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部曲《莫斯科秘密地鐵》實體書已上架 - 05 不載客列車

我們一行五人總算回到月台。莫斯科地鐵站本身已經是個旅遊景點，有地下宮殿的稱號。勝利公園站裝潢雖不及其他車站精緻，卻有光亮的空間感。地板是深紅色與白色的大格子，宛如西洋象棋棋盤相間而成，左右兩排是灰色大理石拱形支撐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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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共有兩個月台，盡頭各有一幅以小磁磚拼湊而成的大型壁畫。我們現在所在的二號月台上那幅壁畫，先前聽彥曦和 Angus介紹，是描繪俄羅斯於 1812年成功抵抗拿破崙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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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形容呢，眼前一切如舊，可是我總覺得哪裡不妥，又說不出突兀的地方。這時我們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身陷其中，車站內藏著各樣暗示等著我們去注意。可惜當我們發現時，結局已經寫好，我們只是後知後覺地從結果追溯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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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注意，」車站廣播再度喋喋不休，「入閘後及車廂內嚴禁飲食。請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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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衝去尾班車的車頭位置，隧道洞口上方的牆壁掛了個跳字時鐘，左邊顯示現在時間是 01：26分，右邊為地鐵進站的時間倒數，還有四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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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為打發時間互相自我介紹，大叔的名字是 Jean，醉酒女叫 Anna。輪到 Angus，居然唸出自己 Channel短片每次的開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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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 Angus，」他擠出春風得意的笑臉，「你哋聽過『愛神』未？塞爾特神話入面嘅愛神，正正就叫 Angus；海島克爾特神話嘅 Angus就掌管性愛。唔知你信邊個神話呢？」他突兀地放聲大笑，自以為很不羈風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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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與他們閒聊，後退幾步站到月台正中央。描繪俄羅斯娃娃的大型壁畫在我後方，我慢慢自轉一圈觀察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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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解會咁㗎？」我吃了一驚，我知道哪裡不對勁了！「頭先明明仲係衛國戰爭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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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壁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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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戰勝主題，現在⋯⋯現在居然改頭換面變了俄羅斯娃娃壁畫！同樣也是用彩色磁磚拼貼而成，上面卻是八個由大到細、塗抹鮮紅胭脂和口紅的俄羅斯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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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我們離開這裡才不過十幾分鐘，誰人悄悄來過更換壁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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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跟典型的俄羅斯娃娃無異，身體為圓柱形，頭巾和傳統俄羅斯服把身體包得密密實實只露出一張臉。每個娃娃衣服的顏色不同，可是風格一樣、用色鮮艷。原本代表年份「1812」的位置，現在則是「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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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畫描繪得相當細緻，娃娃們頂著皮笑肉不笑的微笑看著我，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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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得意呀！」被我的叫聲吸引，Angus走過來盯著壁畫讚嘆，甚至拿起手機與彥曦拍片。他們的神經線未免太大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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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仔細研究，隧道深處傳來高頻瑟瑟風聲，又像有人高音地嗚嗚叫，地鐵來了！與此同時，車站廣播又再響起，「各位乘客請注意，列車現正駛進本站，請先讓乘客落車然後上車，多謝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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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聲音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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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廣播同樣也是女聲，可是與那字正腔圓的官方態度相差甚遠，語氣變得軟綿綿。本來好比是硬邦邦山東婆，現在則換了嬌滴滴台妹，瞬間想多聽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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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馬上跑回上車的位置。地鐵從黑暗洞口鑽出，捲起一股寒冷怪風打落我們身上，保持高速進站，到達月台才急急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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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是較新型的，白色車身配藍色車門，透過多扇車窗看見，車廂內外保養得光光亮亮，環境乾淨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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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前方的車長駕駛室被玻璃窗包圍。車長是一名頭髮花白、身型高大的中年男人，他雙眉之間有道很深的川字皺紋，使他不笑的臉看起來更嚴肅和兇惡。莫斯科地鐵的車長制服有點像飛機機師，白色裇衫搭深藍色西裝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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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地鐵停定後沒有打車門讓乘客上落，全車車門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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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大叔 Jean上前敲駕駛室車門，嚴肅車長眉間的川字紋皺得更深，似乎沒意識自己出錯，反而在怪我們阻礙他準時離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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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女 Anna馬上禮貌地說：「車長，麻煩開一開門丫。」她簡單交代我們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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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是美女，他的眉頭果然鬆一鬆。撥了幾通電話，統統無人接聽，他的臉色開始泛白，「總部 24小時都有人聽㗎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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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意干涉地鐵運作，只求盡快回家，「咁啦，不如你開門俾我哋上車先，我哋下個站會乖乖落車離開㗎喇，然後你再處理內部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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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肅車長的回應卻出人意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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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得喎。」他斬釘截鐵地拒絕，看賊般觀察我們眾人道：「呢架車唔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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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呀！」Jean握緊拳頭粗聲喝道：「你留低我哋喺度，有咩事你負責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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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句話擊中嚴肅車長要害，他沉思片刻，才不情願地打開車門讓眾人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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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他忽然衝出車廂，朝車尾方向大叫：「仲有你兩個呀！快啲上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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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忙往車外探頭張望，原來有兩名乘客在月台末端。憑身型辦出一個是高大男子，一個是矮胖婦女，二人身穿輕便衣褲和波鞋、背上看似放滿東西的背包、戴著壓得低低的鴨舌帽和淺藍色外科口罩，完全看不到他們的表情和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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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長狀極生氣走回駕駛室。車廂喇叭旋即響起嬌嗲女說出安全須知：「車門正在關上，請勿衝入車廂，或阻礙車門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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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車長只開了第一卡車廂的車門，Angus識趣地提醒二人組喊道：「喂！車長要閂門喇！跑過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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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女人率先起跑，所謂的肥胖未至於會阻礙行動那程度，她跑得算快捷，成功跳入車廂。高男子比她遲起跑，被車門大力夾了一下。車門偵測到有異物自動重開，他抓緊機會竄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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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者，我們連同車長一行八人，搭乘莫斯科地鐵穿梭於深不可測的地底世界，不，應該說，是一個萬劫不復的深淵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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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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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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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不載客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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