在要說的是，請跟名字只有兩個字的男人保持距離，他是你的剋星。」

我抿著嘴笑，在琉璃國所認識的大多數人也是男人，同樣是兩個字，崔顥大人是我的恩人，怎會是我的剋星。

「越年輕越帥的越要小心，記謹跟他保持距離。」

我一笑置之，帥哥都是危險，我從來都知道。我隨即轉身耍耍手道別就走，隱約還聽到「記住」之類的話。

才轉出大街，就在咫尺間感覺到馬匹的呼吸聲，我的目光跟啡色的馬兒對上，有種從鬼門關逃出來的感覺。

「是誰？從小巷轉出大街的時候要當心點。喔，原來是文姑娘，沒受傷嗎？」

一時間腦海裡一片空白，沒來得及反應，迷迷糊糊間看見跟前出現一個人影。

「文姑娘是不是受驚過度？」

抬頭一望，竟然是晏子由，我忍不住嘟了一下嘴，對我而言名字有三個字的才是剋星。

「原來是小文，沒事嗎？」

修竹從馬車廂探出頭來。

「我沒事。」

我沒理會晏子由，刻意繞過他再走到修竹面前。

「小文回崔府嗎？少爺說不介意一同前往，上來吧。」

修竹伸出手來把我扶進車廂。

由晏子由這個少將充當車伕，修竹的主子地位一定不簡單。

迎面坐著一位頭戴紫金冠，身穿金絲雀色的圓領袍，下穿雲頭錦履，腰間佩戴著珠寶晶瑩的瓔珞，他竟然是個乳臭未乾的少年，一副天生富貴樣。他眨動著那雙又大又圓的眼睛，還有連帶燦爛笑容付上的一排潔白得可以拍牙膏廣告的牙齒。看著他那兩隻兔牙，壓根兒是個天真無邪的小弟弟。

「讓我介紹我家公子─蔡公子。這是小文，崔府的客人。」

「妳就是那個戴眼罩的琉璃七怪嗎？沒想到原來是女的。」

我立即蹙起眉心，瞪著他。

「你無知我不怪你，這是眼鏡，不是眼罩，是貴國未來才發明的東西。」

修竹露出尷尬的表情來打圓場，但我並不如他所說的受驚過度而胡亂說話。

看著車廂內的一大籃的豐富的食材，有雞、魚、大白菜等，算在修竹的佳餚美食份上，我不怪你。

「嗯。你的名字呢？倒不想把你稱做蔡公子、蔡先生，我叫不出口。」

他怎樣看也是個孩童。

「小文有興趣知道本少爺的名字嗎？那妳要好好記住，本少爺的名字是寧臣，寧靜的寧，臣民的臣。」

看著小鬼頭一副欣慰的表情，我禁不住逃脫他的目光，坐在身旁的修竹額角卻冒出汗來。這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看來，小文的心情好得多了。」

修竹放鬆了鎖得緊緊的眉頭，裝作鬆了一口氣的強顏歡笑。

「當然，能夠品嚐修竹菜是最值得高興的事。」

修竹難為情地說：「沒有小文說的出色。」

只怪齊瑟菜太地獄，猶如吃元寶蠟燭。啋！大吉利是。

當馬車一停下來，我便第一個跳下車，原來大人跟齊瑟早已在門外恭迎，是蔡寧臣的面子太大，還是出來當苦力？

崔大人告訴我，偏廳正來了一位專誠來找我的客人，請我先進去打招呼。我莫名的抓著頭皮，在這兒朋友不多，那裡霧出一個朋友來。

我站在偏廳外，稍稍整理一下衣衫，再打開扇門。

原來是他。

「文妹妹，安好。」

商大哥揮動羽扇站起來。

我刻意擺出一副愛理不理的姿態來迎接這個不速之客。

「商大哥，為何不先支會一聲，今天崔府的客人頗多。」

「文妹妹幾天不見，為何變得那麼冷淡，傷透大哥的心呢。」

「拜託，我從來沒對你熱情過，怎麼有這厚面皮的傢伙，跟那個商瑛一樣難纏。」

「別把那個混世魔王跟商某混為一談。前幾天忽然堅持改名作哼哼，嚇得祖母死去活來，簡直是家無寧日。咦……莫非愚弟提及的括括就是文妹子？」

「別望著我，我不承認這名字。」

「文妹子要找對象麼？同樣是商家，他的三哥稱職得多。」

商大哥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語帶輕挑的再次揮動羽扇。

「算了，我還是出去招呼客人，沒空跟你鬧著，自便吧。」

「妹子真無情，商某在琉璃國也相識滿天下，大可去打個招呼，幫忙一下。」

相識滿天下，是指女生嗎？我半信半疑的蹙起眉心。

「晏子由……將軍跟蔡公子來了。」

「子由……我跟他很熟，沒問題。而蔡公子？」

商大哥二話不說就離開偏廳，強行闖進大廳去，我無可奈可地跟隨著他。當他踏進大廳一剎，剛才神氣一下子消失，整個人呆呆的站著，我抬起頭疑惑的望著鐵青著臉的他。

「商大人，真巧，沒想到原來你是小文是朋友。」

寧臣滿臉笑容的走近商大哥，他眼神所流露出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反而商大哥變得唯唯諾諾。看來寧臣父親的官階一定比在座幾位更高，好一個子憑父貴，更可凌駕於眾人之上。不過，他的存在令商大哥安份得多，至少沒那麼口甜舌滑。

真乖巧，待會兒把雞腿獎給你。

待在這男人群有點怪怪，我還是轉到廚房「視察」修竹的進度。

「有什麼可以幫忙？」

這是循例的開場白。

「請把籃子內的紅蘿蔔、絲瓜切絲。」

修竹背對著我，努力地炒菜。

我沒想到修竹竟然把我的戲言當真。

「籃子放在桌子上，找到了沒有？」

「哦。看到了。」

我噘著嘴，無奈的捧起幾個紅蘿蔔和絲瓜，問：「有刨子嗎？」

隨即，修竹遞來一個刨子，這算什麼刨子，應該說成是刀片吧。我苦著臉拿著刀片小心翼翼地刨著。看著手上第一個完成品，就好像瘦身後的樣子，是皮太厚吧。

「小文，蘿蔔絲跟絲瓜絲怎麼樣，妳的進度如何？」

不是吧？我才剛剛為它們瘦身，請慢慢炒，別反襯出我的龜速。我提起菜刀把材料先切成一片片的。

「小文，不如由我來吧。」

忽然閃到身後的修竹終於看不過眼，他手起刀落，一下子便把剩餘的材料切好，而我只得躲在他身後苦笑。

「奇怪，為何紅蘿蔔跟絲瓜的份量那麼少？」

「還是差不多。」

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慢慢走到垃圾籮前作掩飾。

此時，齊瑟走進來，把炒好了的菜餚放在盤子上。我想，我唯一可以做的是清洗酒杯，怎料被齊瑟阻止。他更不肯讓我走近廚櫃，他抱怨說：「自從四兒留宿之後，碗碟都會不翼而飛。」

「哈哈，是因為連碗碟都不喜歡你。」

「這是什麼歪理，乾脆承認是妳幹的好事。」

我嘟著嘴瞧瞧修竹，他微微笑。我轉身提起盤子，齊瑟卻著急起來，嚷著：「當心別翻倒。」

齊瑟真是烏鴉嘴，說時遲那時快，我又踩住裙襬，就在眨眼間已被身手敏捷的晏子由安全地接過菜盤，又把我緊緊的抱入懷裡。我還未定過神來，他已迅速捧起菜盤離開，他真是那麼討厭女色麼？

「妳這個人真是笨手笨腳。」

「是你家小姐的衣服不合穿。」

「對呀！小姐的身型比妳好看得多。」

看著齊瑟得戚的樣子真令人不忿。

「但我比秦箏高。」

「那…又怎樣！」

哈哈。齊瑟的語調顯然緊張起來，我的嘴角不禁向上勾。

「菜已經燒好，煩請小文幫忙吧。」

好的，就看在修竹的份上，我先過放齊瑟好了。我摺起過長的袖子和褲管，小心翼翼地捧著菜盤離開。

崔大人今天看來特別高興，或許崔府很久沒那麼熱鬧，每晚跟齊瑟困在屋子裡，真悶。我熱切地為眾人斟酒，晏子由、修竹跟齊瑟也面有難色。放心，我至少也會留下齊瑟來清洗食具，而其他人也不用怕，崔家客房從來不缺。

就讓小四先向大家敬酒，先飲為敬。

今晚的葡萄酒真好喝，以美酒伴佳餚，真是人生一樂也。

「如果文妹子不介意，大可過來當商某的貼身侍女。」

我拼命搖頭。我才不願當阿四。

齊瑟聽著，差點噴出酒來。這算是什麼意思，在嗤笑我嗎？

「那個不會做飯卻自稱君子要遠庖廚；又常常打破碗碟，笨手笨腳。叫她站在一旁，卻沒有當花瓶的本事。」

我氣得青筋暴現，緊握著拳頭，怒視那個口不擇言的齊瑟。

「小文是家中老么，不會做家事也不要緊，女兒家最重要是找戶好人家嫁出去。」

修竹為齊瑟添滿一碗菜，好讓他收口。不過，他卻變本加厲的繼續說個不停。

「那有人想娶個男人回家，人又粗魯、身材又……」

崔大人已向他打眼色，但齊瑟發瘋似的胡說八道。我已忍無可忍，我拍枱踢椅的站起來，拿起酒杯，說：「我的事你不用操心。你的話太多，罰你喝三杯酒。」

「我……」

齊瑟，原來秦箏不選擇你是何等正確的事。我一臉不屑的替他斟酒，在場的男士屏息靜氣，其中三人必然對上次鬥酒一事歷歷在目。

大人忽然放低碗筷，聳聳肩，看來是近日工作太忙。我請纓為大人搥搥肩，大人露出一副享受的樣子，令在場的男士看得牙癢癢。

「好舒服啊。謝謝妳，小文，菜涼了，先吃吧。」

齊瑟難以置信大人對我的按摩技術的讚嘆。呵呵，別小看我，這是小四的專長之一，自小由爸爸訓練得來的成果。

「小文的按摩技術那麼好，不愁嫁人呢。」

我搖搖頭，寧臣果然還是個小伙子。

「錯了！男生不會因此而喜歡我，他們只會把我視為骨妹。」

骨妹？他們異口同聲的問。

我尷尬一笑，解釋是替人按摩的女生。

「小文，待會兒過來替本太…大爺按摩一下。」

我不依。我斷言拒絕。要知道，小四的按摩，是要看心情和對象。

「那本少爺要顧用妳為專責侍女。」

「哼！我才不要當小鬼的丫環。」

寧臣氣得捶胸頓足，語氣堅定的說：「本少爺才不是小鬼。都已經十八歲，可成家立室，不再是孩童。」

看見他自鳴得意的樣子，我忍不住向他做了個鬼臉。他明明跟修竹差不多年紀，感覺比齊瑟更幼稚。

「哦。原來蔡公子己達適婚年齡。真巧，商某正好有兩個雲英未嫁的妹子，一個冰雪聰明，一個活潑可人，喜歡的大可直接送上府上。」

商大哥這樣硬銷兩位妹子，商家的姐妹會否同樣是怪人？

「不不不。兩位大哥也比本少爺年長，仍未成家立室，更令人擔心。」

商大哥耍帥的笑了笑。

「要是商某成了親，會令愛戴的女生失望。再者，商某在上也有兩位大哥，用不著替商某擔心。反而，晏弟更令人憂心。」

晏子由眼波轉動，似是逃避目光。他的遭遇我會同情，但不予置評。

「文妹子應該也到了適婚年齡，要大哥替妳物色對象嗎？」

我噘著嘴，別拿我來開玩笑。我指著商大哥，反駁他說：「你看來比我還年長，先想想自己吧。況且我家老大一二三還未結婚，輪不到我呢。」

我相信總有一天會找到令他們願意安定下來的對象，而我也要努力，早點回家吃他們的喜酒。

「那煩請妹妹替大哥物色一下。」

「你不是說自己相識滿天下嗎？用不著我來幫忙。別再說這個話題，我餓了。」

崔大人瞇細雙眼的笑了笑，請大家再次起筷止住了他們的你一言我一語，總算安安靜靜的吃了豐盛的一餐。飯後，崔大人竟然提議到花園賞月，真有雅興。

我們一行幾人走到後花園去，各人分別去了準備椅子、食物等，寧臣卻大剌剌的安坐在後花園。

「喂！果然是寧臣小朋友，只管吃喝，其他事也不幹。」

「不要把我當成孩子，本大爺可是個男子漢。」

「大家也忙著，你搬不起重物，也可到廚房幫忙一下修竹，別以為是客人就可以裝大爺，快去幹活啊，男子漢。」

寧臣先是露出訝異的表情，然後唯唯諾諾地走進去。不一會，他又百無聊賴的走過來，說他們不讓他幹粗活。沒多久，大伙兒已打點好一切，我也沒追究下去。寧臣這個被寵壞的小孩子，空有男子漢的外殼，實際是個長不大的小孩子，只怪他的家人沒有好好管教他。或許，他跟小四一樣也是家中老么，都是持寵生嬌。

桌上放置幾碟甜點和小吃，有千絲山芋酥、九層糕、五色糕、涼伴黃瓜絲，除紅露酒外，修竹更沏了幾碗楓露茶，他說要泡上三、四次才出色，這是為了不會喝酒的晏子由而設嗎？

看到月色那麼美妙，大人竟然提出玩玩行酒令。我第一個反對，沒他們的好文采，要不連齊瑟也贏不了，很沒面子。

「沒關係，文妹子。行酒令有很多不同玩法，雅俗共賞。簡單一點說個笑話逗大家開懷也不錯。」

這個也好，我也贊成，但贏了怎麼樣？輸了又怎麼樣？我已強烈拒絕晏子由的贏飲酒輸喝茶的建議。最後換成了贏的吃茶，輸的連同對面的一同喝酒，再輸就連坐法，而輸家每次份量加倍。經過抽籤後，坐在小四對面的竟是晏子由，旁邊是兩位小不點，看來小四的陪酒機率很高。

不要緊，一邊吃甜點，一邊喝著沒酒味香醇的美酒，一樂也。

率先說起笑話的竟是崔大人，他微笑地說：「從前令人生厭的地方長官，有一天他在河邊散步的時候不小心掉進河裡，不好水性的他只好求救。剛好遇上兩個農家把他救起，此時兩人才知道那人是長官。長官說會完成他們的願望來報答救命之恩。第一個農民說要野生人參來治理父親的病，長官依他的去辦。第二個農民考慮了一會，請長官不要告訴別人救過他的命。」

「哈哈，崔大人果然厲害。」

商大哥一邊揮動羽扇一邊笑說。連寧臣也大讚農家的請求也是一絕。只有我身邊的笨蛋的齊瑟才一臉茫然的樣子。

「聽不明嗎？那麼你輸了要喝了。」

齊瑟無言以對，顯得萎靡尷尬的把酒喝下。

然後輪到商大哥，他把羽扇放下，散步似的繞著大家。

「有一個晚上，月亮皎潔，一眾人圍在一起行起酒令來，忽然有人指著天上的月亮說：『大家一起許願吧！』故事已經說完。」

我們跟著商大哥的指示望向月亮，然後他在不知不覺間返回原位坐下，嘴裡還在咀嚼東西。

「哎呀！該死的商琳，把我碟子裡最後一片千絲山芋酥也吃掉，過份！」

他們絲毫同情心也沒有，反而咯咯地笑起來。齊瑟更主動幫我酌酒。這小小的一杯酒，我毫不猶豫地一飲而下。

「文妹子果然是女中豪傑，剛才喝了幾杯葡萄酒仍面不改容，令人佩服佩服。」

哼！因為你，現在我的臉色應該很難看，過份啊！

晏子由的笑話沒人聽得懂，什麼媽媽帶著小孩子到池塘邊，然後鞋子不見了。聽罷，使人雞皮疙瘩，很冷。結果，連累我也被罰。接著，修竹說了有關三個劍客的笑話，笑點剛好，過關。寧臣的笑話，似是從書中搬過來，我卻只是勉強陪笑。

「到我了。嗯。世上有一種生物最喜歡問為什麼，你們知道是什麼？」

他們猜了很多東西，如小孩啦、官員啦、犯人之類。商大哥卻抿嘴一笑地答道：「是豬。」

我微微笑的首頷。

「為什麼？」

齊瑟跟寧臣竟異口同聲地問。

我終於忍不住捧腹大笑，還激動得拍打桌面。身邊兩個笨豬四目交投，顯得有點不知所措。其他人也不禁抿著嘴笑，看著兩個豬頭無奈的乾杯。

這回輪到齊瑟說起三個犯人的市井笑話過關，然後再由大人重新開始。一連三回，途中晏子由以驅車送寧臣回府為由拒絕參與，被寧臣以與民同樂為由拒絕。誰才是民我不管，再一次把晏子由灌醉又是小四的得意之作。

遊戲來到最後，我也有點亢奮，對面的晏子由早已動也不動的伏在桌面，旁邊的齊瑟正呼呼大睡，寧臣正依著欄杆哈哈大笑起來，只有崔大人仍舊微笑著。熏紅著臉的商大哥跟腳步輕浮的修竹集二人之力把高個子搬進客房，大人則負責把齊瑟扶回房間去，離開前還叮囑我看緊寧臣這小鬼頭。

「當心，別亂跑，走到池塘邊，鞋子會不見了。」

兩個傻人在月色下追影，嘻嘻哈哈的大呼大叫。歡樂過後，寧臣忽然間扭作一團飲泣，不知那裡來的衝動，我竟然走過去摑了他一巴。

「大家今天很開心，別破壞氣氛。」

我沒有理會他，一會兒到處彈來彈去，一會兒又跑回來喝喝酒。他們回來的時候，寧臣已經睡著了，臉下仍留有明顯的掌印，我乾脆承認，沒理會表情僵住的眾人，拿起桌上的燭台便跑回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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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陽光從窗邊走進來，我才惺忪地醒過來。不過睡意大過天，今天的活動能力是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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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才發現桌上放了一封信函，上面寫著「致雪梅」，琉璃國應該沒多少人認識我，也沒那幾個知道我叫雪梅，折開信件，內容是：「明天黃昏碧雲橋中相聚。等妳的人」

我哼了一聲，把信件撕掉。我不知道碧雲橋在那兒，或許是齊瑟的惡作劇。這兩天不知道是否酒氣未散，總覺得齊瑟的飯菜散發陣陣酒氣，沒那麼難吃。我更漫不經心地問大人怎樣才可見到龍揚。

「只有龍女才有資格見到龍揚大人的真身。」

「那龍女呢？我到過龍揚廟好幾次也沒看到。城裡的人都說龍女不會隨便接見人，是真的嗎？」

「小文為何一直嚷著到龍揚廟？為何不找翡翠國的神明幫忙，而來到琉璃國來？」

我撇了撇嘴，刻意壓低聲線。

「我有件東西要交還給他們，只要物歸原主，我就可以回家。」

大人依舊保持著微笑，說聽不懂我的話。

「聞說龍女住在皇宮深處，崔某為官多年也沒見過。聽說那個塔只能看見而走不進。」

「大人可以帶小文入宮嗎？」

「傻孩子，你不是拒絕當侍女麼？即使當了女官也不知何年何月才可離宮，沒如男人任官般簡單。」

大人拍拍我的頭，露出慈父的模樣。從他身上，彷彿找回老爸的感覺。

要是真的能入宮遇到龍女，便可以回家，那怕什麼有入沒出的命運。雖然這兒有晏子由跟齊瑟給我欺負，也認識商大哥、寧臣及修竹，也有大人讓我撒嬌，但是，已沒法再哄哥哥替我買宵夜、嚷著借用姐姐的名牌保養品、要阿母煮我喜歡吃的菜、騙爸爸零用錢不夠用……

我咬著嘴唇搖搖頭，稍稍深呼吸一下，把淚水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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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天．我仍舊像一個無業遊民般賴著，早上幫忙打掃，中午吃飽後出外走走，避過了失戀達人，卻逃不過美美。

「文姐姐，很久沒見。」

我回過頭來強顏歡笑。

「真巧。美美真閒，不用上學嗎？」

美美搖搖頭說沒有。

「書塾不是一般人家可以進去，美美又不是男生……文姐姐讀過書嗎？」

我想了想，應該怎樣回答才可擺脫她。

「妳不用上學，為何不找朋友去玩？」

「美美才沒文姐姐游手好閒，我還要幫家裡打點事務。我正忙呢，不跟姐姐聊天，下次再談吧。」

望著漸漸遠離的身影，總覺得她每次出現跟離開也是神出鬼沒。

既然龍揚廟不歡迎我，只好在廟前擺賣供品的小商販打聽一番。聽說龍女自上任以來都沒出現過，莫非只能入宮才找到龍女。在我想得入神之際，後方突然冒出個推著手提車衝出來的人，閃避的同時卻不小心撞向牆壁，手臂也有點痛，怎麼倒楣的事總有我的份兒。

無所事事的人最愛胡思亂想，忽然想起碧雲橋，不想見到那人，也想知道橋的位置，於是我朝著小河前行。還沒看到橋影，卻遇上相識的人。

「小文，竟然讓我遇到妳。」

看著寧臣淚眼婆紗的表情，忍不住皺著眉頭，他在搞什麼鬼？

「那天本少爺喝醉，是不是幹了些過份的事情才令小文出手？」

寧臣露出萎靡尷尬的神情，更刻意抑低聲線。

事情好像不是這樣，以我依稀的記憶……大概是看不過寧臣無謂地哭，嫌他破壞氣候，一時間公主病發作才出手……

「道歉的應該是我。你沒幹過什麼，就當我有病，突然發作吧。」

寧臣瞠大圓眼，接著又流露出擔心的樣子，問：「這是什麼病？有否就醫？能痊癒嗎？」

「是……喝醉發瘋症後群吧。喝太多酒，處於一個亢奮的狀況下便有機會發作。」

寧臣皺皺眉頭，半信半疑。幸好他沒有追問下去，要不然也不知怎樣杜撰下去。

「修竹呢？他沒跟你一塊嗎？」

「不，剛才跟他們在茶室，本少爺去小……不，只是出來走走。」

忽然，不遠處傳來「嘶嘶」的叫聲，一隻發瘋的野馬正迎面跑過來，我立即拉著寧臣逃跑，一不小心，我們兩個人撲通的一起掉進河裡。河水的深不見底，河道兩旁高高的圍牆更成了最大的屏障。

「寧臣，你還可以嗎？快游到圍牆那邊。」

「不……不……」

我轉身望向後方的寧臣，他似是不懂水性地掙扎。我游過去他身邊，他竟然發瘋的抓住我，喃喃地說「救命」、「不敢了」。被他緊緊扣著壓根兒不能發力，再這樣下去我們也會沉下去。

「救命呀！快！」

岸邊很吵，猜想圍觀的人不少，卻沒行動，我快撐不住。多次的從鬼門關走出來，難度上天怕小四悶，找來寧臣作陪。在我快要昏倒之前，看到一人影跳進河裡，之後的事我已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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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再次睜開眼睛已身處崔府，崔大人跟齊瑟都在身邊，大人露出欣慰的表情摸著我的額角。

「小文平安回來，真好。感謝龍揚大人。」

「看，老爺多擔心四兒，下次嬉水要清楚地點，碧雲橋下游著名是深不見底，去年才溺斃一個醉漢。要不是晏少將，四兒早已去地府報到。」

大人扶著我稍稍坐起來，才注意到身上的衣服已換過來。忽然面色一沉，低著頭不知怎麼面對。

「四兒放心，咱們都是正人君子，是鄰家張大媽替妳更換。沒人有興趣證實妳是男或女。」

齊瑟真是狗口裡長不出象牙，人家才死裡逃生，還說那麼多難聽的話。

「齊瑟，快泡碗熱茶來。」

「嗯。」

齊瑟向我扮了個鬼臉，半被迫的拂去。

我向大人匯報今天所發生的事，事件的因由應該是那發瘋的馬，我向大人追問寧臣安好不。大人聽著，面有難色。

「大人，是否寧臣救不回？」

「沒那回事。他沒事。」

太好了。要是我沒事而他死了，我心裡會難過。

「是不是把富貴少爺牽涉過來，會招惹不堪切想的後果？」

大人撫摸著我的頭，微微笑了笑。

「的確很麻煩。沒事的，大家知道是意外。」

「嘭」，齊瑟再一次把門踢開，把大茶杯遞過來。茶杯裡的都是下價茶葉，忍不住盯了他一眼。

「一定是四兒常常到龍揚廟搗亂招惹回來。這幾天已聽說眼罩女娃大鬧龍揚廟的傳聞。大人還收留這怪人，不怕被龍揚大人責怪嗎？」

「根本沒那回事，別人云亦云。只是他們不肯讓我見龍女，硬要把我趕走。」

「事件沒那麼簡單。」

我們瞧房門那邊張望，不知何時晏子由已耍帥的站在那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文姑娘早前遇上的強盜，經查問後揭發他是收取利益才刻意搶妳的東西。其實早在那晚送文姑娘回府途上的偷襲，加上今次的瘋馬也是有人刻意刺激馬匹而造成。所以，晏某覺得絕對不是意外般簡單。文姑娘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怪事？得罪過什麼人？」

「上次是你偷襲我吧。」

我露出不悅的眼神盯著晏子由，他眼波轉移的避開。

「經過晏某搜查後，發現了兩根針，雖沒有毒性，但會使人麻痺。」

「哼，四兒話多，最會得罪人。」

原來我錯怪了晏子由……

從遇上美美後差點被花盆敲中開始說起，兩次逃過花盆攻擊、避過衝過來的手推車、遇見披黑衣的怪人……要是說仇家，只有齊瑟，兇手一定是他。

「壞四兒、臭四兒，即使心腸再毒也只有空口說說，何時有行動過？不要亂聽黑衣人的話。」

「放心，兩個字的帥哥一定跟你沒關。」

「兩個字的帥哥？會不會是妳那個商大哥的支持者？必然是看到他稱平傭的四兒妹子前妹子後，看不過眼要報復？」

兩個字的帥哥真的很有可能是指商琳，不過我跟他也談不上什麼關係，只見過兩次面。我情願相信是齊瑟的傑作，要不是他的話，剩下的機率是那個神秘的眼罩怪傑，必定是有人誤會我就是他，把仇恨發洩在我身上。

「這個可能性比較低。雖然沒跟眼罩怪傑交過手，以晏某所知他是個劫富濟貧的俠盜，只會對付貪官，他們即使理虧也不敢報官。好的，之後的事咱們會著手查探，文姑娘沒要事就不要出門。」

慘了……沒捉到真兇，這兩天只好乖乖的待在崔府，地獄料理我也快撐不下去。快兩星期沒回家，外婆也很難隱瞞下去，騙說我回鄉探親或許也錯不了。

今天天色有點陰暗，早上略略打掃過大宅，吃了點乾糧，然後獨個兒坐在花園發呆。沒有陽光的辨識，分不清時間，有如渡日如年。

「砰砰啪啪」有如操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把雅興完完全全破壞了。

「齊瑟，你在幹嗎？」

我皺起眉頭，斜睨著氣沖沖的他。

「妳的商大哥在偏廳等妳，還有一個女生。」

商大哥帶來一個女生，是他娘嗎？還是不要想太多，去看看便清楚。正當我轉身走開時，被齊瑟叫住了。

「先去泡茶，他們是妳的客人。」

我蹙起眉心，原來這才是他的用意。來了崔府十多天，我終於學會燒水，泡茶這門學問，還是不要對我抱有期望。又花了一點時間，才能捧起茶水來到偏廳。商大哥沒有帶著羽扇，神情有點凝重，旁邊正坐著一個少女，穿上長春花色披肩裙裝，頭上戴櫻桃狀的髮釵，一副柔媚嬌俏氣色，水汪汪的杏眼，卻充滿著敵意。

「文妹子很抱歉，如果小瑤有何過失之處，就怪在身為哥哥的沒好好管教。」

「琳哥哥，別這樣。跟你沒關，只怪她叫雪梅。」

那個商大哥的妹妹商瑤眼紅紅的盯著我，商大哥卻膛大圓眼的望過來。到底發生什麼事？

「文妹子，妳的名字是雪梅？」

「要笑就笑吧，我也知道跟我不相襯。不過我不明白，令妹我沒見過，也不認識，她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就是知道才討厭妳……」

商瑤碎碎念著。

「他們就在這兒，請等一下。」

外邊傳來齊瑟的聲音，他敲敲門，說晏子由來了。我不明所意的開門，抬頭就望見酷酷的兩位將軍。

「原來兇手也在，剛好。」

俞昇向晏子由打了眼色，二人一本正經的樣子，令人覺得事態不妙，他們的恩怨我還是不應牽涉其中，我拉著齊瑟去泡茶。

「文雪梅請留著，整件事跟妳有關。」

我面色一沉，文雪梅這個名字我不喜歡。就在這個大家尷尬的局面，齊瑟竟然砰一聲關門後逃跑。

「主謀是我。跟琳哥哥無關，讓我獨個兒扛下。」

商瑤擋在商大哥跟前，以堅定的眼神與兩位少將抗衡。商大哥終於沉不住氣，他捉住商瑤的手，以嚴兄的眼神瞪著她。

「夠了，小瑤。妳還不知道錯嗎？要不是文妹子福大命大，早已搞出人命來，更把……也牽連……妳知道後果多嚴重嗎？」

繞過大圈子，我終於聽得明白，意思是一直在謀害我的人是商瑤。

商瑤雙眼通紅，嘴唇抖震，她低著頭，避過商大哥及眾人的目光。

「晏子由，寧臣沒事嗎？你們捉拿兇手之前，我可以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嗎？」

「這就是咱們到來的原因。公子安好，至於會否追究，還是要看調查的結果。」

然後俞昇宣佈了商瑤的罪狀，放針器、高處投摘花盆、用手推車推撞、在飯菜下落藥、小偷、激起憤怒的野馬等，她一一招認，想不到我來了十來天，便發生了那麼多匪夷所思的事。

「商瑤，妳有那麼恨我嗎？就是因為那個雪梅？妳認錯人，我來到琉璃國才沒多久。」

豆大的眼淚掉在她的裙子，商瑤抬起頭，滿眶淚水的仇視著我。

「我討厭雪梅，即使是這個還是那個，同樣很討厭，很討厭。她們都輕易得到琳哥哥的注意，六年前的雪梅，令琳哥哥神暈顛倒，跟家人反目，更差點毀了大好前途。她明明已經離棄了琳哥哥，為何還痴痴地等待？為何還每天看著畫像？明明是她狠心的離開。那時我很想跑回來抱著你，安慰你。可惜我還小，被迫留在他城，被二哥拒絕了回家。嗚嗚……我知道我這個庶出的小妹不能每天留在的身邊，但我每天也寫信給你，怕你會忘了我。當年趙家二小姐招女婿，都被你拒絕，我以為我還有機會……」

這是什麼一回事，妹妹愛上哥哥？怪不得兩位少將也聽得目瞪口呆。商大哥也激動得握著拳頭。

「小瑤，妳在說什麼？咦！六年前妳才十一歲！」

「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最清楚。自小，每個人也欺負我，貿易行的人也是，口裡喊著小姐小姐，心裡同樣看不起我。只有琳哥哥待我最好，小時候問哥哥，可以嫁給你嗎？你摸著我的頭說：『待小瑤長大再說吧。』到了今天，我已經婷婷玉立的在你跟前，卻出現另一個雪梅在勾引你。我討厭雪梅……嗚嗚……」

十一歲的小孩，真早熟。都怪身為哥哥的沒有好好教導，才令妹妹想歪。不過，六年前的雪梅跟我沒什麼關係，我亦自問沒有「勾引」別人的本事。

「某天，我剛剛從琥珀城回來，在街上聽到有人自稱是雪梅，已心知不妙，想不到竟然讓妳跟琳哥哥碰面。丫頭說哥哥從沒帶女生回府，那天卻聽到小筱跟小翠也說畫中的神仙姐姐出現，我立即跑去花園瞧瞧，原來是妳。」

商大哥到了今天才知道我的本名，原來他之前說我跟故人相似是真的。

「不。沒這回事，小瑤，妳想得太多。」

「最不相似的地方是眼罩，最相似的是笑容和右邊嘴角的一顆痣。但她根本不是那個雪梅，這個女人身邊不停有男人團團轉，先是家臣、又有晏少將、還有那個不知名的公子。」

「晏某……」

「不要把我跟他們混為一談。」

我不滿的雙手抱胸，眉頭緊緊皺著。

「我知道怪人會互相吸引，特意找人裝作小偷令她跟六弟相遇，差點給兩位將軍搞垮。幸好，兩個怪人終於都遇上，但是，為何只有六弟被牽引著？到底這個女人有什麼吸引的地方？這個雪梅跟那個雪梅都是玩弄男人的壞女人！」

一切的事也來得太胡鬧枉，我肯定我不是商瑤想像中的人。簡單而言是一件冤案，最冤枉的是寧臣弟弟。

商瑤靠在哥哥身旁掩面痛哭，商大哥神情落寞，一直念著是哥哥的錯。

「子由，事情算在商某身上，妹子年齡還小，今天的事就當沒聽過。」

「嗚嗚……只要一直……」

我瞧瞧兩位少將，他們的表情有點尷尬。事情已發展至意想不到的地步，只好嘆一句：「問世間情是如物。」

「我不追究，只要承諾不再加害於我，不再加害於任何叫雪梅的人。名字是長輩改的，錯不在自身。我想寧臣也不是不講情理的人，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兩位少將應該有辦法。還有一點，我對妳的琳哥哥跟六弟也沒興趣，可以放心。」

「文……妹子，謝謝妳。不過最後一句太傷人心。」

離開時，商瑤一直低著頭，雙手拉扯著袖子跟著商大哥步出崔府，踏出房門的一剎，商大哥回頭望著我，神情帶著絲絲的哀傷，或許是基於對那個雪梅的思念。

後來聽到崔大人說，寧臣不會追究，我也鬆了一口氣。大家也是女生，說到底，多少也對商瑤有幾分同情，喜歡一個不應該喜歡的人，原來是錯的。

還沒找到龍女，卻招惹這幫麻煩人物，是眼罩的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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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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