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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晚飯後,小清都會自動請纓收拾碗筷。我任由她在廚房忙得水花四濺,悠閒地坐在客廳看書。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fc6HSbY8iV 維尼
晚上八時,她邊用抹布擦手,邊問我:「看什麼書?」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g6coQ44p72 維尼
「關於寫劇本的書。」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2e3y3ov8qf 維尼
「哦,那麼說,你是編劇?」她帶著一絲試探的語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YE8CDZbXFu 維尼
「不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DnJhbucD5R 維尼
「那為什麼看編劇書?」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BtVpkMelR0 維尼
「純粹興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wgKkShhG29 維尼
「你靠什麼維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3MjYAwtxl7 維尼
「我以前做生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z2tb6Hc9Np 維尼
「現在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Oet7MiQVmD 維尼
「什麼也不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uYLsvRbsSZ 維尼
她露出納悶的表情。「這種生活過了多久?」她又嘗試展現她靈敏的觸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hPboIRdykz 維尼
我沉下臉表示不悅,內心卻不自禁盤算了一下,不長不短,正好一年半,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避免她繼續追問,我放下書,皺皺眉頭直視她。她今天穿黑色短袖衫,白色短褲,說到底仍然露出一雙大腿,但至少衣著貼近時下少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jAP0X4MQt2 維尼
「對了,說起書這回事,作為一個學生,怎麼我不曾見過妳捧起課本溫習功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nXXERLDWoq 維尼
她撇撇嘴,「我不是唸書的材料。」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yByAjXKJdz 維尼
「胡說!」我立刻說:「唸書不是論天份。考試考的不是學識,考的是妳做事有沒有專心。」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0U671vWGcs 維尼
她替自己辯護:「上課時完全不明白,回家做功課當然茫無頭緒⋯⋯」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cEb2pusFoF 維尼
「那是因為妳上課不夠專注!」我不容她狡辯。說到底,我不相信一個敢於在公開地方向陌生人露屁股的女孩,會應付不到尋常考試。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NzxhYecQxk 維尼
有這份膽量,根本沒有難成的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sPz7hSKNYo 維尼
斥訓之後我又語重心長地說:「妳儘管來我家做功課,總勝於每天無聊地虛耗光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XXCNypSseN 維尼
「我考慮一下。」她竟然還板起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U0bGy9IVPN 維尼
不過嘴巴雖然硬,但第二天下午,她卻在我做飯期間一直在飯桌上埋首做功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bGwW2ryL45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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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敲鍵盤的雙手停下來,喘了口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6kwH2pfA3A 維尼
每晚過了凌晨打開電腦寫小說差不多都已經成了習慣,不過兩個月來晚晚搜索枯腸才累積了兩萬多字,如果當職業作家的話肯定會餓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5qu1vTBpkh 維尼
幸好我沒有這個打算,只把創作故事當作無聊時自娛消遣,沒有時間壓力,想做多少就做多少。所以,寫作在我就變得像在悠悠地享受、品味人生似的,電腦旁邊放一杯紅酒,邊呷邊構思。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MoIj5w4N1u 維尼
不知道為什麼,當腦子進入內心深處搜索靈感時,竟然變得跟其他作家一樣習慣在深夜寫作,由於整整一個下午都在睡覺,今晚一鼓作氣打了一千字,歇息時竟然為了這點小事產生成就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I4yy9YGjWY 維尼
之前跟妻子說得很模糊,不敢說新小說的靈感來自小清,事實上那天的情景仍然烙印在心裡,在蔚藍天空下、在草地上擺出種種挑逗姿勢的少女,構成一幅幅帶點超現實的畫面,我很想把這情景保存下來。但是真的把它寫出來了,看著看著卻覺得有些欠缺,才發覺它沒有一般小說應該有的起承轉合,倘若要成為一般意義上的小說,必須再加進一些元素才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X0QQswZjmk 維尼
小清有什麼可以讓我寫進小說裡?想了大半夜感覺腦袋有點沉甸甸,可能是一番用功後開始有些累,也可能是因為喝了大半瓶紅酒的關係。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aNdiXDJIbc 維尼
關上電腦之前我一直想即使讓她進入我家,做飯給她吃,但我對她的個性和背景其實不甚理解。在蔚藍天空下根本不是滿足人性慾合適的地方,小清也不是滿足別人慾念的工具,她的行為跟環境完全不搭調。我想,正是這種在背後隱藏著的無力感吸引了我的目光,而且,那是她跟我之間唯一的連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VIBqJ3YvTi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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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的電話絕少響起,就算是晚上響起,也只有小清打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4i4OxP7RWD 維尼
每次她來我家獃了半晚之後,我都會叮囑她回家後給我電話報平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RDqx9N70JB 維尼
平時她去哪裡玩我不知道,也不理會。但我不希望她因為我的緣故,在回家途中出意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B4Ym6m08Kk 維尼
像她這種女孩子看似膽大包天,其實只不過是缺乏危機意識。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j28YgnYoip 維尼
今晚,小清離開之後一小時左右,電話如常響起,她大概已經回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65jBEc2nBE 維尼
「哈囉。」我接電話。電話那邊默不吭聲。「哈囉,哈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ogrsGYe80U 維尼
這時一把溫柔的女聲唸出我的名字,嚇了我一跳,是分居的妻子。我望望錶,十點半。原來,不知不覺之中又過了三星期,這三個星期過得如一星期般快。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mdCV3cQi2V 維尼
「心情不錯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5g8zGmhHCk 維尼
「每天都差不多。」我竟然有點莫名其妙的慌張。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h17tB2YkDj 維尼
「近來遇上有趣的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yK1VYVQ8QS 維尼
「沒有。」確實,我沒有撒謊。我一直原地踏步,過著每天跟前天一模一樣的生活,可誇的話題乏善可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RQpixYfnpS 維尼
在別人眼裡稱得上頹廢的日子,既找不出往前走的路、沒有重返校園的意欲、世界各地該遊覽的名勝一處也沒踏足、不賭博,還有,銀行裡的積蓄正一點一點被花光。或許,比較特別的是,我跟一個女學生建立了類似朋友的關係。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WJpfmjEEoz 維尼
但這個完全微不足道,在這個城市裡,誰跟誰交往,根本一點也不希奇。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zXrWzxjnx5 維尼
小清只不過是偶爾來我家吃飯的普通朋友而已,不必大驚小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e7gIyp5PgI 維尼
「妳呢,」我問:「還是每晚加班,常常過了十點才下班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Sc4VXChe9E 維尼
她疲憊地嘆息一聲。「已經好了點,上司大概也知道我已經接近邊緣吧?一星期裡面讓我可以有兩天八時左右離開,回家好好吃頓飯。嗯,這樣我已經很滿足。」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RhISh0ko7W 維尼
在上司心目中,她仍然是不可或缺的左右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2IFD6NXcsB 維尼
我們拉拉扯扯談了約莫半句鐘,我感到她心裡好像存在著某些不吐不快。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G2Op6A0ejr 維尼
「我可以問你一條問題嗎?」她終於忍不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VCpFG49mqs 維尼
「當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8e94B7Kv0J 維尼
「你會如實作答?」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DbXQ0JF11z 維尼
「一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SpBmlN1cOO 維尼
她在那邊屏息片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KBDUxfpXxP 維尼
「你身邊是不是有了其他女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EdiXr8FgC0 維尼
本來我應該立即否認,但我錯過了那時機,一剎那的愕然,彷彿成了默認,再來解釋,只會淪為藉口。我被她的敏銳嚇一跳,作為曾經同牀共寢多年的人,有時的確很難瞞過對方。何況她對我尤其了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tSn3aysQPG 維尼
但她究竟從哪裡捕捉到蛛絲馬跡?是憑我剛才接電話時那一聲哈囉,還是因為我今晚話顯得特別多,所以惹她生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EjHZOVOhyM 維尼
小清只是我一個可有可無的朋友,但她的確常常在我身邊出現。即使隔了一條電話線,還是被她聽出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2SXO12PggY 維尼
我知道自己撒謊的技巧有多差勁,唯有沉默以對。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btT6wjsLug 維尼
「你不用瞞我,」她的語氣冷靜、緩慢而肯定。「雖然沒有具體的理由,不過我還是差不多可以肯定,你認識了其他女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RhFoYxX2ge 維尼
本來我可以抗辯:既然已經選擇分開,便不該再干涉對方的私生活,如果仍然繼續互相影響,當初又何必要選這條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ioyPW4a5oP 維尼
不過,傷害她的說話我一句也說不出口,心中反而有被逮到做錯事的內疚感。就像自己拖著女人走出時鐘酒店,卻偏偏跟老婆和她的親友撞過正著一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ykWpJW5xbA 維尼
她從我的沉默之中證實了她的直覺之後,便無言地掛上電話。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Hp9GsGW9Qt 維尼
聽著掛斷電話的嘟嘟聲,我有種難以呼吸的感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eeOaVCGw4U 維尼
奇怪,已經各自展開新生活,為何還是呼吸不到新鮮的空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308PENANAsWXsTvMTOX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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