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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3、不共戴天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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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郎!快出來自首!否則大將軍要斬了你的父親與弟弟!』...入夜之後,滿山遍野的搜尋與狗吠聲,並未停止。時而更聽得有士兵,高聲喊叫。這讓施郎聽在耳裡,更是膽戰心驚與痛徹心扉。「這可如何是好?外面鋪天蓋地在搜捕。若無人幫助,想離開廈門,恐怕是插翅也難飛!」藏身海邊的礁岩洞中,一日一夜沒吃喝,幾乎也沒睡,施郎已是飢寒交迫。但倘若不趁著夜色掩護逃走,就算沒被搜捕到,恐怕也要活活餓死在岩洞裡。「蘇茂派人去向我通風報信。且我對蘇茂有恩。諒他應不會背叛於我!看來,我也只有賭這一把了!」左先鋒鎮的汛地大營,距施郎藏身的岩洞並不遠。而思量半日,搜索枯腸,施郎唯一想到能幫助他的人,也唯有他早先在左先鋒鎮的副將─蘇茂。窮途末路之下,施郎也沒得選擇。只能藉著夜色的掩護,踩踏礁石,穿梭樹林,偷偷潛往左先鋒鎮的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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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如此多舛。但想起與鄭芝龍在福州,被清兵挾持往北京軟禁。好不容易逃回泉州,投靠鄭國姓,一起號召天下英雄豪傑,興兵抗清。四年征戰,胼手胝足,雖僅有幾百個兵,卻也有如兄弟,一起出生入死。及助鄭國姓返回廈門,成功奪取鄭彩鄭聯,十數萬大軍兵權。原本施郎還以為,就此必將鴻圖大展。那料鳥盡弓藏,竟被鄭國姓給打入冷宮。而今更淪為逃犯。不但自己生死未卜,更連累得父親與兄弟都要被斬。「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左先鋒鎮是施郎的老巢,施郎又在左先鋒鎮附近脫逃,當此千夫所指的風頭上,左先鋒鎮自是一片風聲鶴唳。所以大概誰也料想不到,施郎居然如此大膽,又潛逃回左先鋒鎮。但誠如前所言,左先鋒鎮是施郎的老巢。所以對於左先鋒鎮大營的一草一木,一縫一洞,施郎無不瞭然於胸。趁著夜色掩護,繞開了大營的哨兵與巡邏的衛兵,果然施郎也輕而易舉,就潛入了左先鋒鎮的大營內。有如識途老馬,或者就算是閉著眼睛,施郎也能輕易的就摸到了軍官的房舍。且施郎被捕後,亦知原本的副官蘇茂,已然扶正成了統領。於是施郎就躲到自己昔日所居,統領營房的居室邊,並在窗紙上戳破一小洞,往裡望。果見蘇茂正一人,在外間吃飯。於是施郎小聲地敲窗,把蘇茂吸引到了窗邊。
"喀喀喀"當蘇茂被敲窗聲,吸引而來。隔著窗紙的孔洞,施郎看見,忙悄聲的說:『老蘇!是我啦!施郎啊!』一聽施郎的聲音,蘇茂大驚。畢竟此時外面,正風聲鶴唳,到處在搜捕施郎。哪知施郎這麼大膽,居然潛回左先鋒鎮的大營。蘇茂鎮驚之餘,倒也處變不驚,趕忙先去支開門口的衛兵。爾後開了門讓施郎進屋,躲進營房內。桌上的一桌飯菜,蘇茂原本還沒吃幾口。又見施郎渾身狼狽,看似飢腸轆轆。於是蘇茂便將那桌飯菜,讓給施郎吃。施郎確實也已經餓了一日一夜,便不客氣,端起碗筷,就大口大口的扒飯夾菜吃。吃了三大碗飯,又喝了二大碗的湯,擦了擦滿嘴的飯粒與油水。卻是說:『老蘇!有沒有酒啊!今日恐怕是咱最後一次見面了。好歹讓咱兄弟倆,好好敬一杯!』聽施郎要酒,蘇茂即命僕役去取酒來,好與施郎共飲。酒才取來,見蘇茂邊幫施琅倒上一碗,邊卻是臉露憂色,掛心的說:『施大!難道你不知招討大將軍已經下令,要懸賞一千兩白銀,來搜捕你嗎?現在外面到處都在搜捕。怎你還跑回來左先鋒鎮!你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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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見施郎一臉鎮定,將酒碗端在手中,乾笑了兩聲。正是也想試探試探蘇茂的忠誠。於是施郎故作輕鬆,便回:『老蘇啊!我就是知道我的人頭,值一千兩白銀。所以我才特地跑來找賢弟你啊!畢竟賢弟跟我交情最深厚。要賺這一千兩白銀,也該給賢弟賺。是吧!人家說"肥水不落外人田",我怎能讓我脖子上的這一千兩白銀,白白讓別人割了我的頭,邀功去!卻不給賢弟!呵呵!待會咱喝完酒,賢弟大可拿刀來割去!』聽得施郎之言,蘇茂即得無地自容,忙回:『施大!講這甚麼話!汝是我的舊主,就算我蘇茂再怎麼不肖,又怎可能賣主求榮!施大願意信任我,來找我,那我就絕不會讓你失望。咱兄弟喝了這碗酒,我一言九鼎!那怕我蘇茂會賠上這條性命,我也定會幫助施大,逃出生路!還請施大不要懷疑!』見蘇茂拍胸脯保證,施郎略放了心。卻是嘆了口氣,又說:『廈門島只是一個小島,四面環海,我能逃到哪裡去啊!況且我的父親跟弟弟,都還在國姓的手哩,倘若我一走了之。怕是國姓會對我的父親與弟弟不利啊!逃了這一日夜,思來想去,不如回去向國姓自首投案。或許能以我的性命,來換取我父親與弟弟的性命!』
『千萬不可啊!』聽施郎想回去自首投案,蘇茂當下大呼不可。續又說:『施大!就算你回去自首,恐怕也只會讓你父子三人,都白白送命而已。聽說你叔父施天福,不是跟鄭太師的三弟鄭芝豹,交情匪淺。鄭芝豹也是國姓的三叔。施大不妨趕緊回同安,去找你叔父,請施天福去拜託鄭芝豹。委請鄭芝豹出面替你說項。人家說"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鄭芝豹是國姓的親叔,有他出面說項,國姓總得留點情面,不是嗎?』聽蘇茂說得有理,但問題是外面,已然布下天羅地網在搜捕施郎。而施郎如何能逃離廈門島,返回同安。於是施郎又搖頭,嘆說:『剛剛我說了!在廈門這小島,我插翅難飛啊!』蘇茂也夠義氣,果真是豁出了自己的性命。又拍著胸脯,對施郎打包票的說:『施大!就看在咱倆的交情。你放心!今夜外面風聲緊,只能暫按兵不動。就請你暫時躲在我這營房裡,應該也不會有人來搜。待明晚,我讓親信安排一條船,送你回同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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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施郎有如熱鍋裡的螞蟻,難熬的在營房躲藏了一日。入夜後,依然未見蘇茂出現。及夜深人靜之時,施郎正滿心疑懼,卻見蘇茂果然帶了幾個親信回到營房。且這些親信也是施郎,昔日的親信。這才終讓施郎稍感安心。一番折騰,將施郎一番喬裝打扮後。幾個親信即刻護送施郎,出了左先鋒鎮大營,直驅碼頭。碼頭邊果然也如蘇茂所安排,已然有一艘快哨船在等待。縱是三更半夜,船上似有人在整被船帆,準備航行。待施郎與親信上了船後,見那快哨船卻也匆匆解纜出航。
東方的天空剛露魚肚白。隔日一早。待施郎在船艙一覺醒來,快哨船已然到達泉州同安。至碼頭,迫不及待的下了船後,施郎即直奔施天福的宅第。『阿郎啊!你怎麼會在這裡?』施天福乍見施郎,是又驚又喜,卻也是悲喜交集。驚者,施郎犯了抗命罪,被招討大將軍抓起來,連得施大宣與施顯貴,都被連罪一併被抓。消息傳出,已然讓施天福震驚。後又傳來,施郎打死了三個衛兵逃脫。這消息傳出,更讓身在同安的施天福不敢置信。原本施天福也以為,施郎恐是凶多吉少。哪料這日一早,卻竟見到施郎出現在家門口。這讓施天福怎能不又驚又喜。但卻更有悲傷的事。見施郎一見到叔父施天福,也不多說廢話。兩膝一跪,即求說:『阿叔!我求你,救救我父親還有弟弟!阿叔不是跟鄭芝豹很熟嗎?求阿叔去求鄭芝豹,讓國姓放了我父親跟弟弟。就算要我施郎抵命,我也甘願!』見施郎跪地乞求,陡見施天福,卻是留下了兩行老淚。欲言又止,遲疑久久,才說:『阿郎!你還不知道嗎?昨日已有消息傳來。因你殺死衛兵逃脫。昨日,國姓已經把大宣跟顯貴,斬首示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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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我父親跟弟弟,被國姓斬首了!這怎麼可能!昨日在廈門,為什麼蘇茂沒告訴我?』驟聽到父親跟弟弟已被斬首,施郎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但抬頭望見施天福,滿臉的老淚縱橫,施郎終究也不得不相信。一時之間,叔姪抱頭痛哭。涕淚橫流之下,繼之,但見施郎掄拳捶桌,眼睛幾乎憤怒的噴出了火來,不住的怒罵。『國姓無情無義,全不顧我施家二代,為鄭家賣命。更不顧我施郎,為他出生入死,為他奪得兵權。而今國姓冷血無情,竟殺我父,又殺我弟。天公伯啊!你要睜開眼睛看!從今而後,我施郎與國姓的仇,不共戴天!倘若不滅國姓,我施郎誓不為人!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如違誓言,我施郎,願入十八層地獄,遭天打雷劈!』誠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而施郎也知,也唯有投靠鄭國姓的敵人滿清,方能報此血海深仇。既已結下不共戴天之仇,為報此血海深仇。二日後。施郎與施天福,領了施家家眷,向滿清閩浙總督李率泰投誠。...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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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元1662年,明永曆六年,福建漳州。「遊牧民族以畜牧牛羊牲口,為其財富。而蠻族入侵中國的目的,無非為了奴役中華之民,視百姓如家奴與牲口般的財富。一旦統一中國,則億萬中國百姓盡為其家奴。蒙古帝國入侵中國,統一中國,即將人民分成四階級。由蒙古人、色目人的少數貴族,有如畜牧牲口般,嚴密監管,億萬地位低等的北人與南人。而早早從於蒙古人的北人,地位又高於始終反抗蒙古帝國的南人。不甘為奴的閩南河洛人與客家人,在三忠公號召下,形成二十萬大軍,誓死抗元。厓山之戰,宋室滅亡,十萬河洛與客家將士,甘願投海殉國,也不願被蒙古人統治。且因地位低賤的南人,飽受蒙古帝國荼毒與迫害,怨恨日深。故"亡元者,必南人"的傳聞,最後終於亦成真。而今滿清入關的目的,亦如蒙古游牧民族,亦欲圈禁與奴役中華之民,為其財富。漢人被迫薙髮留辮,以示效忠滿人,甘為其家奴。於是不甘為蠻族所奴役的閩南河洛人與客家人,又再次興兵二十萬,誓死以抗清。但戰場的殘酷,往往卻讓人性與良知,皆泯滅。最後受苦受難的還是百姓。是以沿海百姓,對領兵抗清的鄭國姓,有的深惡痛絕,有的罵聲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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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廈門島最近的漳州,已然成了烽火漫天的戰場。前年四月,招討大將軍鄭國姓,返廈門奪取了鄭彩鄭聯兄弟的十數萬大軍兵權。去年,又獲得四叔鄭鴻逵,駐守金門的十萬大軍。而今手握二十幾萬大軍的重兵,對於招討大將軍鄭國姓而言,抗清復明,自然又得有新的布局。正月,鄭國姓進兵與廈門僅一水之隔的漳州海澄。大軍乘著海潮大漲,從廈門進入海澄月港,直抵中權關。海澄守將郝文興,不敢反抗,開城迎接招討大將軍入城,安撫百姓。爾後,又有金門人周全斌,前來投靠鄭國姓。周全斌有刀筆吏之稱,一手刀,一手筆,文武全才。於是鄭國姓向周全斌請益,藉以佈局抗清復明。周全斌則回:
『早先,大將軍受到永曆帝號召,一心想前往廣西勤王。當時若能順利前往與孫可望、李定國會師。再聯合廣東的李成棟,與江西的金聲桓。則大軍順湘江而上,由江西而入洞庭湖。那就可直取江南。然而今日,金聲桓與李成棟,都已清兵所滅。廣州也已經被清兵所佔。倘大將軍再想前往廣西勤王,這條路,將只會徒勞無功。現今的局勢,不如固守東南各島。上控舟山島,就可化解清兵北下的攻勢。下守南澳島,則可遏制南邊的入侵。然後由海澄港,販運海外,就可飽足大軍的糧餉。大軍糧草充足,則可攻占漳州與泉州,作為抗清的基業。陸路琮閩西汀州進兵,水路則可從福州港、與莆田興化港而入。那福建八閩,當可完全落入我方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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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澄港,位漳州九龍江出海口。乃厲行海禁的大明國,唯一對外開放的通商口岸。九龍江出海口,有如半月形的的月港港內,泊滿「高檣大舶」的帆船,更處處可見蓬頭跣足的番商,與大江南北的商賈匯集。海商滿載船貨,涉海販運,北通日本,東抵台灣,南達呂宋、爪哇、麻六甲...。因商業鼎盛,故有小蘇杭之稱。而大明國的對外通商,一向是由鄭芝龍,所一手掌控。光閩粵沿海,就設有七百多個倉庫。「由海澄港,販運海外,就可飽足大軍的糧餉。大軍糧草充足,則可攻占漳州與泉州,作為抗清的基業...」誠如周全斌所言。只要控制住海澄這個通商口岸,那二十萬大軍的糧餉,當就不虞匱乏。而正月,招討大將軍鄭國姓,既已順利控制海澄。二月,即也立刻續向內陸進兵,攻打漳州城。滿清漳州總兵王邦俊,據城而守。眼見海賊勢大,立刻向福建總督陳錦求援。三月。招討大將軍鄭國姓,命火器鎮在漳州城的城牆邊挖溝,埋設火藥,欲炸開城牆以攻城。然福建總督陳錦得知漳州告急後,卻也已十萬火急,率領上萬大軍趕至漳州。迫使鄭國姓,為免腹背受敵,而放棄攻城,並趕緊撤軍至九龍江江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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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臭未乾的小蟊賊!看見爺爺來了,就想逃!看來你還記得在同安城,被爺爺教訓的皮痛!哼!今日,爺爺就看你這小蟊賊,還能逃到哪去!』福建總督陳錦,戰功彪炳,與佟鼐、李率泰三人,合稱三大人。亦是幾年前,當時鄭國姓剛起兵抗清,佔據泉州同安城。而此三大人得知,即揮兵同安,擊潰鄭國姓,並屠城同安。或許正因曾經在泉州同安,擊潰鄭國姓。所以福建總督陳錦,未免有點看不起鄭國姓。領了數萬大軍到漳州,駐軍漳州城北方的牛蹄山,距離鄭國姓的駐軍,雙方僅僅相距不到五里路。且陳錦既然看不起鄭國姓乳臭未乾,既狹路相逢,也迫不及待,就要進兵。然陳錦身邊的將領,卻對他說:『總督!那海賊鄭國姓,雖然年紀輕輕。但卻聽說他作戰英勇,還詭計多端。所以我們千萬不能輕敵。當派人通漳州城,再派一軍從長泰縣的小路出擊。如此兩邊夾擊,才能讓那海賊難以前後兼顧!』趾高氣昂的總督陳錦,聽得將領建言,大發雷霆,破口大罵:
『肏!都是你們這些貪生怕死的奴才,在扯後腿!白吃俸祿卻膽小怕事,才會養虎貽患。這種小蟊賊,就該趁他還沒壯大,就把他拔除。本督幾年前在同安的小盈嶺,就一鼓作氣,把他打得哭爹找爸。而今更何足掛齒!本來我應該割了你的頭,來懲處你的怯戰之罪。但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暫且把你的罪記下。如果有人再敢說這樣的話,那我絕對不輕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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