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潘校園（第一季） - 飛鳥--第二節--活下去

很久很久之前，有一個小女孩在孤兒院出生。她以為自己餘生會在孤兒院渡過。直至那個男人帶她離開孤兒院，供她讀書，給了她光明，把她人生照亮。

後來，小女孩喜歡上那個男人，縱使清楚他已經有妻兒，但她依然無法放棄這份感情，於是她鼓起勇氣表白，而男人也接受了她。他們背著所有人偷偷地在一起。

可惜這段違背道德的感情終究是有代價的。

後來，她懷上身孕，男人把她接回家。小女孩以為男人是真心愛她的，所以不論自己在家中受到怎樣的欺凌她都忍著。

孩子出生了，是一個男孩子。女孩教育程度不高，她不懂什麼高深的字，所以她用自己的名字為孩子起名，單字迪，全名歐陽迪。

女孩不是商場強人，不是超模，她是一無所有的孤兒。在家中，她的地位是最卑微的，她和兒子常常受到他人悔辱。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兒子被人欺負。因此，她決定去找男人，求他的幫助。

怎知道，在找他的途中，她發現男人有新歡了，她嘗試質問男人，但卻無功而回。

那刻，傻女孩終於驚醒，知道男人並不愛自己。

她的世界崩塌了，最後一絲色彩離去，只剩下無窮無盡的灰暗。她開始什麼聲音都聽不見，連小男孩的吶喊呼喚也隨風吹散。

她四肢無力，眼皮沉重，整個人左右搖晃，意志散渙。

慢慢的，靜靜的，她沉入一片黑暗海底，再也沒有上來。只剩下岸邊的小男孩，靜靜地，無力地，佇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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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迪依稀記得母親是在自己六歲時離世。

母親離世後的他就像一隻遊魂野鬼般，每天毫無目的地遊走。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孩在虛偽的輝煌，精美的大屋中是不會得到任何的關注的。

只有那些兄弟和夫人在心情不好時才會留意到他，他們將所有憤怒都發洩在他身上。

不論是幽禁，還是拳打腳踢，歐陽迪都不閃不躲，都覺得沒關係，這樣就好。

到底哪裏好，怕是他自己也弄不清。只是身上的痛楚並不是太討厭，反而令他感到舒服。

有一天晚上，歐陽迪又如常地被關在地下的酒窖。

他躺在地上，攤成大字形，透過那小小的窗戶，眺望美麗的月亮。

他全身上下佈滿被石頭割傷的傷口。對，今日歐陽迪成為了他們的箭靶，由於他們認為箭射出去的感覺不夠爽，他們用石頭代替了箭。

凝視著血液慢慢從膝蓋的傷口流出，歐陽迪微微一笑，這樣也不錯，那就能死去了吧。

就能見到母親了。

有這月光伴著自己，也不算太差吧，歐陽迪如同困了般，閉上了眼睛。

忽然，地面微微顫動，一陣悠閑的腳步聲從耳邊傳來。

這個時候有誰會來，歐陽迪睜開眼睛，便在半空中撞上了那個男人的視線。

那個男人的眼睛宛如暗黑的夜晚，沒有任何雜質，不帶一絲情感，彷彿在看一件死物。

歐陽迪知道他是誰，他是母親經常掛在嘴邊的人，每次提起他，母親的眼睛都會發出光。他是母親的神，造物主，整個世界。

歐陽迪和他比起來也只是個毫不重要的人。

歐陽霸蹲在他身邊，饒有趣味地揚起了嘴角，如同瞧見什麼玩具。他捏著歐陽迪的下巴，迫他擡起頭與自己對視，他打量了歐陽迪一眼後，道：

「真不像，一副死屍的樣子，不像我，也不像⋯。」

一絲抽痛閃過額頭，歐陽迪用盡全力推開歐陽霸。

歐陽迪眼睛充紅，雙手攥拳，咬牙切齒地盯著他。

歐陽霸也毫不介意，很快就站起來。。

他怎能如此坦然說出母親的名字，明明是他害死母親的，是他令母親自殺的。

歐陽迪一頭撞向歐陽霸，剛剛站好的歐陽霸又被撞倒地上。

冷清的月光灑落地上，歐陽迪伏在歐陽霸身上，一動不動，雙手攥著他的衣服，不是瞧見他一抖一抖的背部，歐陽霸以為他被撞暈了。

歐陽霸輕輕拍拍他的背部，他如同受驚的小動物般，頓然抬起頭。那紅紅的眼睛裏載倔強的淚水，他揪著歐陽霸的衣領，問：「為什麼你不救我的母親？你是殺死她的！明明你可以救回她，為什麼你不做？！」

眼眶的淚水終於忍不住，直直地落在歐陽霸的衣服上。

明明只要一句花言巧語就可以令母親堅持下去，為什麼你不做？你知道的，你是唯一一個可以救她的人，但你就連一句虛假的言語也不肯送給她。

歐陽霸看著歐陽迪的雙眼，嚴肅地道：「你知道的，殺死她的人，不是我。」

是她自己，她的選擇。

歐陽迪晃如被拔了電源的木偶，身體失去了氣力，眼神空洞無神。

歐陽霸不滿地嘖了聲，「怎麼又變回死人樣？就那麼想死嗎？」

歐陽迪微微地點頭，「我想死⋯」

歐陽霸嘆了口氣，瞧了眼月亮，問：「月亮美嗎？」

「嗯⋯⋯」

「那就好好活下去吧，世上還有很多美麗的東西。而且你的母親也不想那麼早見到你呢。」

他擱這句後，便把我放上地上，站起來，離開了。

他走了後，歐陽迪反覆思考著這句，最後不知是那裏觸動了他，他尋死的念頭也算停止了。

他想活下去。

他不能被他的兄長以及其他夫人折磨至死，他要生存。

如猛獸的生存意志一般，堅韌不屈。

他學會了觀眉察色，每當察覺兄長心情不好，便會百般討好他們。

不管是什麼話，什麼事只要能令他們心情變好，他都會照做，那怕是違心的行為。

為了捉緊那生命的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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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歐陽迪來說，靠著討好過生活並不是什麼難事，不論是在屋裏還是學校，他都是拼命取得他人歡心。

倏然，一道突如其來閃電把一切劈開，告訴他已經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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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時，歐陽迪盯著黑板上的票數，30對2，看來是自己的大比數勝出。

他瞟到自己的對手一臉不憤的樣子，對手身上散發隱隱約約的怒氣。歐陽迪認得，這是兄長發火前的先兆。

歐陽迪咧嘴一笑，向著對手道：「這班長之位，我想我還是不適合，而且我想起放學後我有事要做，怕是不能擔當好班長啊。」

正當歐陽迪打算順水推舟把班長之位送給對手時。

一個女生從座位上站起來，走上台上，不滿地道：「歐陽迪，你是我們全班選出來的班長，你載著了全班的希望和信任。你以為是在樓下小賣店分魚蛋嗎？怎能那麼輕易把位置讓給他人！」

歐陽迪認得她，早在入學前，他已經把全班同學的資料記進腦子。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只是覺得背了比較安心。

女生的名字是夏沚燁，她直率而堅定的說話打亂了歐陽迪的腳步。他之前都是這樣生活，他不明白有什麼不妥。

夏沚燁瞧歐陽迪蹙眉，體諒地道：「你放心，不會經常要你放學留下的，而且假若你真的沒空，也可以叫其他人代替你。不要太擔心。」

根據腦海中的資料，夏沚燁是夏家千金，而對手只是一個普通的名門少爺。按理來說，歐陽迪現在應該附和跟隨夏沚燁，可是他又覺得這不是夏沚燁想要的答案。

她的眼神好像期待著什麼，好像渴求在歐陽迪的答案，但正確答案是什麼呢。

在糊糊塗塗的狀況下，歐陽迪還是當了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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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歐陽迪坐在樹陰下，透過樹葉的夾縫，瞄到蔚藍的天空。

他在想什麼，但又似乎是什麼也沒有想。

忽然，一陣輕如風的腳步聲傳來，歐陽迪只瞧一個氣呼呼的人影佇立在自己面前。

夏沚燁伸出手，捏著他的臉頰，往外一扯。

歐陽迪喊：「疼疼⋯疼」

夏沚燁鬆開手，挑挑眉，「哎喲，原來你也會反抗啊。」

歐陽迪一臉疑惑地盯著夏沚燁，小心翼翼地問她：「我是做錯了什麼嗎？」

夏沚燁眉頭深鎖，撇撇嘴，叉著腰，「這裏是學校，就算你不刻意討好別人，也沒有人會欺負你！喜歡的事就把它好好握著，不喜歡就灑脫拒絕吧，沒有人會罵你的。這裏不是你家，他們是你的同學不是你的兄長。」

歐陽迪能聽見粉碎的聲音，在自己心裏某一處傳來。

牆紙剝落後，歐陽迪窺探到寶石的一角，他意識到自己好像錯了。

他大概知道夏沚燁想要的答案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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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沚燁瞧歐陽迪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樣子，她撓撓頭，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可是她只是提出自己的意見。

歐陽迪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怎樣，但從夏沚燁抿緊的嘴唇，他猜到自己的表情應該不太好。

他嘗試揚起自己的嘴角，但失敗了，他現在的表情看起來是想哭。

只有13歲的夏沚燁根本不懂如何安慰他人，她手足無措地揮動著四肢。

此時，一個差不多大的男生，走過來，拍拍夏沚燁的頭，低聲地道：「別慌，你又說了什麼啊？」

歐陽迪不認識他，看來是隔壁班的男生吧。

兩人交頭接耳一會後，男生蹲下來，對視著歐陽迪的眼睛，柔聲道：「不好意思啊，她說話是比較直，但她沒惡意的。至於你的事也是無意中得知的，如果你感到被冒犯，我在這代她向你道歉。」

那是歐陽迪瞧過最溫柔的人，到現在依然是，他的眼睛是蔚藍的大海，是能包容一切的氣量。

不知是夏沚燁的話戳到歐陽迪，還是那個男生的溫柔令歐陽迪感到安心，他的眼淚倏然而下。

他的眼淚擠滿眼眶，他如一個初出生的嬰兒般，哭個不停。在模糊的視線中，他瞧見一個女性的影子，那是忘懷而久的人，卻是刻在心底不滅的回憶。

她低聲道：「現在的你能好好活著了吧，不用靠討好。」

歐陽迪哭得更兇了。

她焉然一笑，「別哭了，我的兒子。」

之後，她的幻影就在陽光之下慢慢消散，只剩在陽光下賣力生存的梔子花。

真的很美，那個人沒有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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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歐陽迪和夏沚燁以及那個男生成為了好朋友。

但，那個溫柔的男生卻選上了和歐陽迪相反的路。

自那之後，歐陽迪有一段時間沒見過夏沚燁。

再見她之時，便是她邀請自己加入學生會。

歐陽迪毫不猶豫便答應，大概是不想再失去了，自己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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