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olaceous - 卷一·第四幕·神化二年·睦月三十日·二

「貴安…話說你那是什麼衣服！？」

剛剛打著招呼，卻立馬變成了指責，這態度轉變太快讓鈴鈴音有些不高興。

「都說了！現在正是我工作的時間啊！女僕工作的時候穿女僕裝有什麼問題嗎？」

鈴鈴音一臉不耐煩地解釋道，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之前像被趕出一樣出了時雨月家的大門，連對災使的軍服也沒拿，同時又聽到了這麼不得了的消息。

話說，現在應該不是糾結這些問題的時候吧。

察覺到了鈴鈴音的怒目而視，那名少女輕輕歎了口氣，用憐憫的眼光看了看她。

「對不起，觀鳥少佐。不過這裡是海軍省…那個，如果下次的話，希望您能穿著正式的服裝進來。」

她是海軍中佐，名字叫東雲茜，算起來的話是鈴鈴音她們的上級。年紀輕輕就擔任如此職位，不過要說工作方面的話還是讓人心服口服的。

「是是是！」

鈴鈴音無奈地點了點頭，匆匆結束了這個話題。

現在也沒時間糾纏這些問題了。在剛剛出時雨月家大門的時候，鈴鈴音從薆那裡聽到了不得了的消息，直到現在也無法放下，必須趁現在好好確認一下而已。

「那麼，觀鳥少佐。想必您也從原田準尉那裡聽說了這件事了吧，畢竟就是為了向您傳達這個消息，我們才將原田準尉派來接您的。」

在她發問之前，對方就先向她確認了。

「您是說，我們…被…被…」

鈴鈴音的心裡莫名多了一種恐慌，咬著最後的幾個字。但即使到了喉嚨，卻無論怎麼樣也說不出來。

「是！雖然事出突然，但這是事實，我們大日本帝國被宣戰了。」

「怎麼會！？敵方是誰？露西亞？亞米利伽？」

被這樣突然反問，使得她有些難堪。在察覺到這一點之後，鈴鈴音輕輕咬著牙齒低下了頭。

大概十幾秒的沉默後，茜最終決定還是將它說出。

「對方…他們並不是我們所熟知的任何一個國家，他們自稱『夜之王國』菲爾米特，宣戰佈告是在昨天晚上下達的。簡單來說就是，我們被天災宣戰了。」

「被…被天災宣戰？」

鈴鈴音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她點了點頭，從旁邊拿出了一張巨大的地圖平鋪在桌面上。同時在上面的還有幾張紙質報告，將它交給鈴鈴音之後，後者的表情越來越吃驚。

「近衛步兵第二聯隊損失慘重，接近全滅！？」

「雖然沒有死亡，但幾乎全員昏迷不醒，到現在都沒有恢復意識。因為這個，帝都的醫院現在都忙開了鍋。」

騙人的吧…

在鈴鈴音的印象裡，這可以說是帝國陸軍的最強戰力了…曾經在西南戰爭中大放異彩，雖然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不過沒想到這麼輕易就。

「那是因為他們不是對災使！普通人怎麼可能抵禦得了天災的氣息的侵蝕？？說到底到底是誰把近衛師團派出去的？」

從後面怒氣衝衝地走來的那名少女，鼻子不屑地哼了一聲，雖然憤怒就寫在臉上，不過在來到鈴鈴音前面之後就沒有說一句話了。

縱然裝備精煉，訓練有素。但如果在另一方面，這可能就會起到反效果。雖然使用了魔術和咒術作為裝備和戰術上的補充輔助，但近衛師團的正規訓練科目裡可沒有咒術和神道儀式，這個結果也是不言而喻的。

「富士準尉…」

雖然明知對方心情非常糟糕，但鈴鈴音還是姑且招呼一聲。光美友好地露出一個笑容，拙劣地掩蓋著表情。

「對不起，觀鳥少佐。明明知道你這麼忙還這麼匆忙把你找來。」

「不不不…不是這件事，這到底是這麼回事！？」

鈴鈴音急忙解釋道，不過在她之前，茜冷冷地回答了光美剛才的問題。

「是帝。」

「帝…帝…」

光美驚訝不已，估計是怎麼也沒想到答案會是這個。

但這並不出乎意料，仔細一想，能有許可權調動近衛師團的人也就那麼幾個，只要稍微有點常識人，甚至還能毫不費力地列一份名單出來。

「帝明知道近衛師團在天災面前是沒有抵抗力的，為什麼還…」

「誰知道呢，我們是不可能揣測帝的心思的。」

茜淺淺說了一句，但目光並沒有離開那份地圖。

那是帝都，包括整個周邊地區的地圖。描繪得極為精確和詳細，鈴鈴音一眼就能找出時雨月家的位置，包括她們每天晚上巡邏的路線。只要仔細一分辨，就連其他地方，比如鹿鳴館啦，帝國飯店，日本橋，水路部，海軍大學校這些地方也能輕而易舉地找到。

但就是因為太輕鬆了，反而讓鈴鈴音的不安一直縈繞在心頭。

我們每天生活的帝都，在這上面不過是幾尺長的圖案而已…如果這樣輕易就被入侵了…

似乎看出了鈴鈴音的不安，她故作輕鬆地解釋道。

「神社局的井上局長…嘛，就是知事先生啦！他根據命令下達了全國神社總備戰的命令，能有能力抵抗天災的不僅僅只有我們對災使而已。」

「對！如果是全國的神社，只要大家齊心協力的話，一定有辦法的。」

光美說著拍了拍胸脯。

「我們淺間大社的話，一定會竭盡全力提供最強的戰力！」

「謝謝你，富士準尉。」

茜先是鞠了一躬，之後有些猶豫地拿出了一份正式公文，表情實在不輕鬆。

「我根據這上面的命令，將敵方宣戰佈告的內容向天災對策本部的所有成員進行轉述。」

宣戰佈告…的內容？

強迫自己接受這個事實的鈴鈴音心裡不由自主地咯噔一下，和周圍的其他少女們異常安靜，等待著下文。

「宣戰佈告的內容只有三點：一，為解放被囚禁的同胞，將不惜以全國之力與大日本帝國對抗。二，為此，將逐漸把同胞們的活動時間提升至全天候。三，如果想避免戰爭，有一途，那就是進行人質互換。將大日本帝國的帝送來，與此相對，我們也會派出同等地位的我們的同胞作為人質。若接受了這一點，我們將會取消同胞們在夜晚的活動時間。」

「荒唐！！！」

直到出聲之後，鈴鈴音才意識到自己是多麼失禮。

但並沒有人責怪她，準確說，幾乎任何人聽到這樣的消息都無法保持正常的理性。

「日出之國有囚禁他們國家的人嗎？怎麼之前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薆將這個疑問提出，但茜只是搖了搖頭。

「昨天晚上海軍軍令部連夜召開了三次緊急會議，最後一場一直開到早上六點。陸軍方面也召開了會議，大家也互相交換了情報，根據敵方的宣戰佈告也進行了詳細研究。但我們並不認為我們囚禁了他們的人，這只不過是對方進行侵攻宣言的無恥藉口而已。」

「原來如此…」

鈴鈴音下意識地抓了抓裙角，似乎仍為剛才的冒失而羞愧。

「但是關於宣戰佈告中提到的把同胞們的活動時間提升至全天候，這是不是就意味著…」

「是！」

她斬釘截鐵地點了點頭，冷酷的表情下掩蓋著痛苦。

「深夜組的報告非常明確，今天早上的天災氣息完全消失的時間比以往晚了至少半個小時。」

「有這麼多？」

面對鈴鈴音的驚異，茜再次點頭確認道。

「天災想將出現的時間提升到白天…如果他們…真的這樣做的話，我們人類…將會被剝奪屬於白天的時間。」

沒人再說一句話，微妙的和諧氛圍下，不合時宜的怒火逐漸在燃燒。

神化二年睦月三十日，距離一個世紀前的天災出現，已經過了整整一百年。

人類在這一百年裡被剝奪了早已享受數千數萬年的黑夜和海洋，就在這短短的一百年裡。整個世界被劃分為無數孤島，人類文明之間互相隔絕，各自發展。雖然人類屈辱地接受了這一點，將自古以來能夠享受黑夜和海洋的權利完全拋棄。現在的人早已適應了不能享受黑夜的生活，生活在天災的恐懼之中…

但是——

並不是所有人都放棄了，日出之國將對災使正式職業化，手持部分神之力的少女們也為了終有一天能夠完全趕走天災，進行著不屈的抗衡。

即使遍體鱗傷，即使失去生命也沒有人放棄。

但是…即使這樣，現在連白天也要被殘忍地剝奪嗎？對災使…她們以前開始到現在所做的一切，曾經在任務中犧牲，悲慘地喪生在魔物爪牙下的同伴們…又到底算什麼！？

那樣的話，人類和滅絕了有什麼兩樣？

「為了避免戰爭，他們的目的是…」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應戰吧！在帝的帶領下，即使集結全國所有的戰力也要應戰！」

鈴鈴音感覺自己被怒氣包圍，身體微微顫抖，牙齒也摩擦得咯咯作響。

自己這條命怎麼樣都好，但是不能再讓叢雲受到任何傷害了…與此同時還要保護的是——

小時候，和風莉，叢雲三個人一起玩耍的場景又浮現在眼前，雖然只有一瞬間，但也足以讓她淚下。

「不能再讓她們受到傷害了！應戰吧！東雲中佐！」

對於這豪邁決然的宣言，她有些犯難地搖了搖頭，之後說著曖昧不清的話。

「今晚淺夜時段的巡邏暫時取消，請大家先回去等待通知吧。」

「這算什麼回答！？難道您認為即使是拼盡我們所有神社的力量都不能戰勝天災嗎！？」

對於這陣咆哮，她只給出了離去的背影。

「我接下來還有會議要參加，失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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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第四幕·神化二年·睦月三十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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