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雅的告別式 - 十﹑時間﹑空間﹑輪迴﹙上﹚

午飯的時候，心情鬱悶的我獨自來到學校頂樓，看著遠方發呆。

「不要這麼灰心吧！」一把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陣風吹來，那個女孩就在我身邊。

她是與我有著三世姻緣的女孩——雅樂。我仍記得，第一世我跟她是青梅竹馬的戀人，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順利成親，可惜沒多久她就得了急病，離我而去。第二世我們是跟隨同一個師傅學習武功的師兄妹，學成以後決定一同浪跡天涯，卻因為第三者的介入而產生信任危機。當我下定決心去找她解釋清楚時，她已經遭人殺害了。

到了現在，我很慶幸我們還能在一起，過著平凡卻溫馨無比的高中生活。

「你應該肚子餓了吧？看，我給你弄了一個飯糰。」她從白色膠袋中取出一個裹了紫菜的飯糰，我咽了口口水，接過飯糰，大口地吃了起來。

「好吃嗎？」

「……太鹹了。」雖然知道雅樂的廚藝向來不行，我還是很感謝她在我情緒低落時送來愛心午餐，不然我應該會餓著肚子等放學吧？

她「嘻嘻」地笑著，說自己因為顧著想事情，一不小心就撒了一大把鹽。

「如果吃不下就別吃了，免得吃壞肚子。」她真的很體貼。

「你做飯糰的時候都在想什麼？」

「想你啊！」

這回答直接得可愛，我忍不住笑了出來，心中有一股甜蜜的感覺蔓延開來。她卻誤會了我的意思，嘟著嘴說「什麼嘛」。

有她在我身邊，我相信即使學業人生再不如意，我也能挺過去的。

隔天，我們班上來了個插班生。那是個女生，兩隻眼睛雖然不大，卻亮晶晶的，散發著一種獨特的神采。

這是我認識雅樂以後，第一次這麼認真地端詳一個女孩的外表。

在此之前，我一直對雅樂情有獨鍾，三世姻緣的觀念在我的腦子裡深深紮根，令我相信我們是天生一對。

但那個叫黛安的女孩，一天比一天吸引我的注意。不知不覺間，她的一言一行都牽動著我的心。她無意中投向我的一個眼神﹑她的一個微笑，都害我莫名其妙地感到緊張。

她剛才是在看我嗎？她是在對著我笑嗎？

我好像被她吸引住了。一定是不知何時，她用透明的繩子緊緊地綁住了我的心。

那一天，我提早回到學校，本以為自己會是最早到達課室的，卻發現黛安早就坐在裡面了。

我視若無睹地拉開椅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不料她竟主動走向我。

「之前老師讓我發給班上同學的。」她將一份文章遞給我。啊，又不及格嗎？

「謝謝。」我正想伸手接住被紅筆畫得不堪入目的稿紙，一陣不知從哪兒來的風卻跟我開起了玩笑，把稿紙捲走了。

黛安伸手一抓，卻差一點才夠得著迎風起舞的稿紙。她追著它跑，但下一秒便被絆倒了。

我立即站起來扶住她，她抬起頭呆呆地看著我。我走近她，與她四目相對。

靜謐的教室裡就只有我們二人。

她的瞳孔擁有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我越陷越深。在我反應過來之前，我們已經在接吻了。

打斷我們的是打開門的聲音。

「阿亮？」

是雅樂的聲音。

剎那間，我真的不敢回頭，也不想回頭。按理說，她應該是我的三世戀人﹑我的真命天女吧？可是，在我面前的這個女孩……

幸好其他同學隨後就到，我得以暫時不用接受背叛了她的懲罰。

午休時，雅樂與我相約在頂樓見面，她賞了我一巴掌。

我不知這一巴掌是不是應該算我活該。但今早那一吻後，黛安還沒跟我說過一句話。

沒有了雅樂，跟黛安又不知是否能成——我之後的人生到底會變得怎樣？

放學後，我悠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雅樂牽著一個同班的男生從我旁邊經過，她還故意「哼」了一聲。

我在堤岸停下，注視著眼前的景色。

視線範圍內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是黛安！

我走向她，問：「你也喜歡在這裡看風景嗎？」

她回頭看了我一眼，微笑著點了點頭。

「這大概是我最後一次在這裡看風景吧！」

「為什麼？你要轉學了嗎？」

「可以這麼說吧。」

那我以後豈不是再也見不到你了？

「哈咻！」

看見她打噴嚏，我下意識地脫掉校服外套，給她披上。她一愣，很久以後才說了一句「謝謝」。

「亮，如果我走了，你還會記得我嗎？」

她的眼裡映照出河水的漣漪，這句話雖是問我的，她卻沒有看著我說話。

我凝視著她，鄭重地回答：「我不會忘記你的。」

話音剛落，一股刺骨的寒冷感覺滲透全身。腹部傳來疼痛感。低頭一看，我發現自己的腹部被一把長劍貫穿。

黛安看到長劍同時貫穿了她和我的身體，眼裡流露著驚慌的神色。

鮮血大量湧出，我突然感到很害怕，我會就此死掉嗎？

「亮，聽我說，你要堅持住，不要閉上眼睛，馬上就會好起來了。」黛安一臉悲傷地捧著我的臉頰，就連聲音也在微微發抖。

「這是最後一次……但願下一世……你不會再遇到我……」一滴眼淚劃過她的臉蛋。

什麼？

一名黑衣男子出現在河的中央，他來到黛安的後方，將劍拔出。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我看不清那個男人的臉，只覺得他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

被他勒住頸部的黛安沒有掙扎，我很想上前替她解圍，但我動不了。

「我現在以後擾亂時空秩序的罪名拘捕你——不，應該是——」男人托著下巴思考了一會，續道：

「處決你。」

處﹑處決？

「什麼擾亂時空？我可從來都沒幹過！」

男人冷笑一聲，就像在說「事到如今你還睜著眼睛說瞎話」。

「難道你不知道她就是時間精靈嗎？」

時間……精靈？

他推開黛安，向我說：

「還死不去是吧？就讓我送你一程吧！」

說著，他將長劍刺向我的心臟。

這時我終於看見了他臉上的表情。他那個笑容很是邪惡，而且相當討厭。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跌在地上的黛安眼也不眨地看著我，淚水不斷滴落，她的嘴唇則在顫抖著。

不知為何，我感受不到血液的流動。

男人的笑容佔據了我全部的視線。

雖然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可是我感覺到——

我很累。

眼睛疲憊地閉上，再次張開已是另外一幅光景。

——亮，你知道嗎？

是黛安的聲音。

——我們本來就是最了解對方的人，卻又是最不應該在一起的。

這是什麼意思？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也許這並不是我們能控制的。即使我們分別守護著時間和空間……

守護時間和空間？對了，你是時間精靈吧？

——去良緣殿吧！向白師大人求助的話，也許我們……

暗紅色的波浪忽然翻向了我，黛安的聲音也隨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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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時間﹑空間﹑輪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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