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劫【重編版】 - 間章將至未至（四）

間章將至未至（四）

張用從未想過，這麼一座破破爛爛的箭塔，竟然能承受得了五個人的重量，又或者說，眼前之人其實是幽靈？

眼前那個未知的訪客，包裹全身的披風隨風飄揚，手上握著一塊……寒冰？

在朔右出身的張用只看了一眼，便意識到那不是一塊冰，雖說估計煉制此鐵的鐵匠大概弄砸了，但那是一塊寒鐵。

風雪往張用臉上撲了過來，他卻巍然不動，只將腰間單刀猛地拔出，吼道：「來者何人！」

訪客卻沒有反應。

身後傳來了幾聲驚呼，但張用卻無暇再看，既然來者毫無反應，自己也不用再浪費時間。

那麼——要做的事情只剩下一件了。

張用輕呼了一口氣，隨後輕輕握住腰間的單刀，甫一碰刀，那股熟悉的狂喜之感再次湧上了張用的心頭，本來一臉嚴肅的他，不知何時便出現笑容。

——拔刀！——拔刀！——拔刀！

「——連北山寨三當家，鳳刀門，張用。」

訪客依舊沒有回應，身上披風隨風飛揚。

張用臉上的笑容越見清晰。

單刀猛地拔出。

——是的，拔刀之後，便能殺人。

張用體內靈氣激蕩，體內玉闕重新開始了運轉，靈氣隨即以洶湧之勢灌入手中之刀，便是張用熟練到極致的一記武勢！

訪客見這快極的一刀，狀若不懼，寒鐵橫在刀鋒的軌跡上，「鏗」的一聲，便硬是用力卸下這一招。

張用不急不忙，玉闕轉眼間靈氣又生，道紋【迅刀】隨即顯現。身體悠悠一轉，便又是極快的一刀！

「鏗！」

訪客以劍卸這一刀，身形搖晃，站在欄杆上接近身處半空的他卻維持著詭異的平衡，手中劍鋒低垂，訪客被兜帽遮蓋的頭卻微微一歪，顯得有些困惑。

張用輕輕一呼，感受著一刀過後從對方掠奪過來的靈氣，攻敵若有五分，回刀卻已有八分。

此刀如鳥兒雕啄羽毛，故得名「雕羽式」。

張用輕呼一口氣，玉闕靈力的運轉速度卻在一息間再攀高峰。

張用再次揮刀，看那刀勢，還是那「雕羽式」。

但這次更強更快，若說上次是疾風之勢，這次已是迅雷之勢。

訪客這次卻不再擋格，不管迅雷而來的刀鋒，只是將劍輕輕的橫在某個地方。

若果張用再不收刀，雕羽式雖是能實實在在地砍在訪客的身上，但張用的脖頸卻是將迎頭撞上了訪客的劍上。

——明明看穿了雕羽式的刀路，但還當著以命換命的勾當，還真不惜命啊。

張用腳步一凝，刀身一收，卻是後退了一步，脫離了刀劍的對敵的範圍。

但已換了架式。

披著龐大披風的訪客，挾著滿天的碎雪，在張用眼中，卻早已成為一個又一個人影，那些人，有的可親，有的可敬。

有的，張用恨之入骨。

張用在遭逢大變後，每次執刀，眼前之敵不知不覺便會變成了一個個熟悉的人影。

一看到他們，張用便回想起那一天。

為了替代那天甚麼都沒能做到的自己，張用便開始瘋狂地揮刀。

彷佛，只有那揮動那柄刀的手，才能提醒著自己還活著。

張用開始露出了笑容。

遁入瘋魔的笑容。

他看出了眼前來客將以命拼命。

既是如此，何不遂了他的好意？

雕羽式已被看破，如此便是下一招。

那是鳳刀門的最強一式。

靈氣再一次灌入刀中，在刀劍劈砍不到的距離，以全力之勢劈出，張用忍不住狂嘯出此武勢之名：

刀將折，人將死——

——鳳卻嗚。

「鳳鳴式！」

明明張用一刀揮空，但一股幾近實凝的刀氣卻發出宛如鳳鳴的高尖鳴音，兇厲地往訪客撲去！

鳳刀仗氣高鳴，勢碎滿天風雪。

雖只是刀氣，卻更勝刀刃。

雕羽，鳳鳴，鳳刀門只需二招，便曾屹立北境江湖百年不倒。

幼鳳一刀，狂氣高鳴。

但在千鈞一發之間，訪客行動了，他將頸上繫著披風的幼繩一拉，披風隨即滑落了下來，露出了一件武者服

來客原來只是個約十五六歲的青年，看著倒像個書生，不像是個能接下張用幾刀的劍容。

但眼前的這名青年面對著這一刀，他的臉上卻是毫無表情。

他的劍像冰，但其表情卻尤勝之。

張用看著，臉上忍不住露出懼色。

此時，張用的背後卻響起了方進有些顫抖的聲音。

「……青燐？」

張用一驚，正欲回頭質問方進，卻只是那短短一瞬間，便看見了眼前的訪客動了。

訪客提著厚重的披風，將其往前一拋，瞬間被橫行的刀氣切成一片片的碎布。

可張用在一瞬之間，已被方進的話語和披風稍稍轉移的注意力。

當他回過神來時，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下一刻，他猛地抬起頭。

——那小子便在上空！

那名訪客躍上半空，雖說是出其不意，可讓他無從迴避張用的反擊，只要張用再使一次鳳鳴式，便可在半空中將訪客斬成兩半！

張用下意識又再一次使出「鳳鳴式」架勢，正想再調用靈氣，喉頭卻是一甜，一抹鮮血從嘴角溢出。

他忘了，他早已不是那鑿脈境煉氣者了。

訪客在半空中，冰劍隨手挽了劍花，攪動著在半空凌亂飛舞的細雪，隨即挾著滿天飛雪，猛地斬落！

「好小子！」張用猖狂大笑，捨了鳳鳴式，單刀一橫，便要接住這從天而降的一劍！

「鏗！」

飛雪，滿天亂舞。

刀劍，再次交鋒。

張用大吼著，一再施力。

鳳刀門最後的一柄刀，正竭力發出絕望而瘋狂的高鳴。

可訪客始終是快了一步。

張用的單刀隨之被折成了兩半。

訪客一劍建功，身影一如既往的敏捷，隨即又拉開了距離。

張用嘴角湧出了鮮血，倒退幾步，看著斷折的單刀。

他看出來了，眼前此人的靈力強度甚至連身後的小李也未必比得上，以自己的修為，難以想像竟會是如此猝不及防的大敗。

——就如當年鳳刀門屹立北境江湖百年不倒，卻一夜之間覆滅一樣。

張用又笑了，但這次是苦澀的笑。

他倒在地上，此刻，他彷佛才感覺到地上正在微微顫抖，他竭力瞪大眼睛，但無力阻止視野越變越黑，在他那逐漸消散的視野中，遠處正有支軍旗飛揚著，一隊騎兵則在往這裡趕來。

那是支畫著一個石猴圖騰的軍旗，這圖騰張用沒見過，但張用卻清楚這代表了甚麼。

北境騎兵，終究是來了。

此時，一隻沒穿著鞋的赤腳猛地踏在張用眼前，遮著了軍旗及騎兵。

又像是踩著了那些騎兵。

一直赤著腳的老頭身後，鮮血緩緩從老頭的掌中滴落，小李和方子的屍體正在寒風之下緩緩變得冰冷。

——為甚麼？

在張用那絕望又不解的目光下，老頭嘿嘿笑著，然後緩緩道：

「天命將至。」

輸入法壞了，所以我只能用手機改......4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jJiJe9BFw

感謝認真畫圖的繪師 @prod.kir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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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章 將至未至（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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