傢俱人 - 第二章：侍奉 ── ( 1 )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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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二章：侍奉 ── ( 1 )

司靈

May 28, 2021

498

9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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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是永遠的港灣，是唯一的歸宿，是愛與幸福的所在。」

　　從我懂事以來，父親總是將這句話掛在口邊。

　　那並不是像座右銘抑或金句良言這類正向的東西，更像是一部故障的錄音機在耳邊不停不停地回放，像是恨不得要徹底刻在我每一寸的血肉之中。

　　家人彼此互相扶持，家人應要原諒對方，家人是唯一可靠的人，諸如此類，他總是這樣反復強調著。正如回家後要說我回來了，吃飯時要說我不客氣了，這種讚譽家庭偉大的美言亦成為了父親每天的習慣。

　　那時年幼的我雖然連「家人」這二字是怎樣寫法也完全不懂，不過眼見父親如此看重，想必那是這個世間中最真摯最偉大的東西吧。

　　──縱使不知為何，我什麼也感受不了。

　　自訂立契約已過數日，我現以僕人的身份正式工作，這是我以前從未想像，亦不敢想像的事情。

　　我和父母穿上了特定的黑白制服，這是區分主僕的證明，時刻銘記著自己僕人的身份。制服使用了上等的絲綢，造工精細，意外地如定制般合身，就好像尋回自己身體失去的一部分，從此不想脫下。

　　另外因為僕人身份的關係，因此只能稱呼這位宅邸的銀髮美人為「主人」，除此之外的稱呼未免有失尊重。縱使我們出身於品流複雜的地方，這種時候的西方禮節更要遵守。

　　不過反正也叫不出主人的名字，這也剛好。

　　而說到僕人的工作，不外乎就是打理家務和煮飯云云，照顧主人的日常所需。

　　我深知卑微的自己沒有成為公主的資格，只要能擔任小矮人的角色從旁支撐公主，讓她成長為散發魅力的女王已經足夠。能參與描繪主人的這個故事，這對我來說已是三生有幸，彷彿為自己不起眼的人生添上幾筆光輝的榮耀，只是想像臉上已不禁嶄露幸福的笑顏。

　　這天一大清早，在日光仍未完全升起的時候，我就已經起床為所有人準備早餐。其實這天本應是輪到母親負責煮早餐的日子，但實際來說，不止早餐時間，家裡大部分的工作也是由我獨力承包。

　　一開始大家也乖乖完成僕人的工作，在分工合作之下頗為輕鬆。但隨著居住時間的推移，父母的劣根性亦逐漸浮現。

　　「這種髒活一定要我做嗎？反正你們女人已經做慣做熟了吧？」

　　每當有潔癖的父親見到眼前一堆要清理的垃圾，就擺出如見到嘔吐物的反胃模樣，然後總是聲稱有要事要做而走出宅外，所以父親不常在宅邸逗留。

　　「我已經很累……不要煩我……」

　　而本身情緒化的母親因為家庭狀況的劇變而陷入憂鬱。她不時在鬧情緒，獨自一人關在房中不願出來。在最後，就只好由我來完成父母工作的份。

　　煲著湯水的我陷入了沉思，在獨自一人的廚房歎息。即使淪落到要跑路的地步，父母仍不願作出任何改變嗎？

　　大概是出於不願服輸的性格，我從幼開始就已自力更生，家中的大小事務也替父母完成。現在我只是將往常做的事情按著模子再做一次，只是今次這個家大一點和豪華一點而已。

　　我已經不是無知的小孩，亦不是軟弱的女生。我並不屑於成為如母親的瓷瓶，也不甘成為如父親的負累。

　　──畢竟，這個糟糕的家庭或多或少也是因自己而起。

　　「喂，你又是這麼早就準備早餐？」

　　一把未過變聲期的男聲湊近我的耳邊，嚇得我抖跳一下，不小心打翻了煮好的湯水。我馬上循著聲音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名懷著鄙笑的美少年。

　　他看上去與我同齡，擁有著一把天然的亞麻金髮，碧藍的瞳孔，高挑的鼻樑，是標準的英國人臉孔。雖然是一位男生，可是卻留著垂至雙肩的梨花頭，塗上淡妝，還穿著深藍色的水手服。

　　這位標奇立異的少年宛如從馬戲團出走，與這間宅邸格格不入。大腦本能地發出紅色的警號，對他充滿戒心。

　　「為什麼總要這樣神出鬼沒？」我對他抱怨道，同時仔細打量那難以理解的易服裝扮，竟比作為女生的我更有魅力。

　　「因為這樣才可以將你這個走後門的婊子嚇走。」少年的話語中並沒有半點戲言，那懷著莫名恨意的視線正筆直地瞪視著我。

　　「所以我到底幹了什麼呀？」

　　「就是因為你的無知，才讓人不爽。」

　　眼前這位無理取鬧的少年，說實話我對他的毫不瞭解，第一次遇到他時已對我產生某種敵意。明明第一天初臨宅邸時沒看過他，打掃宅邸時也找不到他的住房，用膳時也不會同檯共桌，一直都神出鬼沒。按他的說法，那沒有口音的流利粵語竟然花了一個月時間就學會，是一個混身充滿神秘的異常人。

　　就算問他的名字，他亦只是道：「對於快要離開的人沒必要說出本名。」

　　因此到現在我仍未知道少年的名字。

　　只見少年撿起了打翻的湯碗，淺嚐餘下的湯水，一臉厭棄地說道：「你這個湯水的食材未夠入味，完全嚐不到原來的味道。而且湯水很濁，放太多調味料吧。」

　　「你這麼多批評不如由你來做……」

　　「我正此打算。」少年果斷的回答讓我感到萬分意外。

　　「這什麼說也是奉獻主人的早餐，讓我手把手教你做一次吧，我只說一次而已。」接下來他就擅自穿起了圍裙，拿起各種食材，自說自話地開始烹飪課程。「首先煲湯的時候，水分的比例和火候的大小是關鍵……喂，你在聽嗎？」

　　我怔了一怔，才手忙腳亂地走到桌前拿起廚具。我努力地跟上少年的步伐，將他教授的知識牢牢記住。

　　雖然對著這個自我中心的變態毫無好感，同時大腦的警號亦未熄滅，雙腳抗拒站他的旁邊，但是現在應暫時放下成見，為主人獻上最好而一同努力。

　　說實話，少年已不是第一次對我出手相助。少年比若主人派遣的使者，儘管嘴裡總吐著惡毒的咒罵，但多虧他傳授僕人的注意事項以及主人的日常喜惡，我才能在這麼短的日子勉強當上稱職的僕人，沒為主人帶來太大困擾。

　　話說他稱呼主人為「主人」，難道他也是這宅邸的僕人嗎？可是明明主人說這個家沒有僕人才找我們……

　　「又什麼呀？為什麼手腳慢了？」

　　我實在按捺不住自身的好奇，抬頭問道：「話說你是主人的誰？為什麼會在這個家？」

　　對方被突如其來的問題呆住，眼神閃過一瞬間的憔悴。下一秒卻身體前傾，側一側頭，迎來略有深意的狐笑。

　　「那麼，你認為我是誰？」

　　氣氛頓時凝結，那笑容背後彷彿在埋藏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猶如斯芬克斯的謎題，但這次是答對的人會遭到沒法想像的殘酷下場。

　　我咽了咽喉，吐出了目前為止的推論：「難道你……是幽靈嗎？」

　　對方聽到後不禁掩住了嘴巴，但仍然從指隙中洩出了恥笑，陣陣的笑聲在這廚房迴盪，掉下了這個顯得無知的我。

　　「幽靈？你這也太妙想天開了吧？我可是有實體啊，不信的話摸摸看。」

　　只見少年猛然抓住我手腕拉到他的胸膛處，對方心跳的律動，透過水手服傳到我的手掌之中。

　　這位少年，確實是好好活著。

　　「雖然我不是幽靈，」他說。

　　「不過，或許真正的幽靈就在附近一直窺探你喔。」

　　對方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我嚇了一跳，我立刻扯開了手趕緊後退，臉上染上紅暈的我與對方拿開距離，然而手心仍殘有他的體溫。

　　「話說我剛剛的笑容是模仿主人，學得像嗎？」

　　少年正用手指擠弄著自己的笑臉，對剛才的表達頗為滿意。顯然他對自己性騷擾行為沒有半點自覺，我原本大聲斥罵，但感覺在這裡示弱的話作為女性就輸了。

　　「不要以為穿著女裝，化過妝就能扮到主人好嗎？你這個人妖很噁心。」

　　儘管那幅不相襯的外表讓我反胃，但更讓我厭惡的，其實是明明好端端的男生卻要扮作女性，宛如赤裸裸的諷刺擺在我的眼前。

　　「那又如何？反正不是穿給你看。」少年聳了聳肩，並沒有將我話放在心中，連這種不在意他人的性格也讓我徹底作噁。

　　「果然我也很討厭你。」我沒有掩飾自己的情感。

　　「為什麼？」

　　「就是因為你的無知，才讓人不爽。」

　　我模仿對方的話作出答覆，對方只是應了句「是嗎？」後沒有深究，也沒有興趣深究。

　　閒談到此結束，之後我們除了準備早餐外就沒有說過多餘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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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序章：引領

#2 第一章：羔羊 ── ( 1 )

#3 第一章：羔羊 ── ( 2 )

#4 第二章：侍奉 ── ( 1 )

#5 第二章：侍奉 ── ( 2 )

#6 第二章：侍奉 ── ( 3 )

#7 第二章：侍奉 ── ( 4 )

#8 第二章：侍奉 ── ( 5 )

#9 第三章：見證 ── ( 1 )

#10 第三章：見證 ── ( 2 )

#11 第三章：見證 ── ( 3 )

#12 第三章：見證 ── ( 4 )

#13 第三章：見證 ── ( 5 )

#14 第三章：見證 ── ( 6 )

#15 第三章：見證 ── ( 7 )

#16 第四章：試煉 ── ( 1 )

#17 第四章：試煉 ── ( 2 )

#18 第四章：試煉 ── ( 3 )

#19 第四章：試煉 ── ( 4 )

#20 第四章：試煉 ── ( 5 )

#21 第四章：試煉 ── ( 6 )

#22 第四章：試煉 ── ( 7 )

#23 第五章：指引 ── ( 1 )

#24 第五章：指引 ── ( 2 )

#25 第五章：指引 ── ( 3 )

#26 第五章：指引 ── ( 4 )

#27 第五章：指引 ── ( 5 )

#28 第五章：指引 ── ( 6 )

#29 第六章：懺悔 ── ( 1 )

#30 第六章：懺悔 ── ( 2 )

#31 第六章：懺悔 ── ( 3 )

#32 第六章：懺悔 ── ( 4 )

#33 第七章：恩典 ── ( 1 )

#34 第七章：恩典 ── ( 2 )

#35 第七章：恩典 ── ( 3 )

#36 第七章：恩典 ── ( 4 )

#37 第七章：恩典 ── ( 5 )

#38 第八章：昇華 ── ( 1 )

#39 第八章：昇華 ── ( 2 )

#40 第八章：昇華 ── ( 3 )

#41 第八章：昇華 ── ( 4 )

#42 第八章：昇華 ── ( 5 )

#43 第八章：昇華 ── ( 6 )

#44 第八章：昇華 ── ( 7 )

#45 終章：永生 ── ( 1 )

#46 終章：永生 ── ( 2 )

#47 終章：永生 ── ( 完 )

#48 【重大宣告】傢俱人POD出版 + 參加書展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