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兩兩一故人 - #81

凡事都有利弊，本以為抓住繩尾再游向後方的連結船就無人發覺，偏偏這時看到了那把琴沉入水中，或許身為琴者，她想都沒想就先伸手撈琴，還沒站穩就落水了。

她沒去想是誰這麼粗心大意，雖是意外也正合心意，她略懂水性，這裡的江浪不像之前溺水的江水波大滾急，即使沒有繩索閉一下氣應該也能到，但抱著琴始終是個負累。

放手？不放手？片刻的抉擇還是不忍放開，無論名貴與否...

「笨蛋，還不放手！」

浮浮沉沈中她被人抬高了下顎，耳邊一陣低唸，偏頭一看竟是謝兀，他光著上身微微發抖，想必在江裡也泡了一段時間。

「你....咳咳...！」2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5zizJtkVP

驚喜之下，她一開口就被嗆了。

「噓！別讓人聽見了。」

謝兀氣極低聲道，可是柳縷兒哪裡管這麼多，伸手就抱住了他，因為她實在太高興了！

「放鬆，別扯我，想要一塊死嗎？」2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DFFXLaQ29

一陣拉拉扯扯終於上岸，氣還沒喘順，謝兀就先開罵。

「沒有見過這麼笨的人，是命重要，還是一把破琴重要？」

「這不是破琴，就算是一把破琴，也不能眼睜睜的看它沉入江裡呀...」

她緊緊抱著琴嘟囔辯解著，深怕謝兀一氣之下將琴摔了。

琴者惜琴如命，也不是沒有人為了一把琴連命都不要的，顯然她就是那種蠢人，謝兀懶得跟她爭辯。

「我在水裡拍打多次，妳竟然都沒注意，差一點我就要在冷死在江裡了！」

她渾身濕透邊聽著謝兀的數落，心裡卻是激動欣喜，原以為他們幾人都歸家了，沒想到竟與翟良聯手來救她。

想到當初擊掌的誓言，眼框不禁泛紅，淚水滴下的同時，謝兀神情嚴肅道。

「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我去看看其他人在哪裡，順便發個信號，我只能救妳出來，剩下的就要看翟五郎能不能安然渡過了。」

說到翟良，他們同時轉向，果然與她預期的一樣，船隻快速衝向懸崖，崖上孥火朝同一個方向，蓄勢待發。

又偏左一看，公子擎船上的人舉弓瞄準，一臉勢在必得，都待一舉拿下翟良。

她面色慘白站了起來，就算現在發出警告也無濟於事了！2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wVGNoi7jy

「哼，翟五郎可是動用了家族令，這下妳不想當他妾怕也不成了...」

謝兀哼哼完，回頭一看驚嚇到。

「女郎，妳這般是何故？」2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8nyujQzhL

他對於柳縷兒突然的莊重跪禮，感到意外和不解。

她抬頭鄭重道「一路走來，兀待縷兒親如兄長，翟良亦助我許多，他萬不能有閃失，還請義兄助我！」

說完又重重磕頭。

那一雙霧茫茫的眸子露出了萬丈決心，耀眼至極，謝兀竟一時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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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出奇的靜，每一個人都屏息注目，公子擎神情專注的緩緩抬起手。

一陣詭異琴音憑空升起，打散了緊張的氣氛，眾人紛紛抬頭尋找琴音出處。一觸即發的戰事因為琴聲先至被打斷，在這緊張時刻來的份外突兀又可笑。

慶祝？警示？

熟悉又陌生的旋律讓公子擎的身體一僵，然後瞳孔逐漸放大，接著一股氣璇洶湧而至，他轉向岸上怒聲大吼：「柳縷兒，妳竟敢騙我！」

其他人紛紛問起「公子怎麼了？」

常年沉浸在琴樂裡，一聽就能分辨其中玄妙與詭異，在這分分秒秒危險之際，翟良也不例外。

他遙遙目視對岸，一股不安湧上心頭。2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PwglKGoYk

「郎君，這樂音來的出其不意正是下船的好時機！」一旁的護衛連忙說道。

船上有一名水性極好的假替身，這也是為何特意選在黃昏時分到，黑夜下手的原因。

「她人呢？」翟良問道。2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HcocHjSzZ

有人匆匆上前，高興說收到信號了，指的方向正是琴音出處，還誇讚道「女郎真是機敏，配合的真即時。」

只見翟良面色越來凝重，抿直的嘴唇嗡嗡微動，然後宣布讓人驚愕的決定。

「棄船！」

他頭也不回走向快艇，護衛很快將信號發了出去，他腳根一停，又道「速將她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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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公子擎氣得渾身抖動，原來日夜盼望的羊皮卷早在她手上了，明知那些東西對他意義重大，這些日子以來的乖巧、聲聲的苦口婆心，竟都只是虛與委蛇！

真是個好妹妹啊！2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GP4zLOOwa

「賤人！母女倆都是賤人！」

他憤怒的捶打船緣，手掌瞬間紅腫，感覺一股氣血悶在胸口快要讓他窒息，卻怎麼也吐不出來。

他早該知道的...早該知道的...

無論是內心的偏執到了極限還是出於對柳貴妃的恨意，此刻，公子擎恨不得將柳縷兒千刀萬剮！2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3XNFmRsP

莫說旁人不解，馮更是一臉不詳，眼見最佳時機要過了，急道「公子莫要分神，只差片刻了！」

可伴隨著琴音雷聲轟隆，幽暗天際驟然下起了大雨，這場雨來的又急又快，滂沱的大雨將火澆熄，一陣強風來，懸崖上的士兵站都站不穩，掀起陣陣驚呼問聲連連。

問他？可笑，真是可笑！

只見公子擎仰天大笑，笑聲似笑又帶哭，在眾人的驚愕之下，他臉上神情哀悼，搖頭道「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又喃喃道「果然意難平...」

馮見他失了心神，也不再請示，直接大喊：「放箭！」

大家全力發射，可沒一會兒就無力了，那些射出去的箭不是落到江裡就是偏離了方向。

「沒有用啊，風太大了...」

雖然怪異的琴聲停了，雨也漸小，但風依然狂吹，他們一面擦去臉上雨痕，一面試圖上火油。

「火油也沒用，根本點不燃啊！」

眾人最後放棄。

馮氣急敗壞的朝懸崖上的人喊「上頭的人還等什麼，快放箭啊！」

然而狀況與剛才無異，箭四處飛散，就算零星射中，也只發出無力的滴嗒幾聲。

眼看著風勢帶著船就要撞上連船，而翟良的船也沒有了方向開始飄蕩起來，明眼的人都能看得出來，上面已經沒人在掌舵了。

眾人臉色一沉，他們都被騙了！

粗話還沒有罵出口，崖上殺聲先響，一群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人沖了上去，這些人凶狠果伐，像是習慣了用刀，一刀一顆人頭，一陣絞殺後，劉國最後的一支軍隊也一一沉江。

眾人四下茫然，與預期中差距甚大...

見大勢已去，馮一臉悲忿，眼睛一閉，沈痛道「後會有期了，若不死，願來日與諸位再聚。」

說完就將失魂的公子擎推向江裡，隨後也跟著跳了下去。

眾人驚叫一聲，也紛紛跳下水，才赫然發現隨行小船不見了，現下有浮木的緊抓浮木，沒東西抓的只能等死一一只見破洞的船身衝撞連船後隨之炸裂，伴著吱嘎聲慢慢沉沒。

或許有人到死也不明白，為什麼就突然來了一場大雨，為什麼精心的策劃是這般的結局，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

謝兀也不斷自問，更無法相信所見，彷若置身一場夢中，他騎著馬帶走了昏迷的柳縷兒一一他照著話做了，打暈了她。

殷殷的叮嚀，卻不斷在腦海懸盪。

「他動用上了所有人手物力，他父親本就不會輕饒，若又知曉因我之故...」

她愴然一笑。就算翟良不是嫡系兒子，翟氏也會顧忌同宗血脈，對她柳縷兒就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一一

護我？抗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一旦出面護我，只怕天下人都要與他為敵了。

「無論用任何方法都要將我帶走，請義兄助我！」

這個兄長可不好當啊！謝兀苦苦一笑。

幾人奔馳一夜臉上都露出了疲憊樣貌，同伴追上問：「我們是要去哪裡啊？」

馬蹄逐漸緩下，謝兀面無表情的道「北地。」

同伴們驚訝，當初的約定似乎不是這樣呀....

「那翟五郎豈會罷休？」

黎明前夕，謝兀望著霧茫天地，呼出沉重的氣息，「不罷休又能如何....現在也只有蕭赫能保她平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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