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莫德里森的研究室後,亞德前往學院的蛋糕店,領取預訂好的甜點和蛋糕,準備提前慶祝即將到來的假期。
這次,他沒有選擇為莫德里森準備的泡芙和茶葉,而是精心挑選了兩款水果蛋糕:一份是點綴著精緻糖霜的草莓口味,另一份則是散發著濃郁酒香的紅酒黑巧克力口味。
由於訂購的數量不少,亞德聯繫了羅伯茨管家前來協助。一絲不苟的管家準時抵達,護送亞德返回莊園。亞德請管家先生安排其他人一同享用這些點心,自己則朝由希的書房走去,想趁著大家聚在一起之前,先跟由希討論從莫德里森那裡獲得的情報。
他輕敲了幾次門,卻始終沒有得到回應,亞德感到有些納悶。他明明提早了一週告知了今天的安排,不僅由希,就連尤爾也不在。他猶豫著是否該留下便條,就在這時,走廊的盡頭傳來一道輕柔的女聲。
「你在找由希嗎?」優華夫人出現在長廊盡頭。她將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優雅地盤起,「他不久前被請去海亞大圖書館,參加學術聯盟的臨時會議,還帶了尤爾同行。恐怕要幾天後才會回來。如果你真有急事,直接去海亞大圖書館找他或許更快。」
亞德微微躬身,以示謝意,「感謝您的告知,優華夫人。說起來……您等會兒有其他安排嗎?」
「這得看你怎麼安排了。」優華夫人輕掩著嘴,嫣然一笑,又湊近了些,像是在確認著什麼,隨即她語氣篤定地說:「你身上是不是帶著一股甜香?這味道是『亞斯特莉亞』的紅酒黑巧克力蛋糕吧?而且還是新年會的限定款!」
這兩款蛋糕的口味,是店員特別推薦的,沒想到優華夫人竟然也知道。亞德略感驚訝,她不只猜對了店名,連口味也說得一清二楚。
「是的,夫人也知道這家店嗎?」亞德不禁好奇地問道。
優華掩嘴輕笑,眼波流轉,「那當然,我以前也是皇家學院的學生,這可是我最喜歡的店呢!看來你的品味相當不錯嘛!是打算跟其他孩子們一起享用嗎?」
「如果您有時間,我誠摯邀請您和亞瑟陛下加入。」
「亞瑟不太愛吃甜食,但我希望他能陪我。我去邀他,順便請羅伯茨準備搭配的茶點。我們在哪碰面呢?」
亞德笑著提議:「我們在琉璃的溫室集合。」
兩人又閒聊了幾句,亞德向優華夫人道別後,便先回房放下莫德里森的筆記本,再前往溫室與朋友們碰面。路上,他思索著莫德里森提供的資訊,尤其是關於「贗品人偶」的故事,以及他勸誡亞德遠離黑龍君主的告誡……然而翼姬卻說,龍族是除了神以外,最了解靈魂魔法的存在。這兩人的說法完全相反,到底該相信誰呢?
就在他陷入沉思之際,走廊的拐角處突然出現一道身影,差點撞個正著。對方反應極快,迅速後撤,擺出戒備的戰鬥姿態。
看清對方是他,珞緹雅明顯鬆了口氣。
「啊,抱歉,是我沒注意。」亞德連忙道歉。
珞緹雅認出他後,隨即放鬆了戒備,快步朝他走來。「你回來啦!說起來,你身上有股很甜的味道。」
甜?真是特別的形容詞。亞德不禁莞爾。「我們不是說好今天要一起吃下午茶嗎?我買了蛋糕,等下在琉璃的溫室集合。」
「啊,對喔,好像有這回事。」珞緹雅這才恍然大悟。
由希曾經說過,像精靈和龍族這類長壽種族,通常時間觀念都比較薄弱。而尤爾和珞緹雅,無疑是這個說法的最佳證明。
亞德無奈地笑了笑,然後說:「我今天去見了莫德里森老師,他告訴我一些事。」
珞緹雅疑惑地歪著頭,一雙碧綠的眼眸閃爍著好奇的光芒,「你見過莫德里森?他說了什麼?」
亞德遲疑了片刻,才壓低聲音說:「關於黑龍君主厭惡人偶的緣由。」
珞緹雅的神情瞬間凝重,她環顧四周,確認還有一些僕人在走動,「我們換個地方聊吧,不會耽誤太多時間。」她指了指走廊角落的休息區,那裡相對隱蔽。他們在窗邊的長椅坐下,珞緹雅的眼神變得警戒,「他具體說了什麼?」
亞德盡可能地詳細轉述了莫德里森的話,包括翼姬建議尋求黑龍君主協助的事,以及莫德里森警告他務必遠離黑龍君主的說法。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所以想聽聽妳的想法。」
珞緹雅緊握著雙拳,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正在整理思緒。「翼姬說得沒錯,父親確實非常了解靈魂魔法,也有能力幫忙。但她沒有真正接觸過龍族。亞德,你絕對不能讓聖見到父親。」她的聲音低沉,眼神無比認真,「否則,聖會沒命的。」
亞德震驚地睜大了眼睛,「為什麼?」
「我不能說,」珞緹雅解釋道,「但是,包含父親在內的龍族都會幫你。只要多花一些時間,肯定能讓聖擁有完全獨立的魔核,不需要再從你身上獲取神力。但如果你真的需要幫助,」她略作停頓,「或許可以試著接觸蒼龍君主,也就是我的母親。她的領域入口就在水之都附近。」
「她會願意幫我嗎?」亞德不禁有些擔憂。
「我無法保證,」珞緹雅如實相告,「但至少值得一試。讓母親作為中間人,你可以得到父親的指點,而不必直接面對他。雖然,他應該很想見你。」
亞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謝謝妳的建議,我會好好考慮。」談話間,他注意到珞緹雅背的袋子鼓鼓囊囊的,似乎塞滿了書籍,「妳也在找下學期的參考書嗎?」
珞緹雅的表情不太自然,「我對人類的文化很好奇,想在學期開始前多增進一些必要的常識。」她頓了頓,「說到假期……學院裡的大部分人都會回家過節。你會回聖法提加嗎?」
「不會。」亞德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如果可以,我以後也不想回去。之後我打算參加一些研究會,如果妳有興趣,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
珞緹雅從亞德的語氣中,感受到了他的決心,於是點了點頭,「你是打算留在水之都,還是想去滄雨?」
「都有可能,」亞德將目光投向遠方,彷彿在尋覓著一個只存在於幻想之中的國度,「我還沒有決定好。」
說完,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食指輕輕抵在唇間。
「這件事,幫我對紫晶保密。」
珞緹雅模仿他的動作,也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用力地點點頭,表示理解。「好!我一定會保密!」
兩人相視而笑,方才的緊張氣氛頓時煙消雲散。亞德起身,問道:「時間差不多了。一起去吧?」
珞緹雅的眼睛一亮,「琉璃會泡茶嗎?」
「會啊,我事先跟她說過了。其中一個蛋糕,還是她跟奈一起挑的。」亞德笑著說,「我想妳一定會喜歡。」
「哎,怎麼沒讓我挑?」珞緹雅的語氣略顯懊惱。
「下次讓妳選。聖跟翼姬在家嗎?」
「他們剛從教會回來,應該很快就到了。」珞緹雅邊走邊說,「大約七分鐘左右的路程吧。」她彷彿只是在陳述一項客觀的事實。
這並非什麼預知的能力,單純只是透過感應魔力所到的資訊。原理雖然簡單直接,但要長時間且大範圍地維持魔力感應,需要極為龐大的魔力。光是這點,就足以證明珞緹雅的力量有多麼強大。雖然這不是亞德第一次見識,但他還是忍不住暗自讚嘆。
最可怕的是,這還不是她的全力。
珞緹雅一直自稱是「弱小的龍」,這話一點也不誇張,因為其他龍族的實力更是深不可測。
亞德一點也不想跟這種行走的天然災害作對,更遑論直面黑龍君主。他抬頭仰望天空,入冬前的海面上,似乎正瀰漫著一股若有似無的深淵氣息。
「亞──德──!你太慢了啦!」
不知不覺間,珞緹雅已經跑到五十公尺遠的地方,亞德見狀,連忙加快腳步,追上她的身影。
「等等我──」亞德邊跑邊說。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ztO6dvz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