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魂 - 二十四.

「你的姐姐……時日無多了。」

剛睡醒坐了起來的啊欣還在伸著懶腰，聽到我的說話後，她屏息連舉起的雙手也忘記放下來。

雖然她此刻的曲線極為誘人，但我仍是移開了目光，低落地說：「為什麼從來都未曾聽你提起過你有腦腫瘤這件事？」

啊欣還在消化剛聽到的不幸消息，無言地望住我。

我把她姐姐和她的腦腫瘤共存的事都一一告訴了她。

雖然姐姐再三要求我別和啊欣說，但我覺得啊欣還是要有心理準備為好，不然她才剛和老公分居，馬上又要承受喪姐之痛……她姐姐其實早就死了，而在不久的將來還要再死一次。

其實到了現在，我還是很難相信什麼鬼啊靈魂啊之類的奇談，但姐姐人格的由來究竟是啊欣精神分裂出來的第二人格，抑或真的是那個剛出生不久就死去的靈魂……

其實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對啊欣來說才重要，但她早就堅信了她認為的事實。

不過我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我擔心如果啊欣知道了她被逼和老公分開的真相，事情會失控至什麼地步。

「這也不是什麼值得分享的事，所以就沒有和你說了。」啊欣雙目無神地說：「是的，兩個月後我就會做手術，所以姐姐就只餘下兩個月命了嗎？」

「你不是說過我們是好朋友嗎？好朋友就是在這種時候來分擔自己痛苦的存在吧？」我心痛地說。

啊欣卻只是冷冷地瞪我一眼，說：「我的好朋友不會摸我。」

我現在不只心痛，還頭痛了，啊欣還是對於我摸她胸而耿耿於懷……

「姐姐她有什麼話跟我說的？」啊欣提起她姐姐時語氣才好了點。

「好像也沒有什麼跟你說的——」我望到啊欣的眉頭皺了起來，連忙說：「就是她想你過得開開心心的，想你有個依靠，早日再成家……」

「姐姐知道了我已經分居的事了？」啊欣先是擔憂，再恍然說：「對哦，姐姐知道我的一切，只是我對她一無所知而已。」

看見啊欣這個失落的樣子，我很想開解她，卻不知該從何入手。

「姐姐她……還好嗎？」啊欣懷著幾分期盼也有幾分忐忑地問。

「她啊？」我想了想，說：「她精神挺好的，就只是……只是在擔心你，畢竟你這幾個月來都陷入到低潮之中，她很想開解你的，只是沒有辦法而已。」

一想到啊欣這幾個月來和我在公司中的開懷吵鬧都只是強顏歡笑，我就感覺到自己很沒有用，接下來的日子，我絕對要令啊欣重拾從前的歡笑！

啊欣坐到床邊，咬唇沉思了一會，然後下立決心地望住我說：「我需要你的幫助。」

怎麼兩姊妹都需要我……的幫助呢？

「樂意至極。」我來到她身前。

啊欣馬上抬手示意說：「你不用站得這麼近！」

我見到啊欣一手擋在胸前一手示意我請勿走近她，本來還想向她獻殷勤的心像是被倒了盆屎水似的。

「我想你……想你陪一下我姐姐，然後把她的事都告我，雖然我不能夠陪在她身邊，但我想多認識我這位姐姐，知道她的一切。」

被啊欣堅定地望住，不再是剛才討厭和嫌棄的眼神，我還是感到很安慰的，雖然我知道她現在眼中並沒有我。

她眼中只有她姐姐而已。

「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我遲疑地說：「在你睡著後，她才會出來，就是，就是，我要像今天一樣，在深夜留在你家中，才能夠陪她……」

這不就是同居嗎！

啊欣醒悟過來，面色變得古怪。。

「好啊。」啊欣此刻的表情有如慷慨就義的烈士一樣……她這是什麼意思？

「但如果你對我……還有我姐姐，又做了像今天這麼過份的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啊欣激動地揮動起雙拳，像隻奶聲奶氣的小老虎在努力地吼出來一樣，可愛極了。

我連忙擺手保證說：「絕對不會再發生了！」

啊欣羞怒地別過臉去。

我看了她好一會才說：「為什麼是我呢？明明你現在這麼……這麼討厭我。」

「我沒有——」啊欣情急地開了口，望向我卻急剎住了，猶豫了一陣，才說：「除了你，我也想不到誰能幫我了。其他人聽到我的處境，只會是覺得我精神分裂了，然後勸我去看精神科醫生吧？」

我點頭以示正有此意，不過其實我也覺得啊欣只是精神分裂了而已……當然這個想法我是不敢說出口的。

啊欣突然霞飛雙頰地望住我。

我也不好意思地回望她。

什麼情況？

不會是啊欣突然來了感覺，對我……

「已經很晚了。」她羞澀地說。

「哦？」我看了看婚紗照旁的時鐘，說：「對啊，原來已經凌晨四點了，再過幾個鐘頭又要上班了。」

「你就別走了吧……」

我的內心有如激起了驚濤駭浪！啊欣她……

「你現在回家，等下又要回公司上班，一回一去的路程也浪費很多時間了，要不你就別回家吧。」

啊欣她，她這是在暗示……不，已經是明示了！

啊欣站起向我走來，我的心在瘋狂跳動……

「你就在廳睡一下吧。」說著，啊欣就將我推向房門，說：「過了個周末，公司積存了很多訂單，這個星期一夠我們忙的了。」

還未等我有任何回應，啊欣就飛快地關上了房門。

這算什麼啊？

我坐到梳化上，本來想等啊欣睡著了，到姐姐醒來再和她商量一下該怎樣借著這個大好機會攻略啊欣，但陣陣的倦意卻讓我睜不開眼皮了。

也對，一大早就起床回公司，然後又和啊欣鬧出胸襲事件，再是來到她家，在她與她姐姐之間周旋到此時的深夜。

今天不論是心還是身，對我來說都是不容易的一天啊。

我記不清自己是怎樣睡著的，當我醒來之際，只覺得有一股很濃重的沐浴露香味。

但我艱難地睜開雙眼看清楚眼前的事物時，那股淋浴露味卻淡了很多。

我坐了起來才看到啊欣在我不遠處，她正用大毛巾揉著自己的濕髮。

她身上的衣服也換過了，顯然已經洗過澡了。

失策了啊！

「你別看我！」啊欣突然用毛巾擋住自己的臉，轉身快步走進房間又關門了。

啊欣好像有點不同了？我又說不出來有哪裡不同了。

我的歪心思又出來了，趁她剛洗完澡，我馬上走進洗手間，可惜她換下來的衣物都收拾好了……

我失望地望向還殘留著蒸氣而朦朧一片的鏡子，眼角的餘光又瞟到洗手盤邊放著的一套洗漱用品。

啊欣準備給我的。

失落的心情瞬間不見了。

哼著不知明的曲調，我心情愉悅地洗漱好就走出了洗手間，回到梳化坐下，過了不久啊欣也提著手袋走出房間。

我們準備出門了。

「時間有點趕，不然我也去洗澡了。」我望住啊欣的面容，回想起她剛才的樣子，才下意識驚訝地問：「原來你平時都有化妝啊？」

啊欣眉毛一挑，讓我自知說錯話了。

原來啊欣平時都化著淡妝，只是化得太清淡，讓我有了是她天生麗質不化妝的錯覺，直至現在我將眼前的她和剛才洗完澡後素顏的她相比較——

塗了些粉底，也畫了眼妝，倒也和素顏沒有什麼分別。

啊欣保養得真的不錯啊……三字出頭，卻同時身懷少婦的成熟韻味和少女的青春可愛。

啊欣沒有回答我，我也沒有為意，只是自顧地說：「走，一起上班去。」

我沒有留意到啊欣的表情，還沉醉在和啊欣同出家門的喜悅之中，說：「你說我們像不像——」

啊欣突然扭頭瞪住我。

我被這個眼神之中的警告意味嚇得說不出話來，啊欣也沒有和我解釋。

從這刻起，她一直沒有和我說話……

上班路上，到了公司，直到午飯，甚至她連工作的交接都是用手機發信息來通知我的。

「啊欣，我們要一起吃——」

啊欣連望也沒有望我一眼，逕自地走開了。

然後是下午的工作時間，再來就到下班。

我鬆了一口氣，總算清光了積存了一個周末的物流訂單，我望向啊欣那邊，她竟然也望了過來。

我馬上殷勤地走過去，討好地問：「工作還有多少呢？需要幫忙嗎？」

「早就做好了。」啊欣冷淡地說。

「在等你而已。」她又看了我一眼。

「等我？」

「等你……」

「一起回家。」

我欣喜若狂，只是沒有表露出來。

「那……我們……走吧？」我小心翼翼地說。

「嗯。」輕輕的一聲。

然後我們就肩碰肩地踏上回家的路。

回啊欣的家。

「原來你一直都看不出我有化妝嗎？」啊欣突然問，語氣不再那麼冷冰冰了。

「啊？」我愣在原地。

原來你生了一天氣，就是因為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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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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